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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终究没勇气,腿都挪不动了。
「我数一二三,数到三你就跳,好不好?」
我死撑着傻笑两声。
「一,二,三。。。。。。」
「等、等下,你数到五吧。」
「好。」
「。。。。。。不如数到十吧!」
听到「十」的时候,我一咬牙,身体往前冲。但没有下坠的感觉。
「LEE。。。。。。」柯洛声音有些无奈。
我冲是冲了,手指还扣着扶栏死活不肯放,掰都掰不开。
「如果实在害怕,就不要跳了,没关系的。」
我定了定神,「你陪我跳吧。」
重新来了一次,柯洛也绑好绳子,然后搂住我的腰,「LEE,可以放手了。」
我手指还是死皮赖脸粘在栏杆上。
柯洛笑着:「你不放手是不行的啊。」
我头皮发麻,挣扎着一根,两根,终于把手指完全松开。
身体从高空中落下来,我立刻紧紧抱住他。无边的晕眩。
整个世界都在起落中晃荡,世界是倒过来的,摇晃的,根本不真实。
除了贴着我拥抱的这个人。
我张开眼睛,又闭上眼睛。
「好玩吗?」
「很、很有趣。」我颤抖道,双脚重新碰着地面的感觉还有些晃悠悠的。
柯洛笑着帮我解绳子,看我手抖得跟抽筋一样。
「看起来很可怕,其实玩玩就知道了,这个不难的。」
我知道。我本来以为自己死都没法放手。但真正松开了,却好像,也还好。
我一直觉得无法忍受看不见他的生活。但是也许,生命里没有了他,除了空虚一点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
「今天多谢款待,这个给你。」我掏出兑换来的卡通表。
柯洛接过那粉白小猫脸的手表,笑了:「谢谢你。」
「对了,」我转过头,「我明天就要去S城了。你陆叔叔会找到更好的人手来帮你的。放心吧。」
我想我了料得到他的反应。
但是柯洛说:「嗯,我知道。」
我张大嘴巴,不知何时被林竟传染了生吞鸡蛋的可笑表情,「你怎么知道?」
柯洛安静了一下道:「你辞职了。辞职以后公司的公寓会收回,但也没见你另外找住的地方。而且舒念这几天很高兴,他要回去了。如果是跟你分开,他一定会伤心。」
我一时反倒不知说什么好,直直瞪了一会儿眼睛,大声夸奖道:「好小子,很敏锐嘛,你和柯南其实是兄弟吧?」
柯洛「嚇」的一下笑了,摇摇头,「还有,林竟走之前刚告诉我了。」
见他笑,我也跟着笑,跟着摇头,「那小鬼真是大嘴巴。」
原本指望着会看到他吃惊的神情。意外,挽留,不舍,一点愧疚,些微遗憾,什么都好。。。。。。结果居然什么都没有。
两人面对面站着,我能看到自己脚下被夕阳拉得扁长的影子,看起来很瘪三。
他问:「你会喜欢在S城生活吗?」
我打了个哈哈:「那是啊。我在T城混得不行,但等到了S城,吃喝拉撒都有人照顾,我弟夫又有权有势,万事也有他罩着。我岂有不喜之理。」
他又不说话了。
我们剩下的相处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但彼此只是在百无聊赖地沉默着。跟想象的真是差太远。我可是幻想过他也许会失控,咆哮一声,或者沉痛表情,洒两滴热泪,或者双目如赤,一把抱住我。。。。。。
不好意思,中年人空虚寂寞的心灵容易想太多。
我逐渐有点心酸起来,叹口气,「小鬼。」
他看着我。
「你会想我吗?」
他还是看着我。
大概是光线变差的缘故,青年的脸看着像罩着曾雾,好像不止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没得到回应,我泄愤地用力弹他额头,「真是没心没肺啊,林竟都比你强。我们好歹也有过一段吧,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
柯洛任我把他光洁的额头弹出好几个红印,只略微抿住嘴唇。
