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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又想到宁府里贾敬早早儿地把爵位给了儿子贾珍,如今常年住在才城外的道观里,贾珍在宁府里一人独大,那珍大嫂子既是续弦,又无所出,哪里敢管他?这,这爬灰的丑事,依着贾珍那样肆意妄为的性子,也不是做不来……
贾珠越想越气,眉头拧得紧紧。半晌,强压下怒火,向贾琏道:“知道你跟珍大爷交好,你自己留心些,别使劲儿往前凑。”
贾琏哪里敢说不,忙不迭地答应了。
一时到了荣府,贾珠也不等人来扶,自己跳下了车,冷冷地瞪了跟着的几个小厮长随,厉声道:“今儿的话,若是从你们嘴里说出去一句,我也不必回了别人,只叫人割了舌头卖到黑煤窑子里去!”
说罢,也不等贾琏几个下来,自己一径往里头去了。
贾琏宝玉贾环三个下了车,面面相觑。贾环嗫嚅道:“琏二哥哥,什么是爬灰?”
贾琏见那东府的车还在,忙喝道:“胡说什么?这也是你个爷们能说的话?还不快快忘了呢。若是再叫我听见你说,窝心脚先踹了你!”
贾环素来怕贾琏比贾珠更甚,见他声色俱厉地说了,也怕了,忙道:“我再不敢说了。”
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明儿找个空子去问问自己的小厮去。
却说贾珠怒气冲冲回了自己的院子,李纨正在屋子里哄着自己的女儿说话,贾兰却在一边儿灯下看书。看到贾珠进来,都站了起来。
李纨见他脸上神色不似往日,竟是气得狠了的样子,忙叫人把女儿抱了出去,又叫贾兰回自己的屋子去睡觉。
看人都出去了,李纨忙亲手倒了茶递给贾珠:“大爷这是怎么了?不是从东府里回来?”
贾珠喝了口茶,觉得心里堵着的那口气顺了些,看看李纨,见她穿着一件儿藕荷色对襟儿长袄,头上的钗环也都摘了,只用一只云凤纹金簪松松的挽了头发。虽是家常装扮,在灯下却是显得温馨婉约。
张了张嘴,贾珠将那话又吞了回去——没的脏了自己夫人的耳朵!
心里却是暗暗打定了主意,明儿定要找个合适的时候跟大老爷二老爷说说这件事。若是真的,那必须远着些宁府。省的外人不知道,以为荣府里头一样的肮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贾琏回了屋子,凤姐儿还没回来,只有平儿带着大姐儿在屋子里头。
贾琏四下里看了看,问道:“二奶奶呢?”
平儿见他喝了酒,忙倒了热茶给他,笑道:“不是去东府里了?想来是看小蓉大奶奶去了,也快回来了。”
贾琏脱了外袍,坐在榻上看着女儿给自己请安。大姐儿才三岁,生的玉雪可爱。此刻头上梳了两个小发髻,用粉色的绸带挽了,底下又坠着两只精巧的金铃铛。随着她的小脑袋一动,便发出清清脆脆的响声。
贾琏看了实在是喜欢,又见平儿在一边儿站着,含笑看着大姐儿,脸上满是温柔神色,不由得心里痒痒,忙扬声叫了乳娘进来抱大姐儿出去了,自己伸手便拉着平儿调笑道:“好人儿,今儿我睡你屋子里罢。”
说着,便凑过嘴去亲平儿雪白的脖颈。
平儿咯咯笑了两声,眼看着贾琏一双大手有向衣襟里探去的趋势,忙推他道:“快起来,二奶奶一会儿就回来了。”
“怕她呢!”贾琏不为所动,依旧手嘴并用,“看你那么喜欢大姐儿,不如我也给你个孩子,你自己个儿的,岂不是更好些?”
平儿使劲儿推开他,起身整着衣襟儿啐道:“又喝多了混说,叫她知道了好不待见我!”
贾琏大笑着躺在榻上,拍着手道:“你竟是这样怕她不成?”
“她自然怕我,谁叫她是我的丫头呢?”
门帘子一挑,凤姐儿进来了。脸上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平儿,又看向贾琏,“你可是快些往平姑娘那里去罢,可仔细着些,别进错了屋子。”
平儿不敢言语,忙过去蘀凤姐儿解下了身上的薄缎子披风,又转身去端茶倒水伺候凤姐儿。
贾琏干咳了一声,想起凤姐儿是从东府里回来的,又想到方才那焦大骂的话,这心里忽然觉得膈应的慌。脸上先还有些个热,这时候也不顾得了,冷笑一声:“这是从东府里才回来?我这一个爷们儿都进门了,你这二奶奶才回来,真是好啊。”
凤姐儿听他声色不似往日,心里先思忖了一回,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处儿,当下坐在贾琏身侧,丹凤眼一眯,笑道:“这是怎么了?我也就跟着你前后脚进门,怎么这么大火气?”
