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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丽丝汀?你在干嘛?”
这个昨夜还颇受打击,满心惆怅的姑娘,一大早就爬起来精神头十足的翻箱倒柜,确实让人有些刮目相看,看来所谓磨砺使人成长并非全是空话。
“梅格,妈妈为你订做的矢车菊紫舞裙不见了。”克丽丝汀将箱子里的。
“怎么了?”这姑娘突然有闲情逸致整理衣柜,某非想出门逛街?
“我找不到它!所有地方都找了,都没有。”她的表情变得越发惶恐不安。
“也许在箱子里。”我死死按压着太阳穴,希望头疼能获得哪怕一丝的缓解。该死,这具身子的酒量简直惨不忍睹,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来的。
“我找过,每个箱子,反正我们一共只有五个箱子,我发誓哪里都找不到它。”克丽丝汀冲到床前来,用力捏着我的手。
“再找找,克丽丝汀,总不会丢了吧,等等……”间克丽丝汀不安得点点头,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找不到了?”
呵呵,真是个好消息,宿醉醒来得知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所拥有的一件最值钱的裙子消失不见了!这件前不久为参加舞会新订制的舞裙,算是我所拥有的最漂亮奢华的裙子。
妈妈,一定是我偷酒喝,所以才被神惩罚了。
欧兰夫人的马车想必还未踏足巴黎郊区的土地,剧院的成员已准备就绪,齐刷刷等候在剧院正门的台阶上,守候意大利女演员卡洛塔·朱迪切利的驾临。
日头从东方逐渐升到半空中,三辆马车踏着轻松蹄步停在了剧院的门口。最前面的马车车门上镶嵌着金饰,一个丰腴高大但相当美艳的外国女人从马车里走出,两名经理人立即走上前去,迎接她。
卡洛塔·朱迪切利的皮肤闪耀着珠光色,脸上涂抹着均匀的铅粉,胸前垂落一枚金吊坠,耳朵上还挂着两枚重量十足的纯金耳环,她正用一种骄傲且矜持的目光扫视在场的所有人,手上的折扇唰的张开,大力扇动起来。似乎巴黎的日光让她觉得眩晕。
从马车里又走出一个男人,高高胖胖,皮肤是橄榄色,五官看起来有些土气,可打扮却与擅长奢华的巴黎人不相上下,他从西装侧袋里拿出一只精致怀表,拿到眼前,眯起眼睛来看了看时间,日光折射在怀表上反射灬出耀眼的金属光泽,不用说,那只表一定是纯金的。
置景工和杂工们连忙跑到最后一辆马车处帮忙搬运堆积成山的行李。
“这个男人是谁?”我轻轻叩了叩克丽丝汀的手背。
“听说朱迪切利夫人已经结婚了。”克丽丝汀穿着最漂亮的一件日常裙装,眼睛晶晶发亮,双颊如熟透的杏子般泛着绝妙的粉,让所有目睹的人为之惊叹,却无从得知她如此兴奋的原因。
奇怪的是,第二辆装饰略逊色的普通马车上,又依次走出高低胖瘦不同的几个人来。
“夫人,请问这是?”波里尼先生困惑不解。
“哦,他们是我的服装师、化妆师、还有我的贴身女仆。”卡洛塔瞥了一眼,垂头回答。
德比埃纳先生似乎开口想说句什么,却被波里尼先生使了个眼色,按捺了下来。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他想说那些话,剧院为女主演配备有全套的助手,可如今欧兰夫人匆忙离去,让经理们措手不及,若是得罪了卡洛塔让剧院的演出陷入困境可谓得不偿失。全剧院上下唯一明摆表现出不满的怕就是索尔莉,她声称昨日受了风寒,害怕演出时嗓子出问题,所以根本没下来迎接。
在两位经理人的陪伴下,卡洛塔及其丈夫移步走进剧院。
不知是无心或有心,她的脚步在克丽丝汀面前顿了一顿。
吉里夫人当即敏感的皱紧了眉头,她伸出手来将克丽丝汀肩头的一缕长发拨到肩后。
午饭时分,一份信笺被送到了我面前,封口处是鹰纹的火漆。
夏尼伯爵果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安德烈子爵订婚的消息刚刚见报,他就送来了订婚宴的邀请卡,若是被克丽丝汀见到,怕又要伤心流泪。
我下意识朝克丽丝汀看去,她不知在思考些什么,正在举着盐罐朝牛奶里撒……
“克丽丝汀?”
