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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人?”熏理平复了心情,挑眉道。
“他说要来见见你。”
赤司健一郎的出现在她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与几年前那位健谈的先生相比,健一郎确实苍老了许多。不然熏理也不会没在第一时间认出他的身份。
他拄着拐杖,拒绝了别人的搀扶。宝井搬来第三张椅子,毕恭毕敬地请他入座。
“您好。”熏理面带笑容。她对他的好感并不会因为赤司七海而减少,她能够理解保持中立的人要面对的艰难立场。
“果然是你。”健一郎的精神状态恢复得很好,脸色也红润许多。“虽然当时状态很糟糕,但直觉告诉我那个陪我去医院的女子是你。”
“您的直觉很准。”
健一郎与她交换了下三年间的一些经历与心得,气氛总体融洽和谐。熏理边和他绕圈圈讲些不足轻重的话题,边在心里默默猜测他此行的目的——至少绝不是来用餐的。
“事实上,我与七海很快就将启辰去瑞士。”
“……?!”
熏理的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雅史。这件事似乎并不在对方的计划之中,否则他也不会面露诧异了。
“父亲?”他疑惑地出声询问。
“输的人要遵守规则。哪怕你们只是暗中较劲。”健一郎的嗓音温和得仿佛在教导晚辈,说出的话却像小石子抛进湖中,引起阵阵波澜。“七海全盘脱手,赤司家的产业已经是你的了——别露出这幅表情,这是早晚的事。日/本——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东西了。我想她也累了。”
雅史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熏理难得为他生出几分悲悯之情。
健一郎的言下之意是赤司七海再也不会插手家族事务,自家人之间的争锋也可以暂告一段落了。但即便如此雅史没有分毫成就感。
“雅史,她很欣慰。”健一郎踌躇半晌,本着不知下一次见面会是多少年之后的心态,他决定豁出去将赤司七海的原话转交给雅史,“你以你的方式从她手中夺回了剩下的一部分权力——她说,你无疑是位合格的继承人。”
“而她则将我的成功归功于她本人?”雅史捏紧勺柄,脸色仿佛乌云密布般阴沉。
她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这绝不是为自己找台阶下。
“……”
健一郎以沉默回答了他。
雅史堵上一切夺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赤司七海——几乎将熏理置于死地的她,至始至终以游戏的心态想看自己骄傲的继承人究竟能走到多远,无论最终去留,她都赢了。
餐桌下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听到母亲乐意去瑞士养老的缘由后雅史再也无法泰然处之,他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他今后再也不用面对母亲的脸了。
送走健一郎后,熏理用余光瞅了瞅雅史,对方俊逸的脸庞冷若冰霜。她走过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拍拍他的肩表示一切都过去了。
满足了吗?被当做继承赤司家庞大财富的工具,即使自身能力终于得到承认,赤司七海将剩余的势力拱手相让,雅史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高兴的。
他本想看看赤司七海失败后那令人愉/悦的表情,没想到还是被母亲阴了一次。
她始终不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渴/望。而他也从未看透过她的真实想法。
“至少她退出了,一切会好转的。”熏理温热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他冰凉的大手。她不想看这个男人受伤脆弱的一面。
“……啧,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雅史压低声音自嘲道。前额的发丝遮住他的眼睛,然而那只反握住熏理的手很有力度。
等到征十郎接纳熏理后,他们一家三口终于能迎来长久的安宁。
她是如此坚信着——
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突然脑洞大开,非常想以迹部大爷视角写一篇文
CP是赤队X大爷,题目就叫《本大爷的表弟》
可惜我不敢挑战大爷这个角色OTZ 如果能写成,这个故事一定非常有意思w 两人连绝技方面都有相似之处。(天帝之眼X迹部王国)
不能写成故事的话就写几个章节充番外好了。
++
久等了!
