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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同人)[家教初代]无名渡口-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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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莱尔:“午餐?”
她是傍晚时分遭到袭击的。
“你昏迷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莫莱尔:“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阿诺德先生,”女人带着些犹豫开口,“您是什么时候到我这儿来的呢?”
阿诺德已经打开了门,听见这话他顿了一会儿:“我答应曼德克等你清醒。”
不会有人让六岁的小孩子在昏迷的人身边守一整晚的。
她昏迷了二十个小时,阿诺德守在她身边的时间不会比这个数字少多少。
莫莱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一份奇妙的悸动从心底升腾而起,女人干巴巴地说:“您不必这么较真。”
“答应的事就要做到,”谈话似乎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站在门边的阿诺德能感到从走廊上吹来的冷风,男人看了看床上脸色糟糕的女人,将门掩上,“我不想让曼德克在这个庄园里看到反面例子。”
曼德克不是死心眼的孩子,他很清楚阿诺德有比照看昏迷的莫莱尔更重要的事情——莫莱尔和阿诺德都清楚这点。男人的解释非常无力,近乎一戳就破的借口。
莫莱尔没说话,阿诺德背靠着门,环抱双臂,男人一只手的食指点着另一只手的手肘,他在思考,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狡辩似的话来,分明沉默才是他习惯的,也是更好的选择。
再往前推一步才是更让人不明白的地方,他为什么会真的傻乎乎地在这里等了二十个小时,就为了问莫莱尔一个问题吗?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阿诺德从来没做过这么不划算的事情。
不,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男人,你并不是没做过。
那么,是什么时候做过什么呢……阿诺德沉默地思考着。
沉默了很久的莫莱尔终于开口,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犹疑:“阿诺德先生,您真的相信我可以看见灵魂吗?”
如果说刚才阿诺德是半信半疑,在莫莱尔这么问之后,他完全相信了这匪夷所思的理由。
“你没必要用这种理由搪塞我。”男人回答。
“我也这么觉得。”莫莱尔说,“您总会发现的。”
她还要在他手下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以阿诺德的敏锐,就算她编造了谎言一时瞒过了他,男人总还是会在工作中找到端倪。
既然如此,从一开始就别耍小聪明了,没有必要。
阿诺德挑起一边的眉毛,在莫莱尔看不见的时候,在没有其他人旁观的时候,冷面先生的表情出乎意料的生动,连说出的话都变得活泼了,他用一贯的冷淡嗓音说:“我是否可以把你的话当做对我的夸奖?”
莫莱尔一愣,随即笑起来,暂时性的失明,身体上的不舒适没有给女人造成丝毫影响,她的笑容灿烂得仿佛带着光芒,塞西莉亚·莫莱尔身上永远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她仿佛是荒原中挣扎地盛放的白色花朵,质朴又顽强。
“我对您的评价一直很高,我的上司。”
阿诺德的嘴角不可察觉地挑了一下,他转身开门,留下一句“好好休息”,离开了房间。
女人有点懒洋洋的声音随着房间里的热度一起传出:“你也是,阿诺德先生。”
阿诺德向书房走去,走廊一边的窗户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隙,冬日寒冷的山风吹进来,把男人些微的倦意吹散。阿诺德回忆着认识莫莱尔的整个过程。
是的,从一开始他对她的定位就是不同的。
阿诺德掌管着德国情报机构在西西里的分部,他接受并执行来自祖国的命令,完成国家的扩张野心。国家利益是机构中的每个人必须放在第一位的东西。
但阿诺德不是国家的机器人,他有自己的处世原则,身为强者必须保有对弱者的同情心,作为人,不能因为利益忘记正义。
阿诺德是情报机构首席,但抛开身份,本质上,他是个人。
