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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还是被伤着了。
被他那些愤怒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那些话伤着了。
但她也明白,这件事上,她真不能过多责怪与他。或许,一直以来,她给人的就是那样的一种感觉。
她过多的隐藏自己,将真心深埋。无怪乎他会那样看她。
遍体鳞伤的苗青很快顺着西门庆的哀叫声中找来。他是江湖人士,略微懂得一些,稍微替西门庆捆扎一番,便起身去阳谷县城,说是寻玳安他们过来。
离开前,苗青还一脸好奇地将苏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位不是山林野猴吗?临近不少县都知道大名,听说非常厉害。而今,怎么会对付不了小小的一个武松?”
你丫还不是对付不了!
苏苏心里啐了一口,神色异常自然,“在下虽是山林野猴,但那可是打虎英雄!苗兄,可曾见过被猴子吃了的老虎?”
“也对。”苗青若有所思。
见他走远了,西门庆异常夸张的笑了几声。
苏苏却都懒得看他一眼。
月亮缓缓地,努力的,爬上枝头,而后一点点,升到树梢的顶端。漫长的期间,苏苏始终沉默着,连呼吸都变成最细微的幽叹。接着点点的月色,周围的世界比之前清晰不少。
“苗青这一来一去,怕是会到明日。”西门庆没话找话。
“你同苗青究竟是何关系?他又出卖你,又救你?吃饱了撑着了?”苏苏声音很冷淡。
可能是担心她生气,素来将事情隐藏得很深的西门庆立刻招了。
“他本是在下早些年认识的一位朋友。”西门庆的面部因为伤痛有几分抽搐,眼神不断飞向苏苏,似乎希冀着某种安慰。
苏苏却依旧不看他一眼。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西门庆只得继续坦白,“初去京城的时候,在下无依无靠,又被几个小混混抢了财物,险些死在街头,幸得苗青救命,在下的武艺也是他教授的。说来,对在下有恩。”
“然而?”
“然而,苏儿也看得出,这个苗青是个可以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的人。他可以陪你吃一切苦,可以在最困苦的时候将讨来的食物大半给与你。若是他能富贵,定然不会忘记在下。可是,事情一旦反过来,就不行了。苏儿不是知晓苗青奸】杀那位小姐的事情吗?”
苏苏点头。
“原本,在下将被那位小姐的双亲招赘入府,那位小姐虽不是美人,却也有几分姿色。当时在下十八,相信爱,也希望得到一个贵人改变人生。若不是因为苗青,在下应该在京城经营钱庄,而不是在阳谷县城经营药铺。说来也得谢谢苗青,要不是他毁那一切,在下再发达也不过是寄人篱下。也因此,在下不信所谓挚友知己。宁可弄一群酒肉之徒围聚在身边喝喝闹闹。”
压抑得让人窒息的沉默。苏苏多少懂了西门庆。
“那,你以前说的那句话呢?你曾说,你险些成为另一个贾庆?”
西门庆淡淡看了她一眼,轻轻捏住她的手,这一次,苏苏没有挣脱,虽然她还恨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苏儿也知道,在下家以前不过是个破落地主。”顿了顿,他的语气阴沉了许多,“苏儿,破落地主的听来好听,可实际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当时阳谷县中有个药商犯了事,便将事情堆给在下。在下也曾在阳谷县游街,也曾被万民扔过石头。后来,在下在狱中时就想,如若有机会活下去,一定要报复。”
“那你如何逃走的?”
“爹卖光了家中剩下的土地和房子,还有燕儿的娘,他养在外面的女人。”
所以,西门庆要称霸阳谷县,从何处跌倒,就从何处爬起来。所以,他要掌控阳谷县的所有药店。至于那个没能杀掉西门庆的人,其后果苏苏也不想再揣测了。
她又听西门庆说,就是因为这两件事,让他明白一个道理,男人的心中满是花花肠子,唯有女子,没有什么古怪的想法,内心冰清玉洁,反倒值得疼惜。
苏苏尖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得了吧,女子的内心冰清玉洁?大官人,你真该看看21世纪的世界,那个时代推理剧中大BOSS不少都是女人行不?
如果在21世纪对金、瓶、梅,这三个女人用“冰清玉洁”来形容,发言者铁定被砖头拍死了!
正想着,西门庆又摸住她的手背,“苏儿,还在生气?在下,不过是有些吃醋。”
长叹一声,苏苏将那只手拉下来,在西门庆额头狠狠一弹。“有啥气的?”
