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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与愿违,这位声音和体重都极具分量感的客人径直走到了假发和高杉面前。
“哦,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两个新人,真是看上去嫩得让人流口水了。”一边摩挲着厚厚的双下巴,这位客人眯缝起细小的眼睛,说出的话语令他们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您满意就好。”箬叶伸长手臂,将高杉两人往前推去,差点就让他们撞上了那肥厚堪比墙壁的大肚腩。
“当然,就要他们两个了。给我弹弹三味线、或者是唱唱歌什么的。不过,也不能少了更精彩的压轴戏……”浑浊的目光粘附于少年白皙的颈子,身躯笨重的男人舔了舔厚厚的嘴唇,眼底闪烁着攫取的贪欲。
“好的,请随我来,现在就带您去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房……”话音哽住,箬叶忽然注意到在肥胖的富翁旁,一个静立着的纤瘦身影。“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的儿子。我想着也早点带他来这快活的地方增长一下见识,所以,一人一个,不是刚刚好吗?”
瞅了一眼斗笠的阴影下线条优美的下颔,箬叶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一级级的阶梯就像是通往断头台的不归路,至少两位可怜的少年是怀着如此惨淡的想法。
“要是被这样的家伙压在身下,肚子里的内脏会直接从嘴里挤出来的!”在高杉身旁惊恐地低声说着,听见身后的拉门被关上的声音,假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见机行事吧。”表情生硬,紧握着拨片的手早已被冷汗濡湿,滑溜黏腻,让人难受。
然而,上天似乎并没有让两人见机行事的打算。
一旁的斗笠少年还是很安静地盘腿坐上了榻榻米,而那位大富人,粗短的手指已经开始解起了腰带。
“看你们这样的新人也不太可能有什么好表演,我就直接切入正题吧。要真的想给我弹三味线,就等完事之后当余兴节目吧。”
不是吧,这么快……
步调一致地咽下一口唾沫,高杉和假发连连后撤,退到了绘有裸背艺妓的雕花屏风前。
“完了、完了,内脏要被挤出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伊莎贝拉和肉球了……”自欺欺人地捂住双眼,假发像是要寻求生命最后一刻的温暖,向着高杉靠了过去。
丝弦抖动,三味线哀鸣不止,于少年的指缝间迸发出凌乱激狂的曲调。
高杉已经想好了,那种事是他绝不能容忍的,就算是事后会被吊起来狠揍一通,他也要誓死反抗!
丝绸和服滑落在地,沉甸甸的脂肪随着对方迈近的步伐在高杉眼前一颤一颤的,他的脸色一点点地转变成了难看的惨绿色。
不要再过来了,我……
“哈哈……”带有恶作剧意味的清脆笑声骤然响起,听来万分熟悉,正是原本静坐着的少年所发出的。
水嫩的双唇微微抿起,少年取下了斗笠,乌黑柔亮的长发顺着肩头流曳而下。
14与其担心松阳老师,还是先想想自己吧,大少爷!
肌肉紧绷,浑身僵直地立在原地,在少女清冽的笑声环绕下,饱受刺激的假发和高杉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似乎没事了?”循着声源,透过指缝瞧了瞧正坐在榻榻米上哈哈大笑的海江,假发缓缓放下双手长吁了一口气。
“原来又是你搞的鬼!”把怀中的三味线往地上狠狠一砸,高杉举起还捏着拨片的右手,指向了已经脱得只剩下兜裆布的所谓大富商,怒喝道:“这家伙就是被你找来的一起演低劣戏码的同伙?!”
