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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去看看。“李斓矜脸上携了几分疑惑,年淩兮虽然不欲去看,只是不好驳了李斓矜的面子。
待进到主屋中,,寝榻上时不时传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年淩兮和李斓矜相视一眼,却是快步走上前,只见张瑾鸢躺在榻上,鼻子以下蒙了一张薄纱,遮挡住了她的口疮,眼睛睁着却是没有什么精神,人也消瘦了一圈。
李斓矜看见脸上不禁泛上几分同情之意,对着旁边伺候张瑾鸢的倩心问道:“你家格格到底怎样了,太医怎么说呢?”
倩心见李氏关心,眼中不禁蒙上几层薄雾,小声道:“格格口疮几乎生满了整张嘴唇,太医说这是怀了孩子该有的症状,只是格格厉害了些罢了。”
“真是可怜见的,嫡福晋可来过了?”倩心见李斓矜和年淩兮犹自站着,机灵地搬了两个木墩给她们坐,李斓矜坐下后,看着倩心脸色也不大好,关切道。
“回李福晋的话,嫡福晋巳时来过,虽然赏了好多良药补品,但是格格的口疮却是吃不下这些东西的。”倩心说罢,却是流下几滴清泪来。
年淩兮微微蹙眉,她并不觉得张格格这样是正常的显现,毕竟她生岚婓,李斓矜生弘时的时候,虽也起过口疮,但却远远不及张氏这般厉害。
张瑾鸢躺在床上,嘴被遮着,虽然李斓矜想看一看,但终究不敢直接掀起来,再者,宋嫣然描述的情况并不适宜见人,李斓矜思索片刻,叹了口气,也不再想看了。
“一会我让灵子来送些我小厨房熬的流食,待到戌时,你便喂了你家格格吧。”李斓矜起身,年淩兮亦起身。
“奴婢替格格多些李福晋、年福晋关怀。”倩心深深一福,李斓矜虚扶了一把,抬眼看了一眼张瑾鸢,摇摇头走了。
出了院子,李斓矜犹自叹道:“可怜天下做父母的,张格格这般,怕是日后好了,嘴上也会留下不好的疤痕。”
年淩兮冷笑一声,道:“各自都有各自的命数,不过张格格如此,李姐姐真觉得实属正常?”
李斓矜眼里并没有惊讶之色,听见年淩兮这样问,也是略疑惑道:“妹妹也察觉到了不正常?我看张格格的口疮发的这样厉害,的确是意料之外,当初我怀弘时的时候,也发过口疮,但不过两三日便好了,张格格是四月初七发的吧?如今都四月十三了,却是越来越厉害,真是令人费解。”
“我怕是张格格这口疮,不是自己发的呢。”年淩兮声音低了些,李斓矜微微蹙眉,也是低声道:“你是说,有人要害张格格?”
“康熙四十三年,姐姐生下弘时,五十年,钮祜禄氏生下弘历,五十一年,耿氏生下弘昼,五十四年,我生下岚婓。姐姐这样看,是谁心急了呢?”
李斓矜微微一思索,不禁惊讶呻道:“嫡福晋!”
年淩兮冷笑道:“妾室的孩子一个一个出来,她怕是张格格的父亲受到爷的重用,张格格再诞下子嗣,万一还是个阿哥,日后母凭子贵,可说不准。”
李斓矜微微一哂,叹气道:“哪家的嫡福晋不都怕这样的事儿发生呢?咱们福晋曾经也是有嫡子的,可惜都薨的早。如今她有意将弘时当成养子,虽然外人看起来是荣幸,但是我这个做亲额娘的,哪里能不知道这其中的苦。”
年淩兮扭头,看李斓矜一脸凄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会的,姐姐时时诵读经文,佛祖自会保佑,不会让姐姐的孩子,难以承欢膝下的。”
李斓矜笑了笑,但是笑容中却如同四月飞雪,掩盖不住的惊颤与凄凉,道:“我倒是无妨,我只怕,张格格这一胎,却是要保不住了。”
四月二十,张瑾鸢的口疮越发厉害了,因着天气热了起来,虽然府中医官医术精湛,却也抵挡不住这些口疮逐渐溃烂,以前张瑾鸢还可以进一些流食,现下,连张一下嘴都难了,这样的病症惊动了胤禛,胤禛怜悯,倒是去了张瑾鸢院中几次,只是看张瑾鸢哆哆嗦嗦不敢见人,逐渐也便不去了,只是下令,要好好保住张瑾鸢这一胎。
只是,母亲不进任何食物,孩子怎么会健康呢?
