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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若端了点心过来,说:“妈妈也尝尝这点心。”
郑嬷嬷知道这是从娘家带过来的,便笑着拣了一块吃,说:“奶奶也吃,姑娘也尝尝。”吃了一口,便说好。
香螺拿了一个红木小茶盘,亲自捧给郑嬷嬷,正好听见这话,笑道:“妈妈再尝尝这茶,我们奶奶去年窖的,一直舍不得,今儿是头一遭。”
郑嬷嬷揭了盖子,还未喝,就说:“怪香的,却是不必吃,闻着这味儿,就知是好茶。”
黛玉几个就笑了起来。
卢氏是新妇,自是要少言少语,省得被人笑话。黛玉过来,卢氏是有说有笑,这却是另做别说,都是自家人,倒是没那么多的讲究;念珠来,卢氏却只问了几句客气话,是因念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而卢氏进门,其一便是因贾敏过世,林府内宅之事无人打理,她自是不能太过于矜持,叫老太太看低了她;郑嬷嬷来,卢氏叫了声妈妈便再不肯说话,这却是她的礼数,郑嬷嬷只有更欢喜的。
香螺就说:“妈妈既吃着好,回头拿些回去吃。”
“那我就偏了奶奶的好茶。”不过吃了一盏茶和一块点心,郑嬷嬷便起身走了。
第二日拜了宗祠,卢氏才走到仪门前,就听见后面有人说话,回头见是木鱼,忙立住脚道:“木鱼姐姐怎么有空来,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木鱼笑着问了安,说:“老太太请大奶奶过去说话儿。”
卢氏顿了顿,不知老太太找自己有何事,却不敢耽搁。正是从外面回来,衣裳也不必再换,隧道:“那咱们一起过去。”便扶了香螺的手,又对余下人等说:“有香螺伺候呢,你们且先回去。”
应老太太自个儿的要求,住的是东边最偏僻的梅园。季嬷嬷早留了心,林府中各人住何处,都十分清楚。从碧晶馆到梅园,须得半个时辰,忙命了个丫鬟去门上传竹轿过来。
卢氏在门外下了轿,守门的婆子侯在门前,请了安便退至一旁。卢氏瞧着院子里鸦雀无声,不像个住人的地方,除了这个守门的婆子,竟不见一个丫鬟婆子,自是不解。木鱼似瞧出她的疑惑来,一边走,一边就说:“老太太不喜吵闹,身边也只我和念珠两个伺候,原先太太在时,倒是送了好些丫鬟婆子过来,老太太又送了回去,太太过来好说歹说,方才留了几个洒扫的丫鬟婆子,白日却不许她们在屋里,都是趁着天黑把屋里打扫了,这会子怕是都在屋里做活计呢。”
卢氏心里诧异,心里约莫觉着这样不太妥当,可若说不妥当,岂不是说婆婆做错了。这其中必有缘故,遂不问。
木鱼不进正房,直接引了卢氏往东房门走去,原来老太太平日起居宴息亦不在这正室,只在这东室的耳房内。
木鱼亲自上前揭了帘子,一面就往里面通传,“大奶奶来了。”说罢,就往里边让。
屋里只有一个鬓发皆白的老母和一个青锻背心的丫鬟,卢氏忙上前拜见,还未拜下,就被木鱼搀住,老太太往身旁让,道:“不必多礼,过来坐。”
正房里临床是一张卐字花的罗汉床,床上横设一张长型小桌,桌上累着书籍和茶具,铺着石绿缎面毡子,正面设着枣红金钱蟒靠背,青金色金钱蟒引枕。两边设一对海棠式高几,左边几上三脚鼎炉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只插了几杆鸡毛弹子,并茗碗痰盒等物,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石绿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铭碗具备。
老太太手执菩提子珠串,坐在东面上首,闭了眼一颗一颗拨动着菩提子,一面口里念念有词,卢氏进来了,方睁开眼,顺手把珠串在手腕上挽了几圈。
卢氏不敢与老太太平起平坐,遂不上去,只在第一张椅子上坐了,老太太便说:“这里也没有外人,自家娘们,不必这些讲究,我还有事交代与你,坐近些咱们也好说话。”卢氏方挨着老太太坐了。
丫鬟们倒了茶来吃,二人吃了,老太太也未多言,指着桌上的书籍说:“你先看一看,有不懂的来问我。”
卢氏看了一眼,这才知不知书,竟是账册子,连忙摆手,说:“我年纪轻,哪里懂这个?”
