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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已接近“神”的人。
无论是剑法,是棋琴,还是别的艺术,真正能达到绝顶巅峰的,一定是他们这种人。因为艺术这种事,本就是要一个人献出他自己全部生命的。
覃逆也知道,她瞟了西门吹雪一眼,目光微不可查地闪了一下,又垂下了眼帘,不波不动地坐着。
花满楼更没有说话,他本是想要阻止决战的,如今更是不希望这两个无冤无仇的人在危险的旋涡里莫名厮杀,但他却知道,他无法劝阻。
如果覃逆都无法阻止西门吹雪,天下又有何人能做到呢?
花满楼黯然地叹息一声。
“可是……”陆小凤想要说什么,却又顿了一下,扫了覃逆一眼,才慢慢道:“我本来总认为你不是人,是一种半疯半痴的神,可是你现在却已有了人性……”
他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在座的人又哪里不知道?就连覃逆自己也知道,所以,她才担心,才会阻止。
西门吹雪的剑本是一柄杀人的剑,他的心中本来只有剑。可是现在,他心中却不只有了剑,他剑上的杀气为一把不杀人的刀所阻。
“也许我的确变了,所以叶孤城若没有受伤,我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西门吹雪转头看着覃逆,表情却是沉重的,“可是现在他却已没有胜我的机会,这实在很不公平。”
覃逆却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头微微低垂,手中捧着一杯茶,时不时喝上一口,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陆小凤瞟了她一眼,却对西门吹雪道:“那么你想……”
西门吹雪收回目光,道:“我想去找他。”
陆小凤道:“找到他又怎么样?”
西门吹雪冷笑道;“难道你认为我只会杀人?”
陆小凤眼睛亮了一下,仿佛想要跳起来,却又不经意瞥了覃逆一眼,硬生生把起了一半的屁股又按回了椅子上,他那副撅屁股扭腰的古怪样子倒是引得花满楼摇头轻笑,李燕北则哈哈大笑。
覃逆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有这么可怕吗?看花又不在。)。
陆小凤讪讪地干笑两声,对西门吹雪道:“你若想去,我倒是可以带路。这世上若有一个人能治好叶孤城的伤,这个人一定就是你了。”
西门吹雪点头。
一直不吭声的覃逆却突然念道:“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
覃逆还没有念完,花满楼已经摇头笑了。
陆小凤则嘴角抽抽。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但隐隐地,冰层有加厚或者龟裂的迹象。
只有李燕北一个粗汉子和欧阳情不明所以。
覃逆悠然饮了口茶,放下茶杯,瞟了西门吹雪一眼,面无表情道:“后世有人评价,蠢猪一只。”
蠢猪一只……蠢猪一只……蠢猪一只……
这回,连李燕北都明白了,外加那一个指明对象的眼神,瞬间呆滞。
陆小凤在心里默默挠墙,西门吹雪,这是挨骂了吧?是吧是吧……
被自家生闷气的女朋友骂了的西门吹雪最后还是冷着脸,顶着“蠢猪”的名号,发扬襄公的伟大精神,跟着陆小凤跑去小庙“仁义”救敌去了。
花满楼竟然没有同去,反在李燕北的公馆呆了下来。
等到两人出门后,覃逆突然又想起顾青枫和杜桐轩,思索一下,还是向李燕北问明了地点,决定去看看。
李燕北虽然不清楚覃逆为什么要去看白云观主和死对头,但也没多问,如今他已置身于事外,除了一百九十五万两银票和寻仇的,没什么别人好惦记的了。
只是他却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去找叶孤城?”
覃逆看了他一眼,“去干嘛?”
