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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听到的人都一头雾水，除了躲在门后偷听的路明非。
他本以为，当初的楚天瑶只是开开玩笑的，谁料她却是把这件事记进心里去了，而且一记就是一年。
楚天瑶是个很厉害的人——因为自路明非认识她以来，就发现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失败的。当年的她是个游戏都打不利索的菜鸟，现在她已经和路明非对战了；本以为她是个差生，谁知她的成绩居然是阶段前五十的中游生，并、且，她根本没有认真学习过！
楚天瑶说她要参加十佳歌手，然后她就成功入围十佳了；
楚天瑶说她要为他赢回来，然后她就真的做到了。
如果路明非生活的世界是一部动漫，那么他就忍不住想怀疑楚天瑶是个天生就带着主角光环的人。楚天瑶活泼、张扬，似乎能把一切都做得很好——只要她想。最重要的是，她身边从来不缺异性。
说好看，楚天瑶不算是美女。但大概是她不像别的女生那样矫揉造作，相处起来会让人觉得很舒服。靠近她的男生一开始都是拿她兄弟的，不过相处久了……咳咳据楚天瑶说最后都没当成朋友。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告白被拒。
路明非问她，为什么不接受人家的告白。
楚天瑶耳朵里塞着耳机，眼神有一瞬间迷茫了起来。她看着虚无缥缈的白云，歪着头轻轻地说：“因为……我眼光太高了呗！”
路明非一时之间有些无语：“嘿求别闹！像你这样的逗比会有多高的眼光？！”
“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啦~”楚天瑶没有生气，语气一如既往的欢脱，她摆摆手，神色认真起来，“我有喜欢的人了啦——而且呢，我也不是会被爱情这种东西牵绊住的人，想想每天都有个人在你耳边像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我就觉得这真是太可怕了！”
“喜欢的人？”路明非的心有那么一下，像是被一把锤子敲了一下，“是谁啊？我认识吗？卧槽居然有人能让你喜欢啊真是太难得了！我要把他的照片供起来每天上香三柱！”
楚天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我相信你一定会去骚扰人家。”
路明非坚定地摇头：“怎么会，他可是我的妹夫！”
“去你的！”楚天瑶抬起脚虚踹了他一脚，“你是我的师兄！师兄！又不是亲哥哥！”
路明非不躲不闪：“话说他知道你喜欢他么？”
“你猜啊~”楚天瑶笑得欠扁，不过笑容维持了三秒之后嘴角就有了下垂的趋势，“我没有告白啦，觉得和他当朋友也蛮不错的。”
“你该不会是不敢告白吧？”一想起陈雯雯，路明非这句话忽的脱口而出。
“你猜。”
路明非摆手：“算了吧，我说不过你。”
成功让路明非闭了嘴，楚天瑶反而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道：“师兄，看你单身这么多年，要不师妹我给你介绍个妹子？”
路明非立刻摇头：“求别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嘁，不就是那个陈雯雯嘛，”楚天瑶一脸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介绍的妹子可比她好多了——呃师兄你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是真觉得陈雯雯不适合你，你们俩闷骚凑一块儿一定会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的。我觉得你需要找一个活泼的妹子！”
“难不成找你么？”路明非反问。
“不是我，”楚天瑶闭着眼睛摇摇头，“是我的好朋友夏弥。她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追她的男生可是要从班级门口排到校园门口的哟~”
“那还真是谢谢了，”路明非吐槽道，“这种女神级别的人我可追不了。”
也没什么兴趣。
“真是可惜，明明夏弥是个很好的姑娘。”楚天瑶惋惜道。
嘿师妹，我还是觉得你的当务之急是把自己推销出去！
**
路明非很快就从仕兰中学毕业了，而后被卡塞尔学院录取。
在外人看来，那是一所正经无比的、拥有极多荣誉的名牌大学，可只有路明非这种在校学生才知道，卡塞尔是一所屠龙的学院！这里的每一个学生都是血统里含有龙血的混血种。
而他以全学院唯一的S级并且领着全额奖学金被卡塞尔录取。
路明非一度认为自己活在梦里。
不论是“这世上有龙”这件事，还是他拥有最高的S级血统这件事——不过就算他是S级，也是个S级的废柴。你们见过哪个混血种过3E考试还要作弊的吗？！没有！！可是路明非就这么做了！
卡塞尔的生活一切都好，有废柴师兄芬格尔，有漂亮霸气的学姐——他目前的暗恋对象诺诺，有曾经仕兰的风云人物楚子航，有土豪贵公子中二病重度患者凯撒，俄罗斯美女零……还要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和他表弟同名的小魔鬼——路鸣泽。
