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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州的执政官,这让康妮有些惊讶,外面的民族是这样的男人来统治的吗?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强悍,不像自己的首领,壮实粗糙一看就经得起折腾,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比不上自己强壮。而自己丈夫的另一个朋友,比这个好了很多,他看上去虽然挺壮实的,但自从来了后,就被自己的丈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于是,康妮在心里暗暗骄傲,自己的丈夫在外面那些人里面,算得上是个大人物哩!
埃利奥神情恍惚,他睡不好,一到晚上,他就仿佛听到喊叫声,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起那些狰狞的面容,他感到害怕,这让他神经紧张地近乎脆弱了,也让他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现在成天浑浑噩噩,只知道有路就往前走,有人给他饭他就往嘴里送,他所有的一切动作都是被动的,就好像被抽空了灵魂,完全没有生存的理由。
现在,这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腿部疼痛,他想要坐下来,但无奈腿骨粉碎性骨折,夹板让他动弹不得,他只好放弃了。
“要坐下吗?”康妮好心地走了过来。
埃利奥看着她,面无表情。康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搀扶着埃利奥坐了下来。
婴儿在康妮身后用纯真无邪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大人,他看得很仔细,甚至那水汪汪的的黑色眼眸里浮出了一种类似于怜悯的东西。
就这样被人扶着坐下,埃利奥习惯性地说了句谢谢,接着就又放空了自己的思想不知道把目光又聚集在了哪里。
这个人废了,一辈子都不会有姑娘给他做妻子了,康妮看着他这么想。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康妮站起来,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她对着他们招了招手,高兴地欢呼道:“修!”
随着马蹄声和欢呼声越来越近,几匹壮实的马停在了他们身边,马上的红发男人弯下腰吻了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露出了太阳一般的笑容。
埃利奥不为所动,他似乎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也看不到他们的存在,只是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溪水,一动不动。
一个金发的男人下了马,他来到埃利奥身边,蹲下来与他平视,接着温柔地对他说:“修格打了只小鹿,和你收藏的那只陶瓷小鹿很像,你要看看吗?”
黑发的青年好像听不见他所说的话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金发的男人叹了口气,接着对他说:“天色不早了,回去吧,今天吃烤肉。”
听到回去这个词,埃利奥反射性地动了一下,他潜意识里这是要走的意思,每天午后,他跟着康妮后面到附近散步,而傍晚,他们又回去。
他知道是回去的时候了,但他动不了,他现在站不起来。
乌松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头发,接着把手穿过他的腋下和腿弯,把他抱了起来。
他又轻了,乌松皱着眉看着怀里的青年,他就像一个破娃娃般任人摆布,不为所动。
“回家咯!”康妮看着自己的丈夫猎回的小鹿,高兴地笑着,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就好像看着自己全部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把男主玩坏了,
☆、远方的家乡3
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
人的伟大在于思想,而人的脆弱也在于思想。
野草哪怕是被割除,被践踏,只要有条件,它也还是会长出来,但是人不同,哪怕他们活得再好,也会因为自己一念之间而死。
而现在,这个身材削瘦的年轻人,正躲在一堆石块之中,他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捏着一个刀片。
他试图划下去,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在临死前把自己的人生整理一下。他轻轻地闭起眼睛,睫毛在眼眶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微风吹过他过长的刘海,让他显得十分颓废。
此时此刻,天地间就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他感到非常寂寞,从前的一切历历在目,却又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上帝保佑。”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又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很有讽刺意味,早在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不,是从他生下来起,上帝就抛弃了他不是么?
接着,毫无犹豫的,银色的刀片划进了手腕,献血喷涌了出来。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白色的帐篷顶,以及周围一双双饱含悲伤的眼睛。
“让我去结束我的痛苦…”埃利奥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旁边坐着的金发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接着用宽大的手掌死死地拽着他的衣领,接着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这个巴掌让埃利奥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他感到自己的嘴巴里有腥甜的液体涌了出来。
“你是个懦夫!”乌松捏着他的脸颊对他说。
红发的青年阻止了他,“先让他好好休息,你这样太粗暴了!虽然说我也很想揍他,但你下手太狠了吧!”