“怎么?”她向我露出甜美的笑容,但那双如夜晚般美妙的黑眼睛却映射于另一时空。
“你在出神?想什么?”我赶紧将盐罐从她手中抽走。
“梅格,你说得没错,自哀自怨改变不了悲剧的结果,我必须努力争取新的机会……噗,哦……”克丽丝汀喝了一口咸牛奶,当即捂着嘴几乎吐出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这不太像我平时的说话方式。
克丽丝汀皱着脸,硬是做出个喝酒的动作,然后飞快朝屋子外跑去。
好吧,我就知道,肯定是醉了才会吐露这种刻薄话。
看到克丽丝汀相当难得的奋发冲劲,我赶紧将夏尼送来的信笺悄悄隐藏起来。
“竖趾旋转。”吉里夫人站在芭蕾舞团成员的正前方,手执教杖,朗声喊着口令。
姑娘们身上的玻璃绿裙裾随着动作翩然旋转,纤指翘起指尖相对放在腰间,剧院采用了一种新式的服装材料,这种带着自然褶皱的布料会在高速的旋转下,把灯光折射成缤纷的色彩,所以竖趾旋转就成了芭蕾舞团姑娘们最近的重点日常练习。
这对脚伤痊愈不久的我来说,有些艰难,可身为芭蕾教师的女儿,为了维持吉里夫人的荣誉和名声,我和克丽丝汀在练习时所付出的辛苦只能多不能少。
幸运的是,十年时间,让吉里夫人的地位无法动摇,更不能无凭无据的质疑甚至辞退她,即便是女主演。
卡洛塔自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尽管她已一种巴黎人闻所未闻的雷霆手腕,将亲信安插灬进了剧院,但对吉里夫人掌握下的芭蕾舞团采取了漠视的态度。
趁着休息时的空档,我贴到吉里夫人身旁,小声恳求到。
“妈妈,夏尼伯爵邀请我做他的女伴。”
“晚上?”吉里夫人略微有些不太安心。允许太晚的约会,对于女孩子的名声损害略大。
“不,是下午,安德烈子爵的订婚宴,大概在八点钟,伯爵就会把我送回来的。”我连忙解释。
“下午,那你该去换礼服了,现在就去。”吉里夫人明显想偏了什么,爽快答应下来。
“谢谢妈妈。”我连忙扑上去,讨好的吻了吻她的脸,向克丽丝汀使了个眼色,吐着舌头向后台跑去。
当我小跳步从剧院的后门跑出来时,马车的车门敞开,菲利普正以一种放荡无礼的姿势,歪歪坐在马车里,手里把玩着几支鲜花,有玫瑰、波斯菊、山茶花,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重瓣火红色郁金香。
“您决定竞争巴黎第一花花公子头衔了么?我敢说整个巴黎会甘拜下风的。”我拎起裙角跳上马车。
“吉里小姐。”曾有一面之缘的化学家兼细菌学家朱利安恭敬行礼。身着正装、刮去胡子的他与曾经落魄阁楼上的男人差异相当大,我完全没认出来。
“嗨,朱利安先生,呃,抱歉,我刚刚没见到您。”我顿时觉得脸上如火烧般发烫,与菲利普太熟悉,尤其得知他的‘黑历史’和轻浮本性之后,不自觉得没大没小惯了,但被其他男人见到这一幕,尴尬之感难以言说。
“别害怕,小天使,朱利安只是陪我们一起去走个过场。”菲利普将手里的鲜花挑挑拣拣,最终将那支纯白山茶花随手插在了我的发髻中,他盯着我看了一阵,皱了皱眉头,“唔,尽管这话有些冒昧,不过,我似乎见过你身上这件裙子。”
为了向吉里夫人隐瞒舞裙丢失的事情,又为了能够赶上安德烈子爵的订婚宴,我只能在克丽丝汀的帮助下,将那件最漂亮的苹果花色的常服,改成了适合参加宴会的日间礼服,为此,克丽丝汀贡献出不少精心收藏的花边和丝带。
我连忙低下头来扫视自己的裙子,变化是有,但大体依然看得出原本未修改时的样子,难道我有在菲利普面前穿过它?不太可能啊,上一次穿它时还是去逛珍佛夫人时装店……印象之所以深刻,正是因为那个某明奇妙撞上来的贵族少女。
“瞧你说的,女士们的裙子样子无外乎那么几款流行,兴许是布料和裁剪手法让你觉得熟悉。”也许是我的局促,让朱利安觉得看不下去,他用手杖不动声色打在菲利普的小腿上。
马车里恢复了严肃和安静。
真是奇妙的事情,能让一向自命不凡的夏尼伯爵大人心甘情愿闭嘴的,竟然是其貌不扬的朱利安。
作者有话要说:_(:3J∠)_没让E神出场,窝有罪~大约下章节开始,E就会以大幅度的刷屏方式出现了。
这篇文写得最爽,也让咱最得意的是埋暗线的方式~不造有木有机智的小伙伴从前文猜出点什么来。
多线式的埋藏伏笔足以让我high到爆!下章破解一部分糖果盒之谜。
不自量力一点,也许下篇文可以考虑写夏洛克的同人?
