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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惯来随遇而安,可有老太太盯着、赶着,只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人本身就聪慧,很多事情老太太教导一二遍,她便能做得好,如此,老太太也算满意。
相处的时间久了,迎春也逐渐地安了心,老太太并非刻意为难于她,反倒是真心想要教导她,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当家太太,这是对她的重视,她不会因为老太太偶尔的训责而心怀怨怼,反倒觉得感激,因为只有这样,才表示她真正融入这个家庭里,而不是像以前在贾家那样,游离于外,有她没她,其实都没什么大的阻碍。
至于达克萨,从军的人并没有太多的温情软语,但明显看得出来,他对迎春还是极喜爱的,本来这媳妇儿就比他小上十来岁,迁就一些也属正常,故而几乎事事都顺着迎春,好在迎春并不是个多贪心的人,否则当真极容易生出骄奢任性之心。
如今迎春怀了身孕,一家人更是高兴,事事以迎春为先,倒是把她弄得十分不好意思。
然而,并非人人都盼着迎春好,没过多久,迎春便听说了一件事情,说是达克萨之前有过一个庶长子,只是因为不懂事冲撞了婷芳,就叫老太太送到庄子上给害死了。
迎春本能地觉得不可信,可打听下来,确实曾经有那么一个孩子,也确实是在庄子上溺水死了的,一时间难免有些惊疑不定。
迎春身边有老太太的人,很快就将迎春的状态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知道有这么个传言在府里流传,顿时大怒,下令彻查,查出乃孙姨娘所为,二话不说,将人发卖了出去。
孙姨娘是达克萨仅剩的一个姨娘,曾经生下过庶子的乌姨娘早已经不在,不过迎春进门之后,达克萨就再没踏入过孙姨娘的房门半步,难怪她如今沉不住气,想要害迎春了。
虽然处置了孙姨娘,但迎春心里还是存了一个疑惑,不知道那个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家里几乎没人提起过。
老太太也知道这事再瞒下去,未免让迎春想歪了,便将她叫到面前,把事情都告诉她听。
原来达克萨虽然只有婷芳一个嫡女,早前也还是有一个庶子的,是乌姨娘在先福晋去世之后生的,而后被老太太抱到身边,和婷芳一同教养,平日里倒也允许那乌姨娘见那庶子。
只是婷芳的额娘是老太太的侄女儿,又联系婷芳从小没了亲额娘,老太太自然对她更上心些。
那乌姨娘本以为自己生育有功,达克萨又没了嫡福晋,她即便不能被扶正,做个侧室也是应该的,可是老太太一直没提,达克萨对这些事情又不上心,乌姨娘渐渐觉得失望,继而觉得恼怒。又见老太太明显更偏心婷芳,顿时觉得是婷芳的存在阻了自己的路,背地里难免在儿子面前露出几分来,甚至开始教导儿子跟婷芳争宠,打压婷芳,她相信,比起女儿,终究还是儿子更重要,她早晚有母凭子贵的一天。
那孩子也算聪明,听了乌姨娘的教导,在老太太和达克萨面前便十分乖巧,只偶尔对婷芳多有不敬。
若只是如此,倒也算不得什么,偏生有一次被老太太无意间听到乌姨娘和那庶子说话,叫他喊自己额娘,委屈万分的哭诉老太太和婷芳害得他们母子分离,又叫庶子听老太太的话,哄得阿玛高兴,将来好叫他继承家业。
那庶子年纪小,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自然满含孺慕之思,如此听了,当即便表示自己会乖乖听阿玛的话,将来继承了家业,就叫额娘过好日子,把老太太和婷芳都送到庙里去吃苦。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其实并非罪大恶极,老太太气恨的是那乌姨娘不知感恩,竟挑唆姐弟不和,立时便打发了那乌姨娘,打算重新教导庶孙。
只是孩子的性格一旦养成,却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再加上乌姨娘被老太太发卖了,小孩子的内心里更加固执地认为老太太和婷芳是害他们母子分离的元凶,一日日越发地憎恨她们。
