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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天晚上,他就偷偷对王婶说了,他已经感受到了当年他爹将他踢出家门前的电闪雷鸣。
王婶对此嗤之以鼻。
然而,事实证明,王捕头具有女人般灵敏的直觉。
就在第二天,他一进衙门,就和一直盘踞在东街口的地痞头头刘大麻子四只眼睛对上了,顺便,还有后头一串刘大麻子的小喽啰。哦,对了,需要说明一下,他们都鼻青脸肿,他费了好大劲才认出这几个猪头都是哪一头。
一向挺空的大牢立马被充实了六成,刘大麻子等人的怒吼、叫嚣、喝骂此起彼伏、余音绕梁,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王二头,别以为叫你一声‘王捕头’就是老子怕了你了,那是老子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啊!快放老子出去!”
“王二头,大家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也好意思?”
……
等等等等。
王捕头其实真心想说“这不关我的事”,可他偏偏不能开口,护卫一方百姓平安也是捕头的责任,往常当看不见也就罢了,现在已经抓了,怎么能一声不吭地放掉?更何况,抓人的那只还在一边看着呢,腰上就挎着那把差点砍了他的刀。
当然,他其实更想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抓的你们你们找谁去。可是看看那几个猪头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和他们偶尔瞥向一旁那怯怯的小眼神,王捕头悟了!
柿子挑软的捏。
他活了四十多年了,当了二十多年的捕头了,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是只软柿子。
最倒霉催的是,刘大麻子手下有一人恰好是他家某一街坊。
于是乎,当天,王捕头的祖宗八代,尤其是女性亲属就在大牢里被反反复复地拖出来溜了一圈又一圈,顺道还添加一点小八卦,尤其是他本人,六岁还穿开裆裤,九岁偷看隔壁翠花她娘洗澡,十二岁偷盗隔壁翠花肚兜等等全被捅了出来。
成长的过程是痛苦的。
这一天下来,王捕头活像被十来个大汉轮了,整个人面色惨白、双眼发红、脚步虚浮,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都是摇晃的。
偏偏,这还只是开始。
百姓是八卦的,流言是迅速的,虽然在衙门里看到手下门异样的眼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群众闪亮亮的大眼睛时,王捕头还是老脸通红,差点掩面而奔。
回到家,迎接他的,不是往日里温馨美好的饭菜,而是王婶铁青的黑脸。
“听说你偷看翠花洗澡?”
还没等王捕头解释,锃亮的菜刀已经砍了过来。
“老不要脸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
“老婆!不是的!你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王捕头麻利地一缩头,躲过王婶凌厉的一刀,一边跑一边大叫着喊冤。
王婶则挥舞着菜刀,边追边骂:“误会?狗屁!我还不知道你!你个老色鬼!老不要脸的!亏得老娘以为你养家辛苦,还专门到翠花男人那里买了半斤猪肉给你增膘!你个老不死的!你对得起我吗?别跑!你给我站住!老娘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
呼——
想到那天的惊险,王捕头就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多亏了儿子啊,儿子从外头回来,正好看见他老娘追杀老爹,麻利地将老娘菜刀下了,人抗回屋里,才结束了这一百零一次家暴,避免了他爹横死街头。当然,他儿子那句“娘,砍死爹,办丧事也得浪费银子”被他选择性地揣进老鼠洞里了。
不过,小命是保住了,可事儿还没完呢。
第二天,刘大麻子一伙还没出去,就又进来了一伙。然后,这两伙人五十步与一百步谁也不输谁,没仇的互相取笑,有仇地互相谩骂,监狱里热火朝天堪比过大年。但不管这两伙家伙有多不对付,王捕头一出现就立刻吸引了所有的炮筒。
祖宗八代加六岁穿开裆裤、偷看翠花或者她娘洗澡的事继续被频繁地拉出来溜,而且这回参与人数更多,并由此演化出无数版本,充分展现了天朝人民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晚上放衙回家的时候,这回等待他的,就不是王婶的菜刀,而是翠花他男人的杀猪刀了。
被戴了绿帽的男人杀伤力是惊人的,尤其是这种,天降绿帽,也就是“人在家中坐,帽从天上来”。
本来嘛,屁大小孩时候的事了,计较就显得太小鸡肚肠了,虽然不爽,不过咬牙忍忍吧。可,不想,大清早一开门,碰着人就问“听说你老婆被王二头看了?”、“王二头看你女人洗澡?”、“到底是你老婆还是你丈母娘被王二头看了?”……这一天下来,翠花男人整个儿变成了一黑面金刚,剁猪肉跟剁王捕头似的。
好不容易到放衙时间,翠花男人就杀气腾腾地将王捕头堵在了大门口,抡起杀猪刀就开剁。
可怜王捕头直被追杀了两条街,才被街坊邻居劝住,翠花拽着她男人,王婶揪着王捕头,俩男人才被自个老婆牵回家。
和平的日子突然开始鸡飞狗跳,可还得过。
哦,对了,忘了一提,王捕头将刘大麻子等人的罚金交到知府大人手上时,笑得满脸开花的知府大人拍着他的肩膀大力表扬“再接再厉,继续好好干啊”。
王捕头就在这种磨练中痛并快乐地成长着,无论体力还是智力都开始了人生的第二次增长期。这种类似于“老树开花”的异象让王捕头心中慢慢升起了满足和愉悦。尤其是永和街的变化、手底下有一位绝世强将,还是他亲手引进门的,这都让他在同僚中渐渐挺直了腰杆。
然而,这种愉悦只持续到那一天——
“这是什么?”
