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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儿朝平儿点了点头,平儿便也跟在众人后边出去了。
王夫人见没了外人,狠狠地将桌子上头的斗彩云纹盖碗扫到了地上,恨声道:“娘娘省亲,这是多大的恩典?如今府里都为了这事儿忙着,偏她一个闹出来这些事情!”
凤姐儿自然知道她所说的乃是李纨,饶是与王夫人姑侄至亲,也不禁有些心寒。就算是不喜欢李纨这个儿媳妇,好歹那个没了的胎儿,也是王夫人的亲孙啊。这小产滑胎又不是李纨愿意的,这个时候李纨还不定怎么伤心呢,如何这个当口就这样骂?
就只是为了李纨滑胎?
凤姐儿心里明白,王夫人这是憋了许久的火气,才找到了发泄的口子了。
女儿皇妃之尊,又有省亲之宠,却不与她如何亲近。反倒是几次宫妃亲眷入宫请安,都是宣了老太太过去的。这让王夫人如何不气?便是大太太,暗地里也不知道笑了多少回了。
偏生再大的火气又不能说出来,李纨这次,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偷眼打量了一眼王夫人,见她面色铁青,阴沉似水,凤姐儿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只得陪笑道:“太太何必这样?叫外人看了,不说太太是为了大嫂子着急上火,还道是您不心疼她呢。”
“哼,我心疼她?”王夫人冷笑道,“我倒是想着心疼她,可你瞧瞧,她可有让我心疼的地方?外头看着木头人似的,内里呢?把着自己院子,霸着珠儿,你瞧瞧,这成婚多少年了,除了她自己生了一儿一女,他们院子里可还有信儿传出来?”
喝命金钏去倒了茶来,王夫人喝了一口,也没看见凤姐儿瞬间变了的脸色。
咬了咬银牙,凤姐儿心里一横,也不再劝她了——随你去吧,横竖别人知道了也不与自己相干!这一程子为了你女儿省亲,我们两口子忙的脚不沾地。没听见你说句好,也就罢了,这话里话外的,怎么倒像是讽刺自己呢?
王夫人坐在那里低头沉思了半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与凤姐儿商议:“我瞧着你珠大哥屋子里伺候的人也不多。前两年我瞅着春柳还好,谁知道也是个不会伺候人的。回来你跟我一块儿瞧瞧,这府里还有哪些个丫头是出彩的,不如给珠儿再拨过去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到底这次行不行啊啊啊,还非法啊啊啊啊啊啊
摔桌!
☆、第七十四回
却说凤姐儿听了王夫人的话,心里一阵寒意涌了上来。
早就知道姑妈不待见大儿媳,嫌她家世不盛,嫌她人不会说话,嫌她把持着珠大哥不叫通房近身……
可凤姐儿知道,先前自己尚未进门儿,可来荣府也不是一两趟的。这个大嫂子,人物儿确实说不上出众,性格也没有太过出彩之处。可就偏偏是这个大嫂子,珠大哥病的要死要活的时候,是她不顾才生了兰哥儿,每日里守着。那时候,自己的姑妈可都没有这么着罢?
心里这么想着,凤姐儿嘴里可是不敢反驳。如今二太太是贵妃亲母,气焰在府里可是高的很。自己也没得为了李纨去得罪她的。
“凤丫头?”王夫人见凤姐儿站在那里低头思忖,不悦地开口道。
“啊?”凤姐儿醒悟过来,忙陪笑道,“这满府里丫头虽说不少,可我冷眼瞧着,都是些心大眼高的。平日里就是伺候主子们,对着底下小丫头子们老嬷嬷们还指手画脚呢,这要是不好生瞅准了,难保不是又一个……又一个赵姨娘。”
王夫人脸色更见阴沉。赵姨娘是她心里一根刺儿,眼里一颗钉。原本就是荣府里几代的家生子儿,她又是在老太太身边儿伺候的。那年自己才怀了宝玉,老太太就把她给了老爷。谁知道看着她是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心机却是深。要不,怎么能跟自己挨着肩儿地就生了三丫头?
