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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问青天同人)追秋后传-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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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脸上不痛,火莲心里却觉得更大的悲哀,他抬头,正有一行眼泪顺势滚下了脸颊,火莲忍疼膝行上前紧抓展颢的衣袖泣道:“爹,孩儿知道错了!孩儿真心悔过,再也不去听信外人的怂恿了……”
“外人?!”展颢甩手,怒不可揭,“在你的心里,他可不是什么外人!如果他是,你会一直瞒着我与他通信联系?!你会在遇到危难之时跑去了皇宫求他帮忙?!人生是你自己选择,我不逼你,我也没权力逼你!若觉得这辈子姓展委屈了你,那你就给我走的痛快些,别再往回头看!我展颢就算死在了山谷箭阵里,就算有一天被仇敌折磨惨死尸骨难存,你一滴眼泪也别为我流!”
“不不!”火莲悲痛难当,扑过去抱住展颢的腰,“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孩儿只是不想让爹在病中还要费神担忧琐事,是孩儿糊涂,中了他……他们的计策!爹,孩儿姓展!孩儿是爹的儿子,这辈子都姓展!”
火莲哭得浑身颤抖。别人生来都有自己的父亲母亲,有祖宗姓氏,根本就无从选择。不能选择的,正是最至上的亲情。为什么我非要有两个身世,两个对立的姓氏,选择任何一方都会让另一方痛苦!是了,当初把我从皇宫劫走,爹已经为我做了一生的抉择。我无需择选,只要陪在爹的身边,做爹的儿子!皇宫里的所谓亲情,我不要,我也要不起!那是一个不属于我的冰冷彻骨的世界!
展颢最讨厌扯扯拽拽哭哭啼啼,他怒吼一声,“放开!”却无法使力挣脱,因他清楚的觉得痛,那一声声颤抖的哭泣,让他内心揪紧。这个孩子,纵然有千错万错,也不过是被有心人引诱上当,他得知皇帝的计谋,已经是伤痕累累,我为何还要在他的心上再划一刀?
展颢深吸口气:“哭成这副惨相,还说要姓展?起来。”火莲忙抹一把眼泪,拉着展颢的手臂艰难的站起来。展颢根本不去扶他,不过手臂做了火莲的支撑,他也没有推开。
展颢等着火莲站稳当了,才慢慢抽回手臂,他把火莲的头发捋顺,又抹了抹火莲脸上残存的泪痕,他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这才满意的微微牵起了嘴角,因他喜欢看到火莲站得笔直的样子,像一把锋利的剑震慑四方,这才是顶天立地无坚不摧的展家男儿,才配做他展颢的儿子。
展颢凝注的望着火莲的眼睛:“爹不是不通人情,爹知道你救人心切才闯去了皇宫,可是爹不愿意你去向他卑躬屈膝,爹更不能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利用。火莲,你既然姓展,就不能摇摆不定,伤了你一个人没什么,伤了爹没什么,可若是听信教唆却可能会害了无间道数十万兄弟的性命,爹不能看着这样的惨事发生。兄弟们留在我身边,是为了帮我,他们是因为跟着我,才成了朝廷追捕的猎物,如果给他们招来了杀身之祸,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你明白吗?”
火莲睁着苦涩的双眼,眼里一片模糊,他深深点头,险些就流出了泪水。展颢怅然深叹,渐敛起心中苦意,冷了脸正颜道:“既然听明白了,那么从今往后,你若再私自跑去皇宫,我必打断你的腿!”又补充一句,“不信你就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旧案重提

清月一身鞭痕血迹,在幽暗潮湿的地窖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睛仍旧毫不退缩的闪着清冽锐利的光芒,令莫飞心中一阵寒栗,恍惚停了停手,而后更生烦躁。
“啪”一声暴响,清月歪过了头去,手腕被铁锁高高拴起,她才没有被打得跌倒在地,她咬牙回头,湿乱的长发贴在脸上,嘴角冒出了血珠。
被清月的目光扫到,莫飞就觉得阴森,甚至有一点恐怖。让他记起来山谷密林中那双狼一样直透人心的眼睛,在黑沉不见五指的暗夜里亮得刺眼。其实不只是眼睛,还有挺直的鼻梁与精致的轮廓——在她的脸上能看到太多展颢的痕迹。也就是因此,莫飞更是无法遏制的折磨她,把她吊起在高高的木梁上直到细小的手腕脱臼,把她长时间的丢在冒着浓黄泡沫的污池里直到她被自己的呕吐物包裹。似乎这样还不够解气,他甚至还要在脑海中想象着一朵生来备受呵护的柔弱的花被扔在了地上残忍的践踏踩碎。
“你这个贱人!”莫飞再执皮鞭咬牙痛恨。若不是她哄骗看守私逃出牢捣毁了预先埋设在山谷的机关,展颢哪有命活到今天?!那排排暗器飞针原本布设得完美无缺,再加上官兵围堵的箭阵,就是飞鸟也是避无可避,可就因为清月的援救,展颢自一角缺口脱身,反而冲破重围大肆斩杀!如今展颢居然还活着,几乎毫发无伤!
