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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府前,他特意打听了她哪一天出门,然后等在首饰楼,满心欢喜地将他寻找的东西送给她时,她先是惊愕,然后羞红了脸;
进府后,她事事以他为先,沉着地应对来来自其他女人的挑衅和陷阱,面对他时,娇俏而满是才情;
他染上时疫时,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照顾他,疾言厉色地和太医争辩,温柔地抱着还在病重的他,在他耳边哼着悠远而美妙的调子;
……
这十一年来,她一直陪伴着、支持着身陷惨烈斗争的他,无论他在外面怎么身心俱疲,只要回到了她这里,他就能够得到宁静,能够暂时地放松下来,什么都不用去想。
她或许哭过,委屈过,可是,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疲惫的样子?
四阿哥忍不住有些心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死死地捏在手里,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愤怒,放回了怀中。
门外适时地响起了周嬷嬷的声音:“爷。”
四阿哥帮齐布琛拉了拉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压低声音问道:“醒酒汤弄好了?”
周嬷嬷垂着头,小声回答:“回爷的话,已经准备好了,子佩正端着在外面候着。小厨房里的晚膳也准备地差不多了。主子空腹喝了酒,最好让她醒过来,吃点东西垫垫,不然奴才怕她胃里会难受。”
四阿哥点了点头,示意周嬷嬷让子佩进来后,径自进了内室,扶起正在酣睡的齐布琛,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周嬷嬷端了醒酒汤进来,见到四阿哥珍惜地吻了吻自家主子的额头,随后,怅然地叹了口气。
四阿哥喊醒了齐布琛,在她还有些迷糊地时候,慢慢地将一碗醒酒汤喂了下去。等醒酒汤喝完后,齐布琛也已经完全清醒了。
她缩在四阿哥的怀里,看着子佩领着小丫鬟将菜一盘盘地放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菜上完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四阿哥扶起齐布琛,帮她拉了拉有些松散的里衣,然后拿过旁边的外衣,认真地帮她穿戴起来。
齐布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我自己来吧。”话说完后,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他之间,早已没了爷和妾身这样的客套称呼。
四阿哥握住了她要自己穿衣的手,缓缓放下。他抬起头,如黑夜般深沉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认真地帮她穿衣服。
齐布琛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只能任他动作。
晚饭很精致。齐布琛不想让四阿哥觉得她恃宠而骄,也不想让他进一步觉察到她对康熙的不满,所以强打起精神,多用了些东西。
四阿哥的动作顿了顿。
他觉得很心疼。
晚膳刚用完,外面就有人跑着回来报说:“四阿哥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太医。”
齐布琛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双眸亮了起来,欢喜地起身:“快让他们去正厅等等,我先收拾一下。”
四阿哥一把拉住急急忙忙就要换衣服的齐布琛,吩咐周嬷嬷将桌上的东西撤下去后,才对她道:“别急,穿件外衣就好,反正过一会儿太医过来的时候要放帐子的。”
齐布琛皱了皱眉,问道:“太医为什么要来?难不成旭哥儿是用这个借口回来的?”
“嗯,”四阿哥帮她整了整穿好的外衣,漫不经心答道,“我让人往宫里传了信,说你生病了,皇阿玛才让弘昭回来。”
“可是……”齐布琛心里很感激四阿哥,却也有些担忧,“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病,太医那里也不知道瞒不瞒得过去。”
四阿哥的动作顿了顿。他凝视着齐布琛,将手缓缓地放到了她的肚子上,轻轻摩搓了一下,然后收起,紧握成拳。
齐布琛正考虑着怎么让脉象虚弱一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然而等太医检查完后,她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瑾侧福晋这是喜脉。只是脉象有些虚弱,坐胎时要注意一些。臣这就去开些安胎药,瑾侧福晋安心静养几天就好了。”
周嬷嬷等人欢欣鼓舞,立刻互相对了几眼。这三年来,王爷多数都歇在主子房里,可主子硬是没有一点消息。王府里几年没有小主子出生,德妃娘娘将主子叫进宫训斥了好几次,让她不要生不出孩子还霸占着爷。她们都着急,偏偏主子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如今可好了,主子有了消息,即便是德妃娘娘,也不能在说什么了。
四阿哥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亮光。他沉声道:“周嬷嬷,请太医下去开药方,让高无庸重赏。”
周嬷嬷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嗻。”
这边四阿哥等人喜气洋洋,齐布琛的心里却掀起了狂风巨浪。
她怀孕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从三年前开始,她就自己配了不伤身的避孕药,每次和四阿哥行房后,她都会吃一粒。都这样防着了,怎么还可能怀孕。
她咬着唇仔细地回想最近几次的情况……最近几次,四阿哥都折腾地她很累,完事后,都会亲自给她喂水。那水喝了后,原本就疲惫的她似乎会更困,什么都不想说就能睡着。而等她醒来后,却已经是大晌午了。她如今最大的心病就是康熙那事儿,哪里还记得要避孕。
莫非是……那碗茶?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四阿哥。
该死的,那时候她累得要死,根本就没有去注意那茶水!
