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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一边向菲利普解释。
“你说的是舞会上毒死佩里伯爵的毒药?”从朱利安的话,我立刻联想到佩里伯爵毒发时的情形,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喉咙,站立不稳……也许根本不是他自己跳进水里,而是走到喷泉边时毒发站立不稳掉进去的。
被我古怪的声线所刺激,朱利安撩起眼皮望了我一眼,眼神带着些问询,“他毒发时你也在场?”
“没错,我也在舞会上,嗞……”双氧水接触伤口的痛感让我嘴角猛地抽了抽。
“我还是第一次见听到毒杀案没尖叫着昏过去的小姐呢。”朱利安手脚麻利的用双氧水清洗着伤口,“把水盆端过来。”
“我就说你会喜欢她的。”菲利普放下酒杯将水盆端过来,里面晾着房东夫人烧开的开水,当然不是白白而来,菲利普打赏给那位精明的老夫人五个法郎。
“你知道是谁下的毒么?”
“我是化学家,不是侦探。”朱利安迅速低下头,不过我还是看得清楚,他分明是翻了个白眼!
绝对!菲利普·夏尼这个小心眼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就因为我在舞会上奚落了他两句,他就把我带到另一个毒舌刻薄的朋友这里来,让我也被喷点毒汁。
“要不是菲利普拿着半块蛋糕来求着我做测试,我才懒得浪费时间。”也许是我表情太无语的盯了眼前的年轻化学家半天,他红着耳朵小声补充。
“得了吧,朱利安,化学家都是毒物学家。”菲利普耸耸肩,漫不经心的喝酒。
朱利安受到刺激,情绪顿时失控,拿着一只镊子直指菲利普气汹汹的强调,“我是化学家,也研究细菌,但绝不是在研究害人的毒药。”
“好吧好吧,反正你父亲跟那些可怕的小东西打了一辈子交道,也没见害死谁,倒是救了些人。”被控者毫无诚意的摊摊手。不知为何,菲利普的一句话,反而让朱利安无处发泄,他恨恨地蹲下身,继续给我处理伤口。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中,三方各有各的尴尬,都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份沉默。
疼痛开始发作的我,开始借助灯光四处看。
同大多数单身汉的屋子差不多,各种东西用一种奇异的规律摆放着,外人看着杂乱,不过主人倒是能很快找到所需的一切事物。屋子里的摆设也十分符合租客的身份,除了床、衣柜和床头柜外,唯一赋予主人性格的便是那张樱桃木的书桌,上面摆得没有空余,大大小小的书籍、鹅毛笔、零碎的小东西还有,一个简单的显微镜,想必这是屋子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眼前的这个化学家兼细菌学家还真是名副其实。
此时,菲利普从怀里掏出一张似乎是支票的纸张,装作漫不经心的踱步到书桌前,将它飞快夹进了书桌上最大的一本词典似的书中。
我下意识低头装作没看见。
菲利普走到我身旁,似乎在打量伤口的处理进度。
“处理的怎么样了,我需要连夜把她送回剧院。”
“很快就好。”朱利安将纱布一圈圈缠着我脚上,开始叮嘱,“回去以后不要沾水,在伤口好之前减少行走,更不要跳舞,如果没有感染,大约一周左右就可以愈合了,如果伤口有化脓溃烂的迹象,一定要及时送去医院。”话音刚落,那双修长手指翻转麻利的打了个蝴蝶结,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走吧,我抱着你,楼梯比较黑,朱利安给我们照下路。”菲利普将帽子塞给我,才飞快将我抱起来,匆匆朝外走去。
已经很晚了,我要是再不回剧院去,怕是克丽丝汀又要忧心忡忡,若是惊动吉里夫人,怕又是一场折腾。
巴黎夜晚的街道总带着几分迷茫,点灯人慢慢踱着步从街道这头走到那头,一盏盏点燃路灯,等快天亮时,又从那头走到这头一盏盏把灯熄灭。
为了赶路,菲利普·夏尼一路飞快的赶着马车,只穿着单薄纱裙的我抱着肩膀缩在马车的后座上,也许是牙齿打战的声音有些响,这位伯爵大人脱下了西装外套丢给我,自己依然不怕冷的迎风而立。
“您不冷么?”我客气的问,却飞快用西装外套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城区这点微风可跟海上的夜风没得比。”他回过头来瞟了我一眼,月光从他的脸侧擦过,反射出一种仿若黑珍珠的光泽。
“您去过海上?”