「好了,」我收回手,大声道:「过去种种好比昨日死,昨日像那东流水,奔流到海不复返,忘了也好。你LEE叔要去开创新生活,奔向美好明天了。」然后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再,见。」
他又笑了。今天他笑得真多,居然都没有分别的悲伤,但好在有些温柔。
「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再与他客气,也不再别扭,干脆地点头,「也好。」
「我请你喝一杯吧。」
「行。」
我还以为,因为要分离才表现友善多情的人是我,却想不到其实是他。
喝完酒,回到家,我就豪爽地把他送走了,然后洗刷干净,清点了一下打包好的行李箱数目,上床睡觉。
直到深夜都无法入眠。
我爬起来抱出LAPTOP'笔记型电脑',开机,上网挂着同志论坛的聊天室。夜深人静正是热闹的时候,独睡空床又不甘心枕畔无人的男人们都出动了,或双双调情或独自哀怨,屏幕刷得倒也不慢。
我也化身「男人三八一枝花」,照旧要挑名字可口的来调戏一番,以缓解胸中郁结之气,促进睡眠。
打了几行字,却提不起兴趣。
「花大叔今天不够猛哟。」
「是啊,三八今夜似乎有点萎。」
这些简称只会让人心情更坏,我咆哮了一阵,把会客室弄得乌烟瘴气,导致屡次被踢。我情绪恶劣,恼羞成怒地关了聊天室,开始看同志黄色小电影。
有人在论坛里「密」我:「你怎么啦?」
「遇到不顺心的事,」我想了想,「很不顺心。」
「什么事?」
我手指悬在键盘上,却答不出来。这个难友人很好,一定会安慰我。但是我不行。我没法让别人看我的伤口。除了疼痛,还会加倍地羞耻,我这么要强。
他下线前好心地劝我:「睡觉吧,再难过的事,睡一觉就过去了。」
我谢了他,继续看电影。耗眼过度,疲劳酸涩,我不知道我盯着黄色电影的老眼里是不是有眼泪。
过去经历了什么并不会让我软弱,以后需要面对的才会。
快刀斩下只需要一瞬,只是那日后的想念,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一想起来,就觉得,漫长得熬不住。
第二天谢炎和舒念一起来接我去机场。林竟没来送我。我知道他,他喜欢接机,但从不肯送机。庆相逢,憎别离,谁不是这样。
柯洛倒来了,大概是送舒念。这种时候谢炎也不见大方,对柯洛依旧防得很紧,不怎么给他找舒念说话的机会。我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以长辈姿态安慰这可以当我儿子的小鬼。
「S城也不远,你来看你家小念的时候,记得给我捎点好东西。好吃的好玩的,记得孝敬长辈啊。」
柯洛笔直地站着,眼睛有些发红。
我取笑他:「你哭过吗?」
他点点头。
「你在喜欢的人面前哭过吗?」
他想想,又点点头。
我笑着拍他脑袋,「真没出息。」
男人该像我这样,无论如何都要潇洒,尤其在喜欢的人面前。
快轮到我过安检了,我叫他:「喂,关于我的不好的事情,你就都忘了吧。」
柯洛低着头,「我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对我好。」
我「哈」了一声,接受了这个鼓励奖,摸摸他的头,「客气了。」
他看起来温柔,性子却很硬,就像我一直不敢提陆风的事,而也许他早就知道了,他只是等着陆风承认。陆风不开口,他也宁可自己是孤儿。
谁也不能催促,强迫他什么。越是敲打,他那层壳越是冷硬,只能用胸口热热地捂着他,等他从壳里孵化出来。
可是我想,我已经捂不住了。
三人都过了安检,我回头看他还在那站着,挥挥手,跟他告别。
他突然说:「LEE!」
也仅此而已,机场忙碌的人潮里,没有什么是定格得住的。就像初见时候他的模样,记忆还清晰。视野里他的脸却已经模糊。
15
离开T城固然有些失落,但S城也很合我胃口,出机场的时候整个城市已是华灯初上,我喜欢它夜晚那魔性十足的繁华。
新城市,新气象,新生活,也会有新运势。
他妈的,我就不信在这种不夜城,我的桃花还开不了。
嘴里还含着飞机上拿的薄荷糖,脚就已经踏上我弟夫的地盘。还好他们俩没和谢家长辈一起住,不然以我「绑架犯」的前科,见到长辈还真有些尴尬。
