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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不要说傻话,好好的。外祖母啊,就盼着你快些好起来呢。”贾母擦了擦眼。
“若我没来,便不会有这些之事,连累外祖母替我操心了……”黛玉未进食,又受病痛折磨,气若游丝,只泪却不断。
“莫要哭了,哭的我心肺齐痛。日后玉儿一切事宜,我定亲自过问,玉儿只要安心将养,早日好起来才是!”贾母劝道。
010 莫府
“姑娘,老太太这般惦记,切莫再说回南之事,没得让老太太担心。姑娘且安心将养,老太太在,姑娘切莫有什么顾虑。”紫鹃端了药来吹温,舀起喂黛玉。贾母赞同的点了点头。
黛玉默默将头偏向里面,不吃药,也不言声,只皱眉哭泣。
贾母又劝解会子,已夜半三更,再三嘱咐丫头婆子们一定小心,自回去休息了。
太师府中,莫太师板着脸坐在那里,刚听了妻女的叙述,气得他胡子都要竖起来了。都道那贾府是四大家族中最显赫不过的,虽然这些年逐渐的没落,到底还是袭着国公的爵位,拿着俸禄。竟干出了贪没一个林姑娘钱物的事,说出来真是丢死人。林公与贾敏就这么一个女儿,竟被他们算计上了,若是有个好歹,简直愧对林公的信任。
“如此状况,好歹该先把林姑娘接回来才是。”莫太师结果女儿递来的茶杯,埋怨夫人。
“爹您那是没看见,贾家老太太哭的要死要活的,一口气上不来就要过去了,倒像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那个贾政还跪在门口磕头求情。我见着林妹妹倒是十分愿意走的,只是太过重感情,不舍得那个装可怜的贾老太太罢了,可当时也没法细说,只能先回来了。”莫梨阳轻轻为父亲捶着肩膀。她已换了家常打扮,发髻随意攒了两枚珠花,穿着红色的薄袄,倒是像一枚小辣椒,火辣辣的:“要是顺了我的意思!立刻绑了治她个欺君!可娘的意思我明白,接不走妹妹,闹的大了,贾家人都仇视妹妹,万一动点手脚,可就麻烦了!这个帐,我早晚是要算的!”
“看林公信上的意思,说玉儿快要到京时,贾老太太的信便到了南边,里面为那个贾宝玉提亲呢,林公哪里同意,即回信商议要女儿呆些时日便接回去。同写了几封家书给玉儿,却一直没得到回信,想是被贾府扣下了,玉儿恐怕还蒙在鼓里。”莫夫人皱眉:“如此一来,林公那边公务繁多不得脱身,信中也不敢太过严词,若是就此与贾家闹破,对玉儿又无益,毕竟人还在那里。这才快鸽递信赶来求助于咱们。”
“难道是要让妹妹与那个什么贾宝玉朝夕相处,让人落了口实,便可强压着林家低头了?这个贾老太太,看她一心维护妹妹的模样,看来一早就算计好了的!骗了妹妹过来,实是可恶!”梨阳斥道,手上不觉用力。
“梨阳,你是要敲死爹爹我么?”莫皓勋赶紧侧开身子。
“哎呀,爹……”梨阳摇着父亲:“谁知道那个什么贾宝玉是个什么货色,妹妹生的那么美,万一生出个不测可怎么办!辜负了林叔的重托,我真想让她给我做嫂子呢!”
“她年纪小你几岁,如何你竟愿做她的小姑?那个自不必担心,林公说雪雁可保玉儿安危的。”与林家结亲,莫夫人倒是满意,在门当户对上无可挑剔,今日又亲见了黛玉一面,更是打定了主意,打趣道。
“妹妹年纪虽小,见识颇多,更是出口成章,还会背诗呢!背的是……我又忘了。”梨阳为太师之女,却素来不擅舞文弄墨,偏又很向往,觉得读书的女子都很有见识。
“林姑娘果真不错?”莫太师也欢喜起来。
“的确,比其先母有过之而而无不及,只看萧儿与蓝儿哪个更有福气。”莫夫人夫人有深意的一笑。
“这,咳咳,都是过去的事了么……”莫皓勋有点尴尬。
“我又没说什么。”莫夫人强忍住笑。
“是啊,爹爹当年也很威风啊,不是有个什么金陵王家的小姐,喏,就是现在九省检点王子腾的妹子,还托心腹嬷嬷给爹爹偷送过荷包,后知道莫家求了贾敏,还不死心……”梨阳八卦着小时候从年老嬷嬷那里听来的绯闻,笑成一朵花,说到这里忽戛然而止。
“娘,王子腾有几个妹子?”梨阳像是有了重大发现,回来的轿子里,她细问了母亲贾家王夫人的身世。结果,两条线索合在一块,被她给猜了出来。
“我知道了!”看着爹娘沉默,梨阳直接理解为默认,一脸腹黑的笑,笑的莫家夫妇直发毛。这事,可真是有趣极了!