“我有好几年的一直生活在海上,半年前刚刚踩在陆地上。”菲利普干净利落的甩着马鞭,再次加快车速。
难怪我在第一眼时,会觉得这个男人像海盗,他真的在经历过海上风浪、扬帆起航。也对,巴黎城中那些苍白娇弱、与音乐诗歌罗曼为伍的男人们,怎么会有像他这样健康红润的肤色和高大健壮的身材。
没用多久,我们便回到了剧院的后门。
分手之际,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又拎着舞鞋,一蹦一跳的回到马车旁,夏尼在目送我回去,马车还没开动。
“伯爵先生,我能问您个问题么?”
“什么?”站在马车上,菲利普需要低下头来才能与我对视。
“您……您为什么会调查佩里伯爵的死?”我揪着裙角小声询问。
“我只是受人所托。”
“呃……”我脑子里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不是吧,这个伯爵大人还真的兼职侦探一类的活?协助巴黎警察厅办案什么的,不要太高贵冷艳啊。
“真难得,您也对这个案子有兴趣,看起来假如我不满足您的好奇心,怕是会让您好奇的睡不着觉吧,如果想知道更多的事情,那么,明天下午,我来接您去见个人,养伤期间不方便跳舞,散散心应该无碍。”菲利普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
心中暗戳戳的愿望被应承,我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连忙笑着道别,再次一蹦一跳的朝后门走。
若是一般的谋杀案我都是避而不及,可这一次,为了埃里克那个鬼魅似的家伙,我必须得掺合进去,确保这件事与他无关,就算有关系……好吧,佩里伯爵有多该死我很清楚,所以埃里克无论做了什么都不能被牵连。
想想我默默承担了这么多,可他甚至都不愿意见我,真是,想想就非常的生气!
哎!等等,这么多楼梯!难道我要一路蹦回到楼顶的宿舍嘛?有整整六层的楼梯啊!我无助扶墙,差点没哭出来。
当我奄奄一息回到宿舍时,克丽丝汀正急得流着眼泪满屋子乱窜,见我回来时,活像是绞刑台上被宽恕的罪犯一样,哽咽着说,“梅格,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吉里夫人了!”
“克丽丝汀,快,扶我一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虚脱了。
“天啊,你怎么了?”她尖叫着跑到门口来扶我。
“我的脚被玻璃刺破了,又瘸又拐爬了好多层楼梯。”
“梅格,你的脚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克丽丝汀刚刚要止住的眼泪再度倾泻而出。
“呃,因为穿着舞鞋,也不疼,所以我一直没发现,等发现时,就赶紧去找医生了,没事,只是一个小口子,大概一周就没事了。”我连忙安慰她,顺便借助她的搀扶,支撑着走到床边,将手里拎着的舞鞋一丢,连忙倒在松软的床上。
我的床,我亲爱的床,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你。
我倒在床上,把自己的枕头拽下来,将脸在上面蹭了又蹭,贪婪的吸收这种舒适感。
也许是见我太累了,克丽丝汀没再眼泪汪汪,她跑去接了点水,帮我擦了擦手和脸,不过在看到我身上裹着的明显是男人的西装外套时,略僵了僵,不过我现在已经没力气跟她解释太多了……
“晚安,克丽丝汀。”
我只记得自己小声的说了句,就沉沉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6
这是一个奇诡的梦境。
周围升腾起迷雾,它们翻腾如云海、聚散无常,我朝着前方缓缓迈步。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许多浓郁的米白色与金色彼此夹杂的色块。
再走近一些时,面前正是加尼叶剧院的正门,灯火辉煌璀璨。
踩上剧院华美宽大的楼梯,清洁工正在擦拭地板,诡异之处是她们的脸仿佛一张白纸而并无五官。
穿过一排排金色与红色相杂的座位,和空寂无人舞台,我来到了谢幕后混乱一片的后台,这里到处都是五官模糊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说着陌生的语言。
我站在人群中,惶恐且不安,没人注意我,内心深处的告诫也让我躲避着人们的视线,仿佛我跟他们不一样,就像披着人皮行走在人潮中的游魂,不敢说话,不敢喊叫,只能依靠视觉一遍又一遍的扫过身边人的面容,试图寻找的一张熟悉的脸。
终于,我看到了克丽丝汀,下意识呼唤出声。
可这喊声惊动了人群,他们尖叫,用刺破耳膜那般的力度,痛斥着我的与众不同。
“抓住她!烧死她!”
“她与我们不一样!”
