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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门后,一道身影翩然而出。白衣女子身上绣着淡淡的睡莲,她拉过娄锦,面色中有两分责备,却是一眼也不看那萧县公。
“娘。”娄锦皱着眉头道:“这两日太医都和锦儿说了,说娘的身子还不见好。”她的话一落地,屋子顿时静了下来。
怪那娄阳,害得芸儿阴阳失衡,又思虑忧多,真是令人担心。
这事当初闹地大了,萧县公自也有所耳闻,他望着方芸儿,眸色中有深深的愧疚。
若是那一年,他坚持,或许她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
只是,他亲眼看着她凤冠霞帔,笑着嫁给娄阳,教他如何能再上前一步。
愧疚?
方芸儿看到他眼中的愧疚,顿时心头发疼,是他对吧,就是他在那里奸污了她。带给她所有的不幸,所以,所以他愧疚。
抿紧唇,齿间咯咯作响。她瞪着他,拳头握紧,“你回去吧。”
“方芸儿,我从没有忘了你。从没有过!”他凝重的话语里有着几分痛楚,她一直拒绝他,十二年前是,现在还是。
“……”
她的无声让这屋子再次陷入诡异的平静。
萧县公深深望着她,蓦地转头走了出去。
萧匕安转头看向娄锦,神色变得深沉,亦跟着走了出去。
方芸儿重重吐出一口气,对上娄锦,笑得勉强。“锦儿,娘有些累了。你陪外婆一会儿,我先去休息。”
“好。”娄锦凝望着她的背影,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为了萧县公和娘的错过。萧县公爱了娘多少年?若是前世娘死了,他当会痛不欲生吧。
娘被娄阳所骗,骗了近半辈子,刻意地选择忘了萧县公,可她不知道,萧县公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或许,该有那么一日去萧府去看看,娘才会明白,这世上有个人比那娄阳好,而她现在还来得及,不会终身错过。
娘,这辈子,你当是幸运的。因为,现在都还早,不是无可救药。梦醒了,而并非绝望无助。
马车里,娄锦怔愣地望着一栋栋过往的房子,心里头盈盈有着期盼。
翌日一早,天色还是阴霾地紧,娄府上下已经开始忙了起来。
外头依稀能听到几个丫鬟的声音。
“这些粮柴要运到哪儿去?”
“说是太姨娘要资助城民,都要搬去城东施粮布柴呢。”
娄锦打理着几盆花,收集着蜂蜜,自己尝了一口,才封了盖子。目光幽幽地望向下头。
“大小姐,奴婢不明白。”流萤把蜂蜜罐子抱了起来,探究地望着娄锦。
“说。”
流萤壮大胆子,道:“大小姐为何还要对他们那么好,奴婢蠢笨都知道那日游河内有乾坤,大小姐还要告知他们布施粮柴?”
娄锦笑了,“怕是还不到傍晚,你就知道我为何要这般做了。”
白太姨娘和苏嬷嬷累了一个下午,花了不少的银子见不少百姓都过来了,她们脸上纷纷露出小脸,皇上该明白他们的忠心了吧。这都两天了,不知道老太爷他们能不能熬地过去。
“让开,都让开!”突然,两队官兵冲了过来,拉开周边的人,严肃地走上前来。
“把这些粮柴均没收了。”那官兵说完,对上白太姨娘和苏嬷嬷,“皇上有旨,搜查娄府所有粮库,不得放过一处!”
这,这怎么回事?
为何还要搜查娄府的粮库?
白太姨娘见事态不好,连忙问道:“为何要没收我们的粮柴,我们是在做好事。”
好事?
那官兵嗤笑,“你们娄府夫人囤积粮柴,现在又出来施粮柴,真是笑话。皇上怀疑娄府囤积的粮食不止那三万两,现在全面肃清娄府相关的庄子。”
苏嬷嬷愣住,发直地看着那些人离开。
眼前的摊子被撞地乱七八糟,所有米粮都被没收了去。
一片狼藉!
她双手握紧,好,好一个娄锦!
