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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事?”经过昨晚的发泄和齐布琛几乎一整夜的安慰,四阿哥早已恢复以前的样子,身上没有一丝异样,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齐布琛看着四阿哥,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搜集她所有的罪证,找个时机,让人抖落在父亲面前,然后让那个女人身败名裂,彻底和她断绝关系。
但是四阿哥不会。他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一步步,朝着那个位置走去。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女人只要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温暖的家,而男人,还有天下,还有不能诉诸于口的雄心。
这是一场关于生命,尊严和地位的争夺大战。四阿哥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齐布琛在心底叹息一声,盛了一碗粥放在四阿哥面前。
高无庸躬□,愧疚道:“蔡嬷嬷和明儿死了。”爷叮嘱他要看好这两个人,可没想到,在被那些个暗卫盯着的情况下,蔡嬷嬷和明儿还会出事。
四阿哥握着筷子的手迅速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跳。好一会儿,他才收拾好情绪,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高无庸道:“都是服毒自尽的。她们一吞药,奴才的人就冲了进去,可那药太霸道,还没等大夫来,她们就没气了。”
四阿哥端起齐布琛盛好的那碗粥,用勺子舀着喝了一口后,才冷淡道:“高无庸,去给福晋再找两个人,记住,没有下一次。”
高无庸满头冷汗地应了声,才战战兢兢地下去了。
齐布琛沉默着陪四阿哥用了早膳,在四阿哥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四阿哥回头,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齐布琛轻轻抚摸着他指腹上的薄茧,眼眸中也带上了一些怜惜。她一只手握着四阿哥的大手,另一只手碰了碰他手腕上的那串黑曜石貔貅手链,轻声问道:“带了那么久,不会厌烦吗?”
四阿哥一愣,指腹上有些痒痒的,却丝毫不会让人感到讨厌。他深深地看了齐布琛一眼,道:“不会,带着她,我很安心。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不可替换。我也,”顿了顿,他直直地看进她的眼中,接着说道,“我也永远不会换下她。”
齐布琛对着他笑了起来,脸颊上又出现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着你回来。”
四阿哥点了点头,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才大步离去。
齐布琛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让人将餐桌收拾了。周嬷嬷、林嬷嬷立在她身后,青茹、和言则立在两边,俱低垂着头,等待着她的吩咐。
齐布琛靠在椅背上,淡声道:“周嬷嬷,林嬷嬷,你们两个把院子里的人全部都再给我查两遍,看看有谁是和宫里有接触的,查到后,就直接处理了吧。记住,这事儿要悄悄进行。”
两位嬷嬷行了礼,目不斜视,悄声退了下去。
等她们离开后,齐布琛半垂着眼眸,恍若无事般问道:“小主子们用完早膳了吗?”
和言答道:“回主子的话,小主子们都用完早膳了……”她话还未说完,门外突然又响起了芳蕊的声音,“主子,外面出事了,年格格与安格格闹得很凶,耿侧福晋和乌雅侧福晋正带着各位格格来繁景院的路上。”
齐布琛坐起身,提高声音,道:“进来。”安氏是德妃拐着弯让四阿哥放出来的,不过几天,就开始闹事。
芳蕊自门外而入,对齐布琛行了行礼。
齐布琛忍住心中的不耐,问道:“怎么回事?”
芳蕊道:“年格格的脸上长了黄斑,她怀疑是安格格动的手,到耿侧福晋那里去告发了。耿侧福晋没有证据,不知如何是好,便让人传话说,来请主子定夺。”
“年氏长斑?”齐布琛觉得有些好笑,年氏是多么自负的人,没有了引以为傲的美貌,岂不是要气疯了?继而她又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和言在一旁道:“主子,奴婢原打算等主子吩咐完事情后在禀报年格格的事儿的,没想到……”
齐布琛问道:“那儿的人有消息传出来?”
“回主子的话,年格格,宋格格,安格格,贾格格那儿都有消息传过来。主子也知道,安格格和年格格进府的时候原是一气儿的,除却府里的各个主子以外,两人拜访最多的,就是李侧福晋和宋格格。李侧福晋倒是每次都将她们拒之门外,宋格格却和安格格好到一处去了。再后来,爷关了安格格禁闭,仿佛是因为年格格在里面使了手段,两人就互相恨上了。“
“安格格解禁后,与宋格格接触了几次。两人说话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一个奴才,所以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之后,宋格格就送了年格格许多东西。那些东西,有布料,有香囊,也有吃食,是分了许多次送的,但年格格都没有用。”
齐布琛皱了皱眉,又问道:“那贾氏呢?”
