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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吃了一惊,道:“昨儿个听四阿哥说哥哥快来了,倒是没想到这样快。”
“也不算快了。”康亲王福晋与她一同进屋,一面又道:“论起来,你也进京好些时候了,纵然是隔着千里之遥,你那哥哥若是快马加鞭,也该到了。我也想着留你陪着我,倒是比我那亲女儿还贴心些儿,偏生贾府终究不是易于之地,若留你久住,又恐你回去他们啰唣你。只好你哥哥来了,时常往来些儿。”
黛玉听了这般说,虽感念她垂青,倒也并不因此而亲热,只是笑道:“这些日子倒是给福晋添了好些儿烦恼。”
哥哥啊!她的哥哥来了,在京中,她也有家了,名正言顺,再没闲言碎语。
康亲王府门槛高,身份重,无亲无故的,她又不是那等攀龙附凤之人,见到谁地位高便想极力巴结,自然不想久住。康亲王福晋倒是想得极周全,也瞧出了自己无意久居,说这些话来安自己的心,暂且住下等哥哥进京。
康亲王福晋笑道:“这是什么话?快些儿打回去,若是太生分了,我可恼了!”
顿了顿,方又笑道:“今儿个也不为别的事情,原是老四十月里就十五了,按着老祖宗的规矩,很是到了开府建牙的年纪了,上头就将前朝太监所居的地方指给了老四,已经开工建造了,想要精巧些,大约也要一年的工夫。你也是知道的,老四如今还没封爵,府邸不过规模小些儿罢了,等到封了爵位,府邸规模自然越来越大。那地方离我们近,你也替他出谋划策一番。”
黛玉莞尔一笑,也替胤禛欢喜,道:“那是四阿哥的府邸,他自己拿主意才是,还要别人出谋划策做什么?”
康亲王福晋笑道:“你不知道,那地方有几株千年古槐,是极难得的,连万岁爷都吩咐了,不许砍掉了的,老四去了江南一遭儿,又想着江南的园林建筑极佳,也想弄些江南的景致,所以才来找你替他画一些样子。我住在京城里,成日家面对着这些浓墨重彩,也看得厌了,难得有新奇花样,也来凑些热闹。”
黛玉听完,已经笑道:“这有什么打紧?他喜欢,工部上自有能人的。”
康亲王福晋眼睛霎了一霎,笑道:“工部上的人终究匠气太过,扭捏穿凿,哪里及得上你的慧性巧思?”
听康亲王福晋这么一说,黛玉更形羞涩,叹道:“福晋抬举我了呢!”
她年纪虽小,可是到底还是个外人,哪里能越俎代庖呢!
别说没这个道理,便是人人都愿意了,她这里也没好意思。
况且景致再美,也不过都是堆砌出来的,并非天然生成,终究少一份天然。
康亲王福晋笑道:“瞧你这孩子,竟是一步儿不肯走错,怪道万岁爷特特嘱咐我说,你这孩子未免思虑太过。”
正说话间,却见到一个小丫鬟过来回道:“福晋,玉格格,四爷来了,现下正在王爷的书房里与王爷议事,说要拜见福晋,有要事相商呢!”
康亲王福晋不禁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倒也巧得很。”
想了想,对黛玉笑吟吟地道:“老四来了也不是找我的,你们原是故人,倒是见见罢。”
黛玉因身在王府,有些忸怩,红着脸道:“四阿哥在书房里与王爷议事,我去做什么?没的落下话柄儿让人颠三倒四!”
康亲王福晋点头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到底是个姑娘家,如何能去书房?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他来陪着你一同用了早膳,若他有一些儿怠慢了你,可叫他仔细了他的皮!”
说着一笑而去,黛玉不禁面红如火,羞不可言。
又见身上的衣裳已经落了些霜露,湿了鞋面,忙吩咐雪雁取了衣裳换上。
堪堪收拾好了,便听到有人通报道:“四爷来了。”
话犹未落,一阵帘子响,一个年纪与黛玉仿佛的年轻小公子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口内大叫大嚷道:“让我瞧瞧,大名鼎鼎的玉格格是什么模样儿!”
黛玉闻言先是一怔,亦不由得一呆,却见那公子身材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浓眉长睫,星眸清亮,生得格外俊秀,猛看着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细看时眉宇间却满是英豪之气,很是有些北方男儿的豪迈。
那公子已经围着黛玉绕了好几圈,拍手笑道:“怪道四哥口里心里无可或忘的,原来这妹妹生得竟这样好看!”
黛玉不由得一笑,倒是喜他这一份潇洒风流。
他与宝玉模样不相上下,可是气度却十分尊贵,有一种刚硬飒爽的英气,却非宝玉的脂粉气可比。
胤禛随后就进来了,含笑道:“什么妹妹?你该叫上一句姐姐!”
