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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冷暖【修】
“你在这群孩子里面是孩子头，这我知道，你今年也差不多也到了该要离开孤儿院的时候了，现在可以好好的考虑下要去哪里了，要是能找到好点的地方，你也也可以带些孩子走。还有你们……”基尼夫人看向那些稍大些的孩子，这些被基尼夫人目光扫过的孩子们，垂下眼睛，像是每一次那样乖乖的给基尼夫人训话，“……后面那些还在襁褓里的孩子我会带走，但是你们这群人里小的那几个我是不会带走的，就靠你们照顾了。”
基尼夫人也许还想说什么，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合了下眼睛又睁开，眼睛看着大门的方向，“下面就由莫妮来说吧。”基尼夫人说完，就踏着脚步往门外走了去，从孩子们之前留出来的空道上。
孩子们的眼睛追随者基尼夫人的背影，平时总是觉得基尼夫人不近人情，如今，在每一个人的内心中，却都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为什么就这样被放弃了呢？每一个孩子的心里都没有想过，他们在十三岁的时候才会离开这个像是牢笼一样的孤儿院，而不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由一个陌生人来宣布，你们从明天开始就要从这个地方搬出去。
对这个地方，他们这样熟悉，每一个墙角的斑驳还有那些在不注意时踏到了墙上的鞋印，以及为了休整城堡时，爬高攀低的身影。
“基尼夫人……”有人喊了出来，基尼夫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头也没回的不停向前走，要是平时，她应该会回过头来，严肃的看着喊她的那个孩子，眼神严厉的盯着他，一直等到这个孩子磕磕巴巴的把一句话说完……
“今晚的平安夜大家就回到屋子里去整理下自己的物品吧，城堡里的东西如果看有什么是需要的，你们可以拿走。基尼夫人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一些钱财，你们也跟着我到外面去买过东西，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在外面的时候记得要相互照顾下……”莫妮小姐还是垂着头，慢慢的诉说，跟她平时非常有精神的声音比起来就像是垂垂老矣的人似的，“你们都还是孩子，出去后要想办法先养活自己，跟那些钱财比起来，我希望你们可以多拿些衣服和食物，明天是圣诞节，街上没有什么卖东西的人，而且……现在的东西也挺贵的……”往下说着，莫妮小姐的声音越来越低，李然分明看到莫妮小姐的唇角难过的抖动，却又极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失控。
“就这样，你们都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吧，来两个人跟着我一起去拿衣服和食物也可以。”莫妮小姐在基尼夫人之后也往门外走了去，一个大厅里的孩子都是呆愣着的站在那里，面上露出迷茫的表情，看着便让人觉得可怜。
李然看向身边的卡罗，在卡罗的脸上也出现了那种被丢弃的迷茫的表情，李然的心一下子就感觉酸了下来，控制不住的觉得鼻子有些酸涩，慌忙转了头，面对着墙壁，用手捂着嘴，将差点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呜咽声给咽了下去。
“李……你是在哭吗？”李然的动作引得一边的卡罗注意，李然摇了摇头，抬起头来时已经是在笑着，卡罗在看到了李然的笑容后，也勉强的假装什么事情事情都没有一样的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刚才我还以为你哭了呢，哈哈……果然是我搞错了。”
“是啊，你弄错了，”李然看大厅里的孩子们还没有几个人反映过来的，而莫妮小姐的身影也要走远了，拽了下卡罗的衣袖，“我们跟着莫妮小姐去吧。”
卡罗抬头看了眼呆站在大厅里的孩子们，点了头，拉着李然又从拐角出了门，跟着莫妮小姐一起跑了去。
孤儿院里的东西并不多，能让他们这些孩子带走的东西也没有多少，大多数的都是些柜子、桌子之类的东西，没办法带走，如今急需要带走的，就是衣服和食物了。莫妮小姐说的没错，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这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卖东西的，就算能买到东西，他们这么多的孩子，手里也不会拿到多少的钱财，最多在外贸吃饱一两顿就不会有多少的钱剩下来了。