四阿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不说一句话,直看得她狼狈地转开头。
正在齐布琛恍惚的时候,弘昭眼眶红红地坐到了她床边:“额娘——”齐布琛听到他的声音,蓦然回头。她看着儿子不敢眨眼,因为一眨眼,眼中就会掉下泪珠来。
齐布琛努力地将眼泪憋回去,然后扯开一个笑容,将弘昭抱在怀里,低声道:“旭哥儿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弘昭靠在齐布琛怀里,只觉得宫里勾心斗角,时时刻刻要紧绷着的日子都过去了。在额娘的怀里,他可以想怎么轻松就怎么轻松,想怎么撒娇就怎么撒娇,他再也不用时时刻刻都端着,再也不用带着假笑的面具,再也不用时刻谨慎小心。
在额娘的身边,他就只是她的儿子而已。
齐布琛大约猜到了四阿哥知道她避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今这个时刻,她是感激他的。她感激他,愿意冒着得罪康熙的危险,使计让他们母子团聚。
他对她的好,她永远记在心里。
齐布琛忐忑地看向四阿哥,扯开嘴角对他笑了笑。
四阿哥这才转头,收回幽深的眼神,转身朝外面走去。
齐布琛看见他的反应,心里越发忐忑。
四阿哥走到门外,从怀中取出药瓶扔到高无庸怀里,咬牙切齿道:“立刻给爷将这瓶药毁了!爷再也不想看到府里有这种东西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写长篇很容易写腻,尤其是在想开新坑的情况下……我以后还是写25w字左右的文吧
下定决心
下定决心
齐布琛怀孕这个消息,就像是大爆炸一般,将所有的人都炸晕了。
德妃原本半躺着靠在榻上,听到这个消息后,气败急坏地将手里的茶杯砸到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惊得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跳了跳。
德妃身边的嬷嬷忙使了个眼色,让周围的人收拾了碎片后,都撤了下去。
“我的主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她靠近因愤怒而喘着粗气的德妃,劝慰道,“雍王爷也是您的儿子,他子嗣单薄,瑾侧福晋有了身孕,那是好事。”眼看着德妃因她这话更加愤怒了,她忙又压低声音道:“您到底在介意什么?那个位置,坐上去的不论是四阿哥,还是十四阿哥,您以后都是高高在上的圣母皇太后,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您有两个儿子,机会都比别人大,何苦单就认定了十四阿哥?”
德妃愤怒地垂了垂榻子,道:“这么些年来,你都没有看到吗?当年我怀着老四,皇上明明许诺给我升位,让我自己抚养老四。可是佟佳氏和宜妃联合给我下套,令皇上误会我,厌弃我,生生地抢走了我的孩儿。我一做完月子,就小心地躲着别人,在承乾宫门口,希望能够见见老四,听听他的声音,可偏偏遇上了通嫔和宜妃,将我彻彻底底地羞辱了一番。”
“老四大一点了,佟佳氏带他去花园,我寻了个空隙,手足无措地想要抱抱他……可是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哪里来的奴才!我当时心都碎了……如果不是佟佳氏给我下药,老六也不会先天不足,也不会才那么几年,就去了。佟佳氏死后,老四给过我一个笑脸吗?嬷嬷,我心里恨啊!!”德妃痛哭流涕,嗓音蓦然变得尖锐,“老四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十四才是!只有十四登上了皇位,我的屈辱才会彻底被洗清!我心里憋得那口气,才能全部都吐出来!”