一想到此刻仇敌仍在总坛里与妻子儿子一家聚齐和乐美满的生活,莫飞就觉得血气倒涌,头皮发紧。他想起来惨死在北院王府的妹妹,想起来余火莲给他喂下的那颗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药丸,想起来那天清月奔跑哭泣着扑进他的怀里,柔美的声音控诉着展颢残忍无情的肆意屠杀了叛贼的家人,莫飞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他扔了皮鞭,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天在官员府邸,是这双手推开了清月导致她腹中胎儿化作了血水,竟然是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骨血!莫飞心潮翻涌,眼前一阵阵灰黑难辨,他感觉胸口抑闷喘不过气,手卡着自己的脖颈拼命的大口呼吸。稍稍缓过一阵,他的被水雾弥漫的眼中又闪出了棕黄色的光,诡异而森寒。他忽然扑过去扯断了清月手腕上捆绑的皮绳,在清月惊颤低哑的哭叫声中将她剥光扔进角落的草垛。完整的黑暗压了过来,清月的痛哭嘶叫在地窖里无助的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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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旭走在一条狭窄的深巷,右手边是一道被翠绿树藤覆盖的长长的围墙。从围墙的另一面,传出来孩童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闹声,也有几个妇人丫鬟聚在一处喝茶闲聊。
此时这宅院里安宁恬静的气氛,让人完全无法想象在十一年前的一个深夜,这里曾是一片哀嚎恸哭,横尸相枕,血流成河。
当年洛府一百多人被不明组织一夜灭门,全无活口,官府曾怀疑是洛家大爷在商业上的敌手买凶杀人,但苦于线索寥寥,除了探访路过行人得知凶犯皆以白衣冷面装束之外,再无过多的巡查记载。
方旭敲了敲围墙拐角处一扇土黄色沾了油污的低矮小门,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伯探出头来:“哦,来啦,进来吧。”
方旭自小门进了宅院,跟着老伯沿着土道来到一间炊房,时辰正近晌午,下人们忙着备菜备饭很是热闹,炊房后间不远处有个小屋,还算清静,桌上摆了茶水,窗口放了花草,正是给下人们休息的地方。方旭请老伯先坐,而后坐下道:“官府琐事耽搁,便来的迟了些,让蔡伯久等了,还望见谅。”说着就要欠身斟茶。
蔡伯忙接过来茶壶:“怎敢劳烦方护卫!”边恭敬斟茶边动容道:“小人寄身梁府,只担个买菜送菜的活计,清闲的很,平日里多的是时光,正不知如何打发呢,方护卫事务缠身,我等一等又有何妨。回想三年前包大人任端州知府,小人家中田地被乡霸强占,若不是有青天包大人作主,怎得抢回了田契,还将那恶霸治罪收监入狱?包大人所到之处,惩恶扬善,万民景仰。如今大人着方护卫前来探查案情,小人自当全力相助,只望能把那杀人夺命的恶贼绳之以法,还洛府百多冤魂一个公道!”
方旭听得唇角略弯了弯,微微尴尬,因依照前回包大人寻到的供词显示,蔡伯口中的恶贼可正是父亲展颢呢。方旭道:“听闻蔡伯在京都做事已有二十几年,当日洛府遭人屠杀,蔡伯正是在隔壁人家做门房活计,确有亲眼见到了行凶之人么?”
蔡伯道:“那可真是惨啊,一百多人早起还活生生的呢,一夜过去全成了硬疙瘩了,那血流的啊,都快把这巷子给染红了!也不知洛家大爷是得罪了哪方的神灵,竟招来如此横祸!当晚上正是我值夜,是个寒冬,冷风刮得呼呼的,我守着暖炉正要打个盹呢,就听见外面突然一阵凄声叫嚷,把我的魂都快吓没了,我不敢出来,就扒着门缝看,只见有伙计从后门跑了出来,”蔡伯指着来时的方向,“哦,就是刚才你进来的那道门!紧接着又追出来几个身穿白衣带银色面具的人,手里举着个长刀就往人身上砍,直把人削成了两半啊!我亏得没出屋去,要是被他们瞧见了,早就见了阎王!”
