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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世了?可是她并未向任何人说过啊?
趁欧兰夫人还未发觉,我下意识合拢了皮箱,装作没有看见,继续收拾其他的行李。
“梅格,休息一下吧,你的脚伤还没好,让我来就好。”克丽丝汀走上前来,将那只小皮箱交给了露西,露西又准备将它交给马车夫。
“不,等等,那个皮箱留下。”欧兰夫人突然开口说,“我要随身带着它。”
露西望了主人一眼,将皮箱放回了原处。
真是古怪,欧兰夫人明明在服丧,却不想让人知道她在为谁服丧。
可正如我一直以来的认为,这个剧院有太多人,太多人的地方就有太多的秘密,剧院歌舞升平的表象之下,掩藏了无数涌动的漩涡。
作为巴黎著名女演员,欧兰夫人的送别会变成了名门贵胄的交际场,尽管时间紧迫,闻风而来的贵族依然把加尼叶剧院宽大的休息厅占据的满满。
整个巴黎都没有比加尼叶更大更华美的休息厅了。两排的镀金罗马廊柱上方悬挂着与之相匹配的吊灯,繁复精致的支架上安放着无数蜡烛,将整个屋子照的如同白昼,加上巴洛克式的雕塑和壁画,太过豪华的装饰让这里活像个贵妇人的首饰盒。
克丽丝汀表现得既伤心又兴奋,伤心自然是欧兰夫人的离去,克丽丝汀如今掌握的大多数演唱技巧都是欧兰夫人教授,她也算欧兰夫人的半个弟子,而兴奋则在于她听说了爱慕者曼特裘子爵和安德烈伯爵要来参加送别会。
十七岁的克丽丝汀作为舞团最美艳的女孩,获得了不少青年才俊的爱慕,当然,目前看来也仅限于爱慕,假如她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芭蕾舞演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嫁给贵族。
我躲在大厅的角落里,坐在长椅上默默吃着小蛋糕,甘愿当壁花。为了躲避邀舞,我在脚上裹了厚厚的几层纱布,一直裹到小腿上。
外人眼里,这夸张的包扎法让他们以为是脚上的伤势相当严重,偶尔有不明情况的姑娘来表示同情,也有闲得发慌的男人跑过来寒暄,这些家伙呼朋唤友,后来,这里反倒围了一圈人,我甚至不得不装作一副求别提的表情来阻止他们过分的关心。
等等,为什么围着我的都是些年纪较大的男人?!
这位先生的胡子都白了,这位先生脸上皱纹也冒出来了,还有这位,年纪大的小白脸确实挺不忍直视,这位最年轻的都看起来三十多岁了……
该死,我讨厌娃娃脸,更讨厌这些不加掩饰希望啃嫩草的老男人。
当菲利普将我拯救出来时,我差点哭出来。 就算菲利普的年纪也不小了,好歹长得浓眉大眼,身材比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还结实。
“你得找个护花使者来,亲爱的。”他笑得有些促狭。
“尽情嘲笑吧,刻薄的伯爵先生,快带我离开这,走远点。”我不加掩饰的将受伤的脚踩在地上,拽着菲利普飞快的朝前走着,丝毫不顾身后那些老男人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表情。
“去外面的包间如何?”
“好。”
我和菲利普离开休息大厅,来到走廊外的私人休息间。但连续几间,里面似乎都有人了,外面的仆人若无其事的阻拦着。
“看来不喜欢热闹的人还挺多的。”我轻声感慨。
菲利普猛地哧了一声,呵笑出声,见我不明所以的瞪他,才小声贴在我耳边说,“纯洁的小姑娘,他们可不是讨厌热闹,只是更喜欢软香温玉罢了。”
这粗俗的话,让我一阵瞠目结舌。
这个男人还真是……我敢说正派的小姐们,听了他这样的话,要么就一巴掌扇过去以示贞烈,要么就赶紧晕倒在地以示清白,真可惜我两种姿态都做不出来,惺惺作态反倒会惹来嘲笑。
“那我们就在走廊上站着。”我狠狠翻了个白眼。
“如您所愿,贞德小姐。”这个男人的蓝眼睛里满是夸张得笑意。
不管怎样,走廊上的空气都比屋子里清新些,我将折扇搭在手腕上,小声询问,“找我有什么事?”
“猜猜我查到了什么?”他微微抬起了下巴,唇边挂着残忍而讽刺的冷笑,仿佛正睥睨一切魑魅魍魉。
“你找的毒药的来源了?”后背上的寒毛顿时竖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的小腿肌肉都变得紧绷。
“唔,这倒还没有,不过是谁下的毒倒是知道了。还记得萨丽所说的那个叫安娜的厨娘么?我找到她了。”他偏了偏头。
“在哪里?”
