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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最珍贵的东西!他是你的孩子,但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有权利参与他的成长和生活!”
卡列宁唇角略微扯了扯,显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不,安娜,”他依旧用一种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你从离开这个家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放弃了你做母亲的权利。答应让你保留探视的权利,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做更大的退让。”
“如果我坚持呢?”
卡列宁注视她那双已经略微起火的漂亮眼睛片刻后,挪开视线,沉默了下来。
沉默,就代表最后的拒绝,也意味着他单方面终结了话题。
安娜觉得心头突突地在跳,耳廓仿佛都热了起来。
当马车驶上一段崎岖泥路的时候,安娜忽然说道:“停车!”
卡列宁仿佛有点意外,看了她一眼。
“停车!”
她加大声音。车夫听见了,嘘嘘了两声,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
安娜拿过自己的箱子,打开了门。
一只手从后伸了过来,压住了行李箱的另侧手柄。
“你想干什么,安娜?”
“放开!”
安娜盯着他抓住自己箱子的那只手,冷冷说道。
“这里治安虽然还可以,没有发生过刑事案件报告。但现在不早了,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会下山。而且,这里是郊外,现在入城的车很少。另外,提醒下你,卢卡斯先生的马车在我们的前头。所以,如果你想在天黑前回城的话,最好不要下去。”
卡列宁用一种容忍的口气说道。
“请你放开。”
安娜再次说道,挣脱开他的手,拿着箱子下了马车,沿着路边开始朝前走去。
“安娜!别这么孩子气!”
身后的卡列宁冲她背影喊了一声。
安娜恍若未闻,继续朝前走去。
片刻之后,在她走出去大约几十米后,原本一直停着不动的马车从她身边驶了过去,最后消失在远处的一座拱桥之下。
安娜提着自己的箱子,继续朝前走去。
她也知道她这种举动非常幼稚。但是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无法继续容忍再和那个人待在一个马车车厢里了,一刻也无法容忍。
既然不可能让他下去,那就自己下去好了。
路面坑洼不平,她走得有点吃力,渐渐地,那个原本觉得并没多少分量的箱子也变得开始坠手。
居然被他给说中。一路走过来,只看到几辆从对面城里出去的农民大板车,身后一直没有什么车辆上来。四下都是荒野和林子,只在远处的山脚下,仿佛坐落着稀稀落落的村庄。夕阳挂在一片树林的林梢头,颜色开始变得血红,一群乌鸦鸹噪着飞过林子。
安娜咬着牙,拎了箱子继续朝前走。当远处那座原本看着遥不可及的拱桥终于出现在近前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开始喘气,因为不停换着左右手,两边手掌的手心都被行李箱的把手给勒出了几道红痕。
她决定在桥上歇息片刻,顺便再等等,不信运气会差到一辆进城的车都没有。终于爬上拱桥顶端,她刚想歇口气时,发现桥下那头的路边,停了一辆马车。
就是刚才自己下来的那辆。
她有点意外。皱了皱眉。
这下连休息也不能了。不想被对方瞧出自己已经后继无力,她咬咬牙,把原本已经差不多放在地上拖拉的箱子重新提到了空中,眼睛望着前方,笔直地朝着桥下继续走去。
目不斜视地经过马车边上时,卡列宁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安娜,上来吧。”
恍若未闻,她继续朝前走。
车厢的门被推开,卡列宁迅速下来,几步就赶到她的身侧,从后握住了她的箱子。
“上来吧。别生气了……”
大概是怕被车夫听见,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几乎是贴在她的耳畔响起的。所以听起来,难免就有点大人放下身段去哄小孩的意味。
安娜停下脚步,侧头,用异样的眼神,盯了他一眼。
“好了,我们上去再说。”
没再容她有任何挣扎或反抗,安娜的一只手忽然就被他的手给紧紧握住,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半推半拉地带到了马车旁,强行给推了进去,跟着,他拿了她的箱子,弯腰而入。
一进去,他就立刻关上了门,命令车夫开始启动马车。
在她继续绷着脸,用自己的沉默表示抗议的时候,他在边上一直看着她。
“别生气了。”他摇了摇头。
“关于那件事,我会考虑的。这样,你满意了吗?”
