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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病中的凤姐亦被安排搀扶了到此,只将三春排除在外,可见贾母这次可是恼怒了的。
“我那苦命的女儿才过世多久!那林如海便娶了个填房,却连个消息也没有送到这来!当真无礼!”贾母眉头皱成一团,痛彻心扉的痛斥道:“我就说,缘何到了京城也不来拜见我,却是被狐狸精绊住了腿!”
“别该是有什么误会,妹婿一直很疼爱妹妹。林家大姑娘曾经说过,自打妹妹没了,妹婿伤痛,身子也一直不好,如何能娶填房!”贾政忽听这消息也吓了一跳。若是林如海再得了一个儿子,那么同林家做亲便也没什么用了!可自己得来的音讯皆是林如海失了贾敏,悲痛欲绝,更无续弦之意,怎么忽地就跳出个填房。
“你大嫂子亲耳所听,字字不差!”贾母深深叹了口气,令道:“赦儿媳妇,你把今日之事,细细道来,半个字不得差。”
“是,老太太。”邢夫人隔了屏风,将今日去莫家的事叙述一通,又道:“看那丫头不似在说谎,当真有个林家太太,不让林姑娘同我见面。”
“你们听听!听听!”贾母把小几拍的啪啪做响,怒道:“我那可怜的玉儿,竟被外人辖制住了!当真是人走茶凉,连亲外祖家来人亦见不得!如何让我有脸去地下见敏儿啊!”复又用帕子不断抹着眼泪:“你们两个兄长,也是有些头脸的!却能由着别人欺负我外孙女不成!”
“不敢不敢!”贾赦贾政忙起身拜了,贾政道:“明日里上朝,我定要去质问林如海,不管怎样,要他给些说法!”
一屋子女眷悄悄交头接耳,原来当真以为林姑老爷是个不同的,只爱妻才去世了一年多便娶了新人,男人家,皆是如此,之前那些传闻,不可信啊!
王夫人听闻黛玉被继母辖制,心中暗自拊掌,脸上却担忧的不轻,劝道:“老太太放心,二位老爷同林姑老爷同朝为官,更是有姻亲在,老爷为舅兄,说句话,林姑老爷定要想想,日后想必有所收敛……”
“想想又有什么用!那女人不贤良,没德行,做了续弦却辖制林家嫡出女儿,背地里不定如何虐待!”贾母声泪俱下:“这等品行,如何做的国公夫人!若是日后封诰,可还了得!便是传扬出去,他林家娶了这等女子,有什么颜面立于朝堂!不休了这个女人,我的玉儿岂不是要被她欺负尽了!”
“老太太的意思是……”贾赦觉出贾母有些算计,却觉得男子丧妻续弦未尝不可。
“明日我们娘儿几个亲自登了太师府的门,去接玉儿!看哪个敢拦我!”贾母恨道。不知这女人是何出身,定是苏州小门户,否则断没有这么仓促成亲的理儿。话又说回来,这琪嬷嬷人是干什么吃的?林如海身子痊愈,又带了个女人上京,为何一点消息未传回来?许是一路上没机会写信……唉,闹得真是被动!
“老太太,这样怕是不大好。莫太师身居高位,林家在他府中亦是贵客,若是当真去闹,莫家定不能袖手旁观的。之前因为接林丫头离开,已经很有些不愉快,莫家毕竟不是咱家亲戚。”凤姐虽然不管家事了,可总不能眼瞅着贾家一杆人等被莫夫人或是莫梨阳哄出来。
虽说只见了两次,可凤姐看的清清楚楚,若不是因为黛玉在,人家太师府根本都不会用正眼瞧贾家一眼,更别说巴巴上门去闹人家的贵客。林如海因祸得福,正一品殿阁大学士,那又是什么官职!定北公世袭五代,那又是何等的荣耀!岂是小小贾家可疑比拟。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促使着老太太一反深藏不露的言行,做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
“只拖延下去,日后若是借林如海的名头得了封诰,岂不是让咱们难做!”贾母确实面对莫府,有些心虚,却仍旧不甘道。
“按着水朝的礼制,皇帝赐封官员,若荫其妻,必与赐封同道圣旨。至今尚未有撇开单封官员内眷。只能说林如海的填房身份不够,不得封诰。”贾政思索道。
“嗯……倒也是这么个礼儿!”贾母冷静下来,方想起从无旧例,便也放心了。若是达官显贵同林如海结亲,这府里不可能一点不知道,说不准是临上京时别人给说的苏州当地女人。
听到这里,邢夫人不觉坐直了身子,虽然是填房,她至少还有个五品的封诰,反观王夫人,七品而已。贾政的话使她心情舒畅起来,除了老太太,荣府女眷哪个比得过她。
“行了,我今儿气的迷了心,亏得凤丫头提点。”贾母拎着帕子拭了拭嘴边:“只能再委屈玉儿些时日,待林家搬去国公府,我定要亲自上门去接!”