“今天我必须让这家伙尝点苦头!我们这样拼死拼活地照顾他,他就这样对待我们!”乌松毫不怜惜地用手指抓着埃利奥的下巴,让青年正视自己,“你给我说句话,你给我出声!有种自杀没种直视我吗?”
埃利奥看着对面的男人,虽然他现在面色凶狠地好像对待自己的仇人,但他灰色的眼睛里却满是痛苦与怜惜。
下巴被他抓的很痛,下颚骨都好像要碎了,嘴里都是血腥味,牙齿似乎都活动了。埃利奥微微挣扎了一下,但男人并没有放过他,接着,第二拳砸了上来。埃利奥想躲开,但是失败了,之后只觉得眼球都要被震碎了,从来没有被他这样对待过,乌松从来都是温和的,这让埃利奥反射性地产生了一丝委屈,他略带不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疯了吗?”
“你不是想死吗?想死就别躲,我他妈的为你做了这么多,现在你就用这条不值钱的命来偿还我吧!”乌松说着又举起了拳头,但眼疾手快的阿尔托立刻上前阻止了他:“他真的会被你打死的,尤纳斯,你自己也冷静一点!”
乌松站起来,狠狠地甩开了阿尔托的手,接着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帐篷。
阿尔托看着好友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坐在埃利奥身边,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可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如果你嫌弃命运把你抛到尖峰又推下悬崖,那你为什么也这么对别人呢?”
“我没有…”埃利奥把嘴里的血液吐了出来,接着又吐出了一颗牙齿。
阿尔托看着那颗牙齿,心微微地被刺痛了。他从未见过乌松发过这么大的火,看来这金毛混蛋这次也被打击到了,不过他下手真的有点太狠了。
“接到我的消息后,尤纳斯带着两个人开着吉普车徒步越过了哈利法山来找你,那两个副官在途中被击毙了,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看见他穿着破破烂烂的军服,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到我的时候不是惊讶我还活着,而是立马拽着我的衣服问我你在哪里。”阿尔托苦笑一声,“他一辈子都没这么冒过险,埃利奥,他那缺乏想象力的白痴脑袋只知道按部就班。我曾经透过望远镜看到他第一天穿着你授予的上校军服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你知道吗,那是他毕生的梦想,他想当个不用亲自上战场的将军。而你,给了他这个梦想,让这个白痴过早的尝到了梦想成真的滋味,现在却又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以后再也不可能触碰那个梦了,在某种方面来说,你很残忍。”
“修格,那就是个错误,事实是我们确实不可能再触碰到那个梦想了。你看看我,被自己的民众扔下了政府大楼,现在又瘸了一条腿,我已经不可能再东山再起了啊!”埃利奥的眼里流下了泪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有能力,埃利奥,你看看,当初我还笑你这个小鸡仔是我见过的最烂的士兵,而你,却当上了政府的执政官,把那些臭虫赶下了台,你真的很了不起你知道吗?不仅是这个该死的格欧费茵国,你的名声甚至传到了迪尔和奥兰,你知道吗?你知道有多少年轻人以你为榜样吗?正是你的胜利,让我们在底层不那么难熬,让我们能够忍受贫穷和饥饿的痛苦活下去!”说道这里,阿尔托也不禁鼻子一酸,“我曾经在第五十八部队服役,每天见到的就是尸体,我已经再也没有希望了啊,但当我听到在省城里的那些革命者推翻了政府得到了自由的时候,我感到我再也不必去忍受这些不必忍受的了,我可以和你们一样,得到自己想要的,当我透过瞄准镜看到你体面地坐在办公室的时候,我真的很为你自豪,你是我们的希望,埃利奥!”