凡姑娘家,到了出阁的年纪,哪个不都跟着自家娘学着管家?老太太也不理卢氏的话,只说:“我年纪大了,再操不得心,也动弹不得,也只能每日在佛前烧一柱清香,念念经,替你们消一消业障,旁的再是不能。”
卢氏便说:“老太太身子骨好着呢,太太又不在了,我们几个都未曾经过事,往后若有做得不对的,还得老太太时常提点着呢。”
老太太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道:“你们太太是个孝顺的,”又说:“你莫怪她,往后你作了娘,就知她的心了。”
卢氏只当是她的话讲得好,老太太才高兴,听言,才知是提起了贾敏而高兴。只提“孝顺”二字,并不言其他,可见老太太待贾敏的心了。思及平日母亲及各家太太奶奶们说的话,心里也是佩服不已,不免有些遗憾。
“并不敢,”又说:“在家时,我娘也是这么和我说,老太太又是这样说。我虽蠢笨,却也知老太太和我娘定然不会害我。”
“你知道便好。”说了,扭过头吩咐念珠,道:“把我房里那只紫檀木的匣子拿来。”
念珠答应着去了,半响回来,手上果然拿了一只半尺见方紫得发黑的雕花小匣子。老太太也不接,说:“今儿这样的日子,我也不好去祠堂。这些都是我年轻时戴过的,你拿着,样式都老旧了些,东西都是上好的,拿了去重新打制,或是送人,都是极好的。”
卢氏待要说话,老太太又说:“我不喜人推来推去的,给你的,你就拿着。”
卢氏方才起身双手接过,又递给香螺,“多谢老太太赏。”
老太太点了点头,端了茶,“去罢,我也乏了。”又指了指桌上的账册子,吩咐木鱼,道:“替你们大奶奶送过去。”
卢氏忙起身,听言,就说:“老太太身边也离不得木鱼姐姐呢,叫个小丫头给我送过去便罢。”
老太太合了眼拿了珠串出来,也不言语。卢氏也不知老太太这是何意,也不敢走。念珠扯了她的衣袖一下,又打眼色,卢氏会意,便朝老太太福了福身,便随木鱼出了屋子。
木鱼送卢氏到了门前,打发了守门的婆子去叫小丫鬟,她就与卢氏说:“奶奶莫怪,老太太一向这样,面上冷淡,心里却总惦记着,只是性子使然,任谁来也不给个笑脸,处长了就知道了。”
卢氏谢过她提点,暗暗记在了心里。不多会子,婆子领了两个小丫鬟来了,木鱼便把账册子分给了那小丫鬟抱着,“这些小事上老太太一向不计较的。”
5第五章 已修
因要出城,唯恐错过了吉时,早上起来便往城外赶。因此,甫一回来,黛玉便去了后面的小花园。
萱草堂后面的园子不大,然而各色花草极多,种得最多的自然是萱草,角角落落,甚至是那块极大的怪石上,随处可见,围着石头有一圈鹅暖石铺的甬道,甬道旁边便是一个四方亭子,亭子挨着屋子的后墙而建,与屋子连成了一片。
姚黄和绿翡已经在亭子里候着,见黛玉来了,一个问要不要茶,一个就伺候着黛玉换了一双薄底绣鞋。
香橙道:“姑娘刚从外面回来,怎么不要茶?”
姚黄心内不服,却也不敢犟嘴,连忙答应着去了。
黛玉匆忙喝了半盏,便出了亭子,沿着甬道慢慢走起来,香橙也换了鞋子陪着黛玉走,姚黄和绿翡在亭子里数着圈数。
只走了二十圈,头上也出了一层薄汗,黛玉方下了甬道,绿翡拿了鞋子上来,黛玉摆了摆手,说:“不必换了,我歇会子。”说着,就在亭子里的雕花圆鼓凳上坐了。
红绡就劝道:“姑娘才出了一身汗,别在这风地里站着,仔细着了风,回屋里也是一样歇着,姑娘若是想出来坐一坐,等会子洗了澡再出来罢。”
“这么大的太阳,树叶子都没动,哪里来的风?”话是这么说,黛玉仍旧起了身。
一壁走着,红绡就一壁与姚黄说:“你去瞧着,看水烧好没,若是好了,叫她们看着时间,过一刻钟再送过来,若是没好,也催着点。”姚黄答应着,自去了厨房不提。
洗了澡,黛玉坐在窗户底下的美人塌上,红绡拿了大手巾伏侍她绞着头发。美人塌旁置了一个四方高几,几下设了一个脚踏,香橙坐了脚踏削梅子,一边与黛玉说:“一会子摆中饭,姑娘是在屋里用,还是去与老爷大爷二爷一起用,或是去大奶奶房里用?”说完,便把手里刚削好的梅子递到了黛玉嘴边。