一切都开始走向不一样的人生轨道。
在这个全部都是不正常人类的卡塞尔学院里，路明非很想念和他隔了半个地球的阳光小师妹楚天瑶。
记得走之前楚天瑶去送他，在他要走之前突然之间抓住他的衣角，眼中满是期待：“师兄，我高三毕业会去找你的。”
楚天瑶不是在问他可不可以去，而是给他许了一个承诺，用她一贯的自信。
“卡塞尔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啊师妹。”路明非好像也长大了一点，没有一听见她的话就忙着吐槽，反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额头。
“如果你嫌我成绩不够好的话，我可以努力的啦！”楚天瑶一点都没有介意路明非的反对，笑着说。
“不是这个问题，”路明非很无力，“你说连我这个废柴差生都能进的学院以你的成绩会进不去么？而是因为……那所学校不大正常啊。”
楚天瑶就不再做声了。
到了该上车的时间了，路明非转过身踏着一地细碎的阳光背对着她走向火车。转身的那一刹那，他似乎看见楚天瑶的眼角有晶莹一闪而过。上了车，路明非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楚天瑶。
火车开动，呜呜声在耳边响起，吵得路明非听不清任何的声音。
楚天瑶突然快步跑过来，双手拢在嘴边对着他大吼，眼睛红红的。
可是火车的声音把她的声音完全盖过了。
路明非想，估计小师妹是真的舍不得自己啊，于是也探出身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就回吼：“师妹，师兄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人欺负你了就找你的兄弟去教训他听见没有——”
很快的，火车将奔跑的楚天瑶远远地甩在后面，她的身影在他眼里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心底忽然之间就涌出了难以言喻的难过。
果然，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开朗活泼的小师妹的，尤其是她永远粲然如暖阳的笑容。
不过路明非知道，自己一定还有机会和楚天瑶再见面的。
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06。
06。
上了卡塞尔后的路明非忙得晕头转向，因为心疼话费也就保持着和楚天瑶一周一次邮件通信。楚天瑶依然未改活泼开朗的性格，路明非从邮件里的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她的微笑。
……不过也偶尔会有寂寞的话语出现。
——“师兄，我找不到一个像你这么好的师兄了，很想你。”
——“师兄，我一直在用功学习，所以没时间多聊，你会生气吗？”
——“师兄，卡塞尔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路明非不敢也不肯把有关卡塞尔和龙的事情告诉她，只是在一开始迷茫无比的时候问过她：“你相信这世上有龙吗？”
楚天瑶给的回答是：“嗯，我想如果这世上有次元墙的话就会有龙吧。”
身为一个热爱动漫游戏小说的宅女，她却把现实和虚幻分得相当清楚。楚天瑶喜爱在网上和路明非谈论最近的新番，可一旦碰面了，聊的话题却都是发生在身边的人。路明非不知道是该说她理性还是别的什么。
至少路明非做不到——他有时候还会幻想陈雯雯会像某些动漫里的女主一样发现一直默默守着自己的男主角——结果到最后才发现，他不仅不是男主，而且还是个连男配角都算不上的路人甲炮灰，那个帮助别人告白成功的衰仔。
惆怅的时候也会问问楚天瑶：“师妹啊，你有没有想过哪一天你会遇上一个会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男生然后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
“我身边的人可都是衰仔，”楚天瑶这话指的自然是路明非，接着她耸耸肩，微笑，眼神却冷静无比，“师兄，我相信你是漫画看多了成中二了。”
……好心塞啊为什么他会有一个没有幻想的小师妹呢。
……更心塞的是他竟然还出乎意料地喜欢着小师妹。
……嗯，是师兄对师妹的那种喜欢。就像他喜欢着杀胚师兄楚子航一样。
没有了师妹可以叫的在卡塞尔的第一年，路明非的生活虽然充实但总感觉缺少了一点什么。每周最开心的时候大概就是看见邮箱里又出现了来自于楚天瑶的邮件的时候了。
直到一天，楚天瑶在邮件结尾问道：“师兄，我好久没见老唐上线了，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路明非握着鼠标，呆呆地看着那一行字，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一双令他难忘的眼睛。掌中还残留着冰冷又混合着炽热的枪身温度，眼前就那么一下子变得模糊。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一遍又一遍地打字然后又删掉。