贾琏看着凤姐儿一言不发,良久见凤姐儿神色如常,方开口问道:“你今儿又去看蓉儿媳妇了?”
“嗯,她这一程子病的什么似的,我跟她好了一场,自然得过去瞧瞧。再者老太太心里也惦记着呢。”
“行了行了,去就去了罢了。说给你知道,就算是亲厚,你们那也是两个府里的人!好不好的打发个老婆子过去瞧瞧就行了,别有的没的自己整日价长在那边。你又不是那名医圣手,在那里做什么?府里有多少事情等着你呢,再不然,你照看着些自己的闺女也好。”贾琏摔下这几句话,也不洗漱,脱了靴子便上床睡了。
凤姐儿在那里坐着被他没头没脸地几句话说的很是迷瞪,半晌方看着平儿问道:“好好儿的,二爷这是怎么了?”
“这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平儿摇头道,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是不是方才咱们哪句话没说对付?”
凤姐儿想了又想,实在没有头绪,“行了行了,先去端了水来我洗一洗罢。明儿你去问问跟着二爷出去的人,看是怎么着了。”
☆、第四十二回
过了几日,贾珠休沐,便将宝玉叫到了外书房里头。宝玉自己坐在窗前一笔一划地临帖,贾珠却是在黄花梨木雕花的书案前舀了一本文选看着。
外边儿秋阳高照,书房里光线极是充足,宝玉偷偷看了一眼贾珠,见他正舀着一本文选看着,脸上依旧是这几日来阴阴暗暗的表情。
宝玉知道这是贾珠心里不痛快。这几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这位大哥哥,知道他还没有把东府听到的话告诉自己的父亲呢。宝玉也不着急,依着贾珠的脾气,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贾珠初听到这些话时候是出奇的愤怒,毕竟此事所关乎的并非那一两个人的脸面,而是整个贾氏家族的声名。但他素来心思缜密,又在外边办事久了,做事情很是周到。他并未先急匆匆地告知贾政,而是第二日一早便找来了跟着自己的心腹长随,低低地嘱咐了一番。
果然,没几日功夫,那个长随便过来回话了。
只是,看了看正在习字的宝玉,长随李福觉得不大好开口。贾珠淡淡说道:“有什么说什么,宝二爷也不必避讳。”
李福一咬牙,捡那能说的话说了。虽是说的隐晦,贾珠也算是明白了,果然并不是空谷来风。那时候地方说的有鼻子有眼,只怕,这一桩大大的丑闻,乃是实打实的了。
贾珠挥手叫李福出去了,宝玉看他脸色气得铁青,原本文文弱弱地一个人,竟也一拳砸在了书案上。
宝玉忙奔过去拉起贾珠的手劝道:“大哥哥,别伤了手!”
“伤了手?”贾珠冷笑道,“我倒是宁可把这条膀子都伤了废了,也不愿意听见这么个膈应人的事儿!”
顿了一顿,又道:“哼,哪里是膈应人,简直是让人恶心至极!”
宝玉沉默不语。记得上一世贾琏给尤三姐和柳湘莲说亲,提起东府,柳湘莲的话是什么?除了门口的石狮子,只怕连猫狗都不干净。
那个时候自己跟柳湘莲交好,只怕柳湘莲是顾忌着自己的面子,才没把荣府说在一起。
半晌,宝玉方问道:“那,大哥哥是要怎么办?告诉老爷还是老太太?”
“老太太?不行。”贾珠断然否认,“老太太年纪大了,冒冒失失地跟她老人家说了,若是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咱们的不是?”
若是单单告诉贾政,宝玉觉得自己能够预见父亲听闻此事的反应,无外乎就是当着自己或是贾珠的面儿怒骂几句,至于说别的,他要是有法子,那就不会在从五品的位子上待了多少年没动地儿了。这样想着,宝玉也不禁心里暗自窃笑了一把。
贾珠皱眉看着书案上茶盏冒出的缕缕热气,细细思量着。他不是个性格有多强烈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愤怒过后更多的是想如何瞒下来,如何遮掩过去。倒不是为了那两个不要脸面的人,而是,荣府里头从迎春姐妹算起,到大姐儿,到他自己的女儿,再加上如今客居在这里的两位亲戚,六七位姑娘呢。别说这几个姑娘都还没有定下亲事,出了这样的丑闻,便是出门子多年的姑奶奶,也都跟着没脸!
