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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孩子。”
“一个面对敌人毫不畏惧,一个身处险境从未放弃求生…… 我相信蓝波和苏艾特,即使必须与法院那些守旧刻板的老家伙为敌也不会动摇。”
“你思想上的改变很有趣。”斯图亚特不知是真是假地说:“我们的规则游离于法律之外,埃莉卡小姐莫不是想把我们强行拽进来?”
“正解。”
我放下窗帘,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对斯图亚特说:“换个话题,我听说苏艾特是移民人士,从南部那个治安最糟的小镇来的。”
正想离开的斯图亚特停住脚步:“怎么,你对那孩子不堪回首的过去感兴趣?”
我突然泛起一阵恶心:“这么说是真的?”
斯图亚特似笑非笑:“他老爸是酒吧常客……一年前来这儿喝酒,苏艾特当时还没辍学只是帮工……你猜猜他醉得一塌糊涂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苏艾特的鼻子骂了些什么?”
我真不想知道,我愤愤地在心中咒骂。“因为这件破事逼得苏艾特辍了学吗?”
斯图亚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厌恶:“只是她老爸终于找到一个阻止女儿‘浪费’酒钱的借口罢了。你为什么不亲自问她?比起岚守回来后动用特殊手段,还是让她自己说清伤害小些……”
我看了斯图亚特一眼:“好。”我加重了口气:“我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斯图亚特欲言又止。“你瞧,我都忘了我来做什么……”她诡诘地笑笑,“下楼吃早餐了。”
对于丰盛早餐的热情早被斯图亚特毁得一干二净,我满心惦记着要如何与苏艾特坦白,等到早餐吃到一半,蓝波才顶着熊猫眼圈无力地在我身边坐下。他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塞面包,一边含糊地对我说:“老姐,我要累死了……那么多的监控录像,本大人一盘盘全翻完了,最后我连吐的心思都有了。”
我正忙着给他的面包上涂抹黄油,对面的一平一言不发,跟苏艾特一致低着头只顾喝汤。“谈谈你的成果。”
疲乏不堪的蓝波毫无血色的脸上这才绽放出一点光彩:“嗯,距蓝波大人观察呢,事发前有几个条子一直在酒吧里鬼鬼祟祟的,苏艾特一冲进来他们便直接往后街跑。还有,事发时酒吧的客人都往外逃,只有一个人逆向跑进酒吧里。嗯,他的脸蓝波大人可是记得哦。”
“观察力不错。”我把他推开的牛奶又推回去:“喝完它——你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吧?”
蓝波不情愿地看向我:“大概……”他偷偷瞄了苏艾特一眼:“只是我不喜欢这事实。”
“人生不比歌谣,你总需要时刻准备好迎接种种不可思议。”
蓝波没有回应,他选择移开视线望向别处。窗外小雨不歇息片刻,他开始抱怨天公不作美,时间也马不停蹄地逼迫而来。
快了,我心想着,就差一步之隔。
待到一平先上了楼,蓝波表情立即自然了下来,甚至主动与苏艾特搭话:“那个……你碗里没有汤了哦?”
苏艾特慌乱地站起来:“我,我去盛。”她没走出几步又回头:“那个,那个……蓝……”
端着牛奶的蓝波欣喜地抬头,高兴得忘了嘴里的面包。
“……一、一平说,”苏艾特勉强对上他的视线,“她、她说,她说她……”
“很担心你,还为你付出了好多,但是你这小鬼竟然还敢凶她,让她觉得心都碎了。不过你要是诚恳地道歉,她也就原谅你的粗鲁了。”我冲满脸不忿的蓝波摊开手:“哦得了吧,不用怀疑我,纯情的女孩都是这样思考问题的。是不是,小苏?”
苏艾特忙不迭地点头:“嗯。”
蓝波赠了我一记眼刀,重重把玻璃杯放下,一言不发地起身径直往楼上走去。
苏艾特犹豫地看着我:“是不是不该说……”
“让他去吧。”我摆摆手:“等小苏有了男朋友就知道这两个活宝在纠结些什么了,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青春期都不约而同地开始躁动,无非是荷尔蒙分泌过盛的结果咯。”
苏艾特噗嗤一声笑出来:“爸爸也这么说过呢……”她含着微笑红了脸,滚圆脸蛋上的绯红和营养不良造成的菜色,使她像田园里新长的番茄:“我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有个男孩每天主动送我回家。不过,爸爸说他太瘦了,根本保护不好女人,不准我跟他再说话。”
我放下了切面包的刀叉:“苏艾特。”我意识到这是恰当的时机,或许可以开始谈话:“恕我冒犯,你和父亲是从南部搬家来威尼斯的吧。”
她疑惑地点头。
我酝酿了一下五味杂陈的心情,开口比向蓝波道歉更艰难百倍:“在你母亲去世之前还是之后…?”
