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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莲转过头看着驼子:“刚才,爹要杀他。”他能不逃吗?
驼子轻声:“你觉得宗主是个残暴昏聩的人吗?”火莲半垂眼帘,摇头:“如果他是,就不会有上万教众甘愿誓死追随。”驼子道:“所以,他有他的决断,他很清楚应该怎么做。”火莲咬牙:“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应该插手?我是错的?!我就应该眼睁睁的看着莫飞死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像失去小黑时一样。不,我有感情,我不是个木偶!
驼子道:“那么你会为了莫飞,或者其他什么人,而离开宗主吗?”火莲立刻道:“不会。”绝不可能。驼子笑:“如此,你已经做出选择。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为旁人苦苦坚守的,只是一个谎言,一个骗局,但是大哥和嫂夫人对你却是真心的,有他们,你就有一个家,你不可能离开家,这是最值得你珍惜的情感。”驼子叹道:“你施舍的善意,别人未必就接受。可是你做出的决定,却会影响到你家人的安全。有些人有些事,你得学会放弃。”必须放弃,必须选一边站。
火莲沉默的躺在地上,抬起一只手臂挡住眼。半晌,缓缓坐起了身,眼神凝滞的望在半空,闭上眼,泪水落下来。驼子忙给他擦擦:“再让你爹看见了。”火莲揉揉胳膊,觉得酸软无力,好累,又倒回去侧身卧着。驼子担心的:“你……”火莲低声:“我再也不会为莫飞掉眼泪,今天是最后一次。”驼子叹息。
静了好一会儿,驼子以为他睡着了,不料火莲忽然诈尸似的坐起来,叫道:“我听见打斗的声音!”惊跳起身提枪跃出石洞,驼子吓了一跳,忙也紧跟上去。出得山洞,正是雪山峰顶,向下望去,只见半山腰处正有一场厮杀。半山腰以下,辽兵的尸骸遍地,暗红色的血迹铺山,几乎盖过了草叶的青绿。
展颢和影卫下山时,遭到辽兵残余的伏击。领头的是个手执银鞭的紫衣少女。辽兵平庸,单挑自然不是展颢和影卫的对手,但是胜在人数众多。数百辽兵将影卫围堵击散,紫衣少女猛袭展颢,展颢怀抱着秋娘,又要迎敌抗击多有不便,一时间倒让贼人占了上风。
树丛深处突然冲出一个人,手中长刀直向展颢刺去,刀尖本是冲向左侧心脏,见展颢有所防备,忽的一下虚晃,手腕一沉又向旁处挑击,展颢跃起闪过,细看一眼,立时皱起眉头,喝道:“放肆!”这人愣了一瞬,手中长刀轻抖了一下,却未曾退下去,仍扑身上前将长刀劈向展颢,招招击向要害。这人与那紫衣少女一搭一合,招式威力加倍。展颢为怕伤到秋娘,只得一避再避,未曾得空出手反击,渐渐被逼至一处山崖死路,再无可退。
银鞭夹着阴风横劈过来,同时又有长刀在身后伺机,展颢身子一低闪过银鞭,再要转身单手夺刀,却惊觉数柄暗器正飞旋着自侧面袭来,快如闪电。当下只得先避过暗器攻击。然而避开了暗器,就无法避开刀,这一拖扯,背后空门大开,展颢感到长刀已向身后劈来,当下以双臂护住怀中秋娘正打算以身挡刀,忽然横里窜出来一个人扑在展颢背后。
一刀砍下去。刀锋从背心一直划向手臂,顿时鲜血飞溅。这一刀运了猛力,如果不是被护身软甲相抗,足以使人裂成两半,即使有了护身软甲在其间挡了一挡,仍是一口血喷出来。持刀人得此胜势,本可以再行攻击,定睛一看却脸色大变,脚下退后三步,再退后三步,轻声:“哥……”刀脱手落地,泪湿了双眼。
火莲捂着臂上的伤,这新伤,与先前和耶律夜希拼杀所致还未愈合的刀伤交叠在一起。讽刺得可笑。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够了。”滚。离开我的视线。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驼子紧随其后赶到,紫衣少女见此情景心知胜算全无,忙拉着莫飞趁乱飞身离去。辽兵溃退,影卫赶过来,只见火莲跪在展颢身前,一侧手臂上鲜血如注。
“你本可以杀了他。”展颢紧皱眉。