☆、Chapter 27
安娜扭过脸,见他正望着自己。说这句话时;表情虽然还带了点勉强;但对比先前拒绝自己时的坚决;实在是天壤之别。
刚才实在是太生气了;这才愤然下车,宁可走路也拒绝坐他的车。现在他态度忽然软化,虽然还不大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凭自己的直觉,他这个人应该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倘若他说不行,那就真的不行;他说予以考虑;应该也是真的。
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并非朝夕而就,尤其是,对于这个男人来说;结合他的职业来看;性格偏于强硬;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现在再仔细咀嚼下他刚才评论谢廖沙时的那种语气,虽然他没明说,但安娜总觉得隐隐和自己,也就是之前的那位安娜有关。似乎在他看来,谢廖沙性格里的那种他所不乐于见到的“法国式夸大和虚浮”都来源于他的母亲。既然他的母亲因为这种性格曾经做出过“错误”的事情,那么现在,当自己提出要和谢廖沙过暑假,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断然予以拒绝。
这样一想,他刚才的举动,从他的立场来说,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安娜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
刚才实在是太生气,所以一时冲动就和他顶了起来。现在既然的态度有所改变,她自然不会再继续惹怒他了——她答应过谢廖沙要说服他爸爸的,继续惹怒他,对于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没有半点好处。
“希望你能真的予以考虑。”
情绪一旦平复,思路就开始清晰了。
她望着他,姿态也开始有所放低。
“谢廖沙真的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孩子。他非常聪明,非常懂事,也很敏感。即便没有学校的严格管束,他也绝对不会变成你担心的那个样子。倘若我猜得没错,你拒绝这个提议,有一部分原因,应该也是和我有关。为了让你放心,我可以现在就当着你的面表个态。以后我们离婚之后,如果有合适的人出现,我可能会考虑发展下去——我觉得谢廖沙应该也会理解这一点,”她补了一句,“但是,在我们的婚姻关系还没真正结束之前,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象从前一样做出任何有损你或者谢廖沙名誉的事情。我不想给谢廖沙树出个坏榜样。请你相信我。”
她说到这里的的时候,他的眼神动了动,表情里露出些许莫测之色。
她想了起来,于是接着说道:“晚上等你回家后,你可能会听到一个消息。今天我之所以没坐孔德拉季的马车,而是接受了卢卡斯先生的帮忙来到学校,是因为早上临出门的时候,伏伦斯基来找我。”
他依旧没说话,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来找我,为的不是别的,而是和我正式道别。”
她自然不会蠢到把全部谈话内容都透漏给他自找麻烦,而是跳过去前头,直接告诉他结果。
“他说他要结束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离开莫斯科和彼得堡。他决定去参加接下来就要发生的土耳其战争。所以来和我告别。就这样。”
片刻后,他终于慢吞吞地说道:“我知道他来找过你——”
安娜有点惊讶,立刻盯着他。
他的表情依然高深,但好像又带了点释然。
她立刻明白了过来。
“你到过家?”
这可真的奇怪了。他居然会在工作日的白天突然跑回家!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什么事?”安娜顺口问了一句后,意识到自己不该多问,“哦,抱歉,我不该问的。你不必回答,这和我无关……”
她迟疑了下,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念头。
原来在自己告诉他伏伦斯基来找自己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事。那么会不会是他对此有所不满,所以在自己开口和他商议谢廖沙过暑假的时候,态度才会那么强硬?即便他们的关系现在已经陷入冰点,但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也绝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现在和伏伦斯基再次搅到一块儿。
怪不得……当时就觉得他的拒绝粗暴得有点反常。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对此有所误会,所以刚才的态度才那么恶劣?”她脱口问道。
卡列宁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向自己这样质问。
他觉得有点尴尬,于是避开她的眼睛,略微僵硬地动了动肩膀,靠在了椅背上。
“没有。”
他简单地予以否认。
安娜狐疑地再次盯了他一眼。很快,她耸了耸肩。
“算了。反正我刚才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我说的每一句,都是我的真心话。”
她看向他,目光显得很真诚。“我把我认为应当让你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了,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放心。如果你能答应让谢廖沙和我一起过暑假,我会非常高兴,当然,也会非常感激你的。”
她说完,留意着他的神色。
和先前比起来,现在的他的脸色虽然还是有点凝重,但已经没了那种冷硬之意。
是个好迹象!
