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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日定要好生弥补今日之过失。
苏云岫轻蔑地撇撇嘴,好一句忘了,这也能忘,那也能忘,怎么就不忘了苏轩身世?“林大人的这声歉,民妇可当不起。”
林如海心中苦笑,长生面断,难怪她这般置气,也知自己再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多言,将视线移到苏轩身上,温声道:“今日来得匆忙,不知是你的生辰,也不曾备礼。你想要什么,缺什么,便告诉我,回头我再补上一份寿礼,可好?”
苏轩站起身来,一丝不苟地朝他欠身一礼,道:“林大人美意,学生心领。然轩眼下事事顺心,无甚短缺,亦无甚他求,也就不麻烦林大人多心了。”顿了顿,又道,“轩与林大人不过一面之缘,往后也再难往来深交,自古无功不受禄,轩也万不敢收大人的礼物。”回过头,不意外地看到母亲怔然望着自己,眸底满是宽慰欢喜,朝她大大地露出个笑脸来:母亲,儿说过,此生只愿常伴您膝下,孝顺您,侍奉您,言犹在耳,怎会失信?
母子俩如此贴心对视,林如海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先前的回答,话里有话,他怎会听不出当中的弦外之音?不由将目光转向苏云岫,暗忖道:这话的意思是所有的事苏轩都知道了?再想到石泉祭奠一事,心里陡然紧绷,若是苏轩亦不愿,这事又该起波折了,面上却是平静如初,甚至还自己拖过把椅子坐下,若有所指地道:“澹宁何需如此客套,以前往来得少,只因从不曾获知,今后,自然就不会了。”说着,抬眸扫了秦子浚一眼,微哂道,“再不济,林某总也是你的长辈。”
这是在数落她罔顾了父子天伦?纵使是她拦阻的,怎也不想想缘由何在?说句不好的,若非她当日毅然离府,就那阴霾遍布的内宅,眼下还有没有苏轩都两说呢。苏云岫眉一挑,正欲开口,手上一暖,苏轩握了握她的手,请她安心,扭头道:“林大人说笑了。轩虽自幼丧父,族亲稀疏,但十二年来,亦有慈长照拂,纵然不是如何煊赫人家,但也清白周正,富贵不能淫的道理,自然是明白的。”说罢,也不管他如何神色,回头朝旁观两人咧嘴笑笑,道,“娘,秦叔叔,孩儿还有些功课尚需温习,便先回房了。”径自朝林如海不失礼数地见礼后,转身便离开。
秦子浚略一沉吟,也跟着起身道:“我随他去看看,若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好替他释疑讲解一二,总不至白担了他这声慈长。”也不顾林如海脸色如何,朝他拱手一礼,“林大人,请恕秦某失礼,无法在旁奉陪了。”
☆、慧贾敏终察事端倪
屋里很快又只剩下苏云岫和林如海两人,面对满桌渐渐冷透的饭菜,一时竟无人开口。
良久,才听林如海长长一声叹息,道:“澹宁他……何时知晓的?”他可以确信,上回在乐善堂时,苏轩仍是懵懂的,并不知情,只月余功夫,就如拔高的竹节似的,陡然成熟起来,除了身世一事,再不可能有旁的原因了。
苏云岫早就打定主意决不会松口,断然否定道:“林大人的意思,民妇不明白。”
“只你我二人,你又何必再遮掩?”林如海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听说当年,你回慈泽庵又住了近三月?”离开佛庵已是夏季,来年正月初三生的苏轩,这当中难道还能再变出一个生父来?摇摇头,不禁又是一声叹,“林某知这些年,是我林家对你不住,你纵然心里有怨有恨也是应当的。往后,我定会多加补偿与你,你也莫要再徒生什么事端了。石泉终归不是澹宁的归处,也没有他的先辈族亲,还是少去得好。”
苏云岫心里猛一跳,这是派人跟踪她了?若不然,怎会昨日方回,今日便有了这番说辞,脑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露分毫,淡淡道:“林大人玩笑了,我朝以孝治天下,身为人子,祭奠亡父,天经地义,怎好少去?”
林如海不禁皱眉,目光倏地锐利起来,沉声道:“有些事,我虽不愿说与人听,但并非不能。莫非你当真想拿澹宁的前程与林某赌一局,还是笃定了我不敢张扬?”如果他当真不顾一切地揭露苏轩身份,莫说是县案首,就连科举之路也难了,保不齐还得再摊上私造户籍、淆乱科举的大罪,难道她就真的这么狠心,宁可弃苏轩未来于不顾,也不愿让他认祖归宗?