真心……快忙shi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碰到猪队友OTZ
也只有写文时能真正放松一下了。才发现上一章居然爆评论……
☆、第七十章
正值放学的时间。
伴随悠扬的下课铃,学生三两成群,在欢声笑语间走出洛山高校。刚开学这周主要是迎新会,熟悉学校环境顺便认识新朋友,所以社团活动还没开始。除了迅速进入紧张学习气氛的高三前辈,这帮后辈们对将来的高中生活充满期待。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在人群中寻找合自己心意的理想型——80%的少年少女必然在脑中YY着玫瑰色的未来。
同样作为新生的征十郎可就没什么闲工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下周还有一个马术竞赛要参加,他花了不少功夫让雪丸适应京都份宅的马场环境。
事实上有心朝他示好的女生不在少数,无礼上前搭讪的奇葩也有一个两个,甚至还有男生。只不过大部分都被他冷冰冰的眼神逼回去了。
征十郎不是没想过缘由,许多升入洛山的大家族的孩子听说赤司独子也就读这所京都名校,家长们花了不少心思让校方将子女调到他所在的班级。
他一边从脑中调出今天的计划表,一边淡然地用余光扫视校外停泊的车辆,没有找到印象中那辆黑色轿车,他的眉毛轻挑。
……
差点忘了,雅史和他吩咐过最近不让司机来接他的消息,他得代步或坐巴士回家——大约半小时的路程。
征十郎有些不满父亲的安排,但他也没说什么。就像习惯了被禁锢自由的生活的鸟,主人突然打开笼子, 反而让它感到别扭或是觉得有什么阴谋。
他索性从包里拿出一本原装小说边走边看。征十郎永远不担心自己会因看书太出神而撞到障碍物——他从帝光时期就会这么干了。而当时的旧友总会吐槽他额头上长着第三只眼睛。
但显然他的背后没有长出眼睛。否则也不会没察觉到那个鬼鬼祟祟的蒙面女人。
熏理就站在距离他十五米远的地方,戴着墨镜和一顶宽檐帽,自己的乔装打扮还被麻衣狠狠吐槽了一番。
征十郎独自回家的机会少得可怜,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当然了,是她要求雅史这么做的。夫妻两人站在通一条战线上串通一气,美名其曰「拯救小征大作战」(熏理单方面取的名字TUT)
征十郎的五官已经张开了,简直就像第二个赤司雅史。凌人的气势如灼热的光芒闪耀,而不再像小时候刻意隐藏起来。他用强烈的自尊与傲慢当成面具包裹自己,正如高高在上又拒人千里的王者。
熏理满腹疑惑地望了望身边几对手挽着手、关系很好的高中生,再将视线投到他身边,空荡荡的一片。夕阳拉长他单薄的背影,使他看上去既孤单又让人惧怕。
世界很大,却没有能与他并肩同性的人。
她不觉得这是中二病的表现……也不觉得自己在他年幼时的教育方式出了错,难道在家族压力与母亲离世的双重打击下真的能扭曲一个小天使的心?
熏理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作为天生的王者征十郎不需要同情,也没人会同情站在顶端的上位者。他从一出生便被决定了命运,只要足够优秀便可以不顾他人我行我素地活着。
眼前的征十郎走远了,落下几步的熏理加快脚步,尾随在他身后上了白蓝相间的公车。她还以为在她走后征十郎从未再乘坐过庶民的交通工具。
他挑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至始至终没有将黏在书本里的视线放在其他事物上。熏理坐在隔他两个人的地方,假装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时不时会斜着眼观察他的反应。
他垂下眼帘,就像普通的优等生一样看书打发时间。
熏理忍不住将手放在心口,心脏砰砰直跳,几乎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她想自己的脸颊一定很烫——与爱情不同,这是一种仿佛在老师提问、学生想举手又不敢时产生的焦虑感。
两人各怀心事,没有心思欣赏沿路的风景。直到巴士开到快底站时车上已经全空了。薰理为防止征十郎起疑,本打算晚他一站下车,没料到巴士广播里报出了站名,紧接着加上“底站”的标注。
这下想不被发现都难……
熏理拉拉帽檐,故作不在意地先走下车。双脚刚沾到地她就迷茫了——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
上一次来京都还是跟着旅游团参观……
她迟疑地望了一下从刚才起就完全没注意过自己的征十郎,正自顾自地埋头往前走。她忙在脑海里打消装作陌生人上前问路的念头。而这附近是静谧分散的富人住宅区,只有征十郎与她两人。
无奈之下她心一横,选择了与他背道而驰的方向漫无目地走着。反正都迷路了,在人生道路上迷失得更彻底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一晚上不见她回家的麻衣绝对会报警。
