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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岫点点头。如此动乱,朝野震惊,皇上大怒继而整顿官场更是在所难免,林如海身在漩涡正中,自是避无可避,莫说还重伤了,便是活蹦乱跳的,这会儿怕也忙得焦头烂额了,哪还分得出心神来算计他们母子?
“将扬州府的乐善堂分例,再往上提一提罢。”
☆、第68章 遗书至云岫至不知措
这一日;天气晴好,是个极寻常极宁静的日子。
云岫如往日一般,在书房翻阅杭城来信;她虽远在京城;江南之变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管事们大多是跟随多年的老人,药坊也好;乐善堂也罢;皆是平顺稳妥;安然无事;也叫她放心许多。
偶有闲暇,也会想起扬州城,想起那些纷纷扰扰,想起那个大约还在病榻上挣扎着的林如海。她不知道是否都是注定好的结局;贾敏会死,林黛玉会进贾府,想来后面的红楼故事,也会按着既定的剧本上演。
“夫人,门外有个自称是扬州林府的管家,说是有要事想要见您。”
林府管家?
苏云岫微微蹙眉:好端端的来见她作甚?莫不是又因着苏轩的事,起了什么幺蛾子?想到这,心里更是一紧,连忙起身往外走:“叫他去偏厅等我。”
偏厅里,林安并未入座,只规矩地站在一旁,垂手等候。
苏云岫自内院挑帘出来,看到他这般恭谨姿态,越发觉得蹊跷,面上却不动声色。
看到苏云岫进屋,林安上前见礼道:“苏夫人安。”见苏云岫与他还礼,忙侧身避过,口称不敢。他自幼在林府当差,深得主子信任,自是清楚眼前这位同林府的纠葛,又有小少爷在,也算是半个主子,如今,更是……
他难敢受这一礼?
云岫也不以为杵,坦然在主位坐下,径直道:“不知林管家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听闻林大人身体欠安,眼下可妥当了?”
提及林如海,林安更是难耐悲伤,眼圈隐隐有些泛红,低头平复了片刻,方道:“老爷……老爷去了。”不禁想起自家老爷临终前仍心心念念小少爷,在病榻上把身后事一一安排妥当,又唤了自己到跟前细细叮嘱,反复地托付,甚至,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留下笔墨,松开了笔,人也跟着走了。
“林安,此事你亲自去办,仔细着些,切莫叫旁人看出端倪来。玉儿年幼,又是女儿身,有贾府看顾倒也无甚大碍,澹宁却不同,眼下正是他科举取仕的要紧时候,若因我之故,而有何牵连……这些年,我这做父亲的不曾替他挡风遮雨,亦没替他做过什么,如今,又怎能带累了他?”
林安打小就服侍林如海,这么多年,也不曾看到过自家老爷这般颓然落寞的模样,嘴角那满是自嘲的笑,惨淡到了极致,竟成了深深的绝望,叫林安如何能忍得住不落泪:“老爷,您快别这么说,您待小少爷的心,老奴知道,小少爷也会知道的。”那一刻,他便在心里打定主意,定要叫小少爷明白老爷的这番慈父之心。
林如海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脸上的自嘲更加深了:“不必了,他不会的,就算知道了,怕也不在意的。”病了这些日子,整个屋子也带上了药味,明明不重,却叫人觉得压抑难受。可那乐善堂,日日施粥布药,屋里的药材垒了一屋又一屋,可那药味儿却极温和,叫人只觉得心安。林如海恍惚地想着。或许,苏轩若打小在林府长大,也不会如眼下这般优秀,这般叫他难舍。
“老爷,您放宽心,好生将养着,这事儿老奴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林安低头抹了抹眼睛,斩钉截铁地保证道,“若是苏夫人一日不应,老奴便求上一日,一月不应,便求一月。老奴倒不信,莫非她当真是铁石心肠,任她再如何不肯承认,小少爷也是我们林家的血脉……”
“林安!你如何待我,就也如何待她,切莫生事,可记下了?”林如海用力地撑起身子,颤颤着手指着他,厉声喝道。待林安连连保证后,才松了气,整个人也软了下来,连神情也变得越发的颓然了,沉默许久,只长长叹息着,“罢了,罢了,终究是我林家对他母子不住,还是我书信一封与她,只盼着她能看在同根同源的份上,照看玉儿一二。”
“苏夫人,这是老爷临走前留下的……留下的信,叮嘱老奴定要好生交给您,您……还请夫人您看在老爷已经……别让他连走也走得不安稳啊。”
看到两鬓花白的林大管家老泪纵横,两手更是颤抖得不成模样,几番努力,才艰难地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深弯下腰,高高举过头顶,用最恭谨的姿态递到自己跟前。苏云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咬着牙接过来,侧身打开。
字迹不若想象中那般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反而虚软潦草,甚至,在黑色的墨迹间,夹杂着几团暗红,连墨色也跟着氤氲开来,叫人不忍直视。
昨日之罪,已成苦果,惟愿随林某之故去,夫人亦能放下。澹宁,虽从未认我林府,然林某从未有一日一时忘怀。家族重器,当留与吾子。林府虽非大富,亦有薄资,望夫人切莫拒绝,此不过是不慈之父,仅能交付吾儿之绵薄。只恨世事多舛,时不我待,未能亲睹澹宁登龙门衣锦还乡时,实为林某平生之大憾。
或是我林府福薄,更是林某之无用,终究仍是命中无子,憾甚!痛甚!
