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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行君一开始有些不自在,后来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舒服了,便低头乖乖坐着,看奉六章柔韧有力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臂推送滑动。
微微有些粗糙的手指滑过皮肤,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嘶!」何行君忽然间觉得奉六章手指按压的地方有点奇异的疼,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奉六章停下来,看了看何行君,手指扣在他臂弯稍稍靠前的位置,又加力压了压。
何行君冷不防被他施力一压,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你肠胃不好?」奉六章稍稍松开手,拇指在他刚刚压的那个地方不轻不重地揉着。
何行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奉六章轻轻笑了笑,「这里是手三里,主治牙痛颊肿、上肢不遂,腹痛、腹泻,你前两项都没有,自然是腹部。你在这儿坐的时间应该不短了,也没见你内急,可见是慢慢积下的肠胃上的毛病。」
奉六章就看何行君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阳光下,那双清澈的眼睛清幽水润,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何行君看着奉六章,想着这个学长真不枉简老师那么夸他。可转念想到另一个问题,何行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学长,你本科是法医?」
奉六章还扣着他的手,似乎没有察觉何行君身体抖了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是啊,法医不是医?」
何行君有些窘迫,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奉六章这个话,有人推门而入。一个狱警陪伴下,医生和护士走进来查房。
何行君忙起身,站在一边,看医生检查奉六章身上的伤口。那些颜色或深或浅、面积或大或小的伤口,几乎遍布奉六章的胸前,这些伤都还不要紧,最严重的是他左小腿上的伤,胫骨骨裂。
医生详细地查问完,又交代了医嘱就出去了。另一个身着警服的人走进来,何行君对他点点头。
那个人是刘以东的同学,王应天,在市监狱管理局工作,好像是个副处长,何行君上次因为那个连续案,还有这次能这样探监,就是托了刘以东这同学的关系。
「奉六章,经局里讨论决定,我们准备破格向法院申请你的减刑问题,这里是相关表格,你先填好。」
何行君一脸喜色地看着奉六章,奉六章脸上却是淡淡地,没看出什么惊喜来,似乎对方跟他说的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的一句话。
何行君上前接了表格,对王应天道了谢,问清楚填好之后交给谁等一连串问题。
王应天对何行君印象不错,也就没计较奉六章的态度,转身准备走了。奉六章语调平淡地开口问了一声,「○五三一三监舍的肖格怎么样了?」
王应天哦了一声,「我们局里正在做他的死亡相关手续。」
奉六章没再开口,他虽然已经料到是这个结果,可是听到了之后,还是沉静了许久。
那天,肖格,也就是小鸽子扭头对他笑的时候,正看到那个沉默离开的囚犯悄然转身,手里一根钢管对着奉六章后脑勺就砸下来。小鸽子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那一钢管正落到他头上。
奉六章顾不得去收拾那些人,抱住头上血流不止的小鸽子,急匆匆地回去监舍。
他自己藏下来的一些简陋药品,对于小鸽子后脑上受的伤,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奉六章只能尽力让他血流速度慢些,却无法根本止血。
暴动持续了四个小时,不算太长。能这样迅速地平息暴动,当然是因为警察和镇暴部队人数众多,甚至还有部队随时候命。
可除了那些,也多少是因为奉六章告诉监舍内所有人不要出去之后,一个人冲入疯狂暴乱的囚犯群中,打开了被囚犯从里面堵死的大门,那些人才进得监区,平息暴动。
不过四个小时,一部长的电影时间,一场音乐会的时间,一次男女约会的时间,却是小鸽子生命慢慢消失的时间。
镇暴警察和武警终于平息暴动之后,所有监舍外的犯人统统被押往操场。每个人脱得一丝不挂,双手抱头,俯卧在地面上。其他并未离开监舍的囚犯,全被集中在文化室。
狱警进入监区后,开始大范围搜查,这搜查又耗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中间,除了受伤的狱警先被送往医院,所有犯人无论伤势轻重,一律不得离开监狱。
奉六章一直记得,那个眉眼间和自己小学弟有一分相似的男孩子,最终躺在他怀抱中,笑容灿烂到几乎美丽地对他说,「六哥,我喜欢你,我喜欢……」
「行君,你帮我办件事吧。」
何行君静静地坐着,听奉六章语调轻缓地说起那个叫肖格的男孩子,说他如何被父母抛弃,上学的时候如何被人欺负,他从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打他身体的主意,高中快要毕业的时候,他因为这个,失手杀死了一个人。
奉六章说完这些,不再说话,只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小学弟。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奉六章,虽然他脸上平静自然,何行君却忽然间觉得,这个如同匕首般锋利的学长隐约间多出些柔软的部分。
「学长,你是想让我替你料理他的后事?」何行君放轻了语调问。问出这句话时,他心底划过了一丝说不清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底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奉六章这么轻柔和缓的语调,似乎是因为那个男孩子……
奉六章嗯了一声,「我不想让他成为医学院的大体老师。」
「什么是……哦,我明白了。」
何行君说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口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虚得慌。他低着头,掰着自己的手指数来数去、数去数来地玩。心底有个问题,想问又觉得不妥;不问,他又有些七上八下地不自在。
「学长……」
抬头看过去,奉六章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何行君刚想脱口而出的问题,又拦了回去。
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即便问了,奉六章又为什么要回答他?