“莫妮小姐，你来了。”刚跟着莫妮小姐走到了厨房的门边，李然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劳拉的声音，劳拉还是老样子，没有怎么改变的肥胖身形，穿着白色的厨师专用衣服，像是一个没有做好的蛋糕。
劳拉的面色非常红润，李然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位厨师劳拉脸色这么好过，精神头十足，就好像是刚中了大奖一样的开心。
“是啊，我来了……上次采购的那些食物呢？”莫妮小姐点头问道，劳拉听了眉头一皱，“找那些蔬菜做什么？想带走吗？这不是太有失您和基尼夫人的身份？”劳拉的表情略带轻蔑的笑意，话中带刺，李然一听就觉得很不对劲，劳拉在平时的时候可不敢这么跟基尼夫人或者莫妮小姐说话的，听她话里的意思，她不用离开吗？
“带我去看就好，至于要做什么，我自然会有分配，这些菜都还是用孤儿院里的钱买的。”莫妮小姐也没有对劳拉客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劳拉听了莫妮小姐说话的语气，沉下了脸，挪动这两条肥萝卜似的腿，往里面走了去，“跟着我来吧，那些萝卜土豆都在那里放着呢，拿了就快点走吧，我现在可不是孤儿院那些孤儿们的厨师了。”劳拉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优越感。
莫妮小姐没有说话，沉默的带着李然走了进去，在里屋的地上一摞的蔬菜，莫妮小姐往那些蔬菜上一指，“就这么多吗？”
“就这么多，就这么多，没有别的了，我可都把那些蔬菜都放到一起了，绝对不会有错的，我正准备换一拨呢，过会儿听说迈尔先生就会运来新鲜的蔬果，可比这些好多了，如果不是你们来的快，我已经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扔出去了。”劳拉有些不耐的挥了手，像是自言自语的往下说，音量却刚好可以让房中房中的另外两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终于可以摆脱这些脏兮兮的孤儿了，整天跟这些运气不好的家伙在一起，我也快要变得衰了起来，好在我的运气还是有的，这不就来了吗？”劳拉呵呵的笑着，腆着肚子往椅子走去，“给贵族当厨师可完全不一样了，这多有身价，可比当个孤儿院的厨子有面子多了，也不用再受这些没什么身份却苛刻的人的批评了，啊……太好了，不是吗？呵呵……”
莫妮小姐一直听着劳拉笑着走到椅子那边，才对着李然开口，“这些蔬菜你一个人弄不走，回去找人来抱走就行了，我也该回去收拾一下了，就这样吧，有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劳拉小姐走了，李然也往房间的方向走了去，到了真正困难的时候，才能看清楚人情冷暖来。李然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上辈子，上辈子的时候，他是个善谈的人，身边有许多的朋友，特别是到了工作岗位上那一段时间，很多的人愿意与他交朋友，也有很多人很会交际，给你的感觉就是他对你是掏心掏肺的好，可后来他急需用钱的时候，身边常交往的人却都走的不见人影。他们有许多的理由，那些拙劣的理由李然也不想拆穿，就让他们走吧，他也有自己的固执，既然那些人不想帮忙，就不要他们帮，还是要靠自己，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能依靠谁呢……
现在的情形跟上辈子虽不完全相同，但其中的人情冷暖还是如此。
回到大通铺里的时候，那些孩子们也都回来了，无精打采的在房子里面三三两两的坐着，面上还是那种无措的，不知道会面临什么的表情。李然找了圈没看到卡罗，想来是有些自己的事情吧，走到对着窗户呆坐着的高登面前，李然拍了他一下，高登才有些迟钝的回头看他。
十二岁快要十三岁的少年……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找点人一起到厨房去把那里的蔬菜给抱回来分了吧，我一个人弄不回来。”
“啊……哦……知道了……蔬菜……”高登站了起来，眼睛在屋子里搜群，后招了几个壮实些的孩子一起跟着李然去了厨房。