“啊?”这么一来,不但是黛玉傻眼,就是那公子也不干,大叫道:“四哥你好生不公道,我可比妹妹高!”
伸手拍拍他头,胤禛笑道:“你却比她年纪小些儿呢,她生在二月十二。”
那公子咕哝了几句,忙对黛玉作揖笑道:“玉姐姐,胤祥这厢有礼了。”
眼睛眨啊眨的,一脸精灵顽气,很没大没小,倒是更让人觉得亲近。
如此一来,黛玉方知他是康熙第十三子,敏贵人所出的胤祥,忙回礼道:“十三阿哥金尊玉贵,小女不敢当。”
想起自己也有兄弟,可惜三岁上没了,如今有个人叫自己一声姐姐,心里自然又添了十分欢喜。
胤禛暗黑的眸子中盛满了夏日的温柔笑道:“你别理会他,原是头一等刁钻古怪的人物,读书上没什么进益,只是同老十和老十四打架,弄得鼻青脸肿,受了罚,依着皇阿玛的意思,让他同你习学几日,也好添些聪明灵慧。”
说得黛玉抿嘴一笑,道:“这聪明灵慧,哪里能随意添了的?”
忙又让座,吩咐雪雁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用今儿个接的荷香露烹茶来,也让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尝尝。”
雪雁答应着去了,胤祥却只顾着满屋子转悠,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
转眼看到黛玉窗下针筐内放着的活计,不过是个荷包,扎着并蒂莲的花样,十分鲜亮,遂又凑到黛玉跟前,笑嘻嘻地道:“好姐姐,我瞧那荷包好生精致,我也不对你的东西动手动脚,只是赶明儿须得给我做一个。”
黛玉轻轻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你针线上的人,我做的东西不给人!”
一句话将胤祥堵了回去,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黛玉见状抿嘴一笑,就当作不见。
胤禛眼里倒是好笑得紧,忙对黛玉笑道:“玉儿,十三没大没小的,别跟他一般见识。皇阿玛要给我开府建牙,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如何善加利用那几株千年古槐,构造出江南的园林景致。古槐也罢了,原是年深日久舍不得砍掉,我又吩咐人挖了一个极大的水池,想种些荷花,你瞧瞧什么品种的荷花更好。”
黛玉轻笑道:“平淡最真,也许最寻常的荷花,更添十二分的丽色呢!”
说得胤禛抚掌笑道:“正合我的意思,我吩咐那山子野,按照我从江南带回来的画样,在池畔种了一丛极茂盛的紫藤,等到建好,大约也都该爬上了古槐,衬着一池红荷,到时候万紫千红,对面又建了一所观月楼,明年这个时候,也能一同观月赏荷画紫藤了……”
窗内伊人出谋划策,窗外枫红菊香,日光越亮,无限热络。
直到外头将早膳送了过来,三人方止了言语。
黛玉撑不住地笑道:“我倒是饿了,你们这么一闹,我也忘了吃饭。”
不等黛玉再说什么,胤祥早已经飞快地跑到桌子边坐好了,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金镶玉梢头紫檀筷子,笑道:“快上,快上!爷我可是没吃饭就已经出了宫了!赶明儿若是四哥建了府邸,我可是第一功臣。”
胤禛摇了摇头,收起手上的图样,等黛玉洗过手,他才弯腰洗手,道:“十三素来就是这样,只别理会。”
黛玉莞尔一笑,见胤祥不肯洗手,登时竖起了似蹙非蹙的罥烟眉,睁着似睁非睁的含露目,露出一些儿不悦的神色来,一面吩咐雪雁取了温热的湿毛巾来替他擦手,一面又命紫鹃将他拿过的碗筷重新换了一副干净的。
胤祥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听话,道:“好凶!”
重回贾府心无奈
深秋冷,苍穹似碧,原是出游的好时节。
黛玉因惧寒,依然卧在床上,听着窗外声声似泣。
雪雁过来挽起纱帐,用银钩挂起,笑道:“都日上三竿了,格格还不起来?仔细十三爷一会儿就来啰唣格格呢!”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逸出粉唇,黛玉伸脚踢了踢被子,叹道:“哥哥该来了。”
“正是呢,格格还不起床,让大公子还笑话格格是小懒猪不成?”雪雁笑着服侍黛玉起床,眉梢眼角也有些喜气盈盈,有了哥哥在,京城中也算是有家有业了,到时候,也不用住在贾府里了,岂不是美事一桩?
