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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你可以送我回家么?”我摸了摸他的手指,孩童带着丰腴脂肪的手指与他枯瘦无肉的手指放在一起,对比效果有些惊人。
这是一个正常的问题,却又再次刺激到了埃里克,他咆哮着从我身边跑开,随意摔打着昂贵的金银装饰品,踢开那些精致的纺织品,然后躲进那些光线无法进入的角落之中,拒绝跟我谈话,仿佛如此便能逃避现实。
我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世俗间的法则不再管用,分明是成年人的埃里克表现的活像是坏脾气的孩童,而我则是那个育儿经验不足束手无策的家长,看看我和他之间的身高对比……
埃里克那个家伙似乎早已习惯了待在黑暗之中,他待在角落里,用手指拨弄土地,任由廉价的时间滴滴答答走过。
不知过了多久,看起来这个固执的青年是不准备作出妥协了,再待下去,吉里夫人一定会因找不到我而胆战心惊。
山不来找我,我就跑去找山。
我只能艰难得拖着遮挡身体的丝绸去找他,可接下来,埃里克的举动越发让人揍他。
他居然跑了!
当我辛辛苦苦跑到他面前时,他拔腿再次起跑。
循环往复,运动不止。
可一个七岁的孩子追一个成年人的后果简直,丧心病狂!
我跑上十步八步,埃里克蹲下身来瞅一眼,继续跑,我追上去了,他再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偷摸摸的窥视,我追,他跑……
埃里克带着我在小小的空间之中不断兜着圈子,仿佛只要我抓不到他,就能逃避所有问题。
我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天谴,追个男人都这么费事!
几次之后,我终于在被绢布绊倒之后,气得‘大哭’起来,事实上,它只是听起来像极了大哭,真是可悲的现实。因为沙哑的破喉咙,这哭声堪称毛骨悚然,活像一根锯条在石壁上刮来刮去。
女人的眼泪往往比岩浆更恐怖,足以融化任何铜墙铁壁。即便从七岁女孩发出得刺耳可怖的哭声。
埃里克终于停下脚步,他回到我身旁,轻手轻脚的半跪下来,从怀中掏出手帕,怯怯的递过来,又忐忑了半天才贴在我的脸颊上,尽管跑了半天,他的手依然冰冷,仿佛从未被温暖过。
我试探着捏住埃里克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他不再逃跑。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小心翼翼的与他讨价还价,希望获得自由。
“请你留在这里,我会供养你,像供养至高无上的公主,只要你愿意分一个眼神与我,允许我与你在同一个屋子里呼吸,恩赐我能在你身旁服侍你,任何愿望,除了离开我,你的埃里克都会用他的生命为你达成。”埃里克虔诚的望着我,那双漂亮的金色眸子闪烁着属于正午时分湖面上反射出的波光,仿佛只要一个小小的许诺便可将他救赎。
“埃里克,我有妈妈,她会在我生病时搂着我,哼轻柔的曲调,只要我离开她的视野一刻钟,她就会被恐惧吞噬,似乎上天会吝啬得收回她仅剩的宝贝,没什么比让一个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更痛苦的事情。”
埃里克沉默了许久,他的眼睛里有泪水流淌,如翻腾的乌云遮蔽了日光。
那一刻,我恍惚意识到自己的语言究竟有多么狠毒的魔力,它们将埃里克几近被折磨得腐败的灵魂再度推下深渊。
“走吧!走吧!你这个残忍的小恶魔!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我不该妄想留下你,你这个小恶魔!听听你喉咙中吐出来的声音,它是属于魔鬼的语言!只会给我带来痛苦和折磨!该死的小恶魔!”
痛苦到了极致的埃里克嘶吼着跑远,趟着水消失在黑暗的洞窟之中。
而被他恶毒语言伤害的我,只能呆呆坐在冰冷的石头上,眼泪模糊了视野。
当我醒来时,躺在柔软的床上,迷茫的眼前是吉里夫人淌满泪水的脸。
熟悉的日光自小小的圆形玻璃外照射而入,驱除了屋子里的阴暗,床头摆着许许多多零碎漂亮的小玩意儿,它们是克丽丝汀捡回来的。
“宝贝,我的宝贝,你终于醒来了。”吉里夫人连忙用手帕擦拭去泪水,握着我的手,轻声说。
“妈咪。”我轻声呼唤着她,无比后怕。倘若失去彼此,就是在这冰冷的世界中失去最根本的羁绊,全然无法存活下去。
之后,我才知道,与克丽丝汀捉迷藏,然后神秘失踪一天的我,被发现在自己的床上,口袋里还有一个装了二十张一千法郎的信封,足足有两万法郎!
