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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梦缘-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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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小牛。
小牛所来不过是为了报案——
为了蒋竹山的死。
一位年老乞丐是“人证”。
仵作何九叔验尸的时候,自然会发现毒杀的痕迹。就算他什么也发现不了也没什么关系,苏苏会想办法让他发现些什么的。

这一来,没有谁能逃得掉。
花子虚的仇也算是报了。

第五日,又有人来击鼓。
这一次,是一位从京城郊区来的清瘦的教书先生。孙雪娥的相公。随行的还有他们同村最有名望的几位老者。
苏苏离开京城前,去过孙雪娥所住的村子,将杀人凶手的真相予以告知。村中的人义愤填膺,知晓谁是犯人后,便决定派人前来阳谷县要求杀人偿命。因那几位老者身体欠佳,故而比苏苏晚到几日,来到阳谷县后,借住在苏苏家。
到了今日,苏苏觉得时机成熟,才让他们击鼓鸣冤。
这一来。
庞春梅应该再也逃不掉了。

阳谷县平日倒也无大事,而今,在苏苏的操作下,接二连三的案件纷至沓来,搅得县太爷一阵头疼,头疼之余,他不定还生出一丝骄傲,平日里,他可没有机会审理这么多案件。
审理的结果很简单。

奸】杀孙雪娥的几个匪首成了西门庆的替身。
李瓶儿难逃一死。
王婆也溜不掉。
陈经济则被黥面充军,幸而西门燕早已被休,否则,定会受到连累。由此来看,这个喜欢扒拉岳母裙角的男人还是为自己可怜的结发妻子做了一件好事。

庞春梅却还是溜掉了。
还是无罪释放。

苏苏估摸县太爷不定是想留下这个美貌少女的。可县太爷钟爱,他家中的母老虎却容不下,庞春梅永远不会留在县衙。
但这女人终究还是顺利逃走了,凭借她的青春和美貌。
板上钉钉的事都能被扭转,苏苏只能一声长叹。

她却不打算继续同这女子斗下去。苏苏不是自虐狂,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活着不定会招致祸患。但她却也没有想过迎头追击。
因为她真想看看这个美貌的少女还会做些什么。
最后又会如何。
说实话,她很有兴趣。

临走前,庞春梅来见苏苏。
很自然的,她将一切推在苏苏头上。毕竟,若不是苏苏的出现,庞春梅陷害武松后就会被西门庆收房,那样,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苏苏也知道,乍一看,庞春梅是因为西门庆的出尔反尔而决意报复的。但结合孙雪娥的事,细想来,这一切,不过是她锱铢必较的本性导致的结局。

故而,她笑问,“就是说,你是因为西门庆那家伙不肯收了你才这般做的?故而,你而今的境遇全是西门庆的错?”
“当然!”庞春梅说话的时候一侧眉头挑起,有几分恣意的娇媚。无怪乎那群男人为她着迷,原著中,连潘金莲都知道,西门庆最喜欢的就是庞春梅。

但现在并不是金瓶中的故事。
苏苏也没有同她争辩,只是问道,“那你做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报复?”
“还用问?”庞春梅皱眉。

“可你爱西门庆吗?真的在乎他吗?”
“为何要在乎他?”庞春梅的目光满是鄙夷。她说的是真心话。
“既然不在乎,何苦斗气?”苏苏轻言细语,“爱就爱,不爱就不爱。西门庆那家伙既然对你无意,你又何苦纠缠?更何苦为了这种小事伤害自己?你做的再多,他也不过是心如止水。更何况,你也根本不在乎他。”
顿了顿,她又问道,“值得吗?”
庞春梅被问住了。

“说实话,你的人生,也挺可笑的。”苏苏坦言。
庞春梅没说话,只是红了眼。

没有爱,也没有太多的仇恨,一切不过是为了赌一口闲气,为了这口闲气,就可以放弃一切,舍弃一切,付出一切代价。
不知庞春梅、这个为了孙雪娥一句玩笑话就能生生逼死对方的女子是否会扪心自问:真的值得吗?

“那根发钗呢?”庞春梅离开前,苏苏问道。上一次西门庆为了气她,将发钗赠予了庞春梅,而后,苏苏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能想到的,就是发钗还在庞春梅手中。
“发钗?”庞春梅思虑了一阵,终于记起,“那个啊,大官人又拿回去了。”

不在家中。
也不在庞春梅手中。

苏苏有些惘然,发钗,终是被西门庆丢了吧?

