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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一瞥初相逢
乍见到胤禛与青云进来,胤祥吓得弹跳起身,讪讪地道:“四哥!”
胤禛瞪了他一眼,并没说话。
这么一来,胤祥自是如释重负,轻轻抚着胸口,对黛玉扮了个鬼脸。
黛玉莞尔一笑,这个顽皮鬼!
清眸望着哥哥,心里有些甜意,黛玉笑道:“四哥哥和哥哥怎么来了?四哥哥不用招呼太子与各位阿哥么?”
胤禛含笑道:“酒宴在晚间才开始,如今不过就是在前厅看戏罢了。”
黛玉听了,方微微颔首,笑道:“四哥哥这个主人出来,还不得被他们找?”
才说完这话,就听到窗外有人笑道:“四哥,到处找你你却跑到这里来了。”
众人一怔,往窗外一瞧,却是胤禟正在雪花间对着窗户挥手,身畔站着胤祀与曲阑,皆是人才俊雅,若隐若现。
胤禛眉头一挑,下巴抽紧,面色隐隐有几分沉怒。
他素知黛玉不爱热闹,再者她又是何等风致?若是叫他们瞧见,恐生事端。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过来。
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的感觉油然升起。
听雨轩,他不喜欢让别人注目,因为这里是属于黛玉的。
青云对黛玉道:“要不要去看戏?”
丢下黛玉一人在这里,自然冷清,他做兄长的也很不忍。
黛玉若去,也不算是失礼的,她的身份足以位列酒宴。
黛玉轻笑道:“我不爱这些虚热闹。四哥哥,你与哥哥和十三弟弟快去罢,别叫他们久等了,反说你们的不是。”
人家都过来了,若是还不快去,一会儿只怕都上来了。
胤禛等人只得先下去了,皆知黛玉之心,自然也不勉强。
听雨轩霎时冷清下来,黛玉也不以为意,扶着窗台,瞧着众人寒暄。
面上都带着笑,语气亦是十分热络,可眼里却都是冷意。
这些,就是所谓的兄弟们,竟是这样面和心不合,各自有打算。
日落夜出,雪色迷蒙。
各处的灯笼悄然点起,红红的光影,在雪夜中如此温暖。
坐在窗边,点上一盏精致的琉璃绣球灯,望着外面玉蝶飞舞,迷蒙如雾。
苏培盛张罗着黛玉的吃食,又拨弄了一下火盆里的银霜炭,在地面上洒落几点清水防干,因道:“格格怎么就不去前头呢?虽说今儿个宫中的主子爷们都来了,可是到底依着格格的身份,也是能去的,并没有人胆敢小觑了格格。”
黛玉托腮看着眼前雾里看花一般的美丽,闻言笑道:“有什么好去的?”
苏培盛笑道:“奴才瞧着,好些姑娘都巴不得能去前头呢!”
这是难怪的,这一次设宴,可都是诸位皇子在位的啊,若是一朝得以看中,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贾府,早些日子就已经开始筹划了,今儿个老太君巴巴儿地吩咐人送了好些礼来,只也没资格进门罢了。他们已经不知道有多羡慕玉格格了,偏生玉格格虽然来贺寿,可是却不肯去前头赴宴,倒是古怪得紧。
黛玉启齿一笑,恰如百花盛开,直把苏培盛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是来给四哥哥贺寿的,不是来和外人寒暄的。”轻柔柔地吐出一句话。
她早料到自己过来,独身一人如此冷寂。
不过,她喜欢看众生百态,看着人来人往,那种虚伪的寒暄。
因为不喜欢,所以厌恶,可是却亦颇有怜悯。
生在这样的人家,都不是人能选择的,很多人羡慕皇家的尊贵,可是有几人明白,他们心中的苍凉?
漠北的狼,苍穹为盖,草原为地,哪怕孤独一生,可是却有自由。
人间天子,看似凌驾生灵之上,可是最终呢?却亦被那层层规矩辖制其中。
他们想要那高高在上,可惟独登上去了,才会知道,何谓高处不胜寒。
今日,是四哥哥的成丁之日,做父母的,是不是应该来替他欢喜呢?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除了府邸,除了赏赐,除了这虚伪的道贺,空无一物。
每个人要的东西都不一样。
可是她却能觉察出胤禛的心意,他想要一份最最难得的心意,是父母对他的一抹温暖,可是偏偏老天对此吝啬不已。
喧哗声渐渐热络了起来,响彻在夜空之中。
丝竹之乱耳,珍馐之爽口,脂粉之盈鼻,纨翠之耀眼,展现盛世风采。
有些悲哀的笑,浮现在粉颊上,黛玉手指在桌子上划着圈儿,并不觉得寂寞。
看得多了,懂得也多了,日后,也会学会防着。
其实,她是与这些热闹格格不入的,总觉得,自己不是他们这一类的人。
“小香猪,想什么呢?”青云擎着一枝素梅,脸色温和,缓步进来。
皱眉地看着黛玉单薄的皮袄,被窗外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眉头跳动着,眼里冒着火气,抓起轻柔温暖的斗篷给她披上,责备道:“身子才好些,你就又不听话,若是再冻着,非给灌你几天苦汁子不可。”
黛玉扬眉笑道:“哥哥,屋子里暖得很,我不过就是想看得清楚些。”
所以才推开窗子,瞧,灯光下,雪花间,那残荷多好看啊!
