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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许久,李大奶奶便让丫鬟带着夏凝珏到花园逛逛,把夏凝珏和梓兰支了开去。
夏清莲一见这架势,便知李大奶奶有话要说,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林大奶奶思来想去的,终究还是开了口:“清莲,我一贯是拿你当亲妹妹看的,有些话我说了,若说的不妥当,你可别恼,我是绝没有坏心的。”
夏清莲忙放下茶杯,道:“大奶奶说的哪里话,大奶奶是怎样的人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这些日子的相处难道是处假的吗?大奶奶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是。”
“清莲既然如此说,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李大奶奶有帕子按了按嘴角,似是酝酿了一下情绪,“我娘家有个亲戚,家境殷实,人也出息,只家中子息不盛,只一个嫡子,便想再娶一门侧室。”
说道这里,李大奶奶顿了顿,看了看夏清莲,才道:“他们不知从哪打听到了你,便求到我这,托我做这个媒人。我并不曾答应,我自是觉得清莲千好万好,即便是做侧室也是委屈的,可……”
可除了那无人肯嫁的,又有哪个好人家的男子留到二十多还未娶妻的?
夏清莲自是知道李大奶奶未竟的话语要说的是什么,倒也不在意。若是真正的古代女子,怕是要恼羞成怒的,夏清莲自是不会的,来自现代的她,三十多岁依然单身,何况现在才二十出头?在现代,正是大学最美好的年纪,哪里像现在,没孩子都是不幸的了。
李大奶奶叹息一声,拉近夏清莲的手,轻拍着,推心置腹地道:“我知道,这事本不该直接问你,而是该和夏老夫人商议,可我知道你是个心气高的,怕你不高兴,就没直接答应男方,想先问过你的意思。”
夏清莲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李大奶奶的意料,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娇羞不已,而是坦荡地笑道:“大奶奶的意思我明白,也不用问过母亲了,清莲的祖母曾有遗言,凡夏家女儿,绝不于人为妾。”
李大奶奶心中一喜,按捺着道:“并非妾室,而是侧室。”
夏清莲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大奶奶:“侧室也不过是高级一些的妾室,清莲就是终身不嫁,也绝不会违背祖母的遗言。”
李大奶奶见了夏清莲的表情,怀疑夏清莲已经猜出了些什么,但听了夏清莲的回答,心中却着实松了一口气。古人重孝道,长辈遗言,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违背的。这样一来,她既有了言语回复丈夫,又不用担心恩人变仇人。
如此,李大奶奶心情好转,便有了说笑的心情。
夏清莲见了,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次撞见林靖,她便觉得不妥,林靖看她的眼神有些露骨。夏清莲在现代从小学到大学,从来都是校花级别的美女,回头率向来不低,甚至对她吹口哨的男生也不是没有。但这毕竟是古代,一个男子如此露骨地盯着一个女子瞧,而且还是未出阁的清白女子,这不仅是对她的不尊重,更是一种侮辱。
看来,以后林家还是尽量不要来了。夏清莲如此想着,便意欲告辞。可李大奶奶好不容易了结一桩心事,哪舍得就此放她离开,只盼多留她一会,也好在丈夫面前表明自己尽了力。
这时,丫鬟带着夏凝珏进来了,急道:“大奶奶,外面有人来找夏二姑娘,说是林大人的夫人难产,请夏二姑娘前去帮忙。”
“林大人?回乡丁忧的那个林海林大人?”李大奶奶急问道。
“是的。”丫鬟回道,“来人是从夏家找过来的,求夏二姑娘尽快赶去,说是稳婆已经无法了,大夫又不能进去……”
夏清莲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匆匆行了一礼:“大奶奶,救人如救火,清莲这就告辞了,下次再来拜访。”说完,疾步走了出去。
夏凝珏紧跟其后,小声道:“他们是驾了马车过来的,我让梓兰和你坐他们的马车过去,我坐自家的马车回去,然后让梓芳到林家找你,安和认得去林家的路,让他们三个陪你,奶奶也能放心一些。”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若是不顺利,夏清莲今晚怕是不能回家的,她必须回去安抚祖母和弟弟,反正即便她跟去林家,也是无用的,这里的条件根本不支持破腹产,没有工具,而她自己又仅仅八岁,谁会相信让她在肚子上划上一刀而不会死?
