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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所不能容。
念及于此,宝玉总是远着贾珍,便是上辈子与自己交好的秦钟,也忍着没有去结交。只是荣宁两府一体,素来是一损俱损的,如何能够让荣府也远离了宁府,宝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这一日吃酒也好看戏也好,宝玉只觉得索然无味。贾蓉见了,凑过来笑道:“宝二叔可是闷了?这些个热闹的戏文原也看过不少回了。我那个内弟今儿也来了,他在那边儿坐着,要不我叫了过来陪着二叔说说话?”
宝玉顺着贾蓉手指一看,果然,另一席上坐着一个身形纤细眉目清秀的少年,不是秦钟却是哪个?
贾蓉不待宝玉点头,忙过去叫了秦钟过来。
宝玉想到上一世秦钟早早地去了,心里不免有些戚戚然。这样想着,面上便没有丝毫喜色。秦钟见宝玉生的面如冠玉,又穿着浅紫色袍子,腰间系着一块儿晶莹璀璨的美玉,虽只是坐在那里,却是天然一种雅致隽秀,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之感。又见宝玉面上并不如何热络,只当他嫌弃自己家境寒酸,不屑结交,不免更加瑟缩了些。
“哈,宝兄弟这是怎么了,看什么看入迷了?”薛蟠大嗓门骤然响起,吓了宝玉一跳,回过神来,见秦钟还站在自己跟前,面上神色有些尴尬,忙站起来笑道:“对不住,我,我这才听戏来着。”
说着忙让秦钟坐。
秦钟看了看席上,都是贾蓉的长辈,忙躬身一一行礼,方告了罪坐下。
薛蟠看秦钟生的娇娇怯怯,性子又斯文腼腆,实在是大有女儿之风,当下又犯了那怜香惜玉的心思。看秦钟在下首坐了,只恨不得就此坐到他身边儿去才好照顾些。好在他还记得这是亲戚家里,屁股底下动了动,到底没敢造次。
宝玉不好冷着秦钟,便问他读什么书,可开始做文章了等等话。秦钟听了,微笑道:“不过是在家里读了几本书,还没有开始做文章。父亲原本还要将我送到贵府的家学中附学,只是近来府上事情多,也不及说呢。”
别人听了还好,唯有薛蟠正伸长了脖子听着,忙道:“这可是好,我如今就在那里学呢。贾太爷真真好学问,秦兄弟若是想去,一会儿我跟蓉小子说一声,早点儿开始去跟着做学问才好。”
贾琏正端着手里的酒饮了一口,听了薛蟠的话,险些被呛了。
别人就是想笑,也都碍着贾政宝玉的面子强忍着,唯有宝玉下首的贾环“咯”的一声笑了出来。
宝玉脸上发烧,不管怎么说,这个都是他的两姨表兄,真真是丢人大发了!
忙伸脚在底下踢了薛蟠一脚,“别胡说,秦公子是蓉儿的内弟,怎么就成了你兄弟了?”
薛蟠明白过来了,只是他素来皮厚,也不在意,打哈哈笑了两声过去了。
宝玉看他也不顾的听戏了,一双眼睛只不住地偷偷瞟秦钟,便知他又动了心思。再看秦钟,也被薛蟠看的有些坐立不安。
贾母原不想过来,只是贾珍夫妻两个再三去请。贾母抹不开面子,便也带着迎春黛玉几个过来了。不过略吃了几杯水酒,看了两折子戏,便借口身上倦怠又回去。她既然回去,迎春姐妹们自然也跟着回去了,因此倒是没有听到一些个不堪入耳的话。
☆、第四十回
饭后,宝玉见那戏文不过演些个热闹喜庆的折子,也没耐心看,只坐在席上百般想回去。无奈贾环想等着看那个杂耍班子的表演,死拉着他不叫回去,只得坐在那里耐着性子听。
杂耍班子果然是有趣得多。别的倒还罢了,唯有一个耍的猴子叫两个人看着极是有趣。那猴子穿了一件儿红色的小褂儿,歪戴着一顶帽子,动作虽是灵活,配上那呲牙咧嘴的样子却是好笑至极,只笑得贾环拍着桌子直哎呦。
宝玉也看的忍俊不禁,见贾环实在笑得没个样子,伸手敲了敲他的头,“好生看着,这里不比家里,人多眼杂的,回头告诉老爷,小心你挨呲。”
贾环吐了吐舌头,坐正了身子,还没看两眼,又拉了拉宝玉的袖子,朝他使个眼色。宝玉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秦钟坐在后头一处不打眼的位置,旁边儿却是薛蟠。
不知道薛蟠那边儿手舞足蹈地说些什么,秦钟也并不说话,只红着脸看戏。
贾环低声道:“二哥哥你看,薛家哥哥人家都说是霸王一样的人,今儿倒改了性子了。”
宝玉知道赵姨娘一向不服自己的母亲,虽然面子上尊重,打帘子端水伺候着,只是心里恐怕是恨着的。不过王夫人这里既有贾珠出人头地,又有宝玉蓄势待发,贾政对王夫人也是相敬如宾的,况且贾环也是放到了王夫人那里养着,因此倒也不敢找茬儿挑衅。
贾环是她的儿子,又在她跟前过了几年,多少也受了些影响。就算是如今跟宝玉关系不错,其实对王夫人也没太大好感。再者他念了些书,又跟在宝玉身后受了贾珠些教导,还真是看不上薛蟠这样的。
他这么说了,宝玉却不好接茬,因此也就只懒懒地拈了一颗榛子来吃,并不说话。
不多时,宝玉实在无聊得紧,看贾环还不肯走,便悄声道:“我昨日睡得晚了,这会子可是撑不住了,要回去眯一会儿才好。晚间再过来罢。你可跟我一块儿走不走?”