将手上的素梅插在美人耸肩瓶中,青云关上玻璃窗,道:“看得清楚也不能当着风口看,身子要紧,还是赏景要紧?”
黛玉吐了吐粉色小舌,笑得甜蜜:“若不赏景,岂不是人生失色?”
当然是赏景要紧了,这个哥哥,就像是他们家母鸡的娘。
不过,世间只有一个哥哥,她还是听哥哥的话罢。
哥哥责备的话,也是一种温柔的甜蜜。
“闷坏了罢?他们都在前头看戏喝酒,刚吃过饭,哥哥带你下去散散步。”青云拉着黛玉的手一同下去。
其实,黛玉虽然讨厌这些,但是终究是从小男儿教养,倒也不怕见人。
试问,她心胸旷达时,又怎愿置身一方小天地?
只是她太过明白,父亲为江南道盐课御史,这个职缺,让不少人惦记着,所以她不想惹出风波来罢了。
前厅热闹,后院自然冷清,雪花更大了,撕棉扯絮一般,眼前白茫茫的。
黛玉悄然叹道:“这个时节,快年下了,不知道爹爹一个人在家里怎么过呢!”
她想爹爹了,想必青丝又多了几根银发吧?
爹爹是否也想了她呢?江南一别,数百日不见了,鸿雁托书也寄不回思念。
青云微微一震,心里更添了三分疼惜,柔声道:“你有这一份孝心,爹爹自然是明白的。你身子不好,也别多想了。”
黛玉点点头,忽又轻声道:“这一回,四哥哥有了府邸,人来人往的,除了皇亲国戚,就是朝中盘根错节的权贵之家,连荣国府都打发人送礼来了,皇上岂有不忌讳的?苏培盛也不好说什么,哥哥你与四哥哥提一提才是。”
“你放心。”青云一笑,因左右无人,才道:“皇上心里明白得很。”
黛玉闻言心中微微一凛,不由得生出亘古未有之叹。
是啊,康熙岂有不明白的?儿子在这里乐和,他在宫里可也明明白白地看着。
轻轻地摇了摇头,青丝柔顺地滑落在肩上,黛玉声若蚊吟:“如此父子,如此君臣,此情此景,可怜可悲可叹。”
她虽柔弱,可是却喜欢看云卷云舒,喜欢快意人生。
包裹在富贵下的权势,却是如此悲凉,偏偏人人都愿意前仆后继。
柔柔的目光掠过水面残荷,本应暖若煦阳,却又蕴含着一丝冷寂之色。
水色晶莹,灯光如昼,兄妹二人伫立在池边,相对无言,寂静无声。
唯独那绵绵软软的雪花,蹁跹在二人身前身后,现出一种迷蒙的美。
平静,如湖波结冰,忽而一道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一种淡淡的酒香,混合着一种雪松洁净的味道袭来。
黛玉蓦然回眸,不觉轻轻一怔。
来人,是胤祀。
紫衣衬得他宛如玉树临风,脸上带着薄薄的酒意,神色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黛玉披着一件鹅黄竹影缎面豹纹翻领的斗篷,亭亭玉立,丰神若仙子。
一张清丽无双的芙蓉面,在雪花间,更显得秀色天然,娇妍欲语。
油然一种清新美好之意,却辐射出冷而威严的光华。
轻轻咳嗽了一声,胤祀淡淡地笑道:“倒是不知道青云你却是清闲。”
温暖的眸子悄然打量了黛玉几眼,透着惊艳的光华,可是他气宇不凡,神色温和,亦不显得猥琐,更显得有一种随和的亲切,温和地笑道“这位是哪家格格?竟是不曾见过的。青云,你不给我介绍介绍?”
青云神色淡淡地道:“卑职有失远迎,八爷恕罪了。”
握着黛玉的手,轻轻地行了一礼,疏淡,又不失礼。
胤祀深深地看了黛玉一眼,唇边现出浅浅的梨涡,虚扶道:“原来是林家的格格,久仰大名了。”
青云淡笑道:“八爷不在前头热闹,怎么到这清净地儿来了?”