桌上平平整整地放着一个公务专用的羊皮纸袋:自我检讨书、申请逮捕书。
——凶手样貌描述:白衣如雪的冷峻剑客。
——凶器:柄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
——死者伤口:喉间一道剑痕,其他完好无损。
王捕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磨炼还没有结束,新一轮的刺激正要开始。
如今,在经历了两次“申请逮捕书”、无辜旷工半年多、偷跑进京还在皇帝老子床头遛了一圈挂了个号,还顺便牵回两只大元宝和一篮大樱桃、跟西门吹雪暗通曲款私定终身等等一系列事后,王捕头已经不会再对自己那位美女手下做出的任何事吃惊了。
他相信,他的神经已经磨练到波澜不惊了,就算真的泰山崩于前,他也能毫不变色地端坐如钟。
这就是千锤百炼出的境界。
王捕头悠然地喝了口大路货,面容严肃,腰杆挺直,一双利目凌厉地扫过眼前新来的小兵们,千锤百炼培养出的“王八”之气成功地将小喽啰们唬地战战兢兢、脸色发白。见此情景,王捕头面上不动,心中却满是得意,豪气顿时大增,张嘴大喝一声“我就是你们的长官,王捕头!都给我听着——”
要训的话还没出口,眼角一溜,眼尖地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门口一闪,拐了进来,王捕头眼皮一跳,舌头条件反射地卡住不动了,张着嘴,怔愣愣地看着那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近,那模样,就像法庭上怀着侥幸心理等待宣判的罪犯。
可惜,法官是无情的!
覃逆徐徐走到王捕头面前,俯视着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杀气腾腾”。
“走!跟我去抓西门吹雪!就在永和街!”
轰!
王捕头脸一白,五岳崩了!
☆、1
五岳没崩;王捕头当然也没崩,事实上;他跑了!
扔下一句“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一把年纪的王大捕头就捂着肚子发挥超人的速度;奔向了臭烘烘的茅厕。
可怜一群一无所知的菜鸟小捕快,茫茫然跟着覃捕快到酒楼去抓剑神归案。结果先被剑神冷冷的眼神冻了个半死,接着又被一脚一个踹了下去,化作滚地葫芦;在酒楼里上演了好一出“相亲相爱抱成团”的大团圆戏码。
在“哎哟”的□声不止的混乱场面中;一道如白练般银亮的刀光骤然袭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剑,还在鞘里;没有拔出。
他似乎也不准备拔出。
一脚踹开最后一个捕快,西门吹雪已顺势飞身而出,飘飘落于长街,长身玉立,恰好躲过了这一刀。
覃逆的刀没有再来,已然回归鞘中。
她似乎也不准备再出手。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她,道:“这就是你找的帮手?”
“不。不是他们。”覃逆竟然摇了摇头,道,“告诉你一件事,捕快,在永和街有很好的人气。”明明面无表情,但那模样,竟然有几分顽皮。
人气是何意?西门吹雪还未问出口,便突然感觉身后有暗器袭来,飘身一闪,耳中已听见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大坏蛋!打你个大坏蛋!欺负覃姐姐!”