与其生气赌气,还不如留点精神想想以后如何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说给妹子们三更就三更!熬到两点也要更!
☆、四十四
回到家中已是第二日清晨。
在狗血的狗屎运帮助下,苏苏顺利过关,但是下一次呢?武松临走前说下一次他要夺走西门庆家的一切,这话真不像是从武松口中说出来的。不过古今中外不少侠客的宗旨就是劫富济贫,不定武松正打算寻个时候劫了西门庆家当做上梁山的花红。
苏苏更庆幸自己将梁山的事告诉了武松。
这样多少还能赚个人情。
其实苏苏也曾有过让西门庆搬家的打算。可一来北宋末年哪里不是打打杀杀?二来就算逃到地洞,相信武松都能将他们挖出来。第三,搬了家,西门庆若是衰败了,西门总凤研究不能继续,她还是回不去。
原来西门总凤的逻辑是一条路,一条前后左右皆不通的奇葩路。
苏苏本以为回家就能看见横躺在那里的金莲姐的尸首,毕竟武松已经来过。但她看见的却是比往日打扮还妖艳、或者说风骚N倍的金莲姐同西门庆一众面露担忧的大房小妾站在门口迎接的场面。
可武松竟然会放过潘金莲??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见西门庆也算平安回家,吴月娘松了口气,她本打算让西门庆直接进她的屋歇息,西门庆却说从昨夜到现在已经很久,苏苏应该饿了。用膳比别的事重要。
按照宫斗啊宅斗啊的写法,这一瞬间,苏苏应该感受到无数仇恨的目光,无数心酸的女人即将对她展开报复,她很快就将面对无尽的冷嘲热讽。
不过实际情况是,那群女人至多不过嗯了一声,就将目光转向西门庆。
没办法,她是山林野猴。
“府中可有事?”落座后,西门庆问玳安。
“旁事倒是没有,就是昨夜有个女人来找府中找苏轼。”玳安皱着眉答道。
“苏轼?”西门庆眉峰微蹙,“早死了吧?”
陈经济迅速接过话头,“岳父大人所言极是。那苏轼应该连尸骨都化成灰了吧!”
“相公和爹都说的对。”西门燕恭顺的低着头。
“那是当然,你爹可是博学得很呢!”吴月娘的声音。
苏苏低头吃饭,嗯,这包子的肉馅不错,肥而不腻。
“倒是相公,需要吃点什么吗?奴家立刻去做。”孙雪娥的声音。
“哎呀,相公才受了伤,吃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西门庆某房的声音。
“就是,就算会做菜,还是得对症下药。”另一个某房的声音。
“姐姐们说的是,哪能乱做吃的?”又是一个某房。
“娘子们说的都对!”这个浑水摸鱼的是应伯爵。
苏苏低头吃饭,嗯,这汤烧得不错,很清淡。
哎……
乍一看和气满满的家,感觉怎么这么诡异呢?
富贵人家,你的名字为何叫做富贵人家。
碗中被夹了一块肉。
“苏儿多吃点,不要饿着。”
那一瞬间,苏苏觉得自己就快被目光烧死了。
很快,陈经济笑道,“岳父大人对小娘真是体贴入微。只可惜娘子的娘亲死得早。”
(苏苏:你亲丈母娘同我有啥关系?)
那边西门燕立刻嘤嘤哭了起来。
(苏苏:妹子……女人要自强,真的……)
吴月娘在特定的事情上反应很快,“是啊,可惜啊。姐姐死得早,作为大官人的续弦,月娘真想替姐姐赶跑那些在家中作威作福的小贱人!”
(苏苏:请问你是月野兔吗?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此刻,就像得到纵容,那一干等某某小妾全都对苏苏发起难来。唯有孙雪娥不动声色,不过眼睛却四下乱转,似乎正在掂量哪一方会是最终胜利者。这女人的品性倒是同应伯爵有几分相似。
面对窘境,虽说苏苏脑中只剩下一个大大的“靠”。但是她却一声不吭,她想知道西门庆会如何做。偷偷瞥一眼,西门庆却神色不变,吃自己的,至多时而扭头交代玳安一句。
苏苏有些委屈,偏偏这时,西门庆的某某小妾忽道,“最近这两个新进门的,都未给月娘姐姐奉茶吧?”