时间好像突然变得很快，都没感觉自己有做什么，天就暗了下来。整个大通铺里的孩子没有人躺下，都还是维持着那种发呆的姿势，无力的盯着眼前空间，眼中却什么都没有倒映上。李然本来都躺了下去，却还是发现自己没办法产生睡意，爬到窗户边，卡罗从回来后就一直站在窗户那里，望着窗外。
李然所在的这个大通铺，位置稍微要比普通树木的树梢高那么一点，所以很顺利的可以从这里看到远处镇子上人家的灯火通明，还有一些快乐的孩子嬉闹的声音，“在看什么？”李然捣了下卡罗。
卡罗的身子一歪，笑了下，不知是不是错觉，李然看着卡罗的眼睛，竟然感觉卡罗的眼睛有些红，像是刚哭过，“我在看那些灯火……那些孩子真幸福，好希望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李然也顺着卡罗的眼睛看过去，朦胧的灯火，很幸福的样子，盯了一会，李然往“深沉”的卡罗头上拍了一巴掌，“有些东西是我们自己无法决定的……起码我们可以珍惜现在拥有的，别这么深沉的样子样子嘛……”
卡罗扭头看着李然，然后笑着点了下头，那些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还是不要想比较好过些，心里不会这么难过。
有很多的东西我们自己都无法决定，所以，只好更加用力的抓紧现在拥有的。
第三十一章 住处
“好了，孩子们，就在这里说再见了。”迈尔先生站在城堡的正门口，身后跟着几个仆人，前面站着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们，大概有三十个左右，每个人都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迈尔先生。
基尼夫人在早晨的时候已经带着孤儿院里那几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离开了，莫妮小姐跟在基尼夫人后面就走了，别的管理者在昨天之前就已经被基尼夫人遣散。孩子们收拾好了行李的时候，天还早，大家抱着自己的行李站在前院里，大家都那样站着，好像没有多余力气来移动自己的双腿，从这个住了这么久的地方离开。
基尼夫人走了……莫妮小姐也走了……
没有人回头看过他们这些孩子，李然明白的，基尼夫人和莫妮小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没有跟多可以去请求的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理由可以理所当然的对谁好，更何况，基尼夫人也不是他们的血亲。
迈尔先生在太阳快要升到中天的时候，带着仆人和工匠兴冲冲的来到了孤儿院……现在已经是迈尔先生的城堡了……
迈尔先生将孩子们“请”到了门外，说了再见后，可还是没见到孩子们有所动静，全都聚成一团的站在门边，望着城堡巨大的雕花门。
迈尔先生掐了腰，也回头看了眼正在被他带来的工匠们重新装饰的门，心情很好的跟站在前面的几个孩子说：“不错吧？这个门可做的真漂亮，现在重新装饰下，可就更好看了……”迈尔先生开心的挑眉，“看先祖的手札，上面可是没到了，这个门在当时是一流的~”孩子们微垂着头，眼珠子往上，盯着他。
“啊！！~~”汤姆大叫着打断了迈尔先生的自夸，从后面跑了出来，推开挤在他前面的几个孩子，举着手里的包裹就要往迈尔先生的身上砸过去，高登从后面一把抱住汤姆，汤姆发狠的踢动双腿，想要挣扎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高登都差点脱手，赶紧回头喊道：“快点来帮忙！”
孩子们愣了下，有些迟疑，汤姆只是做了他们都想做的事情而已，李然的眼睛在死命抱住汤姆的高登身上转了一圈，再看看笑的非常从容的迈尔先生，那笑容上分明写着，如果他们敢真的打到他身上，他们这群孩子就遭殃了。
虽然不愿意，但李然还是保有理智的，迈尔先生就算落魄也是个贵族，能这么快的就将他的城堡收回去，并且在政府那里成功的让他们这群孩子失去“庇护”的地方，怎么说也是有手段的人，而且从迈尔先生的行为上来看，他对于他们这群孤儿们的厌恶程度并不低，还一直故意的在这里说这些刺激他们的话语……
李然在孩子们还迟疑的时候跑了过去，将汤姆乱蹬的双脚抱在了怀里，死死的困住，期间被汤姆没到胸口上几脚，一阵气闷，有些发晕，但还是用力的抱住，卡罗看李然跑了过来，也跟着跑过来，跟李然一起将汤姆抱住。见有人跑过去了，迟疑的孩子们离的近的也跑了过来几个，一起帮忙。
汤姆的力气很大，李然真的不知道，一个才这么点大的孩子从哪里来的力气。
不停扭动的汤姆在被死死的困住后，像是困兽似的嚎叫，最后还是渐渐的停下了扭动，身体静了下来，满面的泪水，痛苦的哭声，一直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