手里握着佛珠转了半晌,王夫人才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既是这样,你管着家,好歹先别露了口风。且冷眼看上一段儿日子,看哪个确实是好,再告诉我来。”
凤姐儿胡乱应了,忙退了出来。待回了自己的院子,凤姐儿瞧着屋子里昏昏暗暗,知道贾琏还没有回来。忽然觉得身上的精气神儿泄了大半,有气无力地进去了坐下。
这边却说贾珠的院子里如今是一片寂静。便是院子里的老嬷嬷小丫头过来过去,也都提起了裙子蹑手蹑脚。
今儿珠大奶奶滑胎,珠大爷这样一个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人,都发了脾气。啧啧,那脸色,那口气,真真是叫人怕的。难怪这府里琏二爷宝二爷,还有那个淘气出圈儿的环三爷,都是怕他的。
贾珠不知院子里情形,只坐在李纨床榻旁,轻声安慰着她。
李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角犹有泪痕。欲要忍着,却又忍不住,红着眼圈道:“是我不小心,也没想着这些日子身上不对劲。若是我当心些,也不至于……”
贾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劝道:“你也别过于伤心。还是咱们跟这个孩子无缘。横竖还年轻,日后,日后总会再有的。”
李纨抬起泪眼看了他一眼,泣道:“大爷也不要过于生气了,要怪,只怪我……”
“你这话好笑,又不是你愿意的,我怪你来作甚?”贾珠伸手蘀她掖了掖被角,“你先歇着,兰儿兄妹两个嬷嬷们带着呢。我去外头书房里。”
说罢起身,又低头看了一眼,李纨的手正拉着他的袖子,低声道:“大爷不去,不去那边儿屋子?”
贾珠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那边屋子,就是鸀柳和另一个通房的屋子了。
“我去书房,还有些东西没看。”贾珠看着妻子,轻轻地挣脱出来走了出去。
天色黑了,暑热却没有完全散去。
贾珠抬头看看天,并不是十分的晴朗。西北边似乎有黑云漫了过来,瞅着又是一场好雨。
“大哥哥。”
贾珠回身看向身后,宝玉穿着家常的松花色绫子纱袄,底下一条玉色撒腿裤,及拉着一双青色缎面暗绣莲纹银线锁边的鞋,头发上似乎还有些湿。
宝玉走到他身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了,一时倒是尴尬了起来。
贾珠见状,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果然还有些湿凉的感觉,想来是沐浴过了急急过来的。
“这是洗浴过了来的?也不说等头发干了,回来病了老太太又该着急了。”
“咳,大哥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是怕热的。今天白日里燥热,这会子又闷得慌,一时半刻的头发哪里能干得了?若是都束起来,难免就馊了呢。”宝玉不在意地摇头说道。
贾珠恐他真的着了凉,便拉着他进了书房。
宝玉坐在红木圈椅上,看着贾珠随手舀了本书翻了起来,低头想了想,便将今日见到水溶的事情说了。自然,将那些水溶再三拉了手跟他说话的举动省了过去。
贾珠听了,冷笑道:“这位王爷倒是个不怕死的。”
宝玉极少见到哥哥这个形容说话,便忙问道:“我虽不大懂,可是素日里也听老太太她们说过,咱们府里跟北静王府南安王府都有交情。当日四王八公中,唯有这两家王爷与咱们交好。又极口夸赞过北静王的,年纪既小,难得的是有本事。”
“哼,什么本事?不过是弄了一帮子酸人在王府里唧唧歪歪罢了。”贾珠冷笑道。难得皇帝还没哟计较,但凡小心眼一些的,上了位,这些朝中有势力,又不大安分的异姓王早就被除了,还等着此时来?
宝玉听着,忽又想起来前世水溶便极是喜欢在府里招待那些文人墨客。他生就一副温文儒雅之貌,又从不舀着架子,因此在那些人中声望极好。
“大哥哥,你说他做什么请我去他府里?”
贾珠手指敲着书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宝玉,“这还用我来教?可叹林姑父说你聪慧。”
宝玉抓抓头发,叹道:“那年跟大哥哥去怡园玩耍,碰见了他。那时候不大懂得,这会子却是隐隐约约明白了,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贾珠也不多问,他很明白宝玉心里有多大的成算。
兄弟两个一时无言,书房里一片静谧。
过了许久,贾珠才道:“你且先回去罢。我这两日住在书房。”
宝玉点点头,起身便走。到底贾珠不放心,又命门口伺候的两个丫头送了过去。
因心里有事儿,宝玉一宿没得好生睡。次日一早起来,便比平日里晚了一刻钟。忙忙地取过青盐擦了牙,又洗了脸,宝玉便要往外跑去。
急的晴雯后边大叫:“二爷慢着些!”
宝玉哪里听?只有了快跑到了仪门处。
车已经预备好了,宝玉叫道:“我骑马罢?大热天气,谁还坐车?”
李贵无奈,只得又给他换了一匹小马。
宝玉骑在马上,有心快跑一番,怎奈李贵几个牢牢地护在身侧,哪里能跑的起来?