“塞纳河里,她已经死了,尸体被泡得发涨,鉴于对女士的尊敬和保护,我就不详细说明她的死相了,怎么说呢,有些凄惨,有人说是醉酒失足掉下去的。”
“醉酒?女人也会醉酒?”我迫不及待的提出疑点来。
“这可说不准,亲爱的,像你们这样娇娇弱弱的闺秀当然不会醉酒,可要是在厨房里天天与泥与火打交道的厨娘就不一定了,我家厨娘的酒量比我都大。”见我着急听更多的推论,菲利普倒是没再油嘴滑舌,继续讲述发现,“不过,使其掉进河里的原因是不是醉酒就难说了。”
“谋杀?”
“不如说是杀人灭口。”他摊了摊手。
“是谁干的,你说找到下毒者了。”
“我买通了佩里家的一名低级女佣,她在当天聚会人手不足时,到厨房帮过忙,她说佩里夫人在宴会开始的当天下午曾来到厨房视察,想想看吧,哪个伯爵夫人会走进自家的厨房呢?她们可害怕厨房里的油烟弄脏自己裙子呢。”
“你的意思是,佩里夫人亲自下毒?”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切切实实听说了是佩里夫人亲自下毒,毒死自己的丈夫,心中仍觉震惊。在舞会上,当佩里伯爵中毒后,佩里夫人惊吓昏倒,以至于没法与客人们道别。之后,又不止一家小报报道了佩里夫人悲痛欲绝的状态。
“请继续听下去,这事远比你我想象有趣得多,当天宴会中,厨房里丢了好些餐具,包括银餐具、调料罐还有糖盒,但那些失窃的餐具隔日却从炉灰里找到了,据那个女仆说,‘这件事被佩里夫人做主隐藏了下来,出了谋杀案之外再出偷窃案,佩里家的名声可就全毁了’。有趣吧,亲爱的。”
“这是在隐藏证据,佩里夫人将毒药下在了某种制作蛋糕的原料中,又借助失窃案将有毒的调料替换掉,难怪警察没找到毒药的源头。” 在一条条证据面前,很容易便将这场毒杀案的始末串了起来。
“接下来,安娜因为掌管厨房不利被辞退,但你知道,我在当天偷偷将有毒的蛋糕藏了起来,也许让佩里夫人以为这证据落在了什么人手上,才会选择灭口……一个贵妇人也许会用毒药谋害自己的丈夫,但绝不会亲自下手将厨娘推进河中,由此看来,她的情人维克多也很有嫌疑了。”
“真精彩,如果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简直可以写成一本精彩的推理小说了。”我轻声感慨。
“有时候,现实比小说可有意思多了……”
就在我和菲利普沉浸在毒杀案的解密之际,旁边的包厢里突然传出一些动静。
门被猛地拉开,克丽丝汀脸色又白又红的从里面跑出来,拎着裙角朝走廊的另一端飞快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0
我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克丽丝汀,她依着柱子哭得喘不过气来,手帕被死死攥在手心里,被过紧束腰裹着她的腰身,她快要昏过去。
“克丽丝汀,出什么事了?”我试着拥抱她,她立刻冲过来,紧紧地拥抱我。
“他,他太无礼了,太可怕了!这可太可怕了!”她语无伦次的讲述,却害怕得颤抖不停,流淌出的眼泪瞬间湿了手帕。
“他?安德烈子爵?是他么!”我心头也猛地窜起火来。
克丽丝汀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她痛苦的表情和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望着我,黑色的眼珠里涌动着惶恐和害怕,整齐修长的指甲死死嵌在掌心的肉里。
“他对你做了什么?有伤害到你么?”我紧张的扫视克丽丝汀,裙子的边沿打着褶皱。
在剧院久了,总会听说各种各样的龌龊事,那些该死的贵族男人,他们将芭蕾舞团当作猎艳场,用鲜花、法郎、珠宝换得春宵一度,就算吉里夫人已经严格抗拒任何关于舞团的负面内容,可耳濡目染,总不可避免的听说过些风声,却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在我和克丽丝汀头上。
若是克丽丝汀的贞洁被玷污,那个子爵必须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没有,我大声呵斥他,梅格,我发誓自己从未这么呵斥过任何人,我好像,好像还打了他一巴掌,然后就跑出来了,我发誓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捂着脸痛哭起来,哭得面红耳赤,忽然上气不接下气的晕厥过去,我的搀扶在此时变得如此无济于事,更别论还‘瘸’了一只脚。
幸好,菲利普及时出现,将克丽丝汀转移到了梳妆间。
他将克丽丝汀放置在一张休息用的软榻上,直起腰来,脸上带着不合时宜的嘲讽笑容,“是我想的那样么?”