当然这笔巨资让吉里夫人心惊肉跳,无需多言便隐瞒了下来。
为了让克丽丝汀不再愧疚,我不得不撒谎说自己在寻找她时,撞到脑袋不小心睡着了,等醒来时,就自己跑回了宿舍。
地下世界的奇遇,在使我心神不宁了一段时间后,被收拢在了记忆之匣中,伴随着的还有源自那个地底下男人赠送的礼物。
你需要学会说不,
在我转身的时候。
我们之间太过分的争执,
带来的唯有伤害,
那些美好就让它们完好无损的保存在那里,
在天鹅绒铺呈的水晶盒子里。
保证我们想起它时,
就已回忆起一切。
你需要学会说不,
在我转身的时候……(芙蕾雅)
作者有话要说:(⊙v⊙),看到大家的留言,心里暖暖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Chapter 7
失去甜美嗓音对于一个在剧院长大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或者说,在剧院芭蕾舞团中意味着什么?
那感觉我无法描述清楚,但就像一个穿着廉价麻布裙装打满补丁的少女在人群中窘迫的掩饰,也许并没有人将目光放在你身上,那敏感的心绪总会让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尤其是在他人放声歌唱时,我只能张开嘴对出口型。
我只能努力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做芭蕾训练,让自己的每个动作,每个姿势都行云流水,似乎那是唯一能获得救赎的方式。
就像一个声音独到美妙的演员却无一副好皮囊,终身只能成为首席演员陪衬。芭蕾舞跳得好,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世俗化的赞赏或利益,从十岁到十六岁,我的薪金一直是芭蕾舞团中最低的,即便是物价飞涨,六年时间,也仅从二十法郎涨到二十六法郎。
而此时的克丽丝汀已成为芭蕾合唱团中最耀眼夺目的年轻演员,月薪多出我一倍。
幸运的是,我的生活比起其他姑娘来说并不寒酸,吉里夫人的薪水和十年前埃里克赠与的巨款,足以让我和克丽丝汀过着富足的生活。
吉里夫人并未因这笔巨款而打乱生活计划,她决心将它们积攒起来,作为我和克丽丝汀的成长费用和嫁妆,她从未有其他野心,这个时代也无法赋予一个寡妇野心。
不管怎么样,每个月发薪水的那天依然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尤其是在六月的今天,我穿过剧院的层层走廊,跑到剧院的后门处,每年在那里都会有一个惊喜等着我。
马夫将包裹严实的红色牛皮箱递给我,上面绑着漂亮的缎带,精致到马夫不敢用沾满泥土的手触碰,硬是用那条洗得不太干净的手帕垫在手掌间。
“谢谢,查理。”我将一枚五生丁的硬币放在他手心,然后抱着自己的生日礼物,欣喜若狂的朝宿舍赶。
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当克丽丝汀推开门出来时,我们彼此撞在了一起,又惊慌失措的搂着怀中的东西,随即相视而笑。
“嘿,又是你的爱慕者。”克丽丝汀好笑着打趣,“年复一年,真贴心。”
我忍不住轻笑着,拉着克丽丝汀一起打开牛皮箱。
箱子里铺垫着厚厚的天鹅绒,为了保护其中躺着的小提琴。
这可真是一把漂亮的小提琴,选取枫木、云杉、乌木最美好的部分,组成这修长光滑的弧线,在中间的部分微微勾起迷人的尖角,两道海波纹似的音孔簇拥着琴弦。
“还不能告诉我,它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么?”克丽丝汀轻轻拥着我的肩膀,带着笑意的睫毛微微颤动,明亮的眼眸让她流露出的羡慕温和却不做作。
“不是大师,是天才,绝无仅有的天才,如此富有灵性的手笔,必是上帝赋予他的灵性之手。”我轻轻触碰它的琴弦,弹拨几下,丰满悠扬的声弧扩散出来。
“弹奏一曲?”