“贾格格倒是没见什么人,但是她的大丫鬟和洗衣房的人接触了几次。”
齐布琛微叹了口气,道:“也就是说,其实你们也不知道年氏毁容的罪魁祸首?只是确定了这几个有嫌疑的?”顿了顿,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和言,你去把内务府送来的胭脂水粉拿来。”
她向来不爱用胭脂,所以内务府送来的胭脂水粉,她从来都没有用过,都是直接让人收起来的。而能让人脸上长东西的,除了药以外,还有就是直接用在脸上的东西。
和言很快就将积攒的胭脂水粉都放到了她的面前。她的丫鬟们大多也有自己的胭脂水粉,质量不比内务府的差,所以以前送过来的胭脂没地方可用,就直接被放在了一边。
齐布琛拿起一盒,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后又皱了皱眉头。接着,她再拿起另一盒,在手指上沾了点后就捻开,又放在鼻下闻了闻。
青茹、和言看着她一盒盒地闻过去,脸色却越来越凝重,心中也不自觉地沉重起来。
良久,齐布琛才放下手里的胭脂盒子,长叹出声:“内务府啊……”
“主子……”青茹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脸色,道,“这胭脂……”
齐布琛挑出三盒胭脂,道:“这三盒留下,其余的你们都收好,可别弄丢了,我有用。”胭脂当然是有问题,早一些的胭脂里,掺了避孕的东西,再后来一些,是让人虚弱不能怀孕的,这几次送过来的,却是能让人脸上长斑的。
主事的人做得很小心。前头的胭脂不说,后来的这些胭脂里,十盒里有五盒是掺了药粉的。但是抹了胭脂在脸上,倒还没什么,但若是与另外一种药一起合用,人的身上就会长黄斑。这也就避免了满府的女人都长黄斑,使得自己招人怀疑。
贾氏是包衣,家里的关系盘庚错节,她想让内务府送这些东西进来,那是最简单不过了。她的丫鬟和洗衣房的人接触,大约就是在年氏的衣服上动了手脚。而宋氏和安氏,可能是发现了这个秘密,反而大张旗鼓地给年氏送东西,帮贾氏掩护——反正送过去的东西都没问题,到时候就算是查起来也不怕,还可以好好奚落年氏一顿。
将事情在脑海里理了一遍,芳蕊就来报说,耿侧福晋等人已经到了。齐布琛起身,让人将黛玉、布耶楚克和萨伊坎带到了正厅的后面,嘱咐人看着她们,才怡然朝外面走去。
她的女儿可以不喜欢这些女人的把戏,但是必须清楚女人斗争的过程,以后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刚走到主位上坐好,耿氏就带着人给她请安。齐布琛让她们起了,才打量起在后面的安氏,年氏和宋氏。年氏的脸上果然长了黄斑,眼角眼下那边都是小小的一块块的,右脸上却长了小孩巴掌大那么一块,就算是原先再美貌,如今也变成了真正的黄脸婆。
年氏一看到齐布琛,眼泪就从眼眶中流出,配上她倔强的眼神那副强忍着的表情,倒是真让人心疼——如果她白皙的脸上没有那大大小小的黄斑的话。
再看看宋氏和安氏,整个人齐齐整整,眼中含着嘲讽的笑意,整个人显得十分轻松。
齐布琛坐在椅子上,扫了眼宋氏和安氏后,问道:“这是个什么事?年妹妹脸上那是怎么了?谁能给我个说法?”
年氏闻言,眼泪流的更凶了。她伏在丫鬟身上,哭泣道:“佟姐姐,妹妹在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健健康康,脸上也从未长这些东西。可是妹妹入府没多久,怎么偏就出了这么一遭?若是没人故意在暗中使坏,妹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耿氏和乌雅氏脸上登时就不好看了。佟佳氏平日里不管事儿,王府里的府务是她们管着的。年氏这么说,不是在打她们脸,说她们没有管好事儿吗?