搞定这些人,西门庆却还要等一阵才能出狱。
还有些手续要办。

苏苏家中枯等,等得难受,忽然记起苗青,便决定去看看。
但她却被告知苗青已带着王六儿不知去了何方。
他们附近的人说,王六儿似乎有些厌倦苗青了。对这个女人来说,朝夕相处永远比不上露水情缘。王六儿看上了旁人,苗青却不愿意。王六儿挨了打,那个情夫也不知去向。
苏苏知道那个情夫的结局,但她更相信凭借王六儿的手段,苗青不会得到一个好结局。

不过……
西门庆真是了解王六儿这个女人啊……
都没点悬念!!!

苏苏决定等西门庆回来,一定要好好抽他一顿!

花子虚头七的当日,西门庆终于从牢中被放了出来。

李瓶儿被押走了,其他仆役走的走,散的散,花子虚最值价的财产尽数落在了苏苏手中。其实依照县太爷的性格,关押了李瓶儿,自然会没收花子虚家的所有财产。
幸而,花子虚是个格外谨慎的人,家中的财物,李瓶儿手中那价值上万的交子不过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被花子虚换做了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放在一个小箱子中。
箱子沉没在池塘中。
花子虚也不过在确定自己活不了多久后对苏苏说过这件事。
那个时候的他,能信任的只有苏苏。

头七夜,阴风阵阵,花府的人走的走,死的死,替花子虚守夜的只有苏苏和西门庆。

“那天他怎么就不肯同我一道回家呢?”每念及此,苏苏都有些恨,恨花子虚不听她的,更恨自己没有强行将花子虚带走。
“命数自有天定,苏儿又何苦自责?”西门庆劝慰道。

“他,很寂寞吧。”苏苏轻轻抚摸了一把冰凉凉的棺材身,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苏儿为何这样说?”
“自小被送走,在冷眼中被太监养大。花子虚受的耻辱和痛苦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所以他谁也想要去爱,却又谁都不相信。越来越迷蒙,越来越悲哀。今生是没有机会了,但是,我会向佛祖祈求,祈求来世,让他好好爱一次。”

没答话,西门庆只是紧紧握住苏苏的手。

阴风阵阵的此刻,苏苏的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八

安葬完花子虚后,苏苏开始做逃走的准备。
李逵是个汉子,答应她三月后再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武松,应该不会太过于食言。但从京城回阳谷县花了不少时间,加上花子虚的事,前后竟花费了一月余的时间,用最快的时间打点家中的事情,怎么也得花个十天半月的。
这样算来,留给她逃走的时间并不算充足。

而若李逵将事情广而告之……
武松又说出实情……
苏苏仿佛看见了整个梁山朝她压来。

她着慌成这样,西门庆却永远不慌不忙。只说是该来的终究会来,心慌不过是乱自家阵脚。反倒和颜悦色问苏苏是否需要多准备几件漂亮衣裳。
对此,苏苏只能怒目以表达自己的愤慨。

苏苏心中最好的地方,还是临安。届时,许多熟人会在那里重聚,其中包括给苏苏闯了大祸的小牛。
只是可惜,少了花子虚。
苏苏本打算带花子虚的骨灰一道远游,西门庆却说入土才能为安。苏苏也就作罢。只是这一别,何时才能为花子虚上一炷香。

西门庆笑言终有一日会回来的。
再说,他相信花子虚的魂魄定能与之同行。
这话听起来三分肉麻七分鬼气森森。却给了苏苏小小的安慰。

西门庆走得很干脆,将一切断得更是干脆。
首先是吴月娘。
单是一句辜负就断了这些年的情分。
一句辜负又如何能断得了常年的等候。
但吴月娘终究一言不发,这个自幼被灌输三从四德的女人连最后的反抗也没有做,只是啜泣着,接下了那一纸休书。
西门庆对吴月娘倒也算大方,他在狱中时托玳安在临安买了好些房产,其中一套最大的给了吴月娘。带着嫁来西门家时带的几个丫鬟仆役,吴月娘起身去了临安。家人在早在那里给她重定了一门亲事。
她的未来,同西门庆再也没有丝毫关系。

庆喜得到了一大笔钱,得意洋洋回乡,这笔钱永远不能让他当大官人,却多少能让他当一个纵横乡野的土财主。

西门燕改嫁了,嫁去了一个比临安还靠南的地方。听说,这一次的相公对她很好。

潘金莲不走,她还是要住在武大的老宅,要在那里等武松。
得到这个回答,苏苏松了一口气。

熊孩子小牛不肯同苏苏走,他说自己当乞丐当习惯了,受不得家的禁锢。
这答案比较有超前意识。
超前地让苏苏无言以对。
不过小牛说了,因为苏苏他们要去临安,所以他也要跟着去。届时,又能重逢。