贾环看着台上两个壮汉喉咙上正顶着一杆双头枪,枪身渐渐弯了,正是紧张的时刻,哪里肯走?
宝玉便嘱咐了两句,自己带着小厮茗烟儿扫红几个回了荣府。
想到贾母先行回来了,宝玉便往贾母的院子去。才进了院子,便听见里头一阵阵笑声。
宝玉心里一动,快步走了过去。门边一个小丫头机灵地打起帘子,叫道:“宝二爷来了。”
果然里边迎春黛玉几个都在,此刻全坐在炕上,围着贾母说笑。贾母见了宝玉,自然眉开眼笑,问道:“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戏不好看?”
宝玉笑道:“都是热闹的戏文,看了多少遍了。在那里也歇不好,我还是晚上再去罢。”
贾母忙叫他坐到身边儿,又怕他在外头男客那里吃不好,紧着叫鸳鸯去端了果子点心茶水来。黛玉坐在贾母一边儿,看着宝玉抿嘴直笑,趁着别人都没注意,伸手来在脸上比了两下,羞臊着宝玉。
宝玉看着黛玉细细白白的手指在脸蛋上划了一划,心里便如有个小手挠着一般。他上辈子和黛玉坐卧都在一处,嬉笑打闹都不忌讳着,此时见黛玉一笑之下,神色可爱,尤其是一颗小小的虎牙露了出来,更显得俏皮,真是恨不得便要过去闹一闹她才好。看看屋子里头的主子丫头婆子们,强忍下了。
贾母见他脸色古怪,忙问端的。宝玉看着黛玉咬牙笑道:“老祖宗把我当小孩子哄了,林妹妹后边儿笑我呢。”
黛玉不妨头他说了出来,呆了一呆,贾母众人看时,果然,那手指还在腮边比着呢。
惜春“哎呦”一声笑倒在迎春怀里,探春也笑个不停,倒是迎春年纪大些,人也稳重,扶好了惜春朝黛玉笑道:“往日里看林妹妹也是个文静的性子,其实也这般淘气的。”
底下跟着黛玉来的王嬷嬷笑道:“可不是么,我们姑娘在家里时候是一个人,也没个说说笑笑的时候,就是我们看着也闷。如今可好了,才来了这里没多久,姑娘就开朗了不少了,这才像个小孩子家家的样子。”
黛玉被众人笑得红了脸,拉着贾母的袖子不依:“都是二哥哥,叫人家笑话我了。老太太要蘀我做主。”
贾母摩挲着黛玉的头笑道:“很是很是,我这玉儿一向是个好的,哪里能叫宝玉笑话了?”
说着,伸手做了个打向宝玉的礀势。宝玉见了黛玉开心,自然越发卖力,只当是被贾母打到,身子一歪,便就势倒在了炕上。
屋子里头正闹着,外边儿有丫头道:“珠大爷来了。”
宝玉忙起来,迎春几个也站了起来。贾珠进来一看先向贾母请了安,笑道:“老太太这里好热闹。我回来晚了,竟是没赶上不成?”
贾母让他椅子上坐了,笑问:“今儿是东府里头你敬大老爷的笀辰,也回来这般晚。回来是就过去,还是怎么着?”
