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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这个如同“机器”般的老男人一起生活的八年,该是让她感到了多么的压抑,她的眼睛才会失去现在这种灿烂光芒,最后甚至拒绝了他让她和自己一道维护住表面关系的建议,毅然做出和整个社交圈决裂的事情……
或许,当年他本来就不该娶一个小得几乎能当自己女儿的女人当妻子。
失败。在这件事情上,他彻底的失败。
他驱赶掉此刻从心里涌出的不合时宜的消极情绪,微微笑了笑,稳稳地说道:“安娜,必须要向你道谢。沙皇甚至玩笑说,他会考虑给你颁一个特别勋章。”
安娜笑了笑,“这没什么。知道了,肯定是要通知你的。”
一阵短暂沉默后。他又想了起来。
“安娜,你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他试探着问,然后看着她。
“你恐怕没时间。”安娜直接说道,“我也不是很饿。既然没事,我想我该回去了。谢廖沙在等我。”
卡列宁暗暗苦笑了下。
事实上,她要是乐意,抽出陪她去吃一顿饭的时间,他还是有的。
现在的情况是,她对此完全没半点兴趣。
“谢廖沙最近怎么样?”他顺着她的话问。
他觉得自己有点舍不得她就这样走了。
“他很好。”安娜露出笑容,“打球、骑马、上小提琴课,哦,你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可以拉好几首完整的曲子了,老师也称赞他有天分。当然,我也没忘记监督他的功课。总之,他一切都很好。除了一件事……”
在他微微挑眉,显得很有兴趣等待她继续说下去的表情里,她决定趁这个机会跟他当面谈一谈。
“是这样的,好几次,我和谢廖沙聊天的时候,他都跟我提起了你。他说你以前带他去打猎,还钓鱼,你们一起钓了一条……”
她回忆谢廖沙那天的样子,在胸前比划出一条大长鱼的样子。
他的眼睛里含了笑。
“然后呢?”他凝视着她,轻声催促。
“嗯。虽然他没明说,但我感觉得出来,他很怀念你们以前的那种相处时光。然后……他希望能再和你一起去钓一条这么大的鱼,并且,我也答应他了,我会负责让你过去。”
她干脆省去昨晚她那封信的所有拐弯抹角,直接说了出来。
他一愣,看着她。
“怎么,你不愿意?”
“哦,不……”
他眼睛里的笑意更加浓重了。沉吟片刻后,他说道:“最近几天我没时间。但再过些天,大概半个月后,我有一个星期的休假。到时候,我就就去庄园。你看可以吗?”
还要半个月……
不过总比没有的好。
“那我回去后,就这么跟谢廖沙说。但愿到时候能见到你。”
“没问题。”
“好的,那我就走了,希望在天黑前能回去。”
卡列宁送她出了国务大厦的大门。彼得在边上等着了。他目送她登上马车,直到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
三天后。
对抓获的民粹党成员的审讯结束。根据第三厅的消息,这一次连带抓获了几个平时隐藏很深的骨干分子,但是,依然还有很多漏网之鱼,而且,此次袭击计划的参与者也并未全部抓捕归案。
“这几个人非常极端,是狂热的刺杀拥护者,根据我们的调查,此前的数次类似事件,与他们都脱不了干系。对于这次原本势在必得的行动的失败,他们必定会展开更加疯狂的报复。”
第三厅厅长在卡列宁要求告知调查结果的时候,这样告诉他。
“第三厅和警务部有应对之策吗?”
“我们会加强力量。但短期内,想把所有激进分子彻底一网打尽,恐怕不大现实。”
卡列宁的眉头皱了皱:“厅长阁下,也就是说,你们和警务部的人根本就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出于报复而威胁到我妻子的人身安全?”
