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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不算什么坏事。
少了雅史的监视,即使面对那帮紧盯她一举一动的仆人,熏理也觉得神清气爽。
她规规矩矩地吃完早餐,情绪稳定地告知仆人自己想一个人清静下,实则是想趁此机会逛一圈赤司宅,将具体方位牢牢掌握。看来这帮人是怕急了她——她所在范围内见不到任何电子产品,纸和笔也成了稀有物件。熏理活像生活在落后的中世纪的落难淑女。
她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比卧室大三倍的书房。可见雅史并非只是精明的商人,他对文学也有近乎偏执的喜好。
熏理只轻轻一推门,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书房,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他们不认为她,赤司家的少夫人,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知识分子。
事实上,她回日本前也只是个初入社会、在银行占据小小一职的普通实习生。
靠墙壁排成一圈的红木书架有将近三米多高,想要取最上层的书籍就只能踩着旋转楼梯走到二层。整齐排放的书籍被分成数几十种类别,除了日文和英文,熏理一时能想得到的语言在这儿都能找到。无论是现在或几个世纪前的经典文学、天文地理、教科书、生物图鉴……似乎都在图书馆占据着一席之地。
古色古香的设计和英伦风格让她越看越喜欢,但一想到这是雅史经常出没的地方她就一阵别扭。
熏理强忍住跳到沙发上抱着抱枕看小说的冲动,念念不舍地盯着桌上那本烫金硬皮封面的书,心想自己以后要攒多少年的钱才能搞出这么大的藏书室。
她轻手轻脚地从书房推出去,整个三楼白天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仆人的影子在她面前晃悠。熏理满意地发现耳根子清净了很多。
不知不觉踱到了走廊的尽头,正前方仅有一扇深棕色雕花大门,她暗自猜测这是一间卧室。
「难不成赤司雅史会金屋藏娇?」
熏理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却无法隐藏心中的好奇心。她神出鬼差地扭开了门把手——
最先引起她注意的并非那张King Size大床,而是摆在落地窗旁的摇篮——它不像市面上常见的花花绿绿、款式普通的摇篮。
它设计非常简洁,同样是红木质的。给小婴儿睡硬床真是太没人性了!
整间屋子的布置也完全不像婴儿房。深奥的书籍取代了儿童玩具,除了婴儿衣服,完全找不到奶瓶和尿不湿。
红发小婴儿安静祥和地沉睡在摇篮里,盖着暖和的羊毛毯。只有几个月大的他又小只又脆弱,经不起一点折腾。
“征十郎……”
熏理的眼眶湿润了。她一片空白的大脑被这个熟悉又陌生,早已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全部占据。
血缘是种奇妙的东西。即使她从产下孩子时就被剥夺了当母亲的资格,甚至没来得及见孩子一面。时隔多月,她仍然能一眼认出他。
熏理圆润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触着小婴儿的柔软如棉花糖的脸颊。人类面对新生儿总会下意识地产生悲悯之情,尤其是女性,瞬间蒙上一层母性光辉。
她抚摸着小婴儿新长出来的绒发,仔细打量他——孩子和他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喜爱。
小家伙掀开浓密的睫毛,一双石榴石般剔透的红眸紧盯初次见到的陌生女人——他的母亲。
他的表情很是淡定,没有哭闹的迹象。粉嘟嘟的小嘴甚至抿起可爱俏皮的弧度。刚过六个月的他还不会认人,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兴趣。
他软嫩嫩的爪子呈弯曲状,轻轻握//住熏理一根冰凉的手指——这是婴儿的抓握反射。他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刚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好乖巧的孩子。”满足感涌上心头,自从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后这还是熏理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同时,一股苦涩和愤怒也让她积起满肚子的怨气。
小征还太小,雅史怎么能把他单独关在房间?万一他饿了、哭了又是谁负责?
为了婴儿的心智发展,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母亲的怀抱和父亲轻柔的嗓音。即使不会走、无法说话,他是个有血有肉的小生命!
熏理把他抱出摇篮,让他的小脑袋搁在自己肩上。她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小家伙的笑容更灿烂了。
“小征,我是妈妈。”
熏理低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想让孩子牢牢记住她的存在。征十郎——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依靠。是她想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那个男人……连她这点可怜的权利都夺走了。
“小少爷!!”