胤祀闻言却不恼怒,道:“太过热闹繁华了,反而失了真切,有些累了,好容易逃出来透透气。”
俊气的容颜上,一如既往地和煦,可是眉梢眼角,却显露出一丝疲惫之意。
伸手揉了揉额角,胤祀轻笑道:“林格格却是好轻松自在。早就听说林格格兄妹一起来贺寿,偏偏不曾在前头看到你们,我心里正奇怪着呢,哪里知道你们倒是在这里,着实是聪明得紧,没有去前头,也逃了那么些繁琐。”
见到兄妹两个人情深至此,他亦掩不住语气间极深的艳羡。
青云素知诸位皇子面和心不合,虽然年少,却已经开始了勾心斗角,可是他既然不想掺和其中,自然也装作不知道,因此听了胤祀的话,他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侧身替黛玉掸了掸斗篷上的落雪,莞尔道:“舍妹年幼体弱,没有精力在前头周旋,在这里躲着清净,倒是让八爷见笑了。”
梅香一缕误归处
雪疏风骤,酒宴喧闹依然,夜间的梅花暗送幽香。
正是三人相对时,胤祀还未答话,便远远有人走近。
黛玉不想再见外人,正欲回避,待得定睛一瞧,却是胤祥歪歪斜斜地走过来。
胤祥有了点儿酒意,脸颊晕红,人还未走近,酒气已经送来,口齿不清地道:“玉姐姐,我渴得很了,有没有好茶解解酒?”
黛玉莞尔一笑,叫苏培盛道:“扶十三爷到楼上,可巧有才配的解酒丸药。”
说着便向胤祀告罪,袅袅婷婷地上了楼。
纵然胤祀眼中有着意味深长的询问之意,黛玉也不在意,青云更不在意。
胤祀目送着黛玉与胤祥的背影,叹道:“倒是不曾想到林格格与老十三倒是亲厚的。”
青云一听这话,便淡然道:“小孩儿无非姐弟情深罢了,心地坦然,毫无亵渎,倒也不能用世俗目光来瞧他们。”
男女授受不亲,也是因人而异。
男女七岁不通席,也是因人而异。
黛玉的天真与烂漫,胤祥的豪爽与坦荡,仿佛君子之交,让人家瞧起来觉得姐弟情意深厚,却无淫邪。
若是宝玉那样的人物,青云早一顿打出去了。
说得胤祀目光不禁迷离起来。
眼前的雪花,密密层层,在烛光下绽放飘荡,似玉色蝴蝶翩翩起舞。
夜凉如水,雪景如画,一点清丽无比的梅色,更映得双人如玉。
四肢百骸中有一种暖流,有一种激荡,似在血脉中迸发。隐隐约约,一种无比的畅快在雪的尽头,等着他的撷取。
胤祀一生压抑,从无一丝畅快。
出生卑微,兄弟不齿,是他心中最痛。
远离生母,亲近惠妃,是他心中隐晦。
年幼好学,习文练武,他更是竭尽所能,用自己的成功来让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另眼相待。
毫不怀疑,他从未为自己而活。
胤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哪怕是在胤禛生日的家宴上,他也需要一张假脸,来周旋,来谈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扪心自问,他可曾为自己而活?没有,是的,没有,他从来没想过,按着自己的心思去过日子。只因为,生在这样的帝王家,无权无势就等于一生一无所有。胤眩胴返i在争,他也在伺机待发。
他还这样年轻,可他心已老。
谁能明白,他其实不愿意恋栈权势富贵,年少英伟的他,意气风发时,只想寻求一生的依恋与归宿而已。
眸底深处,一生尽头,谁才是那知己红颜?
青云静静地看着胤祀平静无波的脸色,目光中有着深思,有着考究。
蓦地里轻轻一笑,道:“前头还热闹着呢,八爷不过去?”
胤祀回过神,收回心思,才温文尔雅地笑道:“四哥的生日,哪里能不去?”
偷得一缕闲暇时光,识得梅香一缕,心中畅快,足驱阴霾。
转身而行,眸光深处,已经有了一种松快与喜悦。
精雅淡致的听雨轩,朦胧在雪色之中,在他身后形成一种云雾天宫。
胸中的一点冰冷,早已被温暖化开,炽热的心跳动着,跳动着……
喧哗热闹的酒宴已经在望。
身上一种雪后青松的味道,蕴含着一缕淡淡的幽香,吹散了酒气。
只听胤禟大声道:“八哥,你吃醉了,怎么梳洗了这么长时间?”
俊极无俦的脸庞上,丝丝红晕,让他更显得妖娆如花。
胤祀潇洒入座,挥一挥衣袖,笑道:“在雪夜里站了一会,酒气散了才回来。”
随即皱了皱眉头,温言道:“老九,明儿个还要读书,你别吃多了。”
听到胤祀关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