“那些是别人施舍给我的,你知道吗,修格,是别人施舍给我的!”
“不管什么原因,你做到了,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大,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你只需要记住就好,无论未来如何,你的能力曾经推翻过新自由党政府,曾经让你的朋友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而现在,我们没有你也活不下去了,你只需要记住这个,知道了吗?”
埃利奥愣住了,他只知道自己实现了梦想,但却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其他人心中竟然是这么重要,突然,一切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回答我知道了,否则我也会揍你的。”阿尔托看到埃利奥没有表情的脸,低声威胁道。
“我知道了。”埃利奥说。
阿尔托俯下身,吻了吻他的脸颊,“你可真让人操心啊,现在我得去看看那个白痴了,你可真的伤到他的心了。”
见他要走,埃利奥抓住他的胳膊,“我想亲自跟他道歉。”
阿尔托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他从床边拿起一根简易的拐杖,说:“去吧,小心点,我想他现在正躲在哪里哭呢,帮我去嘲笑一下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远方的家乡4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我怎么就不早点赶过去呢!我这个白痴自己非要钻进那个沙里宁的圈套,现在却躲在这里哭的像个傻瓜!
掏出一包烟,乌松抽泣着点燃一根,他伸出手把自己的眼泪抹干净,在心里鄙视着自己。
要是自己能早点赶到,要是自己走之前对军队的部署再谨慎一点,要是自己不申请去那鬼地方,现在他们一定不是这么落魄。该死,他毁了埃利奥,那个男人本应该坐在办公室里下达着各种命令,然后把布尔豪斯州建立得更加完美才对啊,都怪自己,是自己毁了这一切。自从被授予了上校军衔,穿着那身耀眼的军装后,自己这个白痴就飘飘然了,现在这样的结果都是自己的错,修格说的对,自己才是那个该自杀的人!
这时候,乌松听到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声音,他转过头,看到了拄着拐杖的埃利奥。那个黑发的青年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乌松突然有了一种想逃的感觉。
青年的脸上挂着彩,是刚刚乌松干的,身上的绷带白得刺眼,他走的很艰难,每走两步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本是平常人几步就走完的路,他却走的气喘吁吁。
乌松无法面对他,于是站起来准备离开,接着就听到身后的青年用嘶哑的声音说:“尤纳斯,你再走我也还是会跟着你的,虽然我走的很慢…”
乌松愣住了,他转过身来到青年身边,让他坐在了干草堆上。
埃利奥擦了擦额间的汗珠,胸膛起伏着不住地喘气,这样的运动让他的脸上浮现起不健康的红色,好像发过高烧。
“你这家伙坐到我旁边来,让我靠着你!”埃利奥对着他勾了勾手。
听到这句话后,乌松乖乖地坐了过去,埃利奥也像松了口气般一下子瘫软到他怀里。
“让我这个瘸子追着你跑,你可真了不起。”埃利奥笑着说。
乌松抱着他,让他尽量舒服一点,然后帮他擦掉脸上的汗珠。
两人沉默了很久,什么都没有说,仿佛这样靠着对方,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心跳就已经化解了一切的矛盾和误会了。
“抱歉,尤纳斯。”黑发的青年轻声说。
“没关系。”
“你他妈的打伤了我。”
“抱歉。”
“等我好了我要揍你。”
“嗯。”
“尤纳斯。”
“什么?”
“你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我愿意为你活下去。”
乌松看着靠着自己的青年,只觉得一种深刻的感情如同潮水般侵袭了自己的全身,他激动地用颤抖的手抓住青年的胳膊,他在那苍白的、包着纱布的手上烙下了一个吻。
“谢谢。”
手背上温柔的触感让埃利奥颤抖了一下,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接着两滴泪水划过了瘦削地已经凹陷下去的脸颊。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时间就这样在日落中流淌了过去,把两个依偎着的影子拉的很长。
“尤纳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