黛玉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就皱了眉头,“没味儿,”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香橙的手推了推,香橙丢下梅子,忙去拿了痰盂过来,黛玉摆了摆手,咽了口里的梅子,说:“罢了,还拿这劳什子来作甚?”又说:“先使个人过去碧晶馆,悄悄地找个小丫鬟问一问,若大嫂子还没用,就进去禀一声,说我过去和大嫂子一起用饭;若是用过了,就别惊动了大嫂子,悄悄地回来,直接去厨房把我的饭传来便是。”
“这样红,怎么不甜?”香橙犹自抱怨着,似还不信,把黛玉吃了一口的那个拣起来自吃了一口,也说:“果然没得味儿。”
红绡便说:“晚些打发青鸟去厨房里问问,这样的东西也敢端到姑娘房里来。”
听了黛玉的话,红绡忙就说:“我原想着青鸟机灵,才打发她去厨房,既是姑娘有差遣,还是让她去碧晶馆罢,蓝乔去厨房也使得。”
黛玉点了点头,说:“这样使得,青鸟和碧晶馆的小丫头们熟,也好说话儿。”
不多会子,青鸟回来,道:“木槿姐姐正在院子里晾帕子,我进门就瞧见了,才说了两句话,大奶奶却从外边回来了,见着我就问是不是姑娘有事,我想着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也料着大奶奶未曾用饭,便说了,果然大奶奶极高兴,说她一个人用饭也无趣,正准备回去换了衣裳就过来的。立时就要过来,我想大奶奶毕竟是姑娘的嫂子,又是才过门,哪里好教大奶奶过来,便替姑娘作了主,说姑娘已经在路上。大奶奶信了,正忙着传菜呢。过娘过去,大奶奶若是问起,还请姑娘替我圆了这个话。”
红绡笑骂道:“你倒是越发的能为了,竟替姑娘作起主来。”
黛玉先笑了,一时又收了笑,道:“罚你一个月的月银,你可服?”
先时见红绡虽是责骂,却是笑脸,青鸟便没想着,这会儿见黛玉责罚,一时也未当真,但见黛玉脸上无半点笑,才害怕起来,心里急起来,忽而就想起自己做错了什么,忙跪下请罪,又说:“再不敢了。”
她是奴婢,怎可替主子做主?
黛玉抬了抬手,面色略缓,道:“起来罢,记得不可再犯,”言罢,又说:“你拦住大嫂子,这一头却是对的。”便抬头看了红绡一眼,红绡忙去多宝阁前,揭了红木大匣子,从里边拿了一个荷包出来,递给黛玉瞧了,见她点头,方才递给青鸟。青鸟不肯拿,言说做错了事儿,不敢受,黛玉便说:“娘常说,做错事儿就得罚,但做对了事儿也要赏,处事公道,就该奖惩分明。你先头做错了,我已罚过,这做对了的,自然也该赏。原是你该得的,你只管放心拿着。”青鸟这才磕头谢恩接了荷包。
黛玉又交代了几句喂鸟等语,便扶了红绡的手去了碧晶馆。
卢氏迎出来,笑道:“我就知道是青鸟那丫头哄我,你既已经来了,又怎会打发她过来。”
说着话,两人已走到一处,卢氏挽了黛玉的胳膊,两人携手往屋里走,黛玉便说:“原该我过来,怎么好劳动嫂子过去。”
卢氏红了脸,伸出一根葱白一样细长的手指在黛玉额头上狠狠地点了一下,嗔道:“这是个什么道理?作嫂子的就不能进小姑子的屋子了?”
黛玉便笑道:“果然是作了嫂子的人,说话都与往日不同了。”
卢氏的脸越发红得沁血,恨声骂道:“牙尖嘴利的,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罢,真个就要动手去撕黛玉的嘴。
恰好季嬷嬷不放心卢氏,过来瞧她,黛玉忙就跑到季嬷嬷身后,一叠声的说:“嬷嬷救我。”又探了头出来,一边作揖,一边说:“好嫂子,就饶了我这一遭吧,再不敢了。”
季嬷嬷知她们姑嫂顽笑,便顺着黛玉向卢氏讨情,道:“奶奶是嫂子,原该多让着大姑娘。大姑娘便是有一二错处,奶奶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便饶了她这一遭罢。”
自贾敏过世,黛玉便没了笑脸。卢氏多少知道一些,此刻见黛玉有了兴致,这才与之笑闹。季嬷嬷这一劝,卢氏遂放下了,道:“罢了,此次便饶了你。”说罢,仍旧上前来携了黛玉,两人便在那罗汉床上坐了。
一时婆子拿了捧盒进来,香螺过来问在哪里摆饭,卢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