“克丽丝汀吓坏了,幸好她及时跑出来了……我要去教训一下那个家伙。”
“等等,小梅格,镇定下来,你的朋友是自愿同子爵进包间的,就算她是纯洁到不通人事,事情一旦闹大,她的名节也随之全毁了。”这个男人的话,在此时听起来是如此的刻薄。
“名节?就算那个该死的家伙是罪魁祸首,受伤害的也只会是克丽丝汀?”不得不说,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气到头晕眼花,过紧的束腰紧紧裹着剧烈起伏的胸膛,缺氧让我脑袋都快炸开了。
“你觉得呢,折在子爵手上的姑娘不计其数,有谁会出来指证他呢?你若想保持你同伴纯洁的名声,就要让她把这件事咽下去,否则,她就别想嫁个好人家了。巴黎人再浪荡轻浮,面子上还是相当注重名节的。”菲利普划亮火柴,将梳妆台前的烛台点亮,通过玻璃镜子的发射,屋子里明亮了许多。
“克丽丝汀,克丽丝汀,傻姑娘。”我努力平息呼吸,跪下来,整理她的头发,将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感觉一片冰凉。克丽丝汀惨白的脸色许久还没缓过来,我连忙将她扶起来,解开裙子,将她腰间的束腰解开一些,方便她能好好喘口气。
菲利普靠在梳妆镜前,从口袋里拿出银质烟盒,低下头用雪茄剪修剪手上的雪茄,礼貌的躲避视线。
当克丽丝汀终于有转醒的迹象后,我和菲利普关上了梳妆间的门来到了走廊,“我们没法正面指责子爵,但并不代表,私底下就不能对他怎么样,不是么?”
这个傲慢男人的脸上总算出现了夸张的吃惊表情,他朗声大笑,在整条空寂的走廊中,被压缩的笑声简直震耳。
“哦,亲爱的小梅格,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承认,您确实有些独特。”
“告诉我关于那个子爵的事情。”
“好吧,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快订婚了。”笑够了之后的菲利普漫不经心丢出个炸药包来。
送别会上,担心女儿的吉里夫人四处寻找着两个女儿的身影,可不管是女儿梅格,还是养女克丽丝汀都不在舞会上。敏锐的她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连忙走到大厅之外,一路呼唤两人的名字,寻找过去。
我正在与菲利普讨论时,突然听到吉里夫人隔了一条走廊的喊声。
“妈妈,我在这里。”我赶紧应和到。
吉里夫人转过头看到我和菲利普时,脸部轮廓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她与其他严防死守女儿贞洁的母亲并无两样,对于任何出现在女儿身旁的异性都带着万分的警惕,那双锐利的眼睛让身旁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都不自觉正色起来。
“您似乎很害怕我的母亲。” 透过牙缝挤出一句话来。真是难为情,我竟然变得这么刻薄,都是被这个家伙传染的。
“哦,鄙人一向很尊敬女士,尤其是像令堂这样的。”菲利普也小声快速的回答。
吉里夫人走过来,先是锐利的扫视了我们一遍,才向着菲利普行了个礼。
“伯爵先生。”
“夫人。”菲利普收起脸上的所有轻浮表情,微微弯腰还礼,表现堪比英国的正派绅士。
吉里夫人的眼神扫过来,我连忙垂下眼皮来,低声喊了句妈妈。
“梅格,克丽丝汀在哪里?”吉里夫人用一种格外严厉的姿态发问。
“她,她晕倒了,大厅里太多人了,您知道的,她最近在节食,所以就晕倒了,我吓坏了,幸好夏尼伯爵帮忙,把她送到化妆间来。”面对自己的母亲,我不自觉就恢复了小绵羊的状态。
吉里夫人匆匆推开门,见到软榻上克丽丝汀独自一人,正虚弱的支着额头,才略微缓和了脸色,当然,她还是不太放心的走到化妆间里,用眼神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从梳妆台到屏风后,防止有哪个男人藏身在里面。
“亲爱的,你还好么?”吉里夫人走到软塌旁,轻声询问克丽丝汀。
克丽丝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幸好她刚刚晕倒,脸色本来就挺难看的,她虚弱无力朝我望来求助的眼神。
“妈妈,克丽丝汀刚刚晕倒,会不会是中暑了?大厅里那么多人,又那么闷。”我赶紧插话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