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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行记忆
从早上第一颗棋子落下的声音响起直到日落西山,这个安静的传统韩式庭院里清脆的声响都不曾间断,成为了这里多年来从未改变的主旋律。这里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与坚持,也默默见证着坚贞的信徒们一次又一次地打开了属于自己的梦想殿堂之门。
坐在一旁的女孩咂咂嘴巴,为什么大人们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瞄了瞄正聊得起劲的大人们,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她决定偷偷开溜。
出了屋外,落棋的声音就显得更加响亮了,女孩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悄悄地向着声源寻去,最后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一个十分宽敞的对弈室,只见里面大部分人都在专心致志地下着棋,她迟疑着在门外张望。
“你是昨天新入门的学生吗?”身后突然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偷觑被当场抓包的女孩心虚地回头,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和煦的笑容。
“现在是自由对战时间,大家都已经在下棋了,你也快点进去!”好脾气的张勋进被委任为新生们的管理老师,他以为眼前的小女孩是因为迟到了才不敢进去,却也没有打算责怪她,“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这里的管理老师,我叫张勋进。”
“那个,我也可以进去下棋吗?”女孩眨了眨大眼,里面满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期盼。母亲说从今天开始这里会有更多的同龄人和自己下棋,其实她只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我们进去!”张勋进笑着拉起女孩的小手然后一同进门,“唔,我帮你找个对手,唔,那边好像有人下完了……”张勋进看到一个橘红色头发的男孩站了起来,而坐在座位上的另一个男孩却因为输了棋而忍不住低声啜泣。
今天下午的对弈时间不是才刚刚开始一个小时吗?张勋进愣了一下,这两个孩子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一场对局了吗?抬头看着站在他们旁边的另一名管理老师,只见对方也朝着他点了点头,而眼内的那抹欣赏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些孩子都是棋院今年新招的研究生,以后大部分时间都会留着道场里学习,所以今天的自由对弈其实也是算是一个走走过场的入门考试。张勋进看到他的搭档在看到自己领进来的女孩之后便不自然地别过了脸,将对战成绩和其他资料交了自己完成了交接任务之后,然后拍了拍女孩的头,快步走出了对弈室。
“我可以和他下棋吗?”知道自己被放过了的女孩偷偷掩起心虚的笑容,扯了扯百思不得其解的张勋进的衣角,指着红发男孩粲然一笑。
“呃,可以。”张勋进反应过来,虽然他本意是想让那个输了的男孩和面前的女孩对弈的,毕竟一般情况下,女学生的棋力一般都稍逊于男学生,但是那个正哭着奔出对弈室的男孩现在的确不适合再下一局。
男孩叫做高永夏,研究生考试第一名,25战全胜。张勋进低头看了手上的名单一眼,第一页赫然就是红发男孩的资料,真是不可思议。这样的记录恐怕在往后的研究生考试里也很难被打破?
他忽然有点头痛:如果让两个孩子下棋的话,搞不好会毁了这个女孩子的围棋之路。
与此同时,红发男孩也看向了这边,很明显是已经听到女孩和张勋进的对话,视线落在了女孩的身上,眉头忍不住皱起。
什么嘛,表情那么凶巴巴的。女孩直接回瞪,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对方。
红发男孩率先坐下,打量着这个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女孩,然后将装有黑子的棋盒推给女孩:“想要我让你几子就直接摆上去!”