“老爷,夫人,皇上同大公子二公子一同回府了。”小丫头现跑进来报信。
“他又来干什么?”梨阳一甩袖子,嘴上虽不不饶,心却已经飞出去了:“爹,娘,我去迎哥哥了!”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那个,当初是娘亲使人去贾府求的亲,都以为是我看上的,其实不是我……”莫皓勋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陈述了。
“那王家小姐是事实吧?定亲了以后还有故事呢!”莫夫人唇角含笑,她自然知道丈夫的心在哪,眼前府里三个姨娘,也是莫老太太在世时放的,这么多年虽偶尔太师也去过夜,却终无所出,倒是莫夫人两子一女,没人敢小觑。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什么想法,当初年轻,没想过那么多,随手就把荷包什么的赏了一个嬷嬷,谁成想被梨阳给知道了。”莫皓勋无奈的摇摇头:“莫要闹出事来才好,”
“放心吧,自己女儿几斤几两还不知道?梨阳却是爱闹了些,但没把握的事,还真没见她做过。”而后看着莫皓勋一笑:“像你。”
“哪里像我,像你……”莫皓勋看着夫人,夫妻俩相视而笑,莫夫人道:“看样子又要闹萧儿帮忙去了。”
话说黛玉自那日动了大气,足足修正了大半个月方才平复些。期间,王夫人被贾政强令来坐了坐,颇为尴尬,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无非是为自己开脱,感叹持家难等等。黛玉素来清高,又打定主意离开,除礼数做足也就罢了,却不愿顺着她说。王夫人没占得到便宜,更没得到诸如:日后全凭舅母安排等等可以拿来大做文章的话,忿忿的离开了。不过只听黛玉一心想要回南,王夫人心里方宽慰了些。
没过多久,京城里常为富贵人家说书的女相公皆得了一个新段子,很受欢迎,挨家挨户串堂会献艺。
贾母见黛玉终日抑郁不快,便叫人去外面请些戏班子和女相公来府里伺候。
“去叫姑娘们过来,并着大奶奶和二奶奶!”贾母兴致很高,她本身也是个喜欢玩闹的人,更想藉此来缓解黛玉的心思。
“是!”鸳鸯忙出去吩咐小丫头分头去请了。
没多久,陆陆续续的人都来了,并着宁府几个女人一同,依照次序坐好。
“是先看戏?还是先听书?”贾母慈爱的搂着黛玉,问她的想法。
“都依老祖宗的意思就是了。”黛玉并不是那么感兴趣,却不愿扫了贾母的兴致。
“宝玉回来了!”琥珀打起帘子,宝玉一身紫红毡披风进来,也不见礼,直接跑到贾母身边坐了,笑道:“老太太!今儿有戏听,怎么不叫我!”说着,眼神落在黛玉那里。探春与惜春忙站起身见礼,邢夫人几个指着宝玉说笑着。
黛玉别过脸,用绢子掩了嘴轻轻咳了两下。
“看你!匆忙带了一身冷风,冲了你妹妹又咳嗽。”贾母假装不悦,忍着笑意,道:“去见了你娘来,也叫她也过来乐乐吧,换了衣裳去!”
“哎!”宝玉知道贾母哪里会气,跳起来,向着三春姐妹做了个鬼脸,又跑了出去。
“二太太这些日子一直虔诚礼佛,也该出来走走。”尤氏附和道,邢夫人只笑了笑,不做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时猪油蒙了心,礼佛些日子,心里也该清净了的。”贾母看了看黛玉:“咱们玉儿大人大量,姑娘家的尊贵,莫要再气了。”
黛玉知道贾母是在中间做好人,只微微颌首。贾母心中叹了口气,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心思太过敏感,又不懂这大家子家长的难。
“先听段子吧,待会子在外面摆了戏台,再请大老爷他们爷们隔了屏前面听。”贾母吩咐道。
“是!”丫头们应下着人外面搭戏台。正忙活着,林之孝家的很快便引了两个女相公进来了。
待行了礼,贾母笑道:“今儿都有什么好听的?听闻这段日子里,你二人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呢。”
“老太太抬举了!”一个女相公忙道:“回老太太话,今儿要讲的是一出叫做《孽世怨仇》录。”
“唉呦,可是那些武打厮杀的?我这外孙女儿娇贵,可听不得这个!”贾母连连摆手。
“非也非也!”女相公解释道:“却是一出文戏,将的是一个大家闺秀的事。”
“哦……”贾母恍然大悟点点头:“做什么起了这个个名字。”
“老太太不知,这市面上常这般做,为的是啊引人注意罢了!”邢夫人近前圆和道。宝玉换了家常的衣裳急急忙忙跑进来:“可开始了。”忽而见邢夫人在贾母身边,忙做了个揖。
011 说书
“哈哈哈哈,难为你这活猴还知道见礼!”贾母见状哈哈大笑,遂命宝玉一处坐了。宝玉偏挨着黛玉坐下,又剥水果又用小钳子夹坚果仁,黛玉只推说怕待会子吃不下饭,一样也没动。
“对了,记得请薛家太太和宝姑娘没有?”贾母有意无意的问起:“也不知有没有叫人去梨香院请,这会子再请未免失礼了!”