那庶子从小被乌姨娘教着会装乖,只是一日日对老太太和婷芳的怨恨渐深,再掩饰不住,小孩子的怨恨其实更叫人心惊,有时候看着婷芳的眼神似要吃人,甚至借口喜欢叫人捉了蛇来玩,转身放到了婷芳的房里,好在下人以为这蛇是捉来给小公子玩耍的,是无毒且拔了牙的,可到底把婷芳吓到了,很是病了一场。
老太太眼见这孩子教不回来了,只怕若真有一日他当了家,她和婷芳的日子,会比被送去庙里更糟糕,无奈之下,老太太便将那孩子送到了僻静的庄子上养着,并决心绝不能叫他继承了家业。
被送到庄子上,那孩子本来就不正的心思,越发歪得彻底,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老太太和婷芳都是坏人,对他满含恶意。他的脾气越发暴戾,时常打骂庄子上的下人,甚至有一次和庄户家的小孩打架,一时气怒竟拿了砖块直接砸了人的脑袋,将人打成了重伤惹了众怒。
达克萨知晓后,叫人把他带回来,要狠狠地教训,那孩子知道怕了,竟连夜逃跑,不甚掉进河里,就那样夭折了。
自他死后,老太太和达克萨原本对他的厌恶,也渐渐淡化了,不管怎么说,那孩子到底是达克萨的血脉,就这样死了,难免叫他们有些后悔愧疚。
也因此,下人们很少提起那位哥儿,更兼之说他好或坏都不妥,干脆就没人提了。几年下来,新进来的下人甚至都不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孩子。
迎春听了,心底的疑惑便也解开了,她并不怀疑老太太所言的真假,因为老太太对她腹中胎儿的期盼绝非作伪,而婷芳若是不喜她生下孩子,早就可以下手了,因为她本来就对婷芳无甚防备。
好几年后,迎春的长子已经可以满地乱跑,次女也会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满地乱爬,已经嫁为人妇的婷芳才告诉迎春,其实她才是那个最盼望迎春能够平安生下宝宝的人。
人死如灯灭,尤其是小孩子,一旦夭折,他活着时候犯下的错误,很容易被人原谅。
如果家族后继无人,老太太和达克萨难免会想起那个孩子来,想得多了,后悔得多了,愧疚得多了,难免会对她也生出迁怒之心来,时日久了,执念深了,就会在心中产生隔阂。
而达克萨娶了继室,生下嫡子,那个嫡子越优秀、越乖巧孝顺,老太太和达克萨才会不再想起那个夭折的庶子,或者想起时也没有那么多的愧疚和后悔。
而且,女子出嫁,想要在夫家过得好,娘家的支持必不可少。婷芳也希望娘家里,父亲可靠,弟弟出息,这样她才能够在夫家挺直了腰杆过活。不过异母的弟弟能否成为她的后盾,当真是如同赌博一般,拼运气了。
好在迎春的性子好,为人和善,和婷芳的关系也很不错,婷芳出嫁后,迎春的子女长大成人后,他们一直维持着常来常往的状态,互相帮扶,十分的和睦。
☆、第147章 陈文杰心远
护国寺的钟声,悠长而宁静。
心清坐在护国寺内的一处石台上,面朝着夕阳,瘦削得可以看得见颧骨的脸上,沉静得仿佛石雕一般。
在护国寺的十几年来,除了风雨天,他几乎每日都会在这里坐上一个时辰。曾经的哀切、怨恨,渐渐被平静所替代,曾经跳脱的性子也逐渐变得沉静,陈文杰、陈青云、陈青莲……那纷纷扰扰的过往,那恩怨情仇的纠缠,他已经放下,也只能放下。
心清就是曾经的陈文杰,被乾隆关进养蜂夹道里,身受重伤、又没有得到好的调养,几度几乎死掉。
若不是乾隆死后,新帝振华皇帝将他放了出来,送进护国寺里,一直拿珍贵的药材给他续命,如今的他大约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心清师叔,心远师叔来了。”小沙弥小心地靠近,轻声道。
心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夕阳的余晖,却依然不见丝毫的情绪波动。
站起身,缓缓地朝回走,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仿佛像丈量过一般,不肯多一分,也不肯少一许。
小沙弥安静地跟在心清的身后,早已习惯了心清常年来的沉默,听说这位师叔身份很特殊,连方丈都对他另眼相看,不过他总是不怎么爱理人,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性格实在是古怪得很,如果不是他还会动,还会吃东西,真的会让人以为他就是一尊石雕呢。
也只有心远师叔回来的时候,咋咋呼呼地和他说话时,心清师叔才有些许情绪的波动,才有那么点儿像个活人。
“心清,快些,我给你带了许多东西回来,你这次可一定要好好地都吃完,可不许再随意浪费掉,看你现在瘦得像个什么样子了。”心远人未见,声先至。