“夫人!?”
女仆的惊叫打断了她的思绪。熏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发现一大群仆人堵在门口,无一不是满脸恐惧地瞪着她,生怕她会带着小少爷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快、快通知雅史少爷啊!”老管家转头吩咐了一句。他的语气不像先前那般波澜不惊了,“请您不要冲动,先放下小少爷——”
“你在说什么?他是我的孩子啊。”
熏理奇怪地看着他们,理所当然地说。怀中的小征被吵到了,不耐烦地叫了声。她赶紧拍拍他的背,又用责怪的眼神示意他们别乱来。
“但……”管家和女仆面面相觑,“您以前从来都没踏进过这个房间。”
“我不管之前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想照顾他。”身为一位年轻得超乎想象的母亲,护崽心理使得她态度异常坚决。“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
“可、可是!”
问题是——赤司少爷特地嘱咐他们别让少夫人靠近小少爷半步,万一出什么意外……他们几条人命都赔不起QAQ!!
☆、第四章
在一片惊慌失措中,熏理悻悻将打起瞌睡的小征十郎放回摇篮中。女仆们冲上前, “扶着”这位女主人的胳膊往婴儿室外拉,力道之大让她无法挣脱。
熏理无奈地摇头,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蝴蝶效应——原本空荡荡的三楼现在已被仆人占满了,纷纷一脸惊恐地盯着她。一束束热切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
管家沉着脸将她请进了一楼的小型会客厅。熏理刚进屋时打了个寒颤,她很快找到了散发冷气的源头——那位本应该老老实实待在董事长间工作的雅史。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不是很好,坐姿却依然优雅。想必刚接到消息后便匆匆赶回家了。
“你……”
“你打破了规则。”他抢过话语权,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什么规则?我怎么不知道。”熏理不愿触犯大魔王,但一想到终日被关在婴儿室的征十郎,满肚子怒气就往上窜。
雅史快速掠过一丝阴影,轻抬起下巴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我们需要谈谈。”
“是的,我们必须谈谈征十郎。”熏理怒极反笑,“没有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被从身边夺走,缺少照顾和关心。哪怕我们相互厌恶,这和孩子无关——”
她松原熏理最讨厌拐弯抹角弯弯肠子,有话直说才是她的行事风格。
“造成现在这种局势的不正是你么?”雅史对她的坦白感到讶异,但眉毛也不挑一下。“你曾试图利用各种办法逃离这里,很难想象你不会伤害小征。”
看来失忆前的她并不喜爱这孩子,只一心想逃到外面的世界。
熏理深呼一口气,突然忘了怎么反驳,准备好的几十句辩言全被锁在喉咙里。
天知道她有多迫切地希望他们知道真相——「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现在的我希望自己能尽到母亲的职责!」
她甚至能想到他听到这可疑借口后露出的不屑表情。在雅史眼里,她一无是处。
也许,现在最需要说的只是一句“对不起。”
在得知雅史其实有替征十郎着想后,她的态度稍微缓和一些。尽管他的做法令她不满——但曾经为了逃走而伤害自己的弱者又有什么权利责怪别人?
“你以为,我没给过你机会?”漂亮的桃红色眼瞳朝她施加压力。猛然间,这股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赤司家丢不起这个人,请你自重。”
语罢,他冷漠地转身往门外走。熏理强忍喊住他的冲动,身体僵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
雅史的意思很明确: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无论是再接触小征还是逃出这个鸟笼。
她不过是个嫁入赤司家的花瓶——一个连仆人都看不起的角色。
熏理死死咬着下唇,眼底闪烁的泪光一瞬即逝。
哭给谁看?不会有人同情她。
……
熏理浑浑浊浊地过了一个星期,度日如年、无所事事的生活让她看上去像一具行尸走肉。
有了女仆的二十四小时监视,她再也不敢上三楼。活动范围也缩小到房间、更衣间和客厅。
值得一提的是,她终于在卧室抽屉底层找到一部没设密码的触屏手机。电话薄里存了寥寥几个家人朋友的号码,但熏理还没蠢到向他们发求救信号。
直觉告诉她电话薄里的人没一个是站在她这边的。更何况手机一定在雅史的控制之下。
缺少电子产品和书籍纸张的陪伴,熏理和以前的自己产生了共鸣——
也难怪她想尽办法离开这,这见鬼的豪华大宅简直比住监狱的待遇还差!!