然玉儿自幼娇弱体虚,林某实不能不顾,一分为二,是林某一点私心,亦恳情夫人念在她与澹宁同根兄妹的份上,关照一二,林某感激不尽。京城繁华欲乱眼,不若万松潜心学问。水急易触礁,雨大莫有屋漏时,望夫人且行且珍重。
“夫人,这是老爷命老奴给小少爷送来的,眼下已尽数运到城外别庄,这是理好的单子,还请夫人过目。”
完成了老爷临终前的最后要求,林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只留下苏云岫满心复杂地坐在位子上,看着案上的一封遗书,和一本财物单子发呆。
自林如海第一次出现在乐善堂,他们便如冰水遇到了烈火,断难相容。这些日子以来,她日日谋划,夜夜算计,不曾有片刻安宁。苏轩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更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她怎会叫那凉薄阴暗的林府夺了去?她也曾无数次想过,若没了林如海,没了这林府,那该有多好。
可眼下,林如海死了,林家也差不多没了,她为何却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复杂得很?
目光不自觉又落到案上平躺的书信上:
且行且珍重。
☆、第69章 京城乱子浚乱身重伤
得闻林如海之死;秦子浚甚是担忧。此前贾敏病逝;云岫便多日未见笑颜;眼下,指不定心中作何想。欲狂奔而去,却因此番筹谋之事已近收官;正是最要紧的时候,不得不强自按捺住。
看到他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几位好友更是好笑又无奈。张大公子手里的折扇一合;敲了敲秦子浚跟前的桌面,取笑道:“上回你不是说;要将她带来一见,怎到今日还不曾成行?莫不是又舍不得了?”
见秦子浚面露苦笑之色;水湛心中一动;试探道:“可是因扬州之变?”
提及扬州,屋内一片凝滞。几人皆是心头沉重,默然不语。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良久,方听得水湛叹息道:“可惜了。”那本是圣上留给太子爷的能臣干吏,却不想竟饮恨扬州城,当真是时也,命也。
然死去的已经离开,活着的,却仍在汲汲挣扎。
密议筹谋一番,各自离家依计行事。不知怎的,秦子浚近些时日总心神不宁,虽被好友取笑,然他心中却也迷茫,总觉得并不单是记挂她的心绪不稳。朝夕相处三年有余,他自是清楚,便是心底如何低落怅然,她亦不会因私而不顾正事,更不会拿自个儿身子玩笑。
直到那一日。
自入秋以来,京城便甚少雨水,几近日日放晴,干燥得厉害。那日,不知怎的,刚过晌午,便阴沉了下来,黑压压的,如一方巨大又厚重的幕帘将整片天围了起来,不多时,便是大雨滂沱。
书房里,秦子浚手执书卷,坐在窗前,看着檐下水帘淋漓,院子里已掌了灯,朱红的灯笼闪着光亮,在风里不停地摇晃,偶有经不住的,自半空坠到地上,湮灭了烛火,残败不堪。如此情景看在眼里,更无心读书。
正打算往榻上小憩片刻,却见小厮领着一人打着伞往院子里疾步奔来,便起身往外间走去。刚至门口,便看到相熟的王府小吏顾不得浑身的雨水,也忘了打千儿行李礼,凑到跟前压低了声音,急急地道:“秦公子,太子反了。我家主子特意遣小的来报,让您也有个准备。”
“什么?”秦子浚不敢置信地看他。见他凝肃慎重地点头,更是错愕不已。他怎也想不到,太子竟会造反作乱!便是圣上在得宠太子,犯下这等大祸,迎接太子的怕也只有幽禁求死。
至于功成,他却从未想过。圣上虽已年迈昏聩,宠爱甄贵妃,宠爱太子,已近无底线,但手里的权势却仍握得紧紧的,拱卫宫城的统领更是多年心腹视若子侄,断无背叛之可能。
正因如此,他怎也料想不到,太子竟会出了这昏招。
竟给大伙儿一个措手不及!