男人在内心里承认,他支持乔托,暗中帮助西西里,他做的这一切有赎罪的心理存在。形势越来越紧张,不止是西西里的阶级矛盾,还是整个欧洲,乃至整个世界的战争倾向。
阿诺德很有自知之明,他清楚凭一己之力是无法挽回整个世界的走向的,战争不可避免。但他至少可以让自己能够触及的那些人,少受些战争的侵害。
所以,他需要同伴。
阿诺德的情报来源广泛细致,贝克尔的三个手下暗中资助乔托·彭格列被认为和情报机构宗旨相违背,早就被人写成报告放在阿诺德桌上。
老人,犹太人,女人,三者权衡,能成为自己助手的,只有那个女人。
卢卡·贝克尔的死是个意外,但却正好给了阿诺德一个接近的机会,艾伯特的种种猜测都是不切实际的,阿诺德没有避之不及的检察官,寡言的男人在社交上没有任何问题,他不需要消极回避。
习惯于运筹帷幄的情报头子当然不会一上来就挑明来意,他让莫莱尔三人负责调查贝克尔的死,确实是为了考察他们的能力,但并不是升职的考察,莫莱尔没有让他失望。
阿诺德不会给莫莱尔编制,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她将成为情报局和乔托之间的桥梁。近来从总部发来的秘密文件让阿诺德有了相当不好的预感,内容不断扩充的国家利益恐怕不仅是不正义的,恐怕也将是会不人道,反社会的。
没错,阿诺德是个德国人,他应该忠于他的国家,但忠诚不是无条件的服从,忠于国家也不等于服从元首。
书房里燃着壁炉很是温暖,阿诺德关上门,然后发泄似的一把推开窗户,寒风扑面而来,男人的发丝凌乱地扬起,胸中烦躁与挣扎却更旺盛地燃烧起来,遵从内心行动,话说得再漂亮,在别人眼里他还是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这对作为军人成长起来的他,无疑是最难忍受的耻辱。
你是正义的,是的,但你是叛徒。
有细微的声音响了响,堆在书桌上的礼物盒中的一个被风吹得滚了一圈。
阿诺德看了会儿堆满了书房的礼物,这些礼物来自乔托,来自G,有被帮助的西西里人通过乔托送来的感恩,也有庄园佣人们对从不苛待他们的主人的感谢。
阿诺德闭了闭眼,男人低声念着年幼时自己最尊敬的那位教官说的一句话:“你可以发动战争,但绝不能滥造杀戮。”
睁开,男人眼中再无动摇。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发发糖~

☆、晚祷的钟声

“你还好吗,塞西莉亚?”艾伯特伸出手在莫莱尔眼前晃着,脸上带着担忧。
莫莱尔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就算看不见我也是能听见声音的,盲人的其他感官比正常人敏锐多了——现在我可算有切身体会了。”
“而且,”女人说,“我现在能看见点影子了。”
失明症状回复缓慢,莫莱尔正思考着怎么向阿诺德开口离开庄园回酒馆养伤,艾伯特就出现了。
艾伯特收回手,在床边坐下,他扭头看了看四周:“环境真不错。”
莫莱尔笑:“这可是贵族的庄园。”
艾伯特说:“托你的福,我也能在这儿住上几天。”
莫莱尔不明白:“什么?”
“阿诺德告诉我你受伤了,既然被告知了,我当然要来看你,”艾伯特解释道,“到了庄园后,管家杰森委婉地对我说希望我能留在这儿陪陪你,管家说你不习惯被女佣服侍,为了让你心情愉悦,尽早康复,想让我这个熟人陪在你身边。”
莫莱尔:“杰森管家说话的口气绝对不是这样的。”
艾伯特:“当然是我用我的口气原汁原味转述了他的意思。”年轻人小心地避开莫莱尔头上缠着的绷带,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总之你安心地在这里养伤吧,这里环境这么好,还有我这个免费劳动力在,就别老想着回酒馆了。”
自己的心思被猜中了,莫莱尔并不否认,但是:“我不记得我说过想回酒馆。”
“阿诺德和杰森一唱一和地让我留下,你觉得他们不知道你的心思?”艾伯特嗤笑一声,然后声音里带上了不可思议,“说实话,这么体贴的阿诺德先生真让我接受不了,他不会真的爱上你了吧,塞西莉亚?”
“哦,”莫莱尔揶揄一笑,“如果阿诺德先生爱上我,那你早八百年就该对我死心塌地了。”
“太令人心碎了!”艾伯特叫道,“你难道感受不到我对你深切的爱吗!”
莫莱尔撇撇嘴,表情嫌弃的女人露出了藏不住的笑容:“感受到了,先生,您的爱热烈到让我呼吸不过来。”
“好吧,那大度的我愿意和你保持适当的距离,”艾伯特站起来,“晚餐时见。”
“餐厅见。”莫莱尔强调,她可不想再让人把晚餐端到房间里让她在床上吃了。
艾伯特挑眉望着她。
虽然视野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因为熟悉,莫莱尔完全可以猜到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等会儿曼德克会带我去花园散步。”
女人不满地碎碎念:“真是的,我只是看不清又不是腿断了,一个两个都恨不得把我绑在床上干什么呢!”