话音刚落,这被误以为是同伙的倒霉蛋却是两眼一翻,直接面朝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懒散地斜睨了一眼暴怒的高杉,海江挑起几缕柔亮的发丝在指间把玩着,抬脚踏上了这位可怜虫光秃秃的后脑勺。
“同伙?开什么玩笑?不过是个任凭我操控的傀儡罢了。”海江扬起一侧的嘴角,多少带有一些天真稚气的假面缓缓剥落,轮廓柔和的面庞上罕有地绽放出一抹邪肆的微笑。
抿紧了唇,高杉困惑的目光打落在少女身上。
“很好奇?”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件暗紫色牡丹纹和服披在肩头,她站起身来走到了屏风后面,解开了衣服的腰带,纤柔的身姿于其上映出朦胧的暗影。“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这种小把戏尤其对那些意志不坚的角色特别有效。你们可以想想阴阳师的术式,只不过他们驱使的是鬼神。而我,役使的是人类罢了。”
“哎呀,这样一说的话,把地球人同胞当做木偶一样操控的我似乎很恶劣呢,简直就是邪魔外道嘛。”扑哧一笑,屏风上模糊的影子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静静地聆听着少女的自嘲,高杉看着从屏风上端伸出一小截白嫩的手臂,将刚刚褪下的衣物挂了上去。
“不过呢,虽然是会被斥为邪道的手段,却是非常实用呢。那些傀儡们一旦中招,就会完完全全地按照我的旨意去做,哪怕叫他们立刻切腹,也不成问题哦。”
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海江把一头长发拢到肩后,脸上依然挂着令人胆寒的诡秘微笑,冲着两人眨了眨眼睛。
“我想,你们或许还很奇怪我究竟是怎么下手的。”浅银色的眼眸闪烁着神秘的幽光,她以轻柔飘渺的语调说道:“很简单,只要让他们看着我这双眼睛,不出三秒就……”
话还没说完,假发和高杉两人就齐刷刷地撇过头去,一个望向窗外的一轮明月吹起口哨,一个死盯着和式拉门的糊纸不敢挪眼。
“开玩笑啦,你们还真是有趣啊,竟然怕成这样。”弯腰捧腹,将两人心虚的模样尽收眼底,海江笑得眼角都闪出泪花来。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有这闲空,你还不如快点把我们带回松阳老师那里!”将手中的拨片掷向了桌上的白瓷茶杯,高山气急败坏地跺着脚。
“何苦那么生气啊,你们也应该感谢我涉身险境的营救啊,所以作为辛苦费啊劳碌费什么的,以你们的狼狈惨样来给我取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酬劳吗?我还觉得收少了呢。让你们悬崖勒马,矫正差点走上岔路的人生,我就是仁爱的活菩萨啊。”
一边鼓吹着自我的高尚,海江怀着病态的愉悦,欣赏大少爷越显憋屈的神态。
“谁说要你救了!”尽管底气不足,高杉还是赌气反驳。
“不要我救?别嘴硬了,这几天你除了学会三味线还干了什么有意义的事吗?说不定还做了噩梦眼含热泪喊着松阳老师的名字吧?”
“不要我多管闲事?没问题。我就带着乖巧的小假发回去好了。”
“不是假发,是桂。”对于假发的纠正是左耳进右耳出,海江拉起他的袖子就朝拉门走去,抛下呆立在原地的高杉。
“或许高杉少爷私底下还对这个新世界乐在其中呢,我期待你成为人妖花魁的那一天,说不定等你名扬四海的时候就会有了不得的大恩客把你赎走了。等到那之后,你再想办法去见见我们敬爱的松阳老师。哼哼,不知道看见了彻底改造后获得新生的爱徒,老师会有什么想法呢。”
咬紧牙关,充满煎熬感地忖度片刻,高杉最后还是屈服了。
为了能早日见到松阳老师,他忍了!
“请你带我回去见松阳老师。”以咬音含混的“请”字不甘心地表达恳求之意,高杉的声音十分低弱,不禁让人想到即将崩断的细绳。
“好吧,三人队伍算是正式确立了。”笑了笑,她不再戏弄这位大少爷,转而以多少算是正经的口吻说道:“你们也知道,在吉原的客人是不能佩带武器的。而且,因为嫌麻烦,我也没带上‘百姬’。所以,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烦,你们这两个小包袱要好好听我的。”
当然,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的话,玩一玩也无所谓……
轻轻地拉开门,海江探出脑袋谨慎地向廊道张望了一阵,这才冲着身后勾勾手,示意两人跟上。
“低头,别出声。”
点点头,高杉和假发蹑手蹑脚地跟在了她的身后,走过一扇扇紧闭的拉门。