与其纠结无法实现的事情,倒不如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夏清莲点点头,二话不说就上了林家的马车。
林家的安排倒也妥当,派来的马车上还跟着一个丫鬟一个婆子,既能安夏清莲的心,又能将产房的情况大致和夏清莲述说一遍。
听着,夏清莲的表情也不由得凝重起来,产妇的情况很不好。
胎儿尚未足月,因前段时间林老妇人过世,林海之妻贾氏守灵发丧劳累过度,动过一次胎气,后来以为没事了,今儿滑了一跤,便又发作了起来。可胎儿如今刚好八个月,民谚说“七活八不活”,对这个孩子,大家都已经是死心的了,可生产过程中,孩子的胎位居然不正,一条腿先出来了,这下,不仅孩子保不住,怕是连大人都难以幸免。
林海知道孩子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小,虽心疼不已,但还是下了保大人的令,可稳婆却说两个都保不住了。让请大夫,可大夫也不能进产房,吵吵嚷嚷之间,便有人想起了夏清莲。
林海这时也是六神无主,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念头,派人立即去请夏清莲。
此时夏清莲坐在马车里,突然问那个丫鬟道:“你说你们大人名叫林海,那你们夫人叫什么?”
那丫鬟虽不知道夏清莲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恭敬地回答:“夫人姓贾,单名一个敏字。”
林海!贾敏!
“那你家小姐呢?”夏清莲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丫鬟更疑惑了,但还是回答道:“小姐名黛玉,年方三岁。”
夏清莲恍惚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还珠吗?怎么又跑了个红楼出来?
但不待她多想,林府已经到了。
夏清莲忙稳定了下心神,不管这是还珠的世界,还是红楼一梦,现在总是救人要紧。其他的,又何必管它,反正她本就是个路人甲,姑且就打这一趟酱油吧。
☆、林家分宗涉秘辛
夏凝珏回到家,打发了梓芳坐马车去了林家,自己则回了夏老夫人那里,告诉夏老夫人夏清莲出诊去了,可能晚些才能回来。
夏老夫人听说是难产,口中念了声佛,也知道生孩子的事情,时间上是没个准头的,听了夏凝珏的安排,便也放下心来。倒也不是说她不担心夏清莲,只看着小孙女也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便觉得必然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一个八岁的孩子,哪里又能沉得住气?
晚间,夏凝珏安置好了夏老夫人和夏安瑜睡下,便在厅内坐着等夏清莲。虽说前世的自己熬夜是家常便饭,但耐不住她现在的身子只有八岁,耐不住困,便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夏凝珏的贴身丫鬟梓溪见了,也不敢劝她回房,只自己回房拿了件披风给夏凝珏披上。
夏凝珏受到打扰,眼睛蓦地睁开,清泠幽暗,梓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凝姐儿,夜寒,还是批件披风吧。”梓溪和梓兰梓芳是一同买进府的,但跟在小姑娘身边的她,反倒比梓兰和梓芳更谨慎规矩,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于当家的二姑娘有尊敬却无惧怕,而对于自己服侍的小主子,她却莫名地有些发憷。
夏凝珏见是梓溪,也无话,只系上披风的带子,继续打着瞌睡。
夏凝珏等到夏清莲回家却已是天边发白。
夏清莲整个人显得极度疲惫,精神还有些恍惚。
夏凝珏顿时心中一紧,莫不是孩子没有保住?还是连产妇也一并去了?但是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有救不了命的时候,夏清莲向来不会钻牛角尖,怎么这次如此反常?
“姑姑,你怎么了?”夏凝珏扶住夏清莲,有些担忧。
“没事。”夏清莲摆摆手,“等我睡醒再和你说。”
夏凝珏听了,知道不是什么大事。见夏清莲累的狠了,便不再多话,扶她进了卧室,一头栽倒床上不动了。
夏凝珏见梓兰和梓芳也是一脸倦容,便叫了梓溪一同将夏清莲的外衣脱掉,上面沾着些污迹,夏凝珏想了想,但看着夏清莲疲惫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有喊醒夏清莲去洗漱,只吩咐梓兰和梓芳等夏清莲明日醒了,就安排沐浴,床上的被褥也拿去洗了晒了,务必要整理干净。
梓兰和梓芳忙应下了。
安置好夏清莲,主仆四人便出了房门,梓兰的性子比梓芳跳脱,这时已忍不住开口:“凝姐儿,二姑娘真是太厉害了,我一直都知道二姑娘医术高明,可没想到二姑娘不止是高明,大家都说她是神医呢……”
梓兰明显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仿佛被人夸的是她一般。
夏凝珏这时也注意到了,梓兰和梓芳虽然脸色也有些暗淡,但精神却显得极亢奋。
夏凝珏却听得先松了口气,听梓兰这样说,产妇和孩子应该都没事,不然也不会说夏清莲是神医。可这也说明当时的情况是真的危急,不然也不会一下子将之拔到“神医”的高度。
不过,既然知道了无事,夏凝珏也就放心了,疲惫感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身体,熬了大半个晚上,也有些撑不住了,便也不再操心,让梓兰和梓芳回房休息去,明早不用早起。
吩咐完了,她自己也回房睡觉去了。
梓兰看着夏凝珏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撅起了嘴:“凝姐儿怎么一点也不好奇啊?”