熏理愤愤地抱着枕头发泄,有错的绝对是雅史不是她!
正所谓生活源自于惊喜。
迹部典子初次且突然的来访惊动了赤司宅上下十几号人。刚得知此消息的熏理正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欸,什么?姐姐来了!”她差点没一个翻身跌下床。
“是、是的,迹部夫人已在客厅等候,请您尽快准备!”
熏理挥挥手,他们不就是怕典子发现二妹在赤司家过的不好嘛~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她套了一件宽松的针织衫,将没有搭理的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姐姐!”
值得依靠的家人是熏理重要的精神支柱,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下楼与典子见面时紧紧按住她的手。掌心间传递的温暖让她突然有流泪的欲//望。
典子看到她这幅装扮后没说什么,却隐隐松了口气。
“熏理,你今天气色真不错。”
「是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气色能不好嘛?」熏理在心里腹诽。不排除典子说了违心话的可能性。她向来是位懂得察言观色又温柔体贴的大姐。
二人坐在阳台上边喝下午茶边聊家常。熏理没什么可说的,倒是典子,一提起自家的宝贝儿子就刹不住。
“……憬悟真是气坏了,一听他描述我就知道是你。”
熏理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也被小少爷的反应逗乐。“哎呀,居然一不小心让他对小姨我的印象幻灭了。”
“他到现在也不肯承认你是他小姨。”
“噗~”她狡黠一笑。
聊完那些愉快难忘的日常后,她们不由自主地沉默了。熏理两年前被父亲骗回日本,还没和典子相处叙旧,被匆匆扔到了赤司家自生自灭。
她埋怨过、无奈过、恨过,比起只将她当筹码的父亲,她更厌恶懦弱无能的自己。
“现在外界众说纷纭,甚至有报社想找上迹部家旁敲侧击。” 典子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放下咖啡杯,忧心忡忡地开口。
熏理不动声色地看向她。
“就算……就算你和他有了孩子,并不代表你获得了应有的地位。”
她耸耸肩,示意典子说下去。
“熏理,当下这是个非常适合重回社交圈的机会。”
“我不适合圈子的生活。”熏理犹豫了一下,摇头。倘若不是坚强的后盾,踏入社交圈的短短几天她就会被炮轰得渣也不剩。
“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你不能逃避。”
“可我不是自愿的,我只想离开,离得远远地——如果条件允许,我会希望和小征一起。”熏理蹙眉,原来典子早就摸透她的情况了,甚至想好用一番说辞劝说她。
典子嘴角的笑容殆尽,先前温柔说教的口气变得颇有些强硬——
“你太天真了。”
“那又怎样,我还年轻。”
熏理赌气似的扭过头,故作轻松地灌下一大口咖啡,没加糖的黑咖大大刺激了味蕾,让她神情扭曲。
她无法习惯那个圈子,正如她无法理解人们为何总喜欢捧着咖啡杯装高雅。
熏理从小和妹妹还有母亲生活在加拿大东部一个镇子,即使初中时搬到了较为热闹的城市,繁华程度完全不及快节奏的东京。人们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太复杂。
“年轻不是借口。”今年才二十五岁的典子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宴会场上人人追捧的交际花。“或者,你宁愿待在鸟笼里荒度人生,也不愿踏足一步?”
熏理坚定地摇头,她确实动摇了。
“世界不会等你,也不要想着让别人给你机会。”
“我会抓住它。”
典子轻轻叹息,心想自己怎么有这么个不开窍的妹妹。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万一抓不住呢?”
“那我就——创造机会!”
熏理似乎才刚刚了解典子的用心良苦。
恍然大悟的同时,她瞳孔伸出的光泽增加了亮度,宛如光束洒入终年不见阳光透射的深海之中。
“……很好,‘进入交际圈’是一个堂皇冠冕的借口。至少它可以让你摆脱现在的生活。”典子舒了口气,“快点振作起来吧,一切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