一开始,情况尚算顺利,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鬼鬼祟祟的三人。高杉知道,能够包下这一最高楼层的高级单间的,一般都是幕府高官和大富豪,这一类人往往就是沉浸于酒色之乐中,一到这里就玩得昏昏沉沉,根本就不可能过多注意到……
“那个吉田什么的……是叫松……”过分敏锐地捕捉到某个字眼,高杉心头一凛,屏住呼吸,完全不理会身侧假发诧异的目光,而是悄悄凑到了纸门边上,细细地听着。
在拉门的阻隔之下,可以看见某个脚步踉跄的人影摇摇晃晃的,间或传来酒盏相碰的叮咚乱响,透过门缝飘出浓郁的酒香,隐隐渗出的语声含有醉酒之后特有的口齿不清之感。
有些疑惑地,假发也走了过去,将耳朵贴到了门上,
“对,是那个……吉田松阳……”高举酒杯滑稽地转着圈子,喝个酩酊大醉的男人喊出高杉记挂之人的名讳。“就是那个躲在乡下的家伙,他可没几天快活日子了。”
酒杯倾斜,醇香的酒液如淙淙溪流般倾泻而下,坠入男人大张着的嘴中。
“就在这几天,已经有行动啦,要去那个偏远的小村子。我偷偷和你说啊……”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奇效,这个熟知某种内情之人的嗓音拔得高高的,已经不能用“偷偷”这种词来形容了。
将酒杯往身后一抛,他嚷道:“宽政扫荡也已经进行了相当一段时期,幕府这回可是动真格了,要把那个暗中策动天皇宣布攘夷的吉田松阳给抓回来,就连天照院奈落的人都出动了。”
“这下子,那个家伙可就凶多吉少啊。”拊掌大笑,明显是幸灾乐祸的口吻,男人又猛灌了几口酒水。
松阳老师他有危险……
呼吸凝滞,瞳孔倏忽放大,高杉撰紧了拳头。
“客人,请您……”尖细的声音随着上行的楼梯攀升,箬叶引领着几位面容秀丽的少年和一位新的贵客走上顶层,一眼瞥见了正靠在拉门边的假发两人,他谄媚的笑声立时就噎在了喉中。
“喂!你们两个怎么没在陪客人?怎么回事!”叉起腰,他凶巴巴地叱道。
似乎是被这尖声质问给催动,高杉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了箬叶。
光影变幻之中,少年原本隐没在阴影下的面庞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了对方眼前。
瞧清了高杉此刻的神色,箬叶惊骇地倒退数步,差点就在楼梯转角绊了一跤滚下去。他紧紧地捂住胸口,感受着心脏砰砰乱撞,几欲蹦出。
太可怕了……
回过神时,他要在旁边几个新人的搀扶下才能站稳身子。
是个少言寡语的少年,长得还挺俊俏的。这只是浮于表层的最粗浅的印象。
不过,就在此时,高杉俊秀的面容产生了深刻的变化,原本淡漠的神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宛若恶鬼修罗般狠戾残虐的表情,从那双冰冷的碧绿眼眸之中流露出狂乱的嗜杀之气。
如今的他,更似出鞘的凶刃、嘶吼的恶兽……
朝着箬叶的方向疾冲而去,高杉凶蛮地用肩膀撞开几人,连跑带跳地下了楼梯。
一时间,尖叫、呼喝喧然四起,慌乱的脚步重叠在一起,所造成的嘈杂响动使得隐蔽行动的初衷无法达成。
在箬叶等人的招引下,吉原“百华”的人很快就会追来。
若是放着高杉不管……
从一侧的窗台俯身望去,她看到高杉狂奔在人群之中。然而,从各个巷角屋檐下,正隐现出不少戴着面罩的“百华”成员朝着他汇聚而去。
真是的,大少爷啊,你还真给我安排了一出不错的夜间表演嘛。
既然盛大的舞台都已经搭好了,不去玩一玩似乎不太值呢。
“假发,我们也去吧。”跳上窗台,海江拽住了假发的衣领。
“不是假发,是桂!”
呵,无所谓啦。
绝丽的面庞绽放出狂肆的笑靥,衣角飞扬,少女纵身跃下。
“尽情玩一场吧!”
15被“春雨”盯上,被幕府盯上?都无所谓啦
鲜血、温热而刺目,如浓稠的泼墨般晕染于少年俊雅的侧脸,交织融汇为妖娆绝丽的花纹,沿着线条瘦削的下颔滑落飞坠。
这是谁的血?
他有些恍惚地想道。脸颊上蓦地传来一阵令人龇牙的刺痛,血肉外翻的痛楚将思维再度磨利,被血水模糊的前路似乎又变得开阔而明晰。
他甚至能够看得更远,在荆棘遍布之路的终点处,有着那么一张他始终追寻的温润笑脸……
对了,这些血,就是敢于阻挡他前路之人所付出的惨痛代价。
他执拗地如此认为着。
唯有如此,他才能更多一丝希望地激励自己,他又更进一步了,离松阳老师的所在之处亦是不远了……
环视了一圈将他团团围住,手执各色兵刃的“百华”成员,高杉微微侧过脸去,望向了强夺而来的长刀之上,略显虚无的目光滑过染血的刃身,又飘向了绽放寒芒的刀尖。
就像是进行了无声的洗礼一般,他将自己因一路厮杀奔逃而渐渐钝化的心置于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