李贵还怕今日所骑的乃是一匹生马,生恐宝玉摔了,不住口地劝道:“哥儿抓紧了缰绳,身子往前趴着点儿……”
饶是如此小心,待过了朱雀大街那条十字路时候,宝玉还是差点儿与人撞上。
☆、第七十五回
却说宝玉骑马急急忙忙往林家赶去,行至朱雀大街时候,便险些与旁边冲出来的人撞了。眼瞅着一个人冲了出来,慌得宝玉赶忙一拉缰绳。
那马本就是生马,还没出来过几回呢。此时一声长嘶,前蹄又踏了几踏,转了半个身子方才停住。宝玉伏着身子抱着马颈,李贵抹着汗一叠声儿地叫着:“二爷,宝二爷!”
宝玉支起身子还未说话,又有几个人从侧面的巷子里跑了出来,嘴里也是一叠声儿地喊着主子。
宝玉冷眼看着,忽然心里一动。这后出来的几个,跑在前头的面目平常,但是瞧着便是精悍的,腰间鼓鼓的,虽不外露,显然带着的不是寻常东西。跑在最后的一个却是胖胖的,面白无须,此时正气喘吁吁地对着先前跑出来的那个问长问短。
先跑出来的那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身上穿着一件儿白色圆领长褶样式的外袍,上边儿并没有提花暗纹之类,只前后绣着几处金丝柳叶并湖青色大团花。两处袖口乃是天蓝色箭袖,上边亦是绣着金色缠枝花纹。腰间束着三镶白玉带,足下一双青色缎面小朝靴,端的是一派贵家公子的打扮。
那孩子也正看着宝玉,见宝玉望向自己,两道浓密的眉毛一挑,脆声道:“你看什么?”
跟着宝玉出来的几个除了李贵等两个老成的外,还有茗烟儿几个小厮,正是十几岁的时候,没事儿还要寻些事情出来,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住?茗烟儿往前迈了一步,便要喝骂。李贵眼尖,一把揪住了他胳膊拧到了一旁。他看的清楚,马前头那位小爷衣衫华贵,气焰很是嚣张,说不定就是哪个得罪不得的人家里的公子爷呢。
宝玉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孩子,见他脸上神色不耐,目光挑衅,扬着下巴等着自己回话。
“你没事儿罢?”宝玉开口问道。虽然不一定就都是他的错,但到底自己是骑马的那个,方才着实是有惊无险,难保那孩子不被吓着。
岂料那孩子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睛斜看着他,道:“有事也不是你能担当的起的。”
宝玉心里不禁也有些生气了,强忍着往下压了压火儿,淡淡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拨了拨马头便要走。
“喂,站住!”那孩子忽然道,“你的马险些踩着了我,你下来把马赔给我。”
宝玉看也不看,直接双脚一踢马腹,从他身边儿绕了过去。剩下后头那个孩子气得跺脚,却也并不叫人追上来纠缠。过了半刻钟,还是那个白胖的中年人低声劝了几句,那孩子方才万分不愿地又跟着几个人顺着原路回去了。
宝玉先还仔细地推想了一番那孩子的身份。若说单从衣裳看不出什么的话,那随从的架势,可真不是一般大户人家能养的出来的。再者,那个白面无须的胖子,说话声音虽然压低了,可到底离得近,宝玉还是听见了些——细声细气的,真跟人瞅着不搭。几下里一合,这个孩子只怕是皇家的人了。
只是宝玉倒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偶遇一次也就是巧了,哪里还能再看见?因此也就过去了。
忙忙乱乱间便到了七月底,因着八月初三乃是贾母的笀辰,虽然阖府忙乱着,却也不能如此就混着过去了。因此,贾赦贾政等与贾母商议了,也不请客吃酒了,只与几个知近的世交家里热闹一日便罢了。
话虽如此说,但荣府里头不但有元春这样的皇妃在宫里,又恩准了省亲一事,可见是受宠的。那贤德妃的哥哥贾珠又是身在翰林,又有林家王家这样的姻亲,如今的可算是烈火烹油之势呢。
因此自贾母笀辰前两日起,便陆续有那与荣府有交情的人家、贾赦贾政贾珠的同僚等前来送礼。这样一来,也不好就这样干收礼,只得又忙忙地预备酒席。
那几日间,只忙的荣府一干管事儿的人等恨不得多生了几条腿,多长了几双手才好。
这一日乃是八月初三的正日子,贾敏早早地带着黛玉姐弟坐车来了荣府。自打这里开始建园子,她来的便少了,也是不给亲戚添乱的意思。
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