想来想去没有头绪,贾珠心情十分低落。瞥了一眼在旁边儿坐着的宝玉,“去,把你琏二哥找来。”
宝玉答应一声,忙颠颠儿地出去了。说实话,这是他大哥哥为数不多的发怒。贾政发火时候宝玉已经习惯了,左不过就是那一句句“逆子”“孽障”,再多的话也骂不出来了。贾珠可不是,就那么沉着脸,宝玉就觉得心里发寒,不知这位哥哥在想些什么。
贾琏那里这几天其实也烦,若是说起来,他跟贾珍一贯不错。说不好听的,两个人颇有些臭味相投。一块儿走马斗鸡,一块儿眠花卧柳。只是,贾琏自问就算是风流了些,那,也没脸动自己个儿儿媳妇的念头罢。
况且,那焦大还说什么?养小叔子……
贾琏心里把自己个儿的几个兄弟排了一遍,很是满意。宝玉也好贾环也好,平日里跟凤姐儿接触都是正常。看来,这还是宁府的风气不好。日后万万不能叫凤姐儿多去了那边儿。
见宝玉过来,说是贾珠找他,贾琏慌忙披上外袍往贾珠这边来了。宝玉亦步亦趋,却被贾珠赶了出去。
宝玉摸摸鼻子,也不介意。反正此时他尚且是个孩子,想来这大哥哥也不会叫自己多知道了。
转身出了外书房,宝玉见自己的小厮茗烟儿正在外头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宝玉微微皱了皱眉,这个茗烟儿从上辈子就跟着自己,说实话是个贴心的,只是眼皮子浅了些,一家子都是。宝钗身边儿的丫头莺儿会说话,没几句话就说的他娘晕头转向,收了人家做干女儿。从此茗烟儿可是没少在他面前提起莺儿的好处。
“这是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宝玉没好气地问。
茗烟儿忙一打千儿,“二爷,外头薛大爷过来,说是要去外头逛逛,跟人约好了的,问二爷有空没有。”
宝玉想都没想,便道:“我还得回去念书,你就这么回了薛大爷罢。”
说完,也不待茗烟儿说话,抬脚往内院去了。
信步走着,看那院子里种着的树木花草都带了些衰败的颜色,时有落叶飞散下来,宝玉慢慢地踱着步子,很是享受这种秋日里的好天气。
不知不觉到了王夫人的院子。宝玉进去了,见院子里鸦雀无声,丫头婆子都没有一个。人都说春困秋乏,想来这些人也是瞅冷子偷空儿歇着去了。
宝玉往前走了走,才到了门边儿便听见里头有细细的说话声音。仔细听了听,却是王夫人并薛姨妈母女的声音。
有心转身回去,却不巧金钏儿正出来,见了宝玉抿嘴一笑,忙打起帘子叫道:“宝二爷来了。”
这下子想走也走不了了,宝玉只得进去。果然里头王夫人正和薛姨妈两个坐在炕上说话,宝钗却是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身后一条大红色闪金蟒缎椅搭半露着。
含笑向王夫人薛姨妈并宝钗问了好,王夫人便叫他坐在下边。宝玉看了看,坐在了宝钗的另一侧,中间儿隔了一张小小的雕花儿几。
薛姨妈看着宝玉笑道:“宝哥儿今日没出去念书?”
又向王夫人赞道:“不是我当着姐姐的面夸奖,宝哥儿人生的这般,又是聪慧的,又极为用功。听我那孽障说,几次三番想找宝哥儿出去玩,宝哥儿可都是在念书呢。我说了,明儿宝哥儿必定是有大福气大前程的,不许他扰了宝哥儿读书。”
“瞧妹妹这话说得。”王夫人看了一眼宝玉,面带得色,“都是至亲的亲戚,哪里说到打扰?很该叫宝玉出去多跟蟠儿亲近亲近的。”
宝玉忙起身道:“我正想说呢,几次薛大哥哥叫我,我都不得空。虽是没有先生看着,可是大哥哥每日里也给我定下了不少的功课。实在不是有意不跟薛大哥哥亲近,明儿姨妈蘀我分证分证,好歹别叫恼了我。”
他形貌出众,人又温和有礼,喜得薛姨妈恨不得这是自己的儿子,哪里还说得上怪罪二字?
忙道:“我的儿,你可是多心了。你大哥哥见你这般出息,只有羡慕的,哪里还能恼了你?若是他真敢,便是我也不答应的。”
宝钗也在一旁笑着接口:“可不是么,每常我妈在家里提起宝兄弟,都是赞不绝口的。”
王夫人听了自是满意,透过茶盏飘起的热气看着宝钗,见她穿着一件儿雪青色亮缎斜襟儿长袄,上头倒也没有绣什么花色,只用银线在袖口和领口勾出了云纹,底下配着的是浅色绫子百褶裙,一色的半新不旧,看上去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