走前,西门庆决定将阳谷县的宅院低价卖掉。
前几夜还是陈经济忠实附庸的以应伯爵为首的那群西门庆以往的酒肉朋友一个接一个过来溜须拍马。西门庆倒也豪爽,丝毫不记仇,将家宅土地尽数低价卖掉,换做交子,唯一的要求是所交付的交子必须是来自临安的钱庄。若没有,就以珠宝换取。
应伯爵等人赶紧借钱买下,他们笑嘻嘻地,心中却不定正在嘲笑西门庆做了一件蠢事。

苏苏知道西门庆的打算,也不多言。
一面扳着指头算时间,一面望着院中愈渐繁茂的葡萄。今年吃不了葡萄了。但到了临安,她一定要在院中种上一棵葡萄树。而后,开始写书,写给不知何时会突然出现在生命中的小宝贝,告诉他们一些大事——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有灾祸啊。
什么时候应该投奔什么人啊。比如四爷和八爷共存的时候,必须选四爷不是?

苏苏没有想过改变历史。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和能力改变历史。
历史,改变得越多,未来受到牵连的人也越多。

顺应,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最后,剩下玳安。
这孩子自小跟随西门庆,西门庆在狱中的时候,更是悉心照顾,做好他交代下的每一件事情。西门庆倒也大方,顺手将财物分给了玳安一半,玳安选择去苏州。主仆就此别过。金瓶中没写玳安的结局,但是,苏苏相信,这个能将西门家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少年,这个忠心不改的少年,定能闯出自己的天地。

“你呢?”苏苏有些好奇地看着西门庆,“你以前挣的钱,大都给了玳安,咱们以后吃什么?”
“花兄弟不是留有一箱价值连城的珠宝吗?”
苏苏觉得有些好笑,她不太明白西门庆在想什么。自己挣的钱几乎尽数送人,却用别人的?
“花贤弟凭生只爱钱和自己。他死后,自然希望钱财能落在可靠人手中,西门想,自己多少算是他心中的可靠人吧。”
“王婆卖瓜。”
“谢苏儿夸赞。”

苏苏撇撇嘴,托着腮帮子望着院中的葡萄架,这是最后一夜了。明日,这葡萄架就同她没了任何关系。今夜,她要将它记在心底。在这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每一片葡萄叶,都记着她和他的一切。

西门庆忽然拿着一把铁锹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在葡萄架下挖掘着什么。苏苏有些担心他弄伤葡萄的根部,他却说用不着担心。
他似乎在那里埋了一些东西,埋得并不深,很快,一个木盒露出头来,小心翼翼拿着木盒,轻轻放在苏苏手心,西门庆笑道,“苏儿打开看看。”

七分紧张三分好奇,苏苏打开了木盒。揭开层层包裹的锦缎。里面是一根发钗,那根用数颗晶莹婉转的绿色珍珠做成的发钗。苏苏最开始做首饰的时候做的那一根,现在她技艺精进了不少,这些以往做的东西此刻看来竟是有些粗糙了。
苏苏曾数次查过西门庆的账目,当时怎么都没有发现这一根发钗,她本以为,上一次吵架后,西门庆就将它丢了。

“你怎么……”
轻轻将发钗插入苏苏梳起的发间,西门庆笑道,“当时,西门认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睹物思人,总是不甘,索性不看不想。”
“现在?”

“得一心白首。”西门庆轻笑着,捏住她的手,“西门肯为苏儿散尽家产,也愿意为苏儿护得自身性命,苏儿可否愿意同西门白首?”
“你以前不是中自称‘在下’吗?怎么这一刻称自己为西门了?”喜欢忽略问题重点也是苏苏的好习惯。她终于发现西门庆似乎改了口。
西门庆却笑问,“西门是那种文绉绉的、谦谦有礼的、故作正经的人吗?”
“也对……”苏苏沉沉点头。
西门庆的自我评价很正确。

“所谓‘在下’,不过是勾搭小娘子时学会的混账话。小娘子们大抵喜欢看来翩翩有礼的男人,不留意就顺了口。在阳谷县时总是改不过来,而今要离开阳谷县,自然会改口。”
“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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