“为什么要让子?难道你比我大很多吗?我今年8岁,已经有5年棋龄了。不如我给你让子!”女孩随即嚣张地反问,桀骜不驯的表情与红发男孩出奇的一致,真正下棋的确是从四年开始,但是自她有记忆以来,她也一直没有离开过围棋。
红发男孩挑眉,“是吗?那猜子,希望你不要后悔。”5年棋龄么?棋力可不是由棋龄说了算,胜负更加不可能是。
“那么,请多多指教。”取下黑子的棋盒,女孩微微鞠躬之后抬头笑得非常惬意。棋盘之上的角逐,是怎么玩都不会厌倦的游戏;手上的棋子,就是她最钟爱的玩具。
于是在张勋进没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这场对局正式开始。很多年以后,男孩和女孩才愕然发现,他们之间宿命的交集便是从这一局开始。
黑子第一手右上角占角敬手,女孩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完美的围棋礼仪早已深入骨髓。那么接下来就是就是她可以恣意放肆的舞台了。
看起来还算平稳的开局实质上已经暗涌四起,女孩把握最佳的试应时机,希望率先占得的大场,却被红发男孩的一手白子给轻松挡下了。与此同时,白子的开局也毫不含糊,目标直指中央,其势可谓锐不可当。
眼见自己的计谋并未得逞,女孩撇撇嘴,却也没有因此而气馁,母亲果然没有骗她,和这个人下棋很有意思。
拈子的手毫不犹豫地落下,黑子跳封以求得外势,其直截了当的手法让一旁观战的张勋进神色一凛:高明!犀利!
如果男孩想要阻止黑子实现其目的,白子就必然飞出,但如此一来,黑子便可先用白子挂角,进一步巩固黑子右上的棋形。那么如此看来,接下来的这一手无论白子怎么下,占尽便宜的依然是黑子。
或许,可能是他杞人忧天了,这样的一局,到底是谁将会毁了谁,或者谁成就了谁,在此刻还是言之过早了。
男孩的内心同样讶然:这样的计谋还算看得过去,但是他不会让她轻易得逞的!这种被小瞧了的感觉非但没有让男孩感到气恼,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战意。这个围棋道场,他总算没有来错了。
白子尖,虽然步调稍慢,却已经足以让执黑之人明白:她想要的,不会就这么容易就得到,这便是男孩对其挑衅的回应。
看到棋盘上的布局,女孩指尖一顿,紧紧盯住刚才的那一手很有味道的白子,她讨厌这种无形的牵制,她必须摆脱白子加诸于黑子身上的枷锁——如果迂回的拉锯战太过浪费时间,那么直接屠掉这条碍眼的白大龙又何妨?
黑子落下,直接是狠厉的迎头击打,表面上看似是毫无理智的冒险进攻,就像是小孩子独有的任性刁蛮的着法,但是仔细衡量了往后的发展而后,连张勋进也差点惊呼出声:这一手大胆而细腻的黑子,真的是出自一个只有8岁的女孩之手?
红发男孩膝上的手掌也忍不住慢慢收紧——
这样的一手黑子,绝非有勇无谋。他们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虽然很想一直站在原地看下去,但是张勋进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舍地在对弈室里绕了一圈,他发现今年道场所收的学生其实资质都还算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那样的对局而先入为主的关系,他总觉得其他孩子的棋力似乎让人觉得有点失望。
一边在心里感叹着的张勋进一边继续环视对弈室里的所有人,心里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目光最后落在了红发男孩和他对面的女孩身上。
走近以后,张勋进马上就愣住了。他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时间都已经过了将近二个小时了,棋局竟然才刚刚进入中盘,而且战况已经激烈到了这种地步,不过才是8;9岁的孩子,竟然已经能够下出这样的棋局了吗?
张勋进忍不住打量着同样端坐着的两人,男孩神色桀骜却全神贯注于棋局的争斗之上,女孩表情倨傲落子却凌厉有力。此情此景,张勋进的嘴角禁不住上扬,看着正专注于棋局之上的两个孩子,他仿佛看到了韩国棋坛无限光明的未来。
女孩突然紧皱眉头,拈于指尖之间的棋子猛然跌落回棋盒之中。张勋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来红发男孩给了黑子一个很大的难题。
先前黑子弃角取势,牺牲角上数子而赢得了壮观的外势,终于艰难地占得了上风,但是好景不长,白子早有预谋的打劫让黑子瞬间陷入了困境,从天堂一下子被直接拉进了地狱。
可恶!女孩差点失手打翻了手边的棋盒。
“你不会是害怕了?”内心传来的声音一针见血,让女孩马上炸毛:谁害怕了?!
女孩狠狠地握紧拳头,第一次在棋盘之上被同龄人欺负得这么惨,她发誓一定加倍奉还给对方!