“张扬什么?”苏云岫猛地抬起头,眼里、唇畔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嗤笑道,“是告诉官府,林府如何对待老夫人的救命恩人,还是林大大威逼孤女弃良成奴?国法律例条条道道,请问林大人,哪一条规定,佛堂孤女就一定得堕落成贱籍?难不成衙门老爷还能因我不肯自甘下贱为奴为婢而治我的罪不成?”
她原就想到自己瞒不过太久,可即使真的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又能如何,林如海真的会揭露出来么,到那时首当其冲的便是他林家了,语气略一缓,道,“林大人官居要职,简在帝心,民妇也相信,大人定然不会信口雌黄,诬陷无辜百姓。”
“林某之事,自然不劳苏夫人费心。林某眼下只是好奇,苏夫人当年究竟是何时偶遇的那苏佑安。”林如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富有韵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若是三四月里,那便事发于慈泽庵,林某特意问过昔日的师太和众比丘尼,那三月里你从未离开过;可若到仲夏方能相识,澹宁之事又作何解。夫人素来聪慧不亚于男儿,想必也能为林某解疑。”
苏云岫心底一沉,错过的时间,是她无论如何也难掩饰的地方,眸色微转,争锋相对:“云岫亦是好奇,林大人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认澹宁为子,不知又当作何安排。”
林如海定了定身,不落痕迹地挪了下身子,面上笑意也跟着真实几分:“此事你不必担心,澹宁是我独子,又怎会亏待他?”话到这有意地停顿片刻,见她神色淡淡,精神却十分集中,心中微安,慢慢地吐出了下文,“虽说当初因大师批命,不得不养在外姓人家,可眼下已过年限,等过府后,我便让他记在太太名下,就是正经的嫡子……”
这是他很早便想好的法子,甚至早早地同世交的高僧隐约提议过,也是旁的人家确实有过的案例,只要慎重缜密些,圆得过苏佑安的问题也应不难。林如海侃侃而谈,说得花团锦簇,苏云岫却听得满心怒意,贾敏,当年之事,没齿难忘,还想夺走她的儿子,真是妄想。清楚了他们的打算,再没心思跟林如海周旋机锋,直接端起一盏茶在手里,也不管茶水业已凉透了,沁心的冰。
如此行径,林如海自然心中有怒,有心发作,可念及她是苏轩生母,又苦心抚养至今,更不愿因她而和苏轩再生间隙,他要的,是一个能挑起林家大梁的子孙,可不是心存怨愤一心想毁了祖上根基的后代。想到这,便也知趣地离开。只是在出了院门后,又找来林平细细叮嘱一番,安排最得力的人手留在苏家母子身边,既是谨防失踪逃离,也好就近保护,不叫两人出了差池。
在林如海从容平静地提及贾敏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贾敏,似是夫妻心有灵犀,也在谈起他。
屋里燃着暖暖的海狸香,贾敏半倚在紫檀折枝海棠春睡图纹贵妃榻上,多日操劳,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虽敷了面粉,眼底仍有些淡淡的疲色:“嬷嬷,你说老爷这是怎了?原答应今日在家陪我和玉儿的,可一转眼,却又出门了。以前,虽偶也有这样的事,可那都是上峰急招,或是衙门临时有要事脱不开身,可眼下,府衙里都封了印,会客的帖子也早排好了,又会有什么事,能叫他连夜动身的。”
陪嫁李嬷嬷也觉蹊跷,提议道:“不若……让锦绣去前面问问,林管家日日跟在老爷身边,他家小子想来也是清楚几分的。”提到这,不由佩服地看了眼她,暗道,不愧是自家主子,早早地便让锦绣跟那林继善瞧对了眼,这可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贾敏略一斟酌,暗忖若是叫锦绣去问,这话传几人口,难保不会变味,眼下府里老爷和林平都不在,让林继善过来一趟也无妨,便道:“让锦绣去前院看看,二管家在做什么,就说我这还有些年里的事不清楚,找他过来问问。”
李嬷嬷会意地点点头,走到外间吩咐锦绣过去一趟。锦绣红着脸应了,小跑着出了院子,不多时,便领着林继善一道过来:“太太安。”