那日,年淩兮和李斓矜、宋嫣然在院中下棋,却是听宋嫣然的侍女饮湫说到,张瑾鸢强撑着进些食物,但是这一刚刚张嘴,那嘴上口疮便开始流血,最终,喝下的脓血还没有进的食物多。
李斓矜连忙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宋嫣然也是一脸不忍,直拿了帕子捂嘴,片刻道:“她竟然伤成这样。”
“这医官怎么也治不好呢?得抓紧才好,不然等到天儿越来越热,这口疮便更不好治了。饮湫……”
“奴婢在。”
“你去做些绿豆粥来,再去冰窑里取些冰块搁进去,待粥凉了再给张格格送去。”宋嫣然终是不忍心,饮湫领了命下去,宋嫣然才道:“我始终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五个月大,却要跟母亲一样遭这样的罪。”
“姐姐心慈,可是妹妹却……将这把棋赢了。”年淩兮落子,笑了笑,看向宋嫣然,宋嫣然一愣,哎呀了一声道:“瞧我,光顾着关心张氏了,自己输了个彻彻底底却浑然不知呢。”宋嫣然再看了看,见棋局已定,再无换回的可能,方可惜道:“罢了,罢了。原是我棋艺不精,输给年妹妹却也是正常。”
宋嫣然见年淩兮笑了笑,开始收拾棋子,便开口又问道:“听说岚婓前些日子会叫阿玛了?”
年淩兮收着棋子的手一愣,心底升出无限柔意,道:“是阿,我也是惊喜,那日胤禛来逗弄岚婓,不知怎的,就开口叫了一声,虽然还模糊,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声阿玛呢。”
“爷怕是要激动坏了。”李斓矜跟着宋嫣然一起笑道。
年淩兮笑容淡了些,她想起上一世的岚婓,连名字都没有,话都还不会说,这撒手走了,幸而,这一世,她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度发生。
正说着,胤禛身边伺候的小苏子来了,对着三位打了个千儿,道:“李福晋、年福晋万安,宋格格吉祥。”
年淩兮见苏培盛还未有苍老之态,她知道这个忠奴伺候胤禛一辈子,是胤禛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待胤禛登基之后,他会给小苏子赐名,为苏培盛。
“小苏子来了?起吧,爷唤你来可是有什么事儿?”李斓矜笑吟吟地,看着小苏子脸上也带着几分喜气,不禁问道。
“爷刚在朝上被皇上褒奖了呢,现下回府到荫啼院,却不见年福晋,让奴才一打听,便寻到这来了。年福晋,爷在荫啼院呢,您快回去吧。”小苏子喜气洋洋的,年淩兮和李斓矜、宋嫣然看了也是心情好了一些,之前张格格的事儿一直让府里阴沉沉的,现下好了,有这么一道喜讯,总是能开解一点。
“那妹妹就先告辞了,等来日再来看姐姐。”年淩兮微微一福,给李斓矜和宋嫣然告了辞。
“妹妹快去吧,别让爷等急了。”
年淩兮扶着芙兰的手,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去的,只怪小苏子跑得快,催的紧,年淩兮暗自道,不见得胤禛多高兴呢,这小太监却是要兴奋坏了。
刚进到屋里,就听岚婓含糊不清地叫着:“额嚒(阿玛)……额嚒……”伴随着胤禛淡淡地笑意,年淩兮愣了一下,随后整理好表情,进到了寝屋。
“妾身参见爷,爷万福。”
“起吧。”胤禛不停地逗弄着岚婓,见年淩兮起身,道:“岚婓的阿玛叫的却是比前几日更清楚几分了。”
年淩兮站在胤禛身侧,摸了摸岚婓婴儿嫩的脸蛋,笑道:“岚婓也真是偏心,一句额娘也不舍得叫,只会叫阿玛。”
“这才是爷的好女儿。爷还这么宠她,自然要先叫阿玛才是。”胤禛眼角含笑,手指不断拨弄着岚婓小巧的鼻子。
“爷是怎么了,平常不这样的,今儿却跟臣妾争起醋来。”年淩兮捂嘴笑了笑,坐在胤禛身侧,替胤禛按摩着,笑道:“爷今儿是得了什么高兴事,说来给妾身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总结,总结不足之处,大家若有什么想说的,0分留言就好!
正文 第20章 疮症(下)
夜晚,正是一片□无限好时。胤禛今日似乎格外兴奋,虽然朝堂之事不言半语,但是那种眼角藏不住的喜悦,年淩兮还是能看见的。
劳累了半夜,年淩兮方才刚刚入睡,今晚在屋外守夜的吉祥却推门而入,直接将年淩兮给吵醒了,年淩兮一醒,胤禛也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年淩兮从床上坐了起来,蹙眉问道。
吉祥的神色有些慌张,跪下道:“爷,年福晋,刚刚张格格院里的倩心……倩心来报,说是张格格见红了!”