黛玉懒洋洋地起身梳妆,才换好漂亮的新衣,就听到一阵靴子响,紧接着胤祥蹦蹦跳跳跑了进来,大笑道:“玉姐姐,玉姐姐,快来,你看看是谁来了?怎么我瞧着,和四哥有些儿仿佛呢?莫不是四哥的兄弟?”
说得黛玉不禁莞尔一笑,随即想到论起年纪来,青云哥哥和胤禛差不多。
几声轻轻的脚步声踏着落叶走来,黛玉脸上带着一抹甜蜜又微有惆怅的笑容,转头便道:“青云哥哥!”
果然是胤禛带着一个年纪身高差不多的少年站在门口。
少年一袭宝蓝色长袍,面容清癯,丰神如玉,眼里满是宠爱地道:“小香猪,今儿个是不是又偷偷地睡懒觉?”
喜得黛玉扑到他怀里,叽叽呱呱地笑道:“青云哥哥,青云哥哥!”
呀!她在这里,也不是孑然一身了呢!
青云哥哥不同于胤禛总是对别人冷脸相对,他看似温和,实则也是冷淡。
她想,爹爹万事都想得周全的,自己有哥哥,就没人会欺负了她去。
青云哥哥是讨厌贾府的,其实,她也不喜欢。
贾府的人,一双双眼睛,藏不住对权势的贪欲,人心也会自私自利起来。
上至外祖母,下至小丫头,没有一个人不是为自己打算,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牺牲了很多人心的美好。
青云哥哥人品才貌,并不下胤禛,只是出身略低罢了。
这样的他,贾府的人,未必愿意他带自己另外居住。有些难过,贾府只看重门第权势而已,所以康亲王府就能接了自己过来居住,他们巴不得如此,只怕心里更是欢喜呢,处心积虑想巴结上康亲王府这一皇室权贵。
“小香猪,你先回贾府,过两日,我打点好了,就去接你回家。”林青云与胤禛交换了一个眼色,有些儿惺惺相惜的意思儿,更有着日后的许多打算。
黛玉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像是枝头新莺圆润,脸上都是甜美的笑。
即使满心不愿意,还是回到了贾府。
朱红的门,带着压抑的沉重,豪门的权贵,都是下面血汗凝就。
黛玉坐在康亲王府的轿子内,轻轻地拢了拢披风的领口,听着大门打开的吱呀声,沉重地让她眼里漾着一抹嘲弄。
林家后继无人,基业没落,她一介弱女,没有资格从正门而入。
如今,康亲王府的轿子抬过来,急急忙忙,人头攒动,忙不迭地大开正门。
穿过门庭院落,刚下了轿子,几个衣着鲜丽的丫鬟婆子迎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扶黛玉,一面又笑盈盈地道:“姑娘可回来了,老太太不断地念叨着呢。现下老太太与姑娘们都在房里等着,请姑娘过去呢。”
黛玉眼里有一抹不耐烦,可惜却无人见到,对雪雁道:“走罢!”
躲不过,总是要面对的,而且,她也想瞧瞧,他们想说什么话。
贾母的房中,珠围翠绕,姑娘们花枝招展,风姿各异,生得都格外灵秀。
眼里有着喜色的是谁?眼里有着期盼的是谁?眼里有着妒忌的又是谁?眼里的神情各异,却唯独没有真情。
黛玉解下披风,淡淡的屈膝行礼,道:“外祖母。”
贾母忙笑着拍拍身边的软榻,道:“玉儿快来,让外祖母瞧瞧,你在康亲王府里住了大半个月,可还舒心?”
“多谢外祖母记挂,不过就是康亲王府的客人,客随主便,自无烦恼。”
凤姐忙过来拉着黛玉坐在贾母身边,脸上的神色格外亲切,顺手又替黛玉理了理压裙的和田玉环的绦子,笑道:“真真儿妹妹是有一段大福的人,许多人,连见康亲王福晋的面儿都见不得呢!”
黛玉闻言,抿嘴一笑,道:“我倒是不知道这也算是大福!”
贾母脸上皱纹舒展,似深秋的黄菊一般,笑道:“你们小孩儿家,自然是不知道康亲王爷的本事。想当年,康亲王爷在先帝爷的时候就已经贵为了和硕康亲王,又是万岁爷重用的皇室宗亲,这份体面,是别人百个不及的。万岁爷除鳌拜的时候,康亲王爷也是出了极大的力气的,如今也是越发位高权重了。”
听到贾母说起康亲王的风光故事,黛玉面色极其淡然,默不作声。
邢夫人终究压不下好奇的心,笑道:“康亲王福晋接了大姑娘过去,可是有什么好事儿的?怎么大姑娘也不说说呢?”
此言一出,室内众人目光齐齐地射向自己身上,黛玉心里很是不耐烦,口气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