她死死地拧着垫子,双目圆睁,面容扭曲:“那个皇位是老十四的!老四想都别想!佟佳氏,她也别想能够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嬷嬷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心中不可遏制地涌上了恐惧。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可就在她还想往后退的时候,拼命尖叫的德妃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然后直直地往后倒在了床上。
嬷嬷一愣,随后大惊,立刻推开紧闭着的房门大叫:“快请太医!”
德妃自从下午昏过去后,一直到晚上都没有醒过来。太医战战兢兢地把着脉,却不敢说一句实话:“娘娘是因为怒极攻心,情绪太过激动,才会一时昏迷,待臣先去开副药,用了后看看效果再说。”
怒极攻心,情绪太过激动都不是什么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根本就是因为她中毒了!
那毒若是只中了一点点,那倒还没什么,只是德妃仿佛几年前就已经中毒了,累积到现在,早已深入肺腑,无力回天。
不是没有人发现这个事实,而是根本就没人敢说。给四妃之一的德妃下药,谁敢做这样的事,又有谁能做这样的事?更何况,从三年前开始,德妃的饭菜基本上都是皇上所赏,李德全亲自送过来的!
一想到这里,太医就满脑子冷汗,只恨太医院里的其他人太过狡猾,居然早早地买通了永和宫的人,提前溜走了,只剩下他在这里遭罪。若是他也早做好准备,说不定还能逃过这一劫。
没过多久,康熙身着明黄色的龙袍走进了永和宫。他气场全开,双眸中泻出危险的光芒:“太医,德妃‘怎么样’了?”
太医哆哆嗦嗦地回道:“娘……娘娘,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刚刚情绪太过激烈,所以一时……啊,一时受不住,才晕了过去。”
康熙看着他眯了眯眼,然后点点头,坐到德妃身边,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好好开药吧。德妃身子不好,暂时不用管那些宫务了,横竖宜妃容妃她们还在。对了,李德全,你亲自盯着,让人去做些清淡的吃食过来。”
怒极攻心?为什么怒极攻心,他还不清楚吗?老四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早暗示过他要好好处理佟佳氏吗,怎么还让她怀孕了?!如此优柔寡断,以后怎么能够承担起整个大清的天下!
“嗻。”李德全低垂着头退了下去,不去看那个躺着的女人。
就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夺走了德妃掌管的宫务。不知德妃醒过来后,该又是怎样的气愤。
*****
怀孕之后,齐布琛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第二天,四阿哥沐休,便将公务全部都转到了齐布琛的房间,坐在她的床边办公。
很快,弘昭带着布耶楚克,萨伊坎和弘旷进来了。布耶楚克和萨伊坎一进门,就迈着小短腿朝齐布琛跑去:“额娘额娘~~你要生小|弟|弟了,对不对?”
还来不及等四阿哥和奶嬷嬷阻止,两个小家伙就利落地甩掉了鞋子,爬上了床。
布耶楚克拉开齐布琛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圈后,疑惑地歪着脑袋,道:“没有啊,额娘肚子扁扁的,小|弟|弟藏在哪里呢?”
萨伊坎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道:“额娘是不是把小|弟|弟藏起来了?”
四阿哥头上青筋乱跳,头一次后悔顺着齐布琛的意思,让这两个女儿去学武。现在好了,这两个丫头完全是开口剑法,闭口刀法,琴棋书画不是不通,就是捣蛋不去学,偏偏上面有皇阿玛宠着,下面有齐布琛拦着,养着了她们那种霸道的性格。
齐布琛看着两个女儿,又想起自己的决定,心里难免又难过了一回,只想对她们好一点,再好一点,哪里还会去责备她们,当下,忙将她们搂到怀里,哄道:“弟弟还小,所以你们没有看出来。等过几个月,他就可以和你们打招呼了。”
四阿哥眉头一皱,从齐布琛怀里一手抱过一个孩子,威严道:“你们两个,今日的功课都完成了没有?如今你们额娘身子弱,不可再缠着她,明白吗?”
布耶楚克和萨伊坎恹恹地垂下了头。她们虽然不惧怕自家的冰山阿玛,但当他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