房子已经提前请人打扫过了,看起来温暖干净,整体品味尚可,就是坐垫、抱枕多了些,盆栽、鱼缸之类繁琐了些,太多我从来用不着也懒得打理的东西。
太过浓厚的家的味道,让我很不自在。
「这个房间你觉得怎么样?」舒念献宝一般打开一扇房门,含情脉脉地望望我,又望望房间。
「啊?」我一脚踏进去,柔软地毯陷了我半个脚掌,我突然起了点鸡皮疙瘩。
弟夫的公寓很不错,地段好,格局漂亮,也足够宽敞,我相信居住的舒适度,也相信舒念待客的诚意。
但要我寄人篱下,我是绝对不要。且不说别的,这样我以后连带人回来过夜都不自由。若在客厅沙发上翻滚被谢炎看到,他岂不是脸色惨绿。
不仅不能住在一起,还要隔得尽可能远才行。我才不要有个老妈子一样的男人对我生活指手画脚。
「我没打算和你们一起住。」
「咦?」舒念很是意外,失措道,「这里其实很方便的,周围环境也不错,你要觉得不喜欢,等我再收拾一下,看看要添什么东西。。。。。。」
我抓住他肩膀,恳切地:「相信我,几个成年男人,还都是同志,住在一套公寓里,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也出不了什么坏事啊,」那个单纯的老实男人说,「你才来,先在这里歇几天,觉得不好,咱们再换地方。」
我循循善诱:「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会不方便。」
「不会啊,交通什么都很便利的。」
我委婉道:「我不习惯一个人睡觉。」
舒念「哦」了一声,想一想,用慈爱眼神看我:「那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我的鸡皮疙瘩迅速从背上蔓延到脚底。
谢炎立刻用一副被抢了老婆的深仇大恨表情望着我。
我还是不想动我的那些箱子,只取了必要的用品,省得到时候跑路会麻烦。那两人收拾好行李,都没力气再出门,自家人也不必讲什么排场接风洗尘,晚饭叫外卖回来吃。
我正呵欠连天,听得舒念跟谢炎说话:「我们等下就把小加接回来吧,我也想他了。」
「明天再去,今天不早了,先休息。小希不用接,照顾他太累,等你身体大好了再说。」
我插嘴:「你们说的是谁?」
「儿子。」
我张大嘴巴。
舒念笑着:「小加是我领养的小孩,今年九岁了,小希是他儿子,半岁。」
「也是领养的?」
「不,谢炎的亲儿子。」
我愣了一愣,「谁生的?」
谢炎好像很不愿意提这个话题,干巴巴道:「女人生的。」
我明白过来,谢家不能没有后代,就算谢炎喜欢的是个男人,终究是要传宗接待的。舒念的地位还真是不牢靠,我开始怀疑来投奔他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看着那瘦削男人逆来顺受的脸,我突然恼怒地放下筷子,「谢炎你是不是人啊?」
谢炎面红耳赤道:「我又没做什么!不就是捐了滩精子吗?」
「哦,好大方,小念你哪天也去捐一次吧。」
谢炎要抓狂了,怒吼道:「再挑拨离间我跟你拼了!」
舒念反倒来调解:「也没什么,只是代理孕母而已。」
「而已?」我受不了他的圣母,耸肩道:「随你,你们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晚饭吃得很不愉快,我早早就洗漱了回房间睡觉,恼火于自己莫名其妙的不冷静。别人的家务事,管了也没钱拿,与我何干啊!
躺了一会儿就听得敲门声,开门看见舒念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站在那里。
「吵架了?」我怎么觉得我语气好像很期待。
他愣了愣:「不是。你一个人不是睡不着吗?我来陪你。」
白痴。我悻悻地。
结果真的跟那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两人并排躺着。
「谢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