穿花楼内,娄锦听着下人传来的消息,嘴角缓缓一勾。皇上多疑,本就怀疑你万宝儿囤积了不少的米粮。今日,你娄府主动布施,不会让皇上觉得你厚德,反而让他怀疑你娄府还囤积了更多的粮柴。
而你娄家在皇上心里从忠变成奸。
“大小姐。”流萤噤声,她看着那些官兵冲入娄府,一一搜查,眼睛几乎都瞪直了。果然是还未到傍晚时刻。
娄锦轻笑,朝远处看了眼,就把窗子放下,拿起医术看了起来。
娄世昌三父子怕是还有的跪了。
而万宝儿,天牢的滋味要尝个够才是。
第五十七章 想要方芸儿,我教你
第五十七章想要方芸儿,我教你
苏嬷嬷六神无主,知道事态越发严重。
一下午,看着官兵们出入娄府,她的心提地高高的。
“太姨娘,我们去找大夫人吧。大小姐怕是早就恨上了夫人,所以不肯帮忙,她诡计多端,我们断不能再找她了。”她耸着眉头道。
“你说方芸儿?她早已经被休弃,怎么会帮着娄阳?”白太姨娘说着眉头皱了起来,只觉得太早放了方芸儿,没想到娄锦竟是个有心计的,可她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些城府?
这不帮也得帮,“我们去试一试吧。”
苏嬷嬷眯起眼,最起码这方芸儿可好拿捏多了。
将军府外两个门童沉着脸,见苏嬷嬷和白太姨娘,只道:“娄老爷说他能平步青云并非靠女人之力,就莫要见大小姐了。大小姐再有能力能有他一个男人厉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说了那话,还能到将军府求见,就连我这门童都没这么没脸没皮。”
“你说什么?”白太姨娘气地直发抖,瞪大双眼看向那门童,怒道:“当真是欺人太甚。”
门童扫了她一眼,自是将军府出来的,气势也不低人一等。
“怎么了?我们把娄大人当成男人看就欺人太甚了?太姨娘,你刚封了三品夫人,别泼妇骂街,扫了皇上的颜面!”
苏嬷嬷沉着一张脸,那紧抿的唇角泄露了她的僵硬。
见来往众人多了,立刻扯了白太姨娘就闪身离开了。
白太姨娘在上马车之际还骂骂咧咧,对上苏嬷嬷的沉默,她终究是抚平了狂躁,道:“这可怎么办?”
她能知道怎么办就好了!
“下来。”不知道谁在外头低声叫了一声,苏嬷嬷正头疼之际,听着这声音,掀开帘子一看,是宫里接应的人。
她看了眼白太姨娘,安抚了两句,先让她回去。在与宫内的嬷嬷说话。
“万贵人很气愤,你干的什么蠢事?”
苏嬷嬷垂下头,半眯的双眼流出两分怨毒,她上当了,上了那十二岁小姑娘的当!
那嬷嬷看了她一眼,道:“你们谁都稍安勿躁,不许轻举妄动,待皇上气过了,自不会连累娄府。最多对万宝儿做处治。”
苏嬷嬷猛地抬头,“做什么处治?”
“万贵人会想办法降低罪刑。只要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娄阳他们自不会放弃万宝儿。”她舒了一口气,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苏嬷嬷眉头紧紧皱起,肚子里的孩子?
这关天牢到底还要关多久?她眉头重重地跳了下,脸色微白。
终于,三天过后,娄府三父子,两人病倒,一人昏厥。皇上才命人把他们带出去。
娄世昌已经昏迷两天了,娄城也躺在床上一天一夜才醒了过来。
娄阳在一天后醒了,一醒来,他就急着找娄锦。
府里的人甚是诧异,却也不敢多问,到了穿花楼就报告了这事。
榻上,女子侧卧着,单手撑着头,一头黑亮的发垂下,丝丝缕缕勾勒出秀美的弧度。那张清丽的脸上毫无表情。只睁着一双大眼,道:“爹爹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那丫鬟一愣,被噎地说不出话来。
娄锦甩了甩手,没再理会她。
人走后,娄锦才缓缓站了起来,朝流萤道:“去告知萧匕安,说他欠我一条命,两日后我十三岁生日,我要他送我一个大礼。”
“是。”
话说,萧县公回府后,就命人把府中唯一的侍妾送出去。可那侍妾死活不肯,事情在府中闹大了。
广林苑里,几个婆子扯了那周氏,周氏不愿,保住柱子,泪如雨下。
“他就这样不要我了?”她质问的声音带着一抹苦涩。
“周姨娘,走吧。您知道的,二爷定的事,从没有转圜的余地,否则这些年这广林苑也不可能只有你一人。”许嬷嬷道。
呵呵,她笑了起来。这是在告诉她,她已经占有太多了吗?