果然与府衙宗卷里的供词无二,单从凶手的装束来看,此事就算不是父亲指使,也必然与无间道脱不了干系,方旭敛眉思忖了阵,轻喘口气道:“蔡伯可记得案发前几日里洛府有何异常?比如,可有新进的仆役?或是遭人威胁么?”
蔡伯回忆:“倒没听说有什么险难,洛家一直是以经营丝绸布匹为业,家业不算大,在京城只有三两间商铺,不过维持家中还算稳定富足。我记得案发前不久,正值洛家小女儿五岁的生辰,洛家大爷宠爱女儿,不怕破费大宴宾客,还找来了搭戏唱曲的热闹了好几日。当时我也混进去吃喝,还是头回瞧见了洛家夫人,”蔡伯说到这,不好意思的笑,“嘿嘿,不是我有心留意,实在是那洛夫人容貌真如天仙般叫人难忘,后来那几日里,我都不想看见我家婆娘了!洛夫人从来不曾出席大场面,想来也是洛家大爷生怕夫人被别人瞧见起了色心,唉,难怪洛家那两个丫头都生得那么俊呢!……嗨!你瞧我,净说些没用的!”
方旭听得仔细,忽然心思一动,取出一张画像徐徐展开,上面画得正是展颢,方旭道:“既然是洛家大宴宾客,商行往来的友人自然也就都前来出席了,我这有一张画像,画中之人在京城也有几座布庄商铺,不知是否也出席了宴会,蔡伯对此人可有印象?”
蔡伯眯眼一瞧,奇道:“你这给我看的是什么,这人我当然有印象,这不是洛家大爷吗?”
“什么?!”方旭甚惊,生怕搞错了资料,忙往桌上画像细瞧一眼。他没有弄错,这明明就是展颢的肖像无误!方旭脑中思绪百转,各种推测一齐涌上了心头,却都无法得以推演。这时又听蔡伯说道:“嗯,细看之下,也还是不同的。洛家大爷生就一副生意人的尖削面孔,唇小而薄,又因体态极瘦,更显得眉骨突出,两颊凹陷。再看这画中人却更英武些,额头饱满,眼光深邃有神,真像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不一样,不一样的。这二人还真有几分相似呢,我这乍看一眼竟弄了混。”
方旭点点头,心中已有数。怪不得火莲总说娘也瞧出清月的长相越发近似于爹了呢,原来这洛家家主本就与爹有几分相像的。却不知这只是个巧合,还是另有文章。方旭收起画像,又问道:“蔡伯可知道这洛家大爷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按说他行商买卖,应不至会招惹上如此凶狠残忍的仇家。”
“说的就是。买卖人耍的是嘴皮子,最多不过几锭银两的事,犯得着这么大开杀戒。”蔡伯叹道:“当时出了事,我就记得街坊邻里都是惊诧,倒有几个婆娘凑在一起骂了开来,都说这是天道报应!”
方旭听得来了兴趣:“此言何解?会遭邻里女人嫉恨,难道这洛家夫人倚仗美貌竟有何不妥之处么?”
“那倒不是,婆娘们骂得是男人。”蔡伯叹道:“要说这洛家大爷什么都好,待人虽不温和也还过得去,但他却有个毛病,就是在家中总爱殴打妻子!那洛夫人本来应有三个孩子,第二个正是因被殴打流了产,那时胎儿已有数月,这一下掉了孩子伤及母体,险些就救不过来了。这还是听当初给她瞧病的张婆说的,说夫人怀着孩子竟然还被打到人事不省,手脚腰腹都是青痕,从此就气虚体弱落下了病,这事在邻里间早有议论。后来再有了喜,洛夫人便坚持带了随从借口要静心养病避去了外地,听说是去了河北边关,一年左右才诞下孩子返回了京来。虽然洛家大爷心有不愿,不过母女平安也算好事了。只是后来也常听说有殴打致伤,唉,真不知洛夫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方旭蹙眉:“听起来她虽有美貌却备受夫君的欺凌,凡是总有个因由,或许她有个不太好的过去,总惹得洛家大爷动怒么?”方旭提起精神细听,她的过去很可能就与灭门惨案有直接相关。
“这样想来,却也是有些蹊跷的。”蔡伯神秘道,“这洛夫人本是姓秦,据说是个孤儿,逃难到了京城,家中父母兄弟都已死于连年旱灾。洛府也算是大户人家,能收纳如此来历不明之人嫁入府邸也算是坊间奇闻了。”笑叹一声,“不过后来待我在庆宴上瞧见了她,那模样啊,生得真是可人,没有哪个男人能不为她动心倾倒的,也就知道她因何能打破了洛府的规矩了,呵呵!”
方旭辞别了蔡伯,又在坊间细问了问,而后边琢磨边来到了御香斋,进门正遇上了驼子。驼子忙把他拽去一边,房门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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