“也许该等它的主人聆听这最初的一曲。”
我将小提琴放进琴盒中,并将牛皮箱放进柜子里,里面已经陈列了五只琴盒,每一只里面都有一把小提琴,贴心的伴随着我的成长,尺寸逐渐变大,唯有擦拭它们时才会取出。
克丽丝汀失望的眨着眼,从裙中抽出薪金,在我面前挥了挥,带着少女独有的得意,“梅格,你的新裙子、新舞鞋、新发带在这里,或许你该恭维取悦我了。”
“至高无上的公主、我岂能不沉迷于你偶尔流露出的善心里?”我连忙夸张的行了个鞠躬礼,手中仿佛捏着一只绅士帽。
“快去换衣服,我们去街上。”克丽丝汀的身上已经穿好一件柳条绿荷叶边的碎花裙,如涂抹了蜜糖的褐发垂落在腰间,用镀银的排梳发卡拢在脑后,其中夹杂着玫瑰色的丝带,玫瑰红的脸庞让她看起来明艳动人,她有着一个少女所能拥有的最美好的一切。
她兴致勃勃的打开衣柜为我挑选衣服,“穿那件苹果花色的裙子,我去帮你挑丝带,哦,你要帮我再将束腰减少一寸,我总担心自己会把裙子撑破。”
“嘿,克丽丝汀,你的腰已经快要比天鹅脖子还纤细了,万一你晕倒了,我该如何将你带回来?”我打趣着在她纤秀的腰上摸了一把。
“梅格,我真羡慕你,你不经常束腰,腰身却依然纤细。”
我无奈笑笑,为了那种所谓‘畸形的美感’,这个时代的女人们疯狂的挤压自己的腰身,仿佛少上一寸地位便能提高一层。然而这种疯狂带来的常常是内脏破损甚至死亡,幸运的是,我和克丽丝汀都继承了源自母亲的纤瘦基因,外加日久天长的芭蕾练习,拥有着让剧院其他女孩嫉妒的腰身尺寸。
剧院的车夫有时会赚点外快,驾驶着马匹送剧院的姑娘们出去逛街。
我和克丽丝汀坐进马车,牵着手朝常去的衣服店去。
位于塞纳河畔的珍佛夫人时装店是巴黎有名的服装店,店中高大的落地镜引得少女贵妇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不断转身、旋转,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迷人的秋波悠悠传出。
克丽丝汀如此钟爱店铺里手工绣制的花边,一些格外精致的花边被收藏在盒子中,唯有出演新式剧目时,才会缝在裙子上。
“梅格,你会喜欢这顶帽子么?”克丽丝汀将一顶绯红色的小羊皮帽子递给我,上面插着墨绿色的鹅毛。
“我以为这一季鹅毛帽已经不流行了,放下它。”我贴在克丽丝汀的耳畔,轻声说。
“玫瑰花式的腕带,它可真精致,恰好与你的裙子颜色相配。”
“克丽丝汀,你看到那个女孩了么?她盯着我有一刻钟了,活像只母狮盯着猎物。”我紧张不安的将克丽丝汀递给我的腕带捏在掌心。
事实上,那个少女的衣装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熨帖,均出自名家之手,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上等红宝石镶嵌在黄金里,垂落在酥胸之上,就连手上的折扇扇骨都是用象牙雕琢而成,身后跟着两名女仆。
她跟这店里的大多数女子都不一样,或者直白点说,出自大贵族家庭的她,会来到服装店自己选购服饰本就不太合常理,她们应该娇弱无力的靠在躺椅上,等着裁缝量体裁衣。
而我根本不记得如何招惹了她。
克丽丝汀抬头张望的瞬间,那紫裙少女终于按捺不住,带着佣人朝我和克丽丝汀走来。
鉴于礼节,我和克丽丝汀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紫裙少女骄傲的扬着下巴,目光不善的打量我和克丽丝汀,最后又将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我知道你的身份,请你不要再纠缠夏尼伯爵。”
小姐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就跑来教训人,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貌似还是一段情债?因为嗓音的问题,我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主动开口说话。
克丽丝汀十分了解缘故,她小声辩解道,“小姐,您是否误会了什么,我们并不认识夏尼伯爵。”
不过对方明显将我的沉默当成是敷衍,越发气愤,“是谁给你的野心,一个芭蕾舞团成员也敢妄图攀附夏尼家族,你接受的剧院教育并未告诉你该如何保持卑微么?”
克丽丝汀早已被对方扑面而来的浓浓醋味所吓傻,不过仍旧开口为我辩解,“小姐,我想您是误会什么了,梅格她从未,从未……”
“小姐,您完全可以让贴身女佣来说这些话,而不必亲自出马。”我故意将自己的嗓子放粗,让它变得比垂垂老矣的老妪更加难听。
果然,这个贵族小姐被我的嗓音吓到,当即尖叫出声,转身逃跑时,撞到摆放腕带的盒子,累赘的裙摆又让她挂在冒出的方桌桌脚处,活生生被绊倒,这在密集的服装店里简直如同灾难,她带倒了另一位贵妇,两只纤细洁白的手臂在空中挥舞拉扯,却带倒了更多的顾客,女佣慌忙去搀扶,却又被束手束脚的裙撑和束腰阻碍……
整个服装店内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和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