“姨妈和宝姐姐都在二太太那里,我刚刚一同请了!”宝玉吃了个榛子仁,没心没肺的笑道。贾母闻言一顿,即刻笑容满面,道:“正好呢,免得耽搁了!”
没多久,王夫人来了,脸上稳重带笑,不见尴尬,倒是有几分吃斋念佛的模样。薛姨妈带着宝钗紧跟其后,拜了老太太,女眷相互见了礼,坐在一旁。王夫人瞥见宝玉腻着黛玉讨好,心底不悦,却不敢再表现在脸上。
薛宝钗自到了贾家,还是头一回见到黛玉,相互厮认见礼,见她一身风流婉转态度,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不由得心里别扭,只端着和善的笑,并不多言。当初姨妈就是因为扣了她的钱物,被赶去祠堂思过,老太太口里心里疼着,自己面上千万莫要出错了才是。
黛玉也不大喜欢宝钗,笑的太做作,只当自己腼腆好了,也不说什么,挨着贾母复又坐下,倒是探春拉了宝钗与三春坐在一处闲说话。
见人都到了,林之孝家的方命女相公可以开始。
“走遍天涯游遍九州,人海茫茫奇书难求。孽缘错生恨久远,无辜闺女受牵连。”几句开场白铿锵有力,不愧是行家里手。
“好!赏!”贾母一声令下,林之孝家的忙赏了半吊钱。
“话说那边城西凉,有一位镇远大将军!”女相公一挑手指,绘声绘色道:“这位将军膝下有一子两女,可惜终年镇守边关,忙于公务,忽略了对子女的教养,很不像样子。边城实在清苦,将军夫人便携了二位姑娘回到了京城……谁知在一次宴会上,那位二小姐无意中瞥见了当朝新科状元,哇呀!一见倾心,爹娘也不要了,脸面也不讲了,一心便只有自己的终身!”
这个女相公转过脸去,再转过来时,竟已涂了两个红脸蛋,粗黑的眉。一屋子女眷见状笑的前仰后合,看来这位二小姐定是做了什么荒唐事,否则也不会扮丑角。
另外一个女相公则配合着剧情扮演不同的配角,一会儿变成了将军夫人,一会儿便成了状元郎,看着蛮有意思。
故事大致讲的是将军家的二姑娘是个丑丫头,却不知天高地厚情于状元郎,私下绣了手帕荷包的托丫头带送,并几次三番约状元郎夜间幽会。谁料那状元郎早已有了心上人,一口拒绝。这位二姑娘不死心,但闻听状元郎的母亲欲定亲另一位官家甄小姐,由此便恨定。天意难料,那位甄小姐尚未及笄,最终定亲给了山东巡抚的公子,状元郎也定了别家姑娘,二姑娘如同着了魔一般,又一次荷包传情,竟要巴巴的去做人家妾,又被严词拒绝,连荷包都给扔了。要怎么说错有错着,无巧不成书!这位二姑娘最后竟被父母嫁给了甄家的大爷,成了甄姑娘的嫂子!
自此便格外看小姑不顺眼,里外刻薄,可又不敢过分。怎么就那么寸!甄姑娘嫁人后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甄老夫人疼惜,接到身边。这位大嫂子终于得了机会,视同眼中钉肉中刺,不仅薄待,还克扣月钱,连带来的钱物也被搜刮一空,不给好吃好穿,甚至不准与家人联系,甚是可怜!小女孩最终得到一个大侠相助,才回转了山东,人家爹爹知晓后火冒三丈,一怒之告其言虐待命官之女,下了大狱。最后一场便是那状元郎得知一切,到狱中痛斥这位二小姐,言明他并无意甄小姐,如今的夫人才真正是当初的心上人!那位二小姐作孽太多,明了真相,知道一辈子竟恨错了人,承受不起,疯在狱中,可谓恶有恶报,天网恢恢……
众人一开始被那二人诙谐幽默的表演逗的捧腹不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