但熏理不知道,征十郎从上公车前就留意了两眼,她在他眼里充其量不过是个普通的黑发女人。他没怎么将她放在心上,虽然那副奇葩装扮怎么看怎么诡异。
熏理倘若能听懂他的心声,肯定会哭晕在厕所。
雅史将征十郎保护得太好,被跟踪这种情况屈指可数。即使有行踪诡异者出现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也不会再见到对方第二次。
征十郎自然不会感谢父亲对他的过度爱护,只是一个不看一个不说……那种无论走到哪里都被监视、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的感觉,一般人不会喜欢。
虽然习惯后就会眼不见为净,征十郎仍然感到反胃与无力。他记得初中时第一次在手机里发现行踪定位系统时那股狂乱的恐惧,让他突然想抛开所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逃到世界角落。
他在雕花铁门前站定,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他搬出主宅时的附加要求就是不需要任何佣人,只要有平日负责三餐的阿姨就够了。他仍记得雅史应允前露出的包含讽刺的笑意——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但至少不用回本家了。也算是一种短暂性的解脱。一个人总比一群心怀目的人想与他厮混在一起要好,他也不想与佣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不想让自我排斥的人碰自己,也不允许他们闯入自己的视线——征十郎也觉得自己表现出的感情洁癖有点儿严重。
郁郁葱葱的树木与灌木丛包围下的分宅就像一座巨大庄重的博物馆,还有一个被打理修建得很精美的花园。但它们在征十郎眼里却黯然失色。
他活着,却又死了。就像由世上最精细的手法与技术打造出的机器人——朝着唯一的目标努力便是生存的意义,永无止境的试炼与挑战对他而言是仅仅再造自我的过程。
……
此时,熏理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宽延帽被拿在手中用来煽风。颇向爬山爬了一半的旅人体力不支,索性坐下当木桩纹丝不动。
她十分钟前给麻衣发了条短信,任性地打了句“我在京都XXX,来找我。”目前还没收到回信,看来是被直接鄙视了。
熏理叹气,最近接二连三受到心灵创伤,在不敢与征十郎认亲的情况下她需要找火神小天使求治愈。
而她这幅自暴自弃、尽是淑女风度的姿态被雅史尽收眼底——他开车找到熏理所说的地点时又花了十五分钟兜圈满角落的找,终于在某个一般人发现不了的地方瞄到对方。
……好吧,他从不本来就不指望薰理能拿出赤司夫人的架势。
“怎么是你!?”熏理见到来人后表情突然呆滞,愣了几秒后就自动给出答复——一定是麻衣手滑了将短信转发给了他。
雅史也不想回答无意义的问题,直接丢给她一个上车的眼神。
扣上副驾驶的安全带后熏理就开始滔滔不绝讲有关征十郎的事,语气里充斥着慢慢的哀怨。
“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她自顾自的说,“没想过三年半会使一个孩子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难道你从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雅史耸耸肩,他即使看透一切也只会藏在心底,这究竟是想自己承担责任的表现还是单纯不信任他人?
薰理对他敷衍的态度感到愠怒,但她为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眼睛的变化也很值得怀疑。”她继续道,“我之前上网查过,导致双色瞳的是某种叫异色性虹膜炎的眼疾。对患者本身并不会造成致命危险或者后遗症,更别说性格了……”
“打住。”雅史显然没心情再听她唠叨。
薰理摇摇头闭上了嘴。小征出生后就多灾多难,别人说他是含着金汤匙的幸运的宠儿,但他说不定正因此厌恶着「家族」这把无形的枷锁,甚至是间接造成他心理压力的父母。
“次奥,心情真差。”熏理一不留神爆了句不文雅的话。
奇怪的是雅史并没生气,在等红灯期间微微歪头审视她,“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你说解压?当然是以大人的方式……”
“?”
是她错觉?总感觉周围温度骤降冷了不少。熏理扭头去看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的雅史,察觉到他阴沉的脸上泛起相当不快的神色。
“我是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