“今儿可不止我一个,院里临时多了事情出来,一干人都是到了这会子。我倒也是想着早些回来,也没奈何。”
贾母听了忙道:“自然是你那衙门里头事情为重。东府也不是外人,你晚间过去一趟说一声也就是了。”
贾珠答应了一声是,便起身告罪出来。宝玉忙也起来,对贾母道:“老太太,我跟着大哥哥一块儿去了。”
贾母道:“行了,你们去罢。都各回去歇一会子。”
贾珠确实累了,宝玉倒是精神的很,便跟贾珠约好了晚间儿一块儿去宁府。
晚间也不过是饮酒看戏,因有贾珠在席上,贾琏也老实了许多。一时酒席散了,宝玉估摸着时候,便要和贾珠一块儿回去。
贾琏也起身道:“不如一块儿回去,也叫珍大哥歇了吧。”
贾珍苦留众人再坐一会子,贾珠便笑道:“大哥这里也忙了好几日,想来也累了,哪里还搁得住我们再闹?不如便是这样罢了,下回再来扰了大哥。”
贾珍无法,又见贾琏有了些酒意,便叫贾蓉着人去套车,送贾珠兄弟几个回去。
贾蓉答应了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回来说马车预备好了,贾珍命贾蓉带着人一直送到了车前,看着贾珠几个上了车才罢了。
谁知道才一撂下了车帘子,便听见不远处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响了起来:“欺软怕硬!不公道!有了好差事就派给别人,这黑灯瞎火送人的差事就派了我来!”
贾珠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贾琏本就有几分酒意,此时听了这话就更压不住了,“唰”地打起帘子,看贾蓉还在前边儿,骂道:“蓉儿!你作死了!这样无法无天的奴才,怎么不好生教训了?”
贾蓉擦了擦额角陪笑道:“这个是焦大罢。我原说派个老成的人给叔叔们赶车,谁知道派了他来。这焦大一惯仗着救过太爷的命张狂,叔叔别恼,侄儿这就去教训他去!”
说着抽身便走。
“慢着。”贾珠忙出声叫道,见贾蓉回身,“既是有功的老人,也别委屈了他去,叫人好生送了回去歇着罢。省的叫外人说你们府里。”
贾珠顿了顿,没把那“忘恩负义”四个字说出来。
贾蓉也是个聪明的,忙笑着说知道了。忙吩咐了身边儿的来升:“去找几个人把焦大送回去,再叫个人过来。”
来升一溜儿小跑去了,不多时又有个赶车的过来。贾珠放下帘子,叫人赶了车送回去。
远远儿的,似是听见那边焦大仍在怒骂,贾珠细听了听,脸上忽然变色,沉了下来。
那焦大的声音着实不小,不但宝玉贾环两个,便是微醉的贾琏,也听得清楚,先还歪在车上,这一下子也坐了起来,看向贾珠。
“……哪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
贾琏三个看贾珠脸色阴沉,再想到那焦大的话,一声儿不敢出,都坐直了。
☆、第四十一回
却说贾珠在车上听见了焦大的话,不禁勃然大怒。他本是个温和斯文之人,因此虽是哥哥,其实贾琏宝玉几个都并不怕他。只是此时,见了他脸上神色阴沉的可怕,便是贾环这等喜欢胡闹的,也不禁往宝玉那里缩了缩。
“那个,大哥哥不必生气。”贾琏吞了口口水,“谁家府里没个无法无天的奴才呢?这个焦大素日我也听说过,仗着自己有点儿功劳就不听调配,况且许是喝多了罢。”
贾珠手紧紧握成了拳,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贾琏:“听你这话头,往日里也听过这等话?难不成,这边儿府里竟真传出了这样的丑话?”
贾琏缩了缩脖子,心里着实后悔不该多嘴,忙陪笑道:“没有的事情,若是叫我听见了,早就叫珍大哥远远地打发了这个奴才。谁家府里养大爷呢?更何况是喝了点子猫尿就胡沁乱吠的奴才。”
贾珠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尽然罢。”
他话未说尽,心里却是明白。焦大救过宁府太爷的事情,那是两府里头主子奴才都知道的。当初战场上能把主子从死人堆儿里背了出来,找了水自己不喝全给了主子的,那不必说是对主子忠心的。这样的忠仆,原该敬着些。
贾珠记得小时候也见过那焦大,虽然人不大会说话,可看着绝不是那等调三窝四的人。他醉了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那府里有这样的传闻不是一两日了,也绝不是空穴来风的。
再想到外头人提起荣宁两府,面子上都是挑起大拇指,一门两国公,真真是显赫。只是,那都是老祖宗的荫庇。如今,两府袭的都是世袭将军的爵位,既没什么实权,又是降等袭爵,再有个一两代也就无爵可袭了。这样的时候不说怎么上进的话,反倒胡作非为,以至于传出如此不堪的话来,若是传到外头去,不光是宁府,便是荣府的声名体面,都要被人唾弃到尘土里!
又想到宁府里贾敬早早儿地把爵位给了儿子贾珍,如今常年住在才城外的道观里,贾珍在宁府里一人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