耿氏沉着脸道:“年格格,先前你说安格格和宋格格害你,却没有任何证据!我和乌雅妹妹觉得你年纪还小,遇到这种事儿难免慌张,便劝着宋格格和安格格忍让着些。可如今,年格格你自己听听你说得是什么话!你这是在责怪全府的姐妹们没有照顾好你吗?年格格摸着良心想一想,从你进来开始,我和乌雅妹妹亏待过你什么!我倒不知道,年格格原来这么凉薄,说出的话,也可真让人寒心!”
乌雅氏在一边冷哼道:“耿姐姐还是别管这事儿了吧,咱们到底是姐姐,受了委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这名声的事儿,不容任何人污蔑!”说着,她转向齐布琛,道,“佟姐姐,妹妹们也没法子了,请姐姐为妹妹们主持公道。”
年氏雪白的贝齿咬着嫣红的唇,慌乱地看向齐布琛:“佟侧福晋,婢妾没有!”
“行了,都别说了,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咱们府里多么没规矩呢!”齐布琛扫了在场所有的人一眼,道,“青茹,先去请太医给年格格看看。年氏也别哭了,这事儿过后再说,先把脸治好是最重要的。你也不希望顶着这样的脸去见爷吧。”
耿氏闻言,就知道齐布琛是要将这事儿揭过了。如今就没有证据,等到年氏再提起的时候,只怕是一点点证据都没有了。这样也好,看着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心里就膈应!府里那么多女人,又不是只有她出生书香世家,容貌美丽!
想到这儿,她就不顾年氏愤怒的表情,和乌雅氏一起起身,道:“既如此,妾身就先和乌雅妹妹告辞了。”
齐布琛点点头,又扫向欲上前辩解的年氏,冷声道:“年格格还有事儿吗?”
年氏不甘地瞪着耿氏,又冷冷地扫了眼安氏和宋氏,行了个礼,先退出去了。
耿氏心中冷笑一声,也不去说她不懂规矩,横竖府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向齐布琛行了礼后,她就又带着一群女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耽误了~~晚上还有一章……
是谁的劫
林太医给年氏看了病,说是乱吃东西中了毒。解药自然是有的,只是在服用解药期间,身体会变得虚弱,且,这段时间里,不能吃有腥味的东西。
有了恢复容貌的办法,年氏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又开始动起报仇的心思了。
齐布琛只是让人将年氏盯牢了,才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那个胭脂盒子上。她现在所拥有的胭脂,也不过是内务府从今年年初送过来的罢了。以前的,不是被她赏了人,就是她让和言去处理了。
想到这儿,她开口问和言,道:“和言,以前的胭脂,你是怎么处理的?”
和言道:“因主子从来不用,所以大多数胭脂都是堆在库房里的。奴婢每两个月检查一次,将发潮的,不能用的都处理出去。还有一些,就是被主子赏给了奴婢们。”
齐布琛摇了摇头,道:“罢了,总归是我太不小心。和言,以后这胭脂都不能用了。你去查查看,我都赏过谁这些东西,然后每人发十两银子和补身子的药材。”
林黛玉在一边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说话。
齐布琛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问道:“玉姐儿心里可是极不喜欢这些事儿?”
林黛玉纠结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齐布琛叹了口气,道:“玉姐儿是个善良的姑娘,但有些时候,这些事儿不得不去做。我们不去害别人,但也不允许别人来害我们。所以即便明知道你不喜,我还是让人将你带了过来。有些事儿是逃避不了的,你是这样,布耶楚克和萨伊坎也是这样。”
林黛玉眉尖微蹙,不由得想到了家里的徐姨娘。徐姨娘是一个看着很温顺的女人,她总是细声细气地讲话,不论对谁都一样。她院子里的下人似乎都很喜欢她,都说她一个温柔大度的人。然而从她有记忆以来,母亲就不喜欢徐姨娘。每一次见到徐姨娘的时候,她的神色都是淡淡的。她对徐姨娘很照顾,各种东西物什一样不缺。徐姨娘身体不好的时候,母亲还要送汤送药。可即便是这样,父亲与母亲之间,还是会有争吵。
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早晨,徐姨娘在母亲面前立规矩时突然晕了过去。正在那时,父亲进来了。他冷冷地看了眼母亲,抱着徐姨娘就离开了。母亲让其他姨娘离开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很疲惫。直到她上前,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她才忍不住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