噫,为什么想得越多,他脑子里就越乱,几乎乱作一团。
何行君一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犹豫着该问还是不该问,没等他做出决定,奉六章先替他开了口。
「行君,你想问什么?」
奉六章柔和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温度,慢慢熨平了何行君心底某些皱在一起的情绪。
「学长……」何行君踌躇着抬头,看到奉六章脸上温暖平静的笑容时,他终于把话问了出来,「学长,你……喜欢他?」
奉六章的笑容深了些,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看着何行君。
何行君被他看得慢慢地有些不自在,他正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的时候,奉六章轻轻笑着问了他一句,「你说呢?」
嗳?
看着奉六章温暖柔和的笑容,何行君却忽然间想拔腿就逃,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要逃。
可还没等他脚尖动上一动,奉六章叹了一口气,「他眉眼间和你有一分相像。」
啊?
何行君刹那间屏住呼吸,在奉六章的注视下,他心跳越来越快,脸上越来越热,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何行君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内急!」
起身动作还是转身动作太快,椅子砰地倒在地上,何行君脸上更热,顾不得把椅子扶起来,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奉六章就看着自己这个小学弟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门还没有完全打开,他就急着出去,结果肩膀又撞在了门上。奉六章轻轻皱了皱眉,似乎还听到何行君撞上门之后的一声轻呼。
看着半开半阖的门,奉六章失笑,摇着头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你跑什么!」念叨完,又加了一句,「跑也慢着点儿呐。」
何行君跑去外面。跑得急了,心跳快得让他有些难受。停下来,靠在墙边,呼吸渐渐恢复,心跳却怎么都缓不下来。
他呆楞楞地从走廊往外看,下面是医院的小花园,一株抽出新芽的柳树,颜色嫩绿清新,半晌午的阳光透过那些柔软嫩绿的枝条,在地面上跳着某种神秘的舞蹈,其中的涵义让人捉摸不透。
何行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和我有一分像,那又怎么样?」
虽然他想知道怎么样,可现在让他再回头去问,他还真是没有那个勇气。
正胡思乱想着,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阵流畅熟悉的钢琴声。曲调很熟悉,柔和的起调,而后渐渐充实了很多内容,不疾不缓,不轻不重,渐渐又多出些转折和激昂的情绪。
音乐声中,听到一个女孩子朗诵的声音。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不舍不弃。
……
何行君听着这熟悉的音乐,不知名的诗词,站在走廊上站了许久。
何行君从他病房里冲出去之后,就没再回去,对于这一点,奉六章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个小学弟眉目间的明朗自信和简之童很像,在专业上也一样的敏感锐利,但他不是简之童,奉六章很清楚。
简之童碰到这种情况时,只会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开,表情上、言谈里、动作间没有一丝破绽,甚至有时候还能笑着把话头转回来,让奉六章自己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来,却又对着那样耀眼的笑容无从计较。
奉六章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学弟的羞涩和单纯。
仔细想了想,刚刚那句话是一点都不过分,过分的话他都留着没有说出去。可谁知道,留是留了,还是把人吓跑了。
奉六章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走廊里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音乐声。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原来是李斯特著名的《爱之梦》。意外地,音乐声中还有一个女孩子悦耳的声音。
不是这钢琴曲原来的诗词,却是仓央嘉措的一首诗。奉六章听着那首诗,心底一丝柔软温暖的情绪渐渐蔓延。
……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你的心里。
默默相爱,寂静欢喜。
何行君刚从医院出来,其实就有点后悔了。
或许,刚刚学长那句话不过是个玩笑,再说平日里他们男生间开玩笑,开得比这厉害多了,真是满是荤腥、生冷不忌。合力掀裸睡的人的被子,打球时抓住某个人阿鲁巴,一群人玩压十八罗汉,都是男生热衷的游戏。
可是……
何行君坐在回去的车上,总忍不住想到奉六章刚刚的目光。要说奉六章那句话,实在算不得什么,可他的目光……
何行君伸手往脸上揉了揉,「怎么能那样啊?」
他原本还想着要把在S市遇到的那个案子和奉六章说说,听听他有什么看法,被奉六章这么一调笑,他倒给忘了。
不知道下次来看奉六章是什么时候,他靠在车窗上,想着得过多久才能见着奉六章而不再尴尬。
唔,何行君闭上眼,抓住前额的几缕头发,「我真是能把一件小事弄得乱七八糟。」
奉六章把人吓跑了,安静下来之后就陷入了沉思。
他算是故意的,因为不想让何行君看到他低落难受的样子,不想因为这个小学弟而一直不停地想着小鸽子,不想不能静下心来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没想到,真的安静下来,他先噗哧笑了起来,「不知道下次你隔多久才会来。」
他猜测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他才能再见到何行君。不过,步步为营的过程中,也会有些让人意外的惊喜。
一周后看到何行君再度来医院时,奉六章有点惊讶,看来这个小学弟还是有些道行的。
可看到随后进来的简易,奉六章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当然,这笑意几乎没有显露出来,不过是唇角勾了一点,眼睛弯了一弯。再抬头,他脸上已经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平静。
「简老师!」
察觉到何行君在刚刚和他对视之后的赧然,奉六章便把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老师身上。
余光中,看到何行君悄悄长吁了一口气,身体的紧张也随之和缓下来,他心底叹了一声,怎么这么敏感。
简易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这个弟子,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三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奉六章。
奉六章的眉目间,有着比过去更沉着冷静的自信,当年的锋芒也收起来不少,不再那么凌厉、那么咄咄逼人。
这样的转变是好的,也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可背后的代价,简易是知道的。
简易拉了椅子坐下来,「六章,你……」
奉六章笑了笑,「简老师,我很好。」
简易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笑开,「那就好。」
何行君坐在简易身后,他虽然看不到简易脸上的表情,却能听到他讲话的语调和语气,那是一种放心和轻松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