“什么?”年淩兮一惊,张氏流产也太突然了,更何况她的胎已经五个月了,此时流产怕对身子也是极大的影响。年淩兮立马将旁边胤禛衣物拿在手里,看向胤禛,问道:“爷可要去看看?”
胤禛眼里一片浓怒,最后却是忍不住,使劲用拳头砸了下床框,怒道:“这群狗奴才,却是不会伺候了!”
“爷息怒。”年淩兮在床上跪好。
“爷去看看。”胤禛说罢,年淩兮赶忙将衣物递给胤禛,示意吉祥给胤禛更衣,而自己也开始穿戴衣物,道:“妾身陪爷一起去。”
当胤禛和年淩兮赶到张瑾鸢的院子里时,已经能听见张瑾鸢的呻。吟和嫡福晋嘱咐太医的声音了,胤禛和年淩兮不再犹豫,赶忙进屋。
许是胤禛走路有些急促,一进屋,嫡福晋便扭身迎上,福□子道:“妾身给爷请安,爷万福。”
胤禛虚扶了一把,凝眉道:“张氏怎么样了?”
嫡福晋站起身,眼里有挥之不去的浓重,年淩兮便知张瑾鸢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但是,不论是谁下的手,这样的手段也忒狠毒了些,母亲受罪不要紧,但是让胎儿在母体里一天天虚弱下去,最后死亡,是最令人不耻的地方。
果然,嫡福晋又是一福,语气严然道:“爷节哀。张格格这一胎……是妾身无能,张格格这一胎,终究没能保住。医官已经喂下药将孩子打下,孩子已经成型,是个男胎。”
年淩兮虽然不惊讶,但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漠然来,所以携了微微的吃惊,也连忙福身,道:“请爷节哀。”
胤禛许久都没有说话,年淩兮微微抬头,便看见了他眼里藏着的深深的绝望。年淩兮知道胤禛薄情,但是他对子嗣的渴望却是旺盛的。上一世,她的孩子如果都能健在的话,那么胤禛的子嗣也不算稀薄了。
年淩兮垂下头,虽然屋内油灯都亮着,印的仿佛白天似的,但是年淩兮仍旧感觉到了冬天般的寒冷,那是身旁久久不语的胤禛发出的,带着冷冽的气息,刺的年淩兮全身上下都疼。
那么,她的孩子早逝时,为何她不曾看见胤禛眼底的失望?难道上一世,他对她当真半点真心也无吗?当真只是利用年家,利用她吗?年淩兮深深吸了口气,她知道,她现在眼里肯定盛满了怒气,她不能露出来半分,不然,她便会踏入另一个深渊。
“起吧。”胤禛的声音充满冷漠,年淩兮起身时,瞥见福晋微微地一颤。
“妾身给爷请安,爷万福安康。”钮祜禄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胤禛微微点头,道:“你也起吧。”
钮祜禄氏起身,扶着缘馨的手进来,一脸惊诧,道:“张妹妹如何了?妾身跟张妹妹的院子近一些,刚刚听到消息,还以为是入梦了,不想却是真的。”钮祜禄氏问罢,见胤禛的脸色越发不好,便知自己多言了,扭脸看见年淩兮也在,便笑了笑,道:“哟,年妹妹也在。”
“见过钮祜禄姐姐。”年淩兮给钮祜禄氏行了个平礼,态度柔和,却是半点看不出嫌恶来。
钮祜禄氏点点头,见爷在,便也回了个礼。
眼见张氏的胎是保不住了,医官回禀了胤禛后,又给张氏开了几张调养的方子,说是以后想再次有孕也不难,这口疮之症,没了孩子,好的也能快一些。
胤禛坐在软榻上点了点头,医官便退下抓药去了。钮祜禄氏见已然无事,胤禛也没有想去看张氏的欲望,便笑道:“妾身来之前,刚刚吩咐奴婢熬了糍面乌参煲,待会就让缘馨去取了给张妹妹送来补身子,左右还有,爷也累了,要不要去妾身的房中用一些?明日还要上早朝,爷喝了也好早早睡下。”
胤禛看了一眼年淩兮,年淩兮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恙,胤禛也回了个放心的眼神,便道:“好。福晋,年儿,你们就多费心,照顾下张氏吧。”言罢,胤禛便起身向屋门口走去,钮祜禄见自己得逞,也含着笑赶忙过去了。
“恭送爷。”
嫡福晋起身后,看了眼神色从容的年淩兮道:“张氏落胎,年妹妹若无事,代替本福晋抄写往生咒几篇,去佛屋烧了吧,保佑张氏胎儿,早登极乐。”
“妾身领命。”年淩兮微微一福,也知道嫡福晋这是赶人了,虽然不知嫡福晋接下来想做些什么,但是年淩兮还是扶着吉祥的手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