再次相见,黛玉心境已完全不同,性子开朗了很多。梨阳十分高兴,好多天不去宫中,只陪着黛玉,害的水晴川隔三差五便要散了朝悄悄溜过来看。
花园凉亭中,黛玉轻抚古琴,叮咚作响,一袭衣裙白绿花色相间,配着树枝上的嫩芽儿,梨阳一袭淡紫色家常衣裳,托腮听琴,几个丫头身后站立。面前青玉剔透茶碗,并着落地的大陶罐中,七七八八插放着好多卷好的乐谱,人与景融合,竟如轴画上的仕女图一般。
水晴川不忍打扰这精美景致,躲在一旁石凳坐了,琴声入耳,比宫中乐坊匠师所奏舒服许多,没有诸多玄巧记忆,琴音如人一般清雅。
“怎么不过去?”莫萧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连小太监也撵出了院子门外。”
“嘘……”水晴川不放心的看了看那边姐儿俩,而后转过来道:“皇兄吓我一跳。”
“怎么,我去一趟江南,你的武功荒废到如此地步?莫不是被梨阳那丫头给废了。”莫萧打趣道,同晴川坐在一面。
“皇兄你就好了,早知如此,我却不该做这个皇帝……”水晴川一反常态,愁绪满面。
“因为梨阳?”莫萧看了看远处的梨阳,更多的将目光落在黛玉身上。
“选秀那日出了些乱子,后又吵过两三次,我同梨阳之间,似乎有了层隔膜。几日不见,思念不已,可见了面,对话却又小心翼翼。小时候那种亲密无间已经找不到了。”水晴川拨开树枝又看了看那个身影,满眼尽是无奈的爱恋。
“你只遗憾没了往日的亲密,可现在的情形已经同往日有了很大的变化。”莫笑拍拍他的肩膀:“你们之间,隔着一个后宫。”
“皇兄,你知道我的,我心里只有她,便是日后,也断放不下第二个人人。既然做了皇帝,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也为她想过,待大婚以后,我每个月定有十五天陪着梨阳,日后的太子也只能是梨阳的孩子,可她还是说我不懂得她……”晴川烦躁的抓了抓头:“她为什么不能为我而改些性子呢。”
“你不就稀罕她这性子?”莫萧很是明白他二人之间横亘着的鸿沟,只感情之事,还要自己悟,别人建议不来。
“是,我打小便喜欢她这性子,万千女子,有才的,美貌的,温柔的,聪慧的,皆不如她竖起眉毛的样子可爱。”晴川苦笑着:“可上了位置,才发现这性子反倒成了阻碍。”
“慢慢来吧……”莫萧也为妹妹发愁,这二人的观念南辕北辙。若说起来,倒是梨阳的想法不为世俗所容,一皇一后,古来皆无。可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虽说晴川是自己的亲弟弟,对待世俗却与梨阳完全不同,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若是我能拼齐了地图,找到宝藏,你可否废除后宫?”
“皇兄,你说什么?”水晴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拼齐了地图,这宝藏也是由你来管理支配,如何与后宫牵扯?”
“找到宝藏,我放弃支配的权利,可否换取你为梨阳废除后宫?”莫萧追问道:“不用裙带,不必平衡朝堂,这笔宝藏足够你建立两三个水朝。”
“皇兄!”水晴川忙摆手道:“这并不是财富的事,虽然后宫诸多佳丽皆为妃妾,我却不能违背祖宗规矩,皇家多子多孙是正理。梨阳年纪还小,日后会理解我的。无需皇兄放弃什么,我也会对她好的!”