莫莱尔抱怨完,艾伯特没有立刻接口,也没有离开,年轻人呈现出思考的状态,面对莫莱尔时一贯的不正经也收了起来。
女人敏锐的感觉到了同伴情绪的变化:“艾伯特?”
年轻人走了回来:“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塞西莉亚,你的情况并不好。”
莫莱尔扬头看着艾伯特,视野不再是一片黑暗的女人准确让目光和艾伯特的眼神相接,如果不注意她的瞳孔因聚不起焦而不断地扩张收缩,没人会察觉她的视力有问题。
年轻的犹太人内心感叹,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杰森向我转述了医生的诊断,医生说以你的恢复速度来看,你的视力恐怕会退化,”艾伯特停顿了会儿,“你现在能看到模糊的影子,恐怕你今后看东西不会比现在清晰多少。”
“如果你后脑再受到敲击,或者眼睛受到刺激,很可能会导致永久性的失明。”艾伯特说,“你不能直视太阳,甚至不能盯着蜡烛火焰太长时间。”
房间的窗帘严实盖住窗户,壁炉里的火焰闷在柴灰下,散发着热量,看不见火光,烛台罩着毛玻璃灯罩,放在壁炉上,离床很远。
整个房间一片昏暗,曼德克扶她散步,总是在太阳落山后。
他们是真的不敢让她出门,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她彻底失去光明。
因和艾伯特插科打诨而变得轻松的表情沉了沉,莫莱尔的神情中带着安慰:“情况没那么糟糕,你看,就算我看不清,我不是依然能和你对上眼吗?”
艾伯特快被气笑了,他从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的人,他非常了解莫莱尔,女人不是为了安慰他强作镇定,而是真的不在乎。
贫穷,战乱,饥饿,西西里岛上确实有很多人只要能活下去就够了,受伤流血,那些会让贵族小姐们吓到晕过去的伤口在他们看来完全不需要特殊照料。
但视力,如果一个人失去光明,他该如何在这块弱肉强食的土地上生存下去呢?塞西莉亚·莫莱尔是哪来的自信,她凭什么相信自己在失明后还能像之前那样生活?
“放心吧,我真的没问题,别太相信医生的话。”莫莱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养伤中的女人自然不会化妆,和平时浓妆艳抹的形象比起来,此时的莫莱尔显得寡淡又普通。
艾伯特突然产生了冲动:“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这个请求相当没头没脑,莫莱尔茫然又好笑地问:“你觉得你现在看见的是什么?”
是面具。
塞西莉亚·莫莱尔是艾伯特融入西西里的切入口,酒馆老板娘是如何让满怀戒备的犹太人放下戒心的?时至今日,仍有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和莫莱尔相熟的人会笑着复述老板娘自己说的话——用脸。
永远被哄笑声淹没的回答却是事实,莫莱尔浓妆下的那张脸也被做过手脚。
“从懂事起我就被教导这么做。”莫莱尔这样对艾伯特说,“长得太漂亮容易惹麻烦。”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的发言,尚且不如现在这么百无禁忌的艾伯特憋出一句:“……我不觉得你化了妆后难看到哪儿去。”
“适当的漂亮是资本。”厚脸皮的女人眼也不眨地说。
莫莱尔用装傻回避问题,艾伯特也不强求,不厌其烦地反复嘱咐莫莱尔要注意自己的眼睛后,离开了房间。
太阳落山后不久,莫莱尔卧室的们被敲响了,偷偷在房间里溜达的女人立刻去开了门。
眼前压下一大片阴影,莫莱尔不适应地往后仰了仰身子,不是曼德克,小家伙身高才到她腰,那么这个,这个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的是:“阿诺德先生?”
“曼德克被老师留堂了,我陪你走。”男人冷淡的声音在咫尺间响起,莫莱尔没控制住自己,往后退了步。然后女人欲盖弥彰地仰头眯了眯眼,像是好容易分辨出了面前模糊的影子哪儿是头,哪儿是脸,又哪儿是眼睛。
她又一次地准确地捕捉到对方的视线,对上:“留堂?”
“格斗课,动作不标准。”阿诺德往走廊上退了一步,方便莫莱尔走出来。
女人从衣架上拿了披肩,一边往外走,一边为曼德克开脱:“他还小。”
格斗老师长得凶神恶煞,对小孩却相当不错,曼德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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