李燕北语塞。
是啊,去干嘛?劝叶孤城?有“西门吹雪女人”这个身份在,只会让叶孤城以为西门吹雪示弱怯敌,再说,有西门吹雪本人在,覃逆又能对叶孤城说什么?做什么?她能做的,充其量也只是气狠狠地骂自家男人一声“蠢猪”,阻止不了任何事。李燕北默默地想着。又看了覃逆一眼,不过,敢这么骂西门吹雪的,只怕这也是全天下头一号的了吧。
覃逆并不知道在李燕北的心中已经将她打上了像普通女人一样的除了“西门吹雪的女人”,其他“一无是处”的标签。这显然正是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最普遍定律,即使李燕北已经知道了覃逆的“不凡”,但骨子里,他仍然是这样认为的(所以,这丫的被十三姨那种女人暗算实在是没什么说的。)。
当然,覃逆也不知道,李燕北捎带地很大方地给了她一个“天下第一”的称号——天下第一个敢骂西门吹雪,还不被砍的人。
临出门时,花满楼微笑着嘱咐覃逆“要小心”。
覃逆也没有多说,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两眼,便转身走了。
当陆小凤正盯着小庙中胜通的尸体,有条有据地跟西门吹雪纠结着老实和尚的“白袜子”出家人组织时,覃逆踏进了杜桐轩的家门……
而当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跑到天坛上跟一群喇嘛、剑客纠缠完毕,顺道救了一个活人严人英和一个死人张英风,并从张英风手里拿到三个小蜡像时,覃逆已从白云观出来。
见过了杜桐轩和顾青枫,覃逆已知道,这两人只是伺机求财求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妥,或者,只是掩藏地更好,她看不出来。
星光渐稀,漫漫的长夜已经过去。黎明已尽在眼前。
身后是镶着黄铜兽环的黑漆大门,覃逆驻足,看看天色,离九月十五决战之夜又近了,或者应该说,就要到了。
再次回到杜桐轩的公馆时,陆小凤还没有回来,西门吹雪也没有,覃逆的手上却多了一件普通却针脚细密的大衣。
把衣服递给花满楼,覃逆扭头对李燕北道:“麻烦派人去付个钱好吗?我不知道京城的物价这么贵,一件普通大衣也要六两银子。”
花满楼看着眼前的大衣,一时愕然,却终究是接过了,只是脸色却微微有些不自然,手上却也没耽搁,从怀中掏出了银子。
李燕北同样愕然,武功到一定的地步,虽然不能说全不怕冷,却也能抵挡一般的寒气,至少才九月,入秋的一点点凉意总是不在话下的。
他没有接过花满楼的银子,只是道:“你受伤了?”
花满楼撇过脸,避过李燕北炯炯的注视,微笑道:“算不上,只是内力有些不畅。”
他并没有细说的意思,李燕北也看出来了。便没有再问,只是转身回了内室。不多时,拿出一件紫金丝线银白绒毛边的华丽大氅,道:“我李燕北还不至于让朋友在自家受冻或者掏钱买衣的道理。”
花满楼并没有说什么,摇摇头,笑着接下了。
覃逆一时愣住,看看华丽的紫金披风,又看看自己“赊”回来的六两银子大衣,抬头看向李燕北,面无表情道:“有衣服干嘛不早点拿出来?不能退货的。”
李燕北顿时尴尬了,该说他根本没察觉到花满楼的不适吗?当即二话不说,先赶紧打发人去把“六两银子”的赊账给结了。且不论这个“退货”的问题,只说明天一早要是传出他李燕北,曾经跺跺脚京城一块地皮都要抖一抖的黑道大亨,如今连六两银子都赊,他还有脸出门么?他一点都不怀疑,覃逆绝对是用他的名号买的衣服,例如,“李燕北会派人来给钱”之类的。
这么想着,李燕北突然佩服起西门吹雪。
果然是非常人敢干非常事啊。
连这么古怪的女人都敢接受,西门吹雪不愧是西门吹雪。他要是有个女人在外头赊六两银子的帐,或者骂他“蠢猪”让他丢脸,他还不一脚踹了(嗯,所以,你家温柔的十三姨才干脆要直接一刀了结了你)?