“谁在那边嚷嚷!”梨阳听琴被打扰,很不高兴,黛玉的琴声,随之停下了。
“好了好了,你便当我没说过这事……”看着急于解释的水晴川,脸色微微涨红着,莫萧不再说,只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再不过去,当心她拿石头扔你……”
“快出来!否则本姑娘用石头扔你!”梨阳又叫道。
莫萧笑的不成,那表情就是在说:“你看吧……”
“别扔,别扔,是我……”没等莫萧笑完,晴川已经投降走了出去。
“林氏黛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黛玉这几日同晴川熟识了,自然清楚来意,笑着起身施礼,而后吩咐丫头们收琴,道:“刚想起来,娘要我今儿去陪她说话儿呢,姐姐再玩耍一会儿,我先去了。”不等梨阳有所表示,向晴川告退离开。随着她的离开,院子另外一个角落的人影也消失了。
“都怪你,你一来,妹妹琴也不弹了,人也走了。”梨阳前几日刚同他吵了一架,如今也不给他好脸子,别扭的背过脸,手上扯着帕子。
“林姑娘不弹,我弹,阳儿叫人搬张琴过来,我弹给你就是。”老规矩,仍旧是晴川服软。
“你弹?那就是乱弹琴嘛!”梨阳哼道。
“那你教我,我学琴好了。”晴川无所谓的道,总之今日是赖定梨阳。
“你……无赖!”梨阳才不要理他。
莫萧看着又有和好迹象的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去追黛玉。
“玉儿暂且留步。”莫萧跟了上来,笑道:“哪里去?”
“刚刚皇上来了,我不便好再留在那里,找个托辞离开,也好让皇上好生哄了她开心。”黛玉想起前几日梨阳同晴川吵架,后来躲在屋子里哭的很伤心,只皇上未见到罢了。
“既然是托辞,玉儿此时定无事,可否容我小坐会子,讨杯茶喝?”莫萧期望的笑着。
“这……也好,不过在院子里坐坐就是了,呆会子还要去娘那里。”黛玉犹豫一阵,莞尔应允,转头走了。这不是林家,不可如在江南那般随心随性。
“哎!”莫萧却如得了多大的恩惠,乐颠颠的跟着去了。他知道,黛玉素来敏感又谨慎,只有在苏州林府时,她才会释放内心,活的轻松自在,不受礼教规矩约束。到了京城,二人距离又拉开,只不经意间眼神的交汇,仍旧会让他失神落魄。
已经五月末了,天气很不错,院子里坐会子倒也很不错。黛玉身子弱,青石桌凳,皆用厚厚的毛绒垫子铺上,一壶香茶,两碗香茗,隔着桌子,二人皆无言语。
“梨阳这丫头素来喜欢胡闹,前日里骂跑了皇上,她自己也不痛快。”莫萧见她不好意思开口,便自行寻找些话题。
“皇帝不懂姐姐的心……”黛玉轻叹。
“哦?”莫萧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世间,男人女人,很是不同。”黛玉嘴角划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只这笑容,却有些勉强:“而姐姐,又是女子中的另类,她有时思想同世俗格格不入,若仔细斟酌了,却发觉很有道理。”
“什么道理竟得到了玉儿认同?可见是了不得的。”莫萧笑道。
“也没什么了不得,只这个世界,许无法实现了……”黛玉自嘲一笑:“不过随便想想。”
“玉儿才多大年纪,怎知不能实现呢?”莫萧笃定道:“我看能。”
黛玉抬眼看着莫萧,只见他眼中满含自信,不像是敷衍自己。
同莫萧说话倒是很轻松,很多事情,不必直白说出,只浅浅一两句,他就懂了。
“姐姐貌似经常无理取闹,其实心里很辛苦。她要的,同皇上给的,并不是相同的事物。两人观念不同,总归不得安宁。”黛玉道:“二哥哥要多关心姐姐,姐姐这样性情的姑娘,实属珍贵,可不得不屈于世俗的压制。我担心她有一天会受不了……”敏锐如斯,怎能看不出来梨阳所处的境地。
“人生总有些沟坎,大多要自己去面对。亲人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拉一把,托一下,去无法代替她做出决定。也许别的府中父母之命不得不遵,不容许有自己的主意,可爹娘却很尊重我们兄妹的意思。有时,娘亲也后悔,常说若是也照俗礼约束了,也许梨阳便不会有这些超世俗的念头。”莫萧嘴上说着,其实并不赞同莫夫人的话语。
“细想来,又哪里超越世俗,不过因为皇帝的身份在那里,因而被无限放大了。”黛玉越同梨阳相处,越担心,她与皇帝之间隔着的,不只是妻妾那般简单,而是整个朝堂,整个水朝祖制。
“相信梨阳和晴川最终都会有正确的选择。”莫萧知道,林如海虽过去有两个姨娘,却如今只有贾敏一人,世间女子,莫有不渴望这样的丈夫。只又有多少人能够罔顾男尊女卑的体制,而坚守夫妻间的海誓山盟,又有多少人能摒弃多子多孙多福寿的思想,不纳妾室不添丁。
梨阳的苦,却被很多人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