一封几分钟就可以回复完毕的邮件他耗了整整一个下午。
从“我也不知道”变成“可能最近忙吧”再变成“大概他在和我们开玩笑呗”。最后的最后，路明非是这样回复的——
“老唐去了很远的地方，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打出这一行的时候，路明非的手抖得很厉害，心中似乎很悲伤可是又仿佛什么都感受不到，那样奇怪的感觉几乎要让他崩溃。
老唐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的第一个朋友。
他们一起玩游戏，一起聊天。
老唐为他排忧解难，安慰鼓励他。
老唐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
可是，他却……
即便最后了结老唐生命的不是路明非，可他也清楚地知道，他手上沾染着老唐的血。他是天生的屠龙者，他是注定要与老唐为敌的人。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呢？如果没有所谓的S级血统，也许老唐现在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戴着耳机翘着二郎腿快乐地和他一起打游戏。尽管平日里别人看起来，路明非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的S级废柴，但老唐始终是他心里难以愈合的一道伤口。
老唐在游戏里复活了他多少次，路明非却无法在现实中复活他。
没有人知道那次袭击事件对于路明非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会认为他们又为这个世界除去了一条身上背负着罪恶的龙，可他们不知道那条龙身上不仅背着罪恶，还背着路明非那没人在乎的悲伤。
路明非不敢把老唐的事情告诉楚天瑶，可是他知道，楚天瑶那么聪明的人一定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隔了两个星期，直到第三个星期，路明非才收到楚天瑶的回信，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我希望他可以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幸福。”路明非知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说：“我也是。”
我也是。
老唐，我希望你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开心快乐。
等我去找你的时候，希望我们还可以一起无忧无虑地打魔兽。那时候，我希望你还可以笑着叫我一声“哟，衰仔”。
*
大一结束，卡塞尔放暑假，路明非也终于有机会离开卡塞尔那个全是怪物的地方了。尽管中国的那个所谓的家并不温暖，但是真正踏上家乡土地的感觉还是让他感动得想要落泪。
这样的感动在打开手机后看见楚天瑶发来的密密麻麻简直是在炮轰的短信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了看，发现时间是从他刚进卡塞尔开始的，不定期发送，而且都是没有内容只有附件的空白短信。
路明非估摸着这些都是楚天瑶自己录下的歌，也就打算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听。
他回国的消息没有告诉别人，只告诉了楚天瑶和叔叔他们。高考结束后闲了好几天的楚天瑶立刻跑出来拉着路明非到处疯玩。一年未见，楚天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头发比以前更长了。
路明非庆幸的是，她那个最最好看最最动人的笑容一点都没变。
被活力满满的楚天瑶弄得差点散架的路明非休息了没几天，他就收到了同学聚会的邀请。
然后他发现陈雯雯失恋了。
然后楚子航像是天神一样地出现在他面前，叫他老大，并为他订好位置，让他去和陈雯雯吃晚餐。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仿佛是谁故意安排的那样，路明非一身西装在高档的餐厅里正襟危坐，心里忐忑，一度觉得眼前的情景和眼前的人就像是他所做的一场美梦。
只是这个梦里出现了小魔鬼路鸣泽就显得有点不美好了。
结束和小魔鬼的谈话，路明非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转头看，玻璃窗那边站着一个熟悉无比的身影。灯光打在那人背后，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心虚了。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你明明猜到了那个人是谁却又不敢确定，又很怕那人看见现在的一切。
三秒后，路明非看见那人转身就跑，跑进了滂沱的大雨里，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