送走王府来人,还未等回屋平复心绪,秦子浚猛地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就往外头冲。
跟前的心腹小厮见状,忙拉住他,苦苦劝道:“少爷,您这是要往哪里去?既然太子……眼下府外乱得很,可不安生呢。您快回屋里,有什么事等明儿太平了再去也不迟啊。”
到明日哪还来得及?
“我意已决,还不与我备车,不,备马。”秦子浚忽的想起了什么,快步回到书房,自墙上取下佩剑,也顾不得打伞,便一头冲进了雨帘。
京城大乱时,苏云岫并不知情,仍如平日一般在花厅用饭,却听屋外管家满脸惊慌地跑进来:“夫人,夫人不好了,外头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满大街都是拿着刀剑的兵痞子,看到铺子就砸,这一路抢掠的,要是……夫人该如何是好?”
“什么?怎么可能?”兵乱两字,惊得苏云岫猛然起身,好容易才从振聋发聩里清醒过来,在屋里来回淌着步,苏云岫反复思索该如何应对。这般动乱,若指望朝廷,想来也不是眼下就能阻止的,若不然也不至于闹到这般田地。看来,还是得靠自己了。
“咱们院子里有多少人手?叫大家把能用的棍棒都用上,一波把所有的门都守严了,另一波在院中巡视,莫叫贼子钻了空子翻墙进来,再留几人在正堂待命,若有个紧急也好应对。”苏云岫雷厉风行地将人手安置妥当,末了,又道,“你再挑个机灵点的,带些银两在身,往国子监走一趟,若……事不可为,便回来吧。”
“可少爷……”
“国子监皆是大儒学子,又没有多少油水可得,想来那贼子也会忌讳几分。”
老管家连忙应是,下去依计安排人手了。
苏云岫瘫坐在椅凳上,露出担忧慌乱的神色:澹宁可千万不能出事哪。她虽说得笃定,但事关苏轩,若不能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跟前,这心又怎可能放得下?可眼下兵荒马乱的,她又怎能罔顾旁人的性命,强令下人去找苏轩?
或是因着苏府所在巷子清静,又无达官显贵之家,这一带竟比别处平稳许多。偶有几个落单的贼子,想要翻墙进来,也被机警的下人乱棍打了出去。
这场混乱,足足两日一夜,才渐渐平息。这两日,苏云岫更是无一刻不再忧心紧张,也不曾阖眼片刻。好在万幸,家中并无人有事,苏轩更是在第二日便接回了家,除了精神略有些萎靡憔悴,倒也无碍。
板着脸让苏轩回屋歇息,苏云岫这才到了书房,揉着发胀的眉心,听取下人们打探到的消息。
“……就咱们隔壁那条街,听说流窜了一小群贼人,挨家挨户地闯,把值钱的金银细软都扫了个空,还打伤了好些人呢。老奴特意送去了些吃食药物,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真是菩萨保佑了。小的去了前头的街面,一溜的铺子竟没有一间是好的,有管事的拦了一拦,那刀子就捅了过来,好些个都还躺在医馆里呢。听那些个伙计们说,最倒霉的,还是一个过路的,竟跟那贼人碰了个对面。他倒是个懂武艺的,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打了一路,还是被掀翻在地上,听说,那血都流了一地儿,也不知后来怎么样了。”
老管家更是感慨连连,叹息着时运不济:“好端端的,怎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出来,实在是……可惜了。”伤成这模样,怕也真不大好了。
却不想次日,竟有人前来传话:子浚重伤。
子浚怎会重伤?
忽的,云岫想起了昨日那仗剑外出的路人,莫不就是他?
☆、第70章 天下定苏第秦终定情
“快;快去秦府打探!”
老管家见她神色不对;哪还敢耽搁,急急地出去,将几个伶俐的一股脑全派了出去;只盼着早些得了消息,也好叫自家夫人安心。
秦子浚重伤的消息并不难打听,看到府门外进进出出的大夫;再寻个小厮塞点儿银子,便成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