联系上下文,苏苏觉得这话似乎应该是说给她听的,可她一时半会也没彻底明白过来。而原本在一旁充当路人甲的潘金莲却嗖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那个说话女人的鼻子一阵撒泼: “你这个破落户,旁人穿烂的臭鞋,生不出儿子的蠢驴,糊不上墙的烂泥,扳不正的老树,修不好的屋顶,没脚的走兽!难道还要姑奶奶给你敬茶?”
苏苏目瞪口呆。这话可是将西门庆一干等女人全都骂了一遍。
她以为西门庆会发难,可这男人不过是饮下一口茶,似乎家不过是饭馆,骂架的不过是邻桌的客人。
桌上的女人又闹腾了起来。这一次,说话的是西门燕,这个有着一张圆脸,看起来很是淳朴的大小姐红着脸冲潘金莲嚷嚷开,“你怎么同月姨说话的?”
“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这里是西门家,你是陈家的娘子,容得你在此叫嚣?”潘金莲也不退让。
一阵恶战。
秉着只要同自己没关系绝不插手的原则,苏苏一边品茶一边看好戏。西门庆家的女人真够厉害,虽说争宠是女人的常情,但这样争,未免也太可笑了。就像一群泼妇在骂街。这群女人在宅斗中就是成群的炮灰啊!偏偏作为大家长的西门庆对此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自顾自给早已走神的应伯爵交代这事情。
难道西门庆就喜欢这种家宅不宁的场面?还是说他早就习惯了,只要出现这种情况就自动失聪?
“苏儿,吃好没?回后院吧。”这淡淡一声叮嘱,瞬间让一群女人都安静了下来。她们面面相觑,目光都转向苏苏。在各种恨不得她早死的目光中,苏苏头一仰,挽住西门庆的手臂。
回到后院,西门庆笑道,“苏儿今儿倒是愿意借在下气气旁人。”
“我只是扶你。”苏苏依旧仰着头。
扶西门庆在屋内大床上躺好,玳安带来正骨的郎中,待一切弄好,玳安轻轻合上门,日头已经偏西。
“大官人威武。”苏苏忽然捏着西门庆的鼻子说。
“威武?”
“不,应该是金莲姐威武。震得住场子。”
大官人秒懂。
“这些女人的吵闹,在下自幼就看习惯了。”
是啊……所以才能养一群厉害女人。
苏苏忽然一激灵,托着腮问,“你当初看上她们什么了?别告诉我是脸蛋漂亮胸大屁股翘。”
“还需要什么?”西门庆很无辜。
苏苏头一垂,默。
“对了,苏儿,还有两点……”
“说。”苏苏仰头,眼中满是星星点点的光晕。期待能听见特别的答案。
“她们中一些是有钱的女人。”
“……”
“最后,舒服。”
被最后两个字惹火,苏苏一脚踹了过去。“回自己屋去!你没床?”
“之前苏儿又不赶在下走。在下自然以为苏儿愿意。”
“你……”
西门庆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手指,“还是苏儿好,苏儿同她们不同,苏儿从来不会那样。就算偶尔骂骂在下,也是满口在下听不懂的话。这般甚好。”
西门庆的意思大概是说,潘金莲她们从不敢招惹他,至多是相互间骂几句他能听懂的“贱】货”。而她苏苏不一样,她从不找那群女人生事,至多是指着西门庆的脸骂“白痴”。由此,让西门庆得出苏苏实在是温柔可人的大小姐的结论。
这也能算是夸奖?
绕来绕去,问题又飞远了。还是说正事,“温柔的大官人,你就不想想该如何对付潘金莲和苗青?”
听见苗青的时候,西门庆脸色很是难看。
苏苏又说,“我昨晚想了很久,为何苗青会那样做,想了很久才明白。苗青最初和武松动手,是因为他想要杀了武松来寻你报喜请功。很快他发现杀不了武松,便立刻交出你以保全自己。来到芦苇荡,他看见我同你在一块,我是山林野猴,他认定我能杀得了武松,便又故意救你。”
西门庆长叹一声,“苏儿倒是明白。那人,不过是为了让在下欠他。前后不就是为了利益。”
“那潘金莲呢?”
“无所谓,互相利用而已。”西门庆仰面躺下,以手做枕,坦言,“在下倒是喜欢小娘子那做法,她想要苏儿引出武松,届时,苏儿身旁也就多了一个替死鬼。此事难道不妙?”
“阴险!你和金莲姐果真是一对!”
“苏儿吃醋了?”西门庆脸一侧,笑道。
苏苏狠狠在他腿上拧了一把。
在西门庆连声的哀嚎中她给西门庆分析起武松之前说过的那番话,她顺便说起对武松为啥没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