“我们会尽量,卡列宁阁下,我只能给您这样的答复。您的职务虽然让您不像我们那样与那群激进分子直接打交道,但您应该也知道他们无孔不入,甚至防不胜防。所以……”
他看着卡列宁,目光带了点无奈。
“明白了,阁下。”卡列宁加重语气,“有什么新消息的话,希望您能及时知照,我将不胜感激。”
“那是自然,沙皇陛下也特意叮嘱过,要保证您夫人的安全。我们会尽量。”
卡列宁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那张他熟悉的桌后,陷入了沉思。很快,他仿佛下了决心,突然站起来,大步向外而去。
————
同一天的这个午后,经不住谢廖沙的软磨硬泡,安娜同意陪着他去划船。
“妈妈!陪我去划船吧!我想练习钓鱼。这样等爸爸过来的时候,我就真的能成他的帮手了!”
对着谢廖沙这样的恳求,安娜实在无法拒绝。所以,让一个通水性的男仆划船,她和谢廖沙坐船,船顺着河水绕着庄园漂了半圈后,最后进入了一片开了大片睡莲的池塘。
根据谢廖沙的说法,只有这里才能钓到大鱼。
船漂在静静的池塘水面上,安娜坐在船头陪着谢廖沙钓鱼。大约半个小时后,他的水桶里已经游动着好几条鱼。虽然最大的也只有巴掌长,但也够让他感到开心的了。
头顶太阳很大,池塘中间又没有荫蔽。即便撑着阳伞,安娜也感到热气逼人。见谢廖沙额头也满是汗,怕时间长了会中暑,所以宣布靠岸。谢廖沙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但也答应了。
安娜笑着转过头的时候,愣住了。
池塘的岸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正站在那里,安静地望着船上的自己和谢廖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居然是卡列宁!
不是说要半个月后才有空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爸爸——爸爸来了!”
谢廖沙也发现了岸边的那个男人,兴奋地叫了起来。
安娜回过神儿,急忙示意男仆靠岸。
小船很快靠到了岸边。
“爸爸——”
谢廖沙已经没了刚才乍见到他时的那种兴奋,轻叫他一句后,两手笔直地垂下来,神情显得有点拘束。
安娜看了眼卡列宁。
他朝自己的儿子伸出手,“把手给我。”
谢廖沙犹豫了下,伸出手,卡列宁握住了,顺势将他整个人从船头抱了过来,摸了摸他满是汗水的小脑袋后,把他放了下来。然后朝安娜伸手。
安娜在他的帮助下,顺利跳上了岸。谢廖沙在前头,一边蹦蹦跳跳,一边不时扭头看一眼正并排落在后头的父母,脸上满是欢喜的笑容。
“您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安娜和他一起往别墅去的时候,问道,“您不是说半个月后才有空过来吗?”
卡列宁停下脚步。
“安娜——”他注视着她,语调尽量舒缓,免得惊吓到她。
“事情有点变动。根据第三厅的消息,激进分子接下里可能进行报复行动,不确定他们是否将你列入目标,但为了保险起见,在那几个牵涉到此事的危险分子被抓捕前,你不能再继续和谢廖沙单独留这里。”
安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么去哪儿?”
“回彼得堡家里吧,那里更安全。第三厅会派秘密警察对你加以保护。”
安娜沉吟片刻。
“索尼娅和她哥哥怎么样了?”
“基利洛维奇在逃,索尼娅也不见了。应该被他带走了。”
”如果有她的消息,请告诉我。”
那晚传完话后,在索尼娅的坚持下,她就回去了。
“好的,”卡列宁望着她,“那么,你是接受我的安排了吗?”
“好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了,”安娜无奈道,“但愿你们能早点抓到那几个危险分子。”
“那么尽快动身。如果一切顺利,或许我们可以在今天天黑前回到彼得堡,然后赶上吃晚餐。”他说道。
安娜觉得他用这样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显得有点奇怪。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表情正常。于是耸了耸肩,“好吧,让我先告诉谢廖沙接下来我们要离开这里的这个消息。”
————
当安娜告诉谢廖沙,出于某种原因,他必须立刻动身离开这里时,他显得十分费解,甚至有点失望。但接下来,当他得知安娜会和自己一起回彼得堡的家里时,他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您不走了,和我们一起……”他瞟了眼站在一边的父亲,“一起住在家里,不会离开,象以前一样,是吗?”