苏艾特的脸色瞬间归为煞白,她甚至离开座位双腿打颤:“您、您怎么知道?”
我竭力保持平常的神色:“你父亲对我讲的,他情急之下说你母亲有过……不好的经历。所以我想你……如果那晚于你而言像一场梦般模糊不清,你有没有想……”
“他不让我提这件事!”苏艾特猝不及防地激动起来:“爸爸不准我提起这件事,他不让我说!”
“我知道。”我再三示意她冷静,苏艾特却已听不进我的话,恐惧使她扶着座椅发抖,我急忙上前拉住她:“我只是看过你的户口记录,你改过名字,时间刚好是你母亲去世的那年。”
“不过是改了名字而已!”苏艾特急得满脸涨红,愤怒掩饰着她眼底的窘迫,她只好胡乱朝我喊道:“就算埃莉卡小姐也不能这么说我爸爸!”
我赶忙解释道:“我对你父亲还未有任何不中肯的评价。”尽管你老爸是个不需要评价的人渣,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苏艾特却似乎急于为父亲辩解:“爸爸他……他对我很好,他还让我去上学!真的,他、他很护着我的!”
我拍了拍额头:“好姑娘,我还什么都没说呐。”
苏艾特第一次对我置之不理:“才不是这样呢!很多人都说过的!很多人!很多人都说我爸爸的坏话!”我只知道她急得要命: “我爸爸对我很好!”
我哑了半晌,不忍地看着她:“苏艾特,”我觉得我该说真话,“被生父厌恶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那一刻的表情如同孩子被人抢走了玩具,无能为力又被迫推挤向前。“不对……”她僵硬地摇了摇头,圆睁的双眼里尽是恐惧,我看出她在努力表达否认,可她压抑不住绝望,只好不断重复一句话:“我爸爸对我很好……”
那种杀人的罪恶感又充满我全身:“苏艾特,如果你父亲满心疼爱着你……他为什么要给你改这个名字。”
苏艾特咬紧嘴唇,唇上因为牙齿的哆嗦留下印记,血色正从她的脸颊退去。“只是好听……”她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嗫嚅着。
“你原先的名字不是更美?”我轻声反问,“你上过学,这名字的寓意你知道。”
清晨斯图亚特的声音又响起来:“有哪个父亲会故意给女儿取名叫‘羊脂’……”
“很给她留后路了……”酒吧的酒保插话道:“幸亏他没有叫她卢克雷齐娅。”
苏艾特无力地摇着脑袋:“Suet,不过是Suet而已……只是个名字,什么都代表不了。”
我抬手搭在她肩膀上,消瘦的身子使我直接磨出了她明显的锁骨,开口时我发觉我的嗓子也哑了:“你母亲没有难产,是吗?”
她抬起好看的脸,用那种几乎疯狂的眼神盯住我。
猜对了……我有些麻木地肯定,并僵硬地把结果从嘴里说出来:
“你爸爸亲手杀了你妈妈和那新生儿,对不对?”
好久,一直到雨声在不知觉间消失,一直到凉意贯通全身,我搭在她肩上的手也感觉到了冰凉,苏艾特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发出那种类似于小狗的声音:“……您知道了。”
她的话音结尾处似乎有重物落地,又有异物破碎,很多情绪像流窜在空气里的尘灰,呛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无力地想放弃呼吸:“检查……”我想起之前采访苏艾特邻居时他们那异样的神色,而今才明白活在旁人那样的眼神里是种不亚于七层地狱的煎熬:“火化前的检查特别登记了你弟弟的肤色,白人生出了黑人婴儿……还有你母亲生前的工作,酒店服务员……”
我没法再说下去,邻居脸上残忍的嘲讽和与施舍无异的同情在我脑海中回转。我沉默地看着苏艾特,很久后无色的液体从她指缝间如泉涌出:“我妈妈又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低到了谷底,我只听见破碎啜泣里的模糊的咒骂:“她没有犯贱……那人逼她的……那人趁爸爸不在闯进屋子里来的……”
“你没有。”我重复了两次。“没有法律规定一个孩子因为目睹母亲遭人羞辱就得被父亲剥夺受教育权。”
“没有钱,他不让我上学……”苏艾特微小的哭声却依旧传进我耳里,只是弱小的啼泣,却终于释放出积压的不满:“我还想……还想上学,就算被同学们叫Suet也还是想回去上学……”
我忽然有些心疼:“只想上学吗?”