另,解释提要的意思:拉芳欣是路易十四时期一个宫廷香水师,也是一个制毒师,死在她手下的王公贵族不胜枚举。
☆、Chapter 23
巴黎的贵族们常常会在地价便宜的郊野购置乡间别墅,作为大型舞会、聚会、订婚或者结婚的举办地,安德烈子爵所属的内穆尔家族也算历史上显赫一时的世家,可百年来经过数次朝代更迭,已大不如前。
身为上流社会的‘叛徒’,夏尼伯爵毫无保留将有关于子爵的一切消息告知与我:这一辈,内穆尔家族中唯有玛戈公爵有足够的财力和势力,而玛戈公爵正是安德烈的叔叔,也是这位放荡纨绔子爵的资助者,为了让子爵先生安定下来,公爵要求他必须接受一场政治联姻,迎娶一名政府高官的长女,否则就会断绝他的经济支援。
这间爬满常春藤的乡间别墅迎来了一场辉煌的订婚典礼,马车依次停留在别墅的门口,宾客们鱼贯而入。
“对于内穆尔家族的品性我无意评价,但小梅格,你会喜欢这个花园的,温室里的山茶和玫瑰也会让你心情愉悦。”菲利普整了整自己的墨绿色领结,上面还带着黑色的斑点,活像块长了霉斑的奶酪。
“贸贸然闯进别人家的温室真的没关系么?”
“亲爱的,凯瑟琳与我的关系非常亲密,我会拜托她照顾你的。”他脸上露出个暧昧笑容,唇边的弧形酒窝越发让这种情绪变得微妙。
“凯瑟琳,你是说准新娘?还是宴会上有另一个姑娘也叫凯瑟琳?”我顿时感觉不可思议,忽略让准新娘来照顾我。
“相信我,对于这场婚宴,她绝对比新郎更漫不经心。”菲利普终于下定决心摘掉那个丑兮兮的领结。
此时,恰好轮到我们的马车停在别墅的正门口,朱利安留在大门处似乎在等什么人。
而我,挽着菲利普的手臂刚刚走进别墅的大厅,就有至少三位名媛向他送来秋波,这让我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一位年轻贵妇怂恿丈夫向我们走来。
“哦,夏尼伯爵,您身旁的这位小姐真可爱,只是面容有些陌生,她是……”这位贵妇将脸藏着折扇后,趁着丈夫不注意朝菲利普缓缓扇动睫毛,抛了个媚眼过去。
“她是我相当敬重一位舞蹈家的千金,梅格·吉里。梅格,这位是索伦伯爵以及夫人。”菲利普睁着眼说起瞎话来,简直让人不忍直视,鉴于他的意图是为维护我,我对此全然没有怨言。
“哦,吉里小姐,您好。”
“夫人,您好。”我连忙回礼。
就在菲利普在用一种巧妙到无法引起索伦伯爵警觉的方式,与这位索伦夫人调情时,本场订婚宴的主角安德烈子爵向我们走来。
“天啊,菲利普,我最亲爱的朋友,你终于来了!”这个浪荡之徒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这让我忍不住磨了磨后牙。
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厌恶,可为了找到他致命的‘阿喀琉斯之踵’,又必须打起精神应对。
“哦,梅格……”安德烈看到我时,脸上果然白了白,但飞快用笑容掩饰起来。“菲利普,你知道我今日要进行一项前所未有过的行为,看啊,我的手指都在颤抖。”
真是令人愤怒,他竟然就这么忽略过克丽丝汀,仿佛从未伤害过她,还炫耀般的讲述自己的婚事。
“有什么好紧张的呢?亲爱的安德烈,你只需拿出平时对付女人的一半手腕来,凯瑟琳就会为你而着迷晕厥了。”真是高妙,这个男人总能将刻薄话说成恭维的腔调,让人心生敬佩。
“不,不仅是如此,鉴于我叔叔玛戈对这场婚事的看重,他派人送来了一枚十分珍贵的,让人惊叹的订婚戒指,据说是我母亲的遗物。”
“哦,相信我,不管这宝石多昂贵,哪怕价值二十万法郎,凯瑟琳小姐都足以相配。”菲利普漫不经心的扫视全场,似乎在寻找今日这位女主角的身影。
索伦伯爵夫妇也连忙附和起来。
“一想到将要在众人面前将它取出,向凯瑟琳求婚,我的心都狂跳不止,菲利普,索伦伯爵及夫人,我能恳求您们随我先去欣赏一下这枚婚戒么?看看究竟该以何种方式献给凯瑟琳小姐最独特?”安德烈恳求的询问,倘若不是早已对此人的人品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