安娜决定再加最后一把火。
她清了清嗓。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我想我还需要向你道歉……”
他疑惑地看过来时,她朝他歉然地笑了下,“因为你刚才态度有点气人,所以我一时冲动,指责你是刻板乏味的机器……”
他的眉头微微耸了耸。“没什么,这不是我第一次听见你这么说了。”他淡淡说道。
安娜沉默了下,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大使馆回来和他一起坐马车睡着,他把衣服脱下来盖自己身上时的一幕。
“以后我不会这么说了。”她说道,“有时候,你其实也挺好的,很有人情味。当然,你要是能答应让谢廖沙和我一起过暑假,我会觉得你更好。”
他扭过了脸。
过了一会儿,听见他终于用一种略微绷紧的声音,说了一句:“我会尽快考虑的。”
————
两人接下来都没说话了。天黑下来的时候,马车终于抵达了彼得堡火车站。
送她进站的时候,他询问她肚子饿了没有,是否需要先去吃饭。安娜表示不饿,可以上了火车后吃,她现在只想尽快回去。
他沉默了下,没再说什么。
“你回去吧。我自己去买票,然后上车就行了。谢谢你。”安娜和他道别。
“我送你上车吧。”他说道,提了她的箱子往售票处去。
安娜只好跟着他去。到了窗口,才知道接下来一班的头等包厢票已经卖光了,“只有三等座。”窗口里的人说道,“或许您可以买九点最后一班的,那班还有包厢座。”
“不必了,就要这一班……”
安娜正要取钱时,被他拦住了。
“你要坐一夜的火车,三等座不安全。你稍等,我再去问问。”
他转身离开。
安娜只好在原地等。
过了大约十分钟,看见他回来了,边上跟着一个身穿车站制服的中年男人。那个中年男人脸上带笑,非常恭敬地来到安娜面前,鞠躬说道:“鄙人就是站长彼得洛维奇,非常荣幸能为您提供服务。卡列宁夫人,请您随我上车,我会替您安排好的。”
安娜略微诧异地看了眼卡列宁。他并没看她,只是朝站长道谢,站长显得红光满面,不停搓着手道:“哎呀,您请放心吧,卡列宁阁下,我担保会把您的夫人安全地送到目的地。”
“那么谢谢您了,彼得洛维奇,”卡列宁跟着看向安娜,“你路上小心。我走了。”
他朝她点了点头后,转身就往外走去。
安娜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谢谢你了!”
他的脚步顿了顿,但没回头,也没停下,继续朝前走去,很快,身影就走出候车室的大门,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卡列宁夫人,请您随我来。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站长殷勤地拿过安娜的箱子,带着她往站台方向去。
安娜向他道谢。
“对于像您丈夫这样为国家做出杰出贡献的人来说,我能为您做这点事,实在是我的荣幸。卡列宁夫人,您的丈夫风度非凡,对您又这么好,我敢担保,全彼得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完美的丈夫了。”
安娜笑了笑,没去回应站长信口开河的奉承话。
头等车厢确实没有座位了,但这难不倒神通广大的站长。他让列车长让出供他休息的那个专用小包厢,并且神气活现地指挥要把座位上的椅套换上新的,保证热水一夜的不间断供应。
“您觉得还满意吗?”站长自己觉得非常满意,但还是询问了下安娜。
“非常满意,我是说,出乎意料。”安娜笑着道谢。
“那我就放心了。那么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