心清听到了心远的话,步伐却依然没乱了半分,看的后面的小沙弥都觉得心急。
心远性子急,冲了出来将人给拉了进去,心清的房间里,桌子上地上全铺满了东西,几箱子书籍摆在地上,笔墨纸砚也有一堆,还有常见的红枣杏仁等吃食,几支看上去就年份不浅的老参、首乌也被心远随手丢在桌子上,倒是一些瓶瓶罐罐被安稳地放置在床榻上,心清知道那里面都是配好的药丸,出自宫里御医的手,是针对他的身体状况配置的续命的药。
心清看着这些,心情复杂得很。
说起来,振华皇帝对他也算不错了,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几乎不曾见过他。
乾隆杀了他的亲娘、舅舅,可同样的,乾隆却也是因为他的亲娘而死,他们两个互为杀父仇人之子,能这样相安无事地各自活着,也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只是他如今已经是心如死灰,斩断红尘,心远又从小在寺里长大,半点儿没有还俗的想法,陈家怕是要就此断了传承了。
不过,也罢了,只要心远能过得开心,又何必逼着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心远并不似他,常年在寺里呆着,他侠义心肠,身手又好,一直都在朝廷办的义安堂帮忙。
义安堂原本只是一群孤寡老人暂居之地,由柳湘莲提供的住处,相依为命过活。
后来朝廷出资,将义安堂正式办了起来,收留一些孤寡,给老人们做些力所能及的轻松活计,孩子们有学可上,学有所成后也能自己养活自己。
义安堂如今已经在全国各地都有了分堂,也让朝廷、让振华皇帝,有了极好的名声。
心远的任务,就是要常常全国各地地跑,暗中探查各方负责人可有渎职贪墨的情况,一旦发现,即可上报朝廷,自有专人核实处置。
这份差事虽然辛苦得很,但心远做得极高兴。
不过再忙,他也不会忘了每三个月回京一趟,到柳湘莲处拿了给心清的人参、药材、补品,还有一些心清要的书籍资料。
心清在寺里,空闲的时间委实很多,便叫心远找了各种书籍,安心做起了学问来。
他为人本就聪明绝顶,如今心无杂念,一心向学,又受过佛法熏陶,本身经历过生死感悟,所言所书往往有有别常人的见解。
振华皇帝也不打压他,允许他着书立说,后来心清更是成了一代佛学大家。
心清和心远二人一生也算是各有成就,后人对他们各有评论,更甚至心清乃乾隆皇帝私生子的身份也被挖掘了出来,不过史料上并无佐证,只作为野史或影视素材使用。
☆、第148章 贾家
贾母昏沉地睡在被窝里,被窝是暖和的,可寒意却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驱散不了。
“鸳鸯……鸳鸯……”哪怕是扯着嗓子喊,声音也依然没大到哪儿去。
贾母的生命力算是顽强的,全是因为放不下贾宝玉,总想着要尽最后的一点力气为他安排一个无虞的未来人生。
鸳鸯服侍了贾母午睡,便出去打水洗被单去了,贾母如今自控能力极差,被子床单常常被弄污了,可贾家如今也养不起太多下人,很多事情便只能由她这个大丫鬟来做了,想她从前也是被当成副小姐一般养大的,哪里做过这等粗活?没多久就手变的粗糙不已。
前面的院子里又传来争吵声,鸳鸯麻木地抬头看了一眼,便也不再理会了。
要说恩情,她只欠贾母的,便只想着照顾好贾母便好,等贾母不在了,她就离了这地儿去,这么多年存下的银子足够她的卖身银子了,而如今的贾家,也没有那等权势可以压着她不放了。
鸳鸯把洗过的床单晾好,回到屋里,贾母已经又昏沉睡过去了,鸳鸯给她掖好被子,全然不知她曾经醒来过。
贾母带着贾宝玉和史湘云回到金陵,本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年积威犹在,不怕金陵老家的贾家人为难他们。
只可惜,贾母漏算了人心思变,荣宁二府多年不回金陵,金陵祖产早已被留下来的贾家族人和家生奴才当成了他们的所有物,若是贾母挟势归来,他们还怕几分,可如今贾家明显是没落了,他们还怕些什么?
尤其贾母年纪大了,身体又极差,活着也不过是因为担心贾宝玉而拖着一口气,有几分威慑,却并不顶事。
贾宝玉又是个没成算的,一见人哭哭喊喊道日子不好过,若是贾母想要收回他们赖以生存的产业,他们就没法活了,要到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