他们喊。
克丽丝汀抓着我疯狂的逃跑,却感觉脚步十分拖沓,我明明还能跑得更快些。
逃跑的路线就在剧院的重重房间和走廊中,不知何时,走廊越来越暗,我迟钝的发现,拽着我跑掉的人,换成一个黑影。
他的脸上戴着白色面具。
“埃里克。”我恍惚的喊。
“我要带走你,回到黑暗世界。”埃里克小声回答。
我想与他一起走,脚步却越来越慢,以至于埃里克对着我疯狂嘶吼,我却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跑越远……
醒来时,我望着窗边的太阳光线久久不能回神,不知今夕何夕。
刚刚的梦让我精疲力竭,躺在床上休息了许久,才决定起床,下床时,看到地上的男式西装外套又被吓了一跳,幸好及时想起,昨天夏尼伯爵将他的外套借给我穿。
也许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室内的温度很高,太阳已经爬到天空中央,想起跟夏尼的约定,赶紧一瘸一拐去梳洗。
昨天演出时的浓妆还残留少许,在灯光下和黑夜中看的还好,可在日光清凉的当下,搭配着娃娃脸,看起来古怪又可笑。
我习惯性的在梳头发时满屋子乱窜,脚上的受伤,经过一夜的休息,疼痛几乎察觉不到,似乎伤口并没有恶化,我踮着脚在屋子里尝试走动。
直到发现门前的地板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一顿,大餐?
金黄色涂满奶油的可颂面包,一串紫得晶莹剔透的葡萄,巴掌大煎出漂亮油花的肉排,高脚杯中盛着血红色的葡萄酒,最重要的是,它们都像是刚刚新鲜出炉。
托盘上还摆着一封信,火漆是埃里克专属的骷髅型号。
这盘食物是在我去洗脸前出现还是在洗脸后?
反应过来后,我赶紧去开门,试图追寻埃里克。
然后发现,门却被锁了。
这扇门什么时候有了反锁功能?
我将门晃得活像地震发生,也没能打开它。
埃里克究竟想干什么?!
匆匆扫过信之后,我出离愤怒的砸门。
“埃里克!出来!轻浮,没家教,你就这样看待我?你怎么敢说这种话!埃里克!躲在门后面,墙后面,黑暗的阴影里!为什么你就不肯出现在我面前?”
也许我的控制能力不是很强,面对他人的斥责、尤其是自己人的责备很容易暴怒,可埃里克的话轻而易举便将我脑海中的所有理智烧毁,他既斥责我也质疑吉里夫人对于我的教育,一个消失十年跟我全无血缘的家伙竟然质疑我的家庭教育,他以为自己是谁?
看看他做了什么,他就像个青春期不知如何对付孩子的传统式家长,用最粗暴简单的禁足方式来阻止我出门?却不肯与我面对面说一句话,就像现在,我尖叫抓狂,门外却安静无声。
“舞裙、糖果、鲜花,你觉得我是个洋娃娃,任你摆布?”
愤怒让我全然失去了理智,随手掀了银托盘,上面精致的食物滚落一地,脆弱的玻璃杯粉身碎骨,红色的葡萄酒液随地流淌,又将放在柜子上的糖果盒摔了出去,金属盒子在地上嘈杂的滚动,里面的糖果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没过几秒,我又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傻到了家。
也许埃里克根本不在门外,他尽可以将门一锁就离开,任由我发疯似的宣泄,最终,还是要我来收拾这满屋子乱局。
我蹲下来,将糖果一颗颗捡回到盒子里,眼泪落在睡袍上化成形状奇怪的晕圈,我觉得自己又要哭很久很久才能恢复过来,就像克丽丝汀从来不当着我的面哭泣,又会独自在祈祷室中啜泣大半天,在不懂得人事又努力想适应环境的年纪里,眼泪是最廉价的慰藉品,一旦落下就不知何时才会收回去。
视线之内突然出现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它闪闪发亮,与周围简单包装的糖果对比鲜明,仿佛沙子里埋藏的明珠,事实上,这个比喻有点太相近以至于不像是个比喻了。
一枚戒指,我居然在糖果盒里发现一枚戒指?
一枚戒指,这枚戒指居然藏在我的糖果盒里?
埃里克,他究竟懂不懂送人戒指的意思?
更况且,这枚戒指采用如此昂贵且精致的设计,中央部分整块的粉色宝石,外加周围镶嵌的细碎钻石,戒托则是近百年来欧洲贵族们眼中的‘新贵金属’白金,不太可能是几千几万法郎就能拿下的。
这是枚水晶戒指?
在这个还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