可她没有付出吗?
每个夜晚,她守在院子里等着他回来,为他炖煮夜宵。冬天一到,她舍不得他人为他暖被,都是她任着冰寒,把被子捂热了才离开。
夏天,他最爱喝她做的酸梅汤。
每个秋天,她都要为他做一份菊花糕。
十二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伺候他,没有他,她要怎么办?
“不,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从他愣愣地盯着她看那一刻起,她便是他的。
毫无疑惑,认定了至死相随,她怎么可能中途退出。
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她愿意做方芸儿的影子,一辈子,她甘之如饴。
可为什么,她的好日子到头了吗?
许嬷嬷素起了脸,冷声道:“周姨娘,你应该知道县公为了方芸儿,日子过得什么样子?现在方芸儿被休弃在家,对县公而言,就是个救赎的机会。你挡着他,可真是对得起他。这十二年来,你虽是只是个姨娘,过得可是萧二夫人的生活。”
萧县公从没有亏待过她,敢说京城里,没有哪个姨娘过得有她自在。这十二年是她偷来的,难道还想奢望什么?
“是,我没资格奢望。可我习惯了,我不知道往后每一天都看不到他那会是怎样的日子。你知道吗?他看着我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怔愣着,那双眸子深若潭水。我早已经习惯了!”她呜呜地哭着,满室只有她悲戚的哭声,其他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萧府的人均不是瞎子,萧县公对待周氏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
县公总是走到哪儿都带着周氏,生怕有那么一刻见不到似的。
周氏不过是一个替身,可她无怨无悔地做了十二年的替身,就这样被赶出去吗?
许嬷嬷叹了口气,她虽可怜周氏,却始终站在县公身边。她记得很清楚,十二年前,县公见到周氏的第一眼,说的那句话言犹在耳。
“你的眼睛好像她,你替她活在我身边可好?”
那时候的县公胡渣在腮,长发凌乱,眼神迷离。憔悴地刚从酒缸里站起来似的,那话是明明白白与周氏说的,周氏竟也答应了。
许嬷嬷就站在一边,听到县公那话,鼻腔都酸涩地厉害。
可那方芸儿一心一意只要娄阳一人,县公在她眼里,早与那陌生人无异。
这么些年来,许嬷嬷为县公不值,可县公痴迷了十二年,天知道,十二年前,县公还是个流连花从的翩翩纨绔。
而她从一开始的怀疑,到麻木,到现在认定了唯有方芸儿才能救他。别的,也再也不想了。
“周姨娘,走吧。”她双眼一黯,对着下人们使了个眼色,道:“把东西带出去。”
“是。”
周氏突然疯了一般,撞着那柱子,眼泪断了线。
“让我见他,就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她悲伤的哭着,颓然地跪在地上,一双手紧抱着柱子,额头撞地红肿。
几个丫鬟看得眼眶通红,她们不懂县公与方芸儿的过往,只是不信一向那么宠周姨娘的县公被什么迷了眼,竟说不要就不要了。可怜周氏,痴心一片,如此一个晴天霹雳,她怎么受得了。
“许嬷嬷,您就通报一声,让县公过来一趟吧。”
许嬷嬷皱了皱眉,听着周氏的哭泣,她深深叹了口气。
这场过往,谁错了?
县公错了吗?他曾明明白白告知,她就是个替身。
周氏错了吗?她不过就是心甘情愿做了这么一个替身。
方芸儿呢?
她错了吗?
可传言,她并不幸福。与她引以为的娄阳,他们两人竟从未同房过。
一切,好像都是上天开的玩笑。
她朝那几人看了一眼,最后迟疑地走了出去,迎面的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抬头,对上县公那张成熟刚毅的脸庞。
立刻福了下身子,“见过县公。”
萧县公走了进来,幽深的眸子望着周氏。低沉的嗓音响起,“起来吧。”
“你不赶我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