却见他所站原处一声脆响,黄的蛋白、白的蛋清,滩成一片,正是一个摔碎的鸡蛋。紧接着,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喝骂声,烂菜叶、瓜果皮蜂拥而至,楼上甚至还泼下一盆洗脚水。幸亏西门吹雪躲得快,不然就成臭烘烘的落汤鸡了。
“大坏蛋!大坏蛋!欺负覃姐姐!覃姐姐加油!打倒大坏蛋!”这是小孩子们,鼓着可爱的小脸,清澈的大眼睛都“狠狠地”瞪着西门大坏蛋,捡菜叶子、烂果子扔呢。
“呸!混帐东西!看你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个好的,原来是个烂了心的臭白菜!当我们永和街是什么地方了?跑到这儿来撒野!覃姑娘,捕快兄弟们,上!我们支持你们!收拾他!……当家的!菜刀呢?”这是媳妇大妈们,叉着腰找菜刀呢。
“老少爷们儿们,抄家伙啊!有人到咱们永和街闹事,欺负小覃捕快啦!”这是准备上后院去拎锄头、铁锨的男人们,一个打不过,一群还打不过吗?
本来热闹平和的街市这次真的“热闹”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准备抄家伙出来帮覃逆拿下这个“不好对付的坏蛋”,就连瘸了一条腿的,都拄着拐杖来助威了。
西门吹雪冷着脸,扫了一圈对他怒目而视的众人,又看向覃逆,“所以,他们才是你的帮手?”
覃逆乖乖点了点头,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
听着周围越来越汹涌的叫骂喊打声,貌似真的有人已经找到菜刀铁锨要冲出来了。
西门吹雪的脸更冷了,扫视一圈众人,即使并非有意,与他目光对上的人都还是止不住一寒,浑身发凉。忽然——
“哇——”
一声孩童的哭声骤然响起,“好可怕!娘亲,怕怕!大坏蛋好可怕!”
西门吹雪脸一僵。
覃逆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西门吹雪,一会儿又看看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再看看,孩子的母亲正在急忙抱着孩子哄。
“不哭不哭啊,乖,娘亲会把坏蛋打跑的。”娘亲耐心的哄。
没效果。
“覃姐姐会把坏蛋抓住的。”再哄。
依旧没效果。
“再哭坏蛋就过来了啊!”娘亲不耐烦了。
哭声嘎然而止。
三岁的孩子,瘪着嘴,强行忍住哭声,哽咽着。
娘亲僵住了。
西门吹雪也僵住了。
覃逆的脑袋“刷”转向西门吹雪,速度快得仿佛能看到一个残影。
只见西门吹雪的脸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了,那就跟南极万年不化的冰山一样,还是黑色的。
覃逆突然想笑,非常想笑,然后,她也真的笑了,站在街上哈哈大笑。
陆小凤也笑了,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所以,西门吹雪不仅被砸了臭鸡蛋,泼了洗脚水,还有小儿止哭的用途?”
花满楼点头笑道:“确实如此,当时我正在楼里,西门庄主果然不同凡响。”
陆小凤道:“后来呢?”
花满楼笑道:“后来,西门庄主说了一句话,叹了一口气。”
陆小凤道:“说了一句话?”
花满楼点点头,道:“是,说了一句话,形势就完全变了。”
陆小凤道:“那句话是对覃逆说的?”
花满楼笑道:“听到的,却是每个人。”
陆小凤摸着胡子,眨眼问道:“他说的是什么?”
花满楼道:“他说‘玩够了吧,该回家了’。”
陆小凤一愣,旋即抚掌大笑,“妙!妙啊!”
花满楼点头道:“确实很妙。”
真的非常妙!
之前还喊打喊杀的喧嚣街市顷刻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大笑卡壳愣住的覃逆和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
而西门吹雪,只是看着覃逆,轻轻叹了口气,飘然远去。
独留覃逆一人愣愣地,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群大妈大婶围住了,菜刀什么的早不知丢哪儿了。
“闺女,那是谁?你相公?哎呀,怎么不早说呢,一场误会啊!”
“我说呢,瞧瞧那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好的(喂喂,之前是谁说‘人模狗样’的?),跟咱们覃捕快多般配啊。”
“不是我说你,覃姑娘,婶本来还奇怪来着,你一个大姑娘,不学着相夫教子,怎么跑到一堆大老爷们里当什么捕快。虽然咱是高兴你来咱这儿,可到底这不是个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