“起吧。”贾敏虚抬了抬手,又让锦绣搬了个绣墩给林继善,见两人视线交错,颇有几分意思,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浓郁了许多,道,“你和锦绣的事,我记在心上呢,原打算忙完年里就跟老爷提一提,选个好日子把你俩的好事办了。锦绣这丫头,在我跟前这些年,也有不浅的情分,乍离了她,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林继善心中一喜,偷偷看了眼锦绣,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连忙起身道:“多谢太太成全,小的今后会好好待她的。”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哪还能信不过?”贾敏微微叹了口气,道,“记得我刚来林府那会,你还不到十岁,虎头虎脑地跟在林管家后头,这才一晃眼功夫,就能帮着你爹一起伺候老爷、打理前院了。老爷跟前,若没有你们父子俩,我怕也是万难心安的。”
话到这份上,林继善哪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犹豫了片刻,含糊道:“老爷去年夏日巧遇了位十二年前的故人,昨儿许是有什么要紧事,便去杭城了。”
十二年,杭城,贾敏眸色微闪,摆手让他退下,暗自揣摩道,前回为他私截年货,今朝又爽约出府,这位故人究竟何许人也。敏锐地就觉察到来人不善,隐忧重重,如果不弄清楚了她真是寝食难安:“李嬷嬷,你替我去查一查,这几月府里往杭城来回的,都有些什么人,细细甄别过了,再回来说与我听。”
☆、小苏轩如是为母谋
端茶送走林如海,苏云岫独自坐在屋里凝神沉思。不多时,秦子浚和苏轩便回来了,秦子浚道是铺里有事便告辞离开,苏云岫心里有事,想也没想便送客了。晃过神,忽然想起先前他的神色有异,似惊似怒,与平日大相径庭,不免觉得蹊跷,再一细看,苏轩正惴惴地打量着自己,心知两人先前必定发生了些什么,直接问道:“方才又出了何事?”
苏轩咬了咬下唇,轻声答道:“我把林大人的事,同秦叔叔说了。”说着,偷偷抬头瞄了她一眼,暗度她到底是赞同还是不高兴,可那淡淡的不辨喜怒的神情叫他心头一慌,忙不迭解释道,“孩儿思量着母亲既不避讳秦叔叔,自然是极信任的,与其一头雾水地混淆着,倒不如跟他说个明白,往后,母亲心里有事,也能多个人说道。”只是话到最后,已渐低渐轻如喃喃咕哝。
苏云岫没答好,也没答不好,只蹙眉看他:“那先前他这般行色匆匆的,又是为何?”
这下,倒轮到苏轩不解了:“秦叔叔不是跟您说了,往铺里处理事情去了?”先前明明应得好好的,还劝秦叔叔多休息呢,怎么一转眼功夫,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铺里都封存了,伙计们也都回家过年去了,哪还有什么要事?苏云岫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其间缘由,心里委实感动秦子浚的用心,暗暗决定改日也同去乐善堂看看。
再见秦子浚时,苏云岫愣了愣,这脸色憔悴的,是一宿未眠?心里便觉十分愧疚,歉然道:“又连累你了。你……唉,要我说你什么才好,就算事再多,也不能这样熬着,要是累垮了可叫我如何是好?这档子事,缓缓就是了,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的,总是你的身子要紧。”
秦子浚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她不自在前便将视线移开,温和一笑:“也不全为了这些,放心罢,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我。”昨晚,他睡得并不晚,可却辗转着如何也睡不着,脑中总不自觉浮现出云岫和那位林大人的身影,和苏轩那段石破天惊的真相。苏轩竟是林如海的骨肉,这个认知,让他错愕半日也没回过神来。其余的往事,苏轩语焉不详,但他大致也能想象得出,云岫是多么骄傲的女子,怎会草草委身,更不消说与人为妾了。
他的纷繁思绪,苏云岫自然不知,来回打量着他的面色,有些倦意,倒也没瞧出旁的,略松了口气,仍不放心地道:“要不,你回屋里再多躺会,好生养养神,今儿我留在这,前头的事你不必太过担心,若当真处理不了,我再喊你也就是了。”说罢,也不理会他怎么回答,径直推开他,往案桌后的官帽椅上一坐,舀起一份册子便看了起来。
秦子浚不由无奈地抚额苦笑:“云岫,你真是……”他不过是有些疲惫,哪需要这般兴师动众的。嘴里叹着气,心底却悄然生出几分甜意来。
苏云岫扬眉一笑:“还不快回去睡了?难道你还不放心我这甩手掌柜弄脏你的案子?”
“我哪敢这么想。”秦子浚笑着摇摇头,倒也没再推辞,顺从地到了临近的偏房歇息,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