安娜觉得有点难以回答。
事实上,她应该只是暂时这样。
卡列宁和谢廖沙的眼睛都落在她的脸上。
踌躇片刻后,她走到谢廖沙面前,蹲下去望着他,模棱两可地说道:“我也希望能一直和谢廖沙在一起。但是记得吗,妈妈对你说过,有一天谢廖沙也会长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那时候,就算妈妈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也会离开我的,因为你要去做更多的事情。”
“哦妈妈,我不会离开你的!”
安娜笑了,站起来牵住他的手,“我们去收拾东西吧,你的小提琴,还有你喜欢的那些东西,都不要落下了……”
卡列宁望着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后,跟了上去。
————
行李很快收拾好了,几辆马车也准备好了。卡列宁在边上和管事说话,安娜和谢廖沙来到马车前。谢廖沙爬了上去,坐定后,安娜跟着要上去时,几十米外的一丛茂密树丛后,突然闪出来一个男人,
“下地狱吧,你们这些该死的贵族!”他咬牙切齿地嚷了一句。
安娜猛地回头,发现那人的手上已经举起一把枪,枪口仿佛正对着自己,几乎没有停顿,砰地一声,枪声已经响了起来,就在这时,她被来自身后的一股力量猛地压了下去,整个人扑倒在地,几秒之后,等终于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卡列宁压在了下面,脖子上,仿佛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正往下流淌。
她确定自己没有受伤。
“砰!”
又一声近得仿佛就在自己耳畔得枪响过后,她看到对面那个正想开第二枪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跟着,身上一轻,她扭过头,看到卡列宁坐在她身侧的地上,手里拿了一把枪口还冒着青烟的枪,而他一侧的肩膀上,血正在不停地往外流。
“上帝啊!”
安娜惊叫一声,扑了过去,“你怎么样了!”
卡列宁丢掉手里的枪,忍住肩膀处传来的疼痛,摇了摇头:“我没大碍。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很好!”安娜扭头,朝着仿佛吓呆了的庄园仆人吼道:“快去叫医生!叫医生!”
仆人慌忙骑上一匹马,匆忙离去。
“你别紧张,没什么大事,”他捂住肩,试着从地上起来,安娜急忙扶住他。
他站稳后,命令仆人把那个受伤的袭击者控制住,然后对着安娜露出一丝苦笑。
“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你和谢廖沙受惊了。”
他的指缝里不断涌出血,脸色微微苍白。说完这句话后,他扭头看向马车里的儿子,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爸爸——”
仿佛从惊吓中回过神,谢廖沙猛地从马车里跳了下来,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您不会死吧?您不会死吧?我不想让你死!”
他仰头嚷着,眼泪迅速地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我没事,没事——”
做父亲的想摸下儿子的头,好安抚他此刻的情绪,伸出另只没有受伤的手,发现手心也沾满了血,停了下来。
“谢廖沙,你爸爸会没事的。别怕。”
安娜忍住仿佛也要夺眶而出的那阵泪意,安慰谢廖沙,“让你爸爸先进去,我们先给他止血。”
————
半个小时后,医生终于赶了过来。
在医生来到前,安娜先替卡列宁简单止了下血,发现伤处并不在动脉要害,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等医生处理过卡列宁的伤后,接着要给他打镇痛的吗啡,却遭到卡列宁的拒绝。但在安娜的坚持下,他最后还是接受了。
因为这个意外,原本的出发计划自然取消了,至少要过一夜,看情况,要是稳定了,明天再回彼得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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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下来。情绪渐渐镇定下来的谢廖沙被安娜哄去睡觉后,她来到了卡列宁的房间,想看看他醒了没有。
房间里的烛台点着,他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镇痛剂的催眠作用似乎还没消失。他看起来好像还在昏睡的状态里。
安娜轻轻走到他床前,就着火光观察了下他。
他脸色似乎没一开始那么苍白了,神情也很安宁。
看了一会儿后,她转身想走时,忽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一边胳膊。
她吓了一跳,扭头发现卡列宁竟然睁开了眼睛,用他那只可以动的手抓住了自己。
他正看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眼睛里好像闪动了点和平时不大一样的东西。
安娜觉得自己竟然有点心慌,急忙甩了下,想甩开他的手,但他抓得很紧。
“您干什么啊!”她嚷了一声,转过身,试着想再次甩开他时,忽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