盘算了一下随后将会发生的各种可能,女孩决定选择暂时守角,但这并不代表是服软。面对白子锲而不舍的追击,黑子先手挤,巧妙地形成活形,那么即使是面对白子紧接着的强行封锁,黑子依然能够轻松活棋。
白子也不过如此而已!轻松摆脱了危机的女孩抬头递给对方一记挑衅的笑容。
红发男孩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兴奋得越发凶狠了。他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的女孩?他的目标可是韩国,不,是世界第一。这,就是他坐在这里的原因。
由于双方都非常强硬,棋局渐渐进入了中盘的难解之局,硝烟弥漫的棋盘之上正酝酿着下一次的激战。
她(他)绝对不会输给面前的人!
率先掌握主动的是红发男孩,白子大飞,一方面瞄准左边的一片黑子,一面要在中腹之地形成巨空,想要乘此拉开与黑子的差距。
女孩当然不可能任由他如此放肆,眼明手快地以一颗黑子断开白子的联络,同时也牵制着白子向着中腹的进一步深入,逼得白子不得不优先处理角上变成了定时炸弹的那片孤棋。
黑子趁此机会化被动为主动,向着白子发动猛烈的缠绕攻击,颇有趁火打劫的味道。看着狼狈出逃的白子,女孩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张勋进发现自己竟然好像看到了面前有两头幼狮在狠狠地撕咬着对方,凶狠地想要掐断对方成长的咽喉。
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围棋也可以下得让人这么兴奋,不再是心爱的玩具,而是刺激万分的比赛,女孩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这一局她一定要赢!
这两个孩子真的就只有8;9岁吗?张勋进迫不及待地一页一页地翻看手上的资料,但是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他还是没能找到能与面前这个女孩对上的任何资料。
今年道场一共才招了5个女孩,怎么可能会漏掉她的资料呢?张勋进感到非常疑惑。
慢着!5个女孩?张勋进终于抓到感觉了,他好像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他再次环视整个对弈室,1个,2个,3个,4个,5个……最后将视线重新落回正在酣战的女孩身上,6个。
她,到底是谁?
韩国行现实
断断续续的落子声不知从何方传来,脆然的响声仿佛给人一种在向心灵不断叩问的错觉。
庭院内的樱花树下,女孩正倚着树干发呆。
“大久保沙罗!”听到身后气吁吁的呼喊,女孩猛然惊醒,然后缓缓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张扬的橘红色头发,然后是那无可挑剔的五官,以及极度……欠扁的表情。女孩愣住了几秒,似乎觉得眼前的人有点似曾相识:“请问这位师兄找沙罗有事吗?”
由于辈分的关系,再加上自己以前有在这里习过棋,所以对于外公家围棋道场里尚未出道的弟子,女孩一般都习惯以师兄师姐称之,虽然那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我们下棋!”看到女孩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红发男孩虽是无力却也不再作过多的解释,而是不容拒绝地将女孩拉到最近的对弈室,并找到了一张空的棋盘。
大久保沙罗没有急着挣脱对方,而是静静地打量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男孩。而在她直盯着已经自顾自坐下的男孩的同时,对方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请问我们见过吗?”难道她曾经得罪过这个人?
“你!我们四年前下过棋。”一直隐忍的情绪让男孩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
女孩怔了几秒,然后歪着头略显苦恼地回忆着。
四年前……吗?
红发少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突然也不恼,而是重新坐了下来,“你不记得就算了,我们再下一局就是了!”说着,红发少年已经率先取下棋盒。
“呃,可是我已经好久没有下棋了,师兄为什么非得找我不可?”“再”么?她真的曾经有跟面前的人下过棋吗?一直被刻意尘封在心底的记忆,慢慢地浮出了水面,露出模糊的影像。
“的确是非你不可。”再次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少年坚持道。
“好,如果师兄坚持要和沙罗下棋的话,那么请抓子,只是——”大久保沙罗蹙眉,却没能将话说完,最后妥协于对方的坚持。只是打开棋盒的手指在无意识地颤抖,久违而熟悉的感觉让她触摸不及。
以她现在的棋力,恐怕……
女孩下得很慢,每一步都好像要经过长考,给人一种非常谨慎的感觉,但是黑子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