☆、第二十八章 “你会回来的”
等陆小凤再回到李燕北的公馆时;西门吹雪还是没回来。
覃逆已猜到他是回去了“合芳斋”,决战在即;他此刻更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陆小凤带回了两条缎带;他知道李燕北已准备离开了;剩下的两条,就是花满楼和覃逆的了。覃逆是一定要有的,好歹,也是家属不是。
但花满楼却摇了摇头;“我不去;不用。”
陆小凤默然,花满楼不喜欢杀人;除非不得已,他又怎么会专门去看两个毫无仇怨的人彼此对决呢?还有,紫禁城那种地方,花满楼如今还有内伤,不去为妙。
那剩下的一条,就是木道人的了。可木道人去哪儿了,陆小凤却找不到了。还有那第三个蜡像。
陆小凤叹息一声,在花满楼对面坐下,李燕北坐在他左手边。覃逆却是站在亭边的栏杆旁,盯着养着锦鲤的池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燕北这人,明明是个大老粗,院子却修饰地精致,一看便知是十三姨的手笔。
朱红的亭子,沿着九曲长廊延伸到池塘中央,塘中铺着荷叶,不远处挺着丛丛牡丹枝,可惜不是牡丹盛开之时,已是凋零了。风中倒是飘来菊花的香气。
覃逆想起另一个菊花飘香的地方,那里也还有桂子的香气,或者,她还是更加喜欢梅香。
万梅山庄的梅花,此刻想起来,似乎更加冷冽,也更加清香了。
陆小凤已拿出了两个蜡像,那个假泥人张给的假蜡像已经被他当挡箭牌了,至关重要的第三个蜡像却也不见了,如今,就只剩下这两个了。
一个是王总管,一个是麻六哥。
“这个人你认得?”欧阳情已经好了,她从长廊上走过来,一眼便看到陆小凤手中的蜡像。
陆小凤扭头看她,“哪个人?”
欧阳情指了指王总管的蜡像。
陆小凤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对这太监的蜡像如此有兴趣:“难道你认得这个人?”
欧阳情道:“我见过他,他到我们那里去过。”
她们那里,自然就是指妓院。
陆小凤更奇怪,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个太监?”
一直神游的覃逆回过头来,盯了陆小凤手中蜡像一眼,关注起他们的对话。
陆小凤一直在找的那根线终于找到了。
覃逆也终于知道了龟孙老爷被人灭口的原因。但她却不想动,或许,也不需要动。
秋日已经西倾,一步步迈向远方的落山,锦鲤摆尾跃出水面,池水荡漾着溅上翠绿的荷叶,又顺着莲的脉络流淌滴回池中,激起一圈小小的水花。
覃逆想起在珠光宝气阁时,西门吹雪一袭白衣,足点于荷叶之上……如今想起,竟仿似只在昨日。
花满楼走到她身边,也静静地站着,眼睛盯着荷塘。
“在担心?”
覃逆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不知道该不该担心。”
花满楼哑然。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覃逆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花满楼却也目光悠远,似茫然又似惆怅,默默地站着,竟似有着无尽的心事……
夕阳艳丽,彩霞满天。
覃逆已从李燕北的公馆出来,沿着已被夕阳映红的街道前行,沿路上,覃逆感觉到无数道视线,或是她本人的回头率高,亦或是有心人在追寻西门吹雪的行踪。覃逆本不在意,直到她的面前出现一个人。
孙秀青!
她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披着一条白色罗衫,腰间系着一条雪白缎子般溜滑的腰带,脚上是一双素色精致的绣鞋。她的衣着与以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唯一不同的是她手中的剑,那也是一把乌鞘长剑,虽然看不见内里如何,却能感觉到它上面的森寒杀气。
但,更加不同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敌意和怨毒,就好像与覃逆不共戴天。覃逆很怀疑,就算是杀师杀兄的仇人,孙秀青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但她现在却这样看她。
她有什么理由恨她呢?覃逆不解。但她却并没有问出来,甚至这个念头也不过是在她脑子里轻轻地划了一下,便被扔到九霄了。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孙秀青的长剑上,然后,她说:“你就是用这把剑杀了石秀雪?”
孙秀青全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俨然是被戳中了痛处,但很快,她的眼中更加怨恨了,她死死地盯着覃逆,咬牙切齿道:“你抢走了我的西门吹雪!西门夫人本该是我的!是你抢走了它!”
覃逆愣了愣,她不太明白孙秀青为什么这么说。但她并没有问,只是面无表情地道:“那你应该杀的是我,而不应该是石秀雪。仅仅为了一个男人,你就杀了自己的师妹?你杀了她的,不是吗?”
孙秀青并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怨毒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覃逆。
覃逆又看了她一眼,便没再理会,脚步均匀,如同往常一样,就从她身边走过。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甚至都感觉到了孙秀青霎那间绷紧的身体,还有她右手颤抖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