梓芳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将梓兰拖着走:“你不困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可是困死了。”
梓兰原本是因为精神上的亢奋便忘记了**上的疲惫,被梓芳这么一说,顿时也是呵欠连天,忙忙地进了房间睡觉去了。
只一边铺床还一边在说:“幸好有我们二姑娘在,否则那个林夫人就要一尸两命了……”
而此时,原本愁云惨雾的林海府里,却已换成了一片洋溢的欢腾。林海看着奶妈包好抱到眼前的小不点,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心翼翼地抱过来,小孩子皱巴巴的,不足月出生的关系,显得十分瘦小。但林海还是觉得,这个孩子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之一,另一个当然是女儿黛玉。
已近不惑的林海,膝下一直空虚,只有一个宝贝女儿,还从小身子骨就弱。现在终于有了儿子,又是高兴又是感慨,眼睛都不由得湿了。
孩子毕竟体弱,不宜在外久待,林海很快就让奶妈抱下去了。又问了女儿黛玉的情况,怕黛玉被吓到,林海并没有告诉她贾敏生产的事情,但黛玉从小就敏感纤细,早已察觉了家中气氛的不同,一直哭个不停,后来哭累了,才终于睡着了。
林海交代下去,若黛玉醒了,就把她抱到他身边来,也怕女儿哭坏了身子,反正现在贾敏已经没事了,也不怕黛玉吓到了。
林海又吩咐了管家备一份厚礼,明天下午送到夏家去,若不是那夏家二姑娘,夫人都保不住,更何况儿子?
听产房的稳婆和丫鬟婆子说,当时夏二姑娘见了情况,净了手便把孩子伸出的脚塞了回去,然后就在夫人的肚子上面揉了起来。
稳婆当时还讥讽,说若胎位不正,揉一下就好,这女子生产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但她终究是怕担责任,现在有人顶上,她也求之不得,到时出了事,她也有借口推脱一二,嘀咕几声后便也退到一旁不吭声了。
可谁知夏二姑娘揉了半个时辰,又拿出金针在夫人身上扎了几针,夫人原本已经无力了,几针扎下去,却又积蓄了些力量,夏二姑娘说胎儿的胎位已经正了,让夫人尽管使力,她保证孩子无事。听了她的话,夫人含了参片,便在夏二姑娘的指示下重又开始使力,孩子居然很顺畅地就出来了。
稳婆惊呆了,连说邪门,被一个婆子在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才醒过神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讷讷地闭了嘴。后来出门便直夸夏二姑娘是个神医,医术极其高明——总比被人说自己无能来得强些。
林海也不由得感慨,若非母亲过世,贾敏也不会操劳过度,但倘若不曾回老家丁忧,也遇不上这夏二姑娘,所以说,这世间的事情,兜兜转转,却都似有定数一般。
想想,又叫管家将礼物增了二成,贾敏这次伤了身子,孩子早产身体也弱,这夏二姑娘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是个女子,进出内宅也方便,以后怕还是要劳动她给贾敏和孩子调理身体的,礼数还是要周到些的好。
夏清莲一觉睡到第二日下午,只觉得饥肠辘辘,被饿醒过来。
“二姑娘醒了。”梓兰听见响动,忙推门进来。
夏清莲睡足了,便开始觉得身上不舒服了,昨晚回来太累了,居然也没有沐浴就这么睡了。此时便再也受不了了,对梓兰说道:“帮我备水,我要沐浴。”
“早已备下了,昨晚凝姐儿就吩咐了的,猜姑娘醒得不会太早,下午才备下的,现在还热着,立时就能用的。”
夏清莲沐浴更衣之后,梓兰已经将被褥全部换过,换下的准备明日洗过晾晒。而梓芳,听见夏清莲起身后,便去准备饭菜,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