他皱眉,因为火莲臂上的伤让他觉得心中扎得生疼。火莲抬起头,看见展颢深锁眉心,神色冷如寒冰,心里一酸,泪珠在眼眶里乱撞,轻叫一声:“爹……”颤抖的伸手去拉展颢衣摆,手臂却因刀伤剧痛而抬不起。这一勉强使力,鲜红的血自伤口大量涌出。展颢见了心神一凛,下意识的退了半步,怔了一怔,然后抱起秋娘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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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如果知道自己昏迷时的情形,一定会希望早一刻醒来。她醒来时已是黄昏,夕阳西下,红霞满天。霞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散洒在火莲身上,火莲远远的跪着,红着眼圈,一只手臂已被殷红的鲜血覆盖,指尖仍有血珠不断的滴下来。
秋娘心中猛一下刺痛,看见展颢坐在床边,忙支起身拉住他的手焦急的道:“这是怎么了?展颢,快让火莲起来吧。”展颢握住秋娘的手,见她醒来气色恢复了心中稍安,忙扶她躺好。心中一阵腹诽,又不是我让他跪的。眼神闪了闪,转头看向火莲,一张脸变得冷冷的,像是罩着一层霜。
火莲双眼泛酸。自打晌午时回来将军府,他就一直跪在屋里守着秋娘,臂上的伤也不处理,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觉得自己疏忽大意让父母遇险,心中自责不已。展颢也不搭理他,进出房间几次为秋娘端药喂药,权当他不存在一般。两人一同守在屋里等着秋娘醒过来,足有一两个时辰,一句话也没说过。
火莲看见秋娘醒来,眼中早已泪水溢满,他想奔到床边拉住她的手,又不敢,看看展颢绷紧的神色,偶尔投过来的强烈的眼神,一点也没有松动的意思,仿佛生怕火莲太靠近秋娘会伤了她一般。
此时展颢只得叹气:“去把伤口处理一下。血都流尽了,手臂就要不得了。”话一出口,脸上的冷漠僵硬再也绷不住,眉头舒展开,眼中流露出关切与疼惜。火莲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嘴角扯动几下,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里的泪水颤抖得厉害。一副委屈要哭的模样。展颢皱了皱眉,瞥了他一眼,冷言道:“还愣着做什么?这手臂若是不要了,我帮你砍下来。”
秋娘不悦道:“你说什么呢!”火莲要爬起来,膝盖一软,又跌了一跤。把秋娘给心疼的,急声催促展颢:“你还不快去扶扶火莲,快去快去啊。”展颢无语的,他也是想去扶的,可是让秋娘这么一支使,倒有几分不大乐意了,慢吞吞的站起来,走过去。火莲仰头看着他缓缓的越走越近,喉咙一阵肿痛,哽咽:“爹,我错了……”展颢头疼,你错的地方太多了,简直不知道先说哪个好,还是别说了。正要弯身去扶,火莲已因失血无力一个软倒昏了过去,展颢急蹲下身,火莲正好倒在他怀里。这个时候,展颢才看得清晰,除了手臂刀伤以外,火莲衣服前襟上也染了一片殷红,那一张脸早已惨白的失去了血色。
展颢忙抱起他来到卧房止血疗伤,处理好伤口,又输了真气护住心脉,火莲沉沉睡着,展颢为他盖好被子,然后起身环顾。这里是火莲的房间。书架上有他喜欢的人形木雕,满满的摆了三排,展颢感叹来到边关也不过四五个月,不知何时他已刻了这许多。仔细分辨,多数是方离和秋娘,有几个是他,有几个是清月,还有一个摆在最里侧,看不清是什么人。
展颢缓缓走过去,走到还剩两步时忽然止住,眉头蹙起,眼里升起一团浓重的乌色盖住了本来的光彩。这个人像,真该在它身上,再添一抹惹眼的明黄!展颢颤颤转身,走开两步,假装没看见,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然而眉头难以舒展,心里有些烦躁,有些困惑,有些迷茫。他在屋里晃了两圈,想起来先前耶律夜希掷给他的一纸信件,也许不全是荒言。他被强烈的疑惑驱使,来到窗前桌案,一层层打开抽屉翻看,终于在最底层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整齐的叠放着一摞信件,展颢抽出几封,有一些是给方离转交开放府,也有一些写给当朝皇帝。
展颢并没有拆开信仔细去看,不是不想,是无力,他已觉得呼吸阻滞不顺,心里一股邪火直冲头顶,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他站起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忽然觉得朦胧,觉得看不清。他大步来到床边,掌心里已经聚起一道浑厚的真气,袖袍蓬蓬的张成伞状。原来火莲当真和朝廷有联系,居然背着我给那个人写信!他想干什么?和方旭一样想要瓦解无间道吗?想要把无间道的势力交给朝廷交给赵祯吗?
展颢无法容忍,因这个孩子太有主意。他可以一朝□□可以控制二十四万教众的命运,他完全有能力做得到,而且他已经做了!