她使劲点头,而后又拼命摇头,哭声越来越清晰,那句我以为是咒骂的话也传进了我耳里:“对不起……”
我愣在原地。她抽噎了一下,忽然洪水破闸般放声恸哭,一声接一声地号哭撕裂着人的心脏,如同杜鹃啼血刺破了她的谎言:“对不起。”我把她搂进怀里时她还是念叨着这句话:“对不起……”
算了。肩头湿成一片,那孩子趴在我怀中哇哇大哭。
算了。我抱紧她骨瘦如柴的身子,不停地告诉自己。
算了……蓝波站在楼梯口,手指死死抠住扶手,我用嘴形向他重复道。
算了,到此为止。
我对他说,她跟你一样是无罪的。
作者有话要说:①羊脂——不用解释了吧
②卢克蕾齐亚:卢克蕾齐亚·博尔吉亚是欧洲历史上最着名的“荡妇”之一,或者说是历史故事中的“致命女人”。
好吧我都说得这么多,如果能猜出事情真相,你们就很厉害了 +
☆、只欠东风
蓝波和一平和好的过程有些匪夷所思,至少在我看来这有些诡异,半天前他们冷战得不可开交,互相把对方当成人群背景的一部分,半天后他们就和好如初。
一切源于蜗居于酒吧等待狱寺回来的过程中,蓝波忍受了漫长的无所事事,破天荒地提出要去给泽田他们买特产,并且在数次深呼吸后鼓足勇气去邀请一平跟他同往。
我忍不住拦住他:“解释一下?”
“像老姐这样高智商低情商的人很难理解吧?”准备偷渡出境的蓝波奸笑道。
我叹了口气,上前握住旁边不明就里的一平的手:“一平,好女孩,你知道姐姐很喜欢你……”
蓝波闻声冲出来:“快闪开,趁我没被你恶心死之前!”
一平呆呆地看着忽然炸毛的蓝波:“埃莉卡姐姐,蓝波,你们干什么?”
我冲她露出我力所能及的灿烂笑容:“拉拢一个无辜少女弃暗投明呀~”
“你也说了是拉拢吧!”蓝波愤怒地把一平拽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小时候被你欺负过那么多次!”
我摆出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虽然我的手段是多样的,但我的用心是良苦的。”
“让你的用心去见鬼吧!像老姐你这样奇葩的人为什么不来混黑啊?”
“我如此才智怎么能拿去干些杀人放火见不得光的勾当?”我转而对一平好言相劝:“好姑娘,我知道蓝波前几天在跨洋电话费上磨破了嘴皮子才把你劝回来,但你们真的……”
“闭嘴埃莉卡!”蓝波挺身而出把一平挡在身后:“你这信口雌黄的女人!” 我挺起胸膛:“如果你不怕没有人为你翻案,就来吧。”
蓝波磨着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不跟你计较,EQ都会被拉低!”
“那是因为我可爱的弟弟终于醒悟,在人与人的交流时务必用自己所剩无几的EQ来填补呈负值的IQ了。”
“总比你没有EQ可拉低好!”
我充满怜悯地拍拍他的脸颊:“让你值得骄傲的姐姐来解释一下,虽然短板效应不利于平衡发展,但某方面的才能达到极致后,也就没有必要忧心无足轻重的短项了。”
“我不管!你别打一平的主意!蓝波大人不允许!!”
我捂住嗡嗡作响的耳朵,瞥见蓝波身后的一平额头莫名出现了奇怪的图案。
“一……平?”
蓝波僵硬地转头,只看见一平红扑扑的脸蛋上慢慢浮现麻将牌的……图案。
——“快逃埃莉卡!!一平她要核爆!!”
吵吵闹闹毫无进展的日子度过了五天,狱寺隼人带着那个紫发凤梨头的娇小女孩出现在酒吧门口时,蓝波和一平正躲在酒吧沙发上玩得开心。狱寺瞪着眼睛指了指这一对,我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苏艾特悄悄溜出酒吧。
我看清狱寺身后的那个女孩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安静得像她身后淌着细水的河流,或者是支起一隅黑暗的夜空,只是裹在一袭深色的风衣中,连同背景隐没在已深的黑夜里叫人辨别不出。
狱寺把她指给我看:“波尔塞林诺,十代目首领很给你面子。”
眼前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