宁可错杀。
可是展颢的手抬起来,真气在手心里打着旋,却忽然迟疑,因这一掌若击下去,他会失去一个孩子,秋娘会伤心一生。看着枕上熟睡的略显稚气的面容,脑海中掠过年轻的身影。他哭,他笑,他痛得倒在他怀里,他刚刚为他挡了一刀。展颢感到一阵痛心和烦躁,为什么你总能牵动我的心绪,让我担忧让我忿恨,让我无法忽略你。
胸口憋闷的喘不过气,展颢转身离开推门出屋,突然“轰”的一声炸响,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掌心的罡气未散,竟把两扇房门震了个粉碎。
失了房门的阻挡,冷风直扑进屋里,展颢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火莲身上有伤,不能再受了寒凉。展颢冲到院子里吼道:“来人!”一个影卫听见响动已经跑过来,看见一地的碎木渣子,愕然不已。展颢抓着他:“快找人修门,入夜之前必须修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之后就回京城了~咔咔咔
☆、后果严重
火莲昏昏沉沉的总感觉精神疲惫体力不支,趁着无事,便在床上多窝了几日。与耶律夜希拼死一战之时,他的胸口曾挨过重重一掌,还没来得及医治调养,又因清月而闯上雪山,遭遇莫飞和轻尘的反击围攻。一连几日的折腾,如今他已全身酸痛脱力,手臂上是旧伤未愈又添新痕,血痂交叠遍布,很是触目。
养伤的日子里,展颢时常前来看望,一天至少来三次。又是伤药又是补汤的伺候着,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每次都问:“臂上的伤好了没有?好了没有?”轻扭着眉,呼吸声沉重而急躁,铁青着的脸上浮了一层略显生硬的淡淡的笑容。像是焦虑担忧,更像是等得不耐烦。
火莲隐隐觉得,一场灾难马上就要来了。
不敢逃,因为无处可逃,不敢不顺从的服药,因为欺瞒不得。眼看着伤口逐渐愈合,伤痛平复,感到气色转好,经脉通畅,火莲却是连连哀叹,一脸追悼会的表情。
这日下午,火莲搬来个板凳坐在门口,呆呆的看着秋娘在厨房里忙活,苦笑着:“我若是爬不起来了,娘可别把我忘了,一定记得来给我送点吃的啊。”秋娘不解,担心的:“刀伤不是已经全好了吗?难道又恶化了么?”火莲摇头,吸吸鼻子,咧嘴笑:“包子好香啊……”秋娘赶紧塞过来一个,手指点着他的额头笑骂:“总也喂不饱的小馋猫!”
秋娘轻声叹气:“本来三个小馋猫,如今倒缺了一个……”火莲低头吃着包子,闻言呛了一声差点噎住,眼里渐渐蒙了一层水光。秋娘蹲下身摸着他的头:“前日你爹同我说,莫飞的真实身份是辽人的卧底,”拿出两个铃铛,“我瞧出这银铃上刻写的文字,正是辽国间谍营的密语,就知道确有此事……”
火莲这才想起秋娘也识得辽国密文,接过铃铛看了看:“这银铃本是耶律夜希送给清月的,后来被莫飞偷走了,怎么竟到了娘的手里?”秋娘叹道:“那夜阿飞假借你的名义把我从群英楼地道里接出来,或许确有威胁无间道的意图,但他只是将我安置在附近的客栈里好生相待,并没有出手伤害。怎知他才一离开,那个叫轻尘的女子就带着一伙人闯了进来,我被他们劫了走连夜带往辽境。要不是阿飞半路来救,想必我会被送至北院王府成了拘押人质。阿飞带着我逃躲轻尘一伙的追赶,这才被迫上了雪山峰顶,那时混乱,他匆忙应敌未得顾及,落在地上的两个铃铛就被我捡了来。”
秋娘轻蹙眉:“在雪山的时候,阿飞倒跟平常的活泼样子很不相同,他没什么话说,目光也呆滞,想来心里也是矛盾重重的。我与他讲起过去在辽营的事,他先是一愣,然后伤心难过的伏在我身边抽噎,哭得睡着了,一口一个秋姨的叫我。后来救回了清月,阿飞整夜守着她悉心照看,清月醒来逃离了山洞,阿飞愤怒悲伤不已。他倒是个孤独的孩子,就连面对喜欢的人也不敢言爱。他是被辽人利用了,也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我瞧他并不是坏到骨子里的,可是你爹就是不能网开一面……”
火莲听得皱了皱眉,环抱住秋娘蹭了蹭,赌气的:“娘的怀抱,他竟敢同我争抢!……”不管莫飞有多少难以言说的悲苦,他既做得出伤害爹的事来,就是不可原谅的。
秋娘笑得柔和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