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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一带着他也不敢乱跑,两个人出了宫换了常服,就在京城里的饭馆里点了一桌饭菜。吃饱喝足,就学着文人雅士包了一艘画舫,就两人人,闻着城里浓浓的桂花香,喝着桂花酒,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泛游在樊水河中。那天的月亮是司徒祺这辈子见过最圆的。
六皇子和伴读那晚上都喝多了。但是他记得,那时还是未经世事的少年蔚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脸都贴在了他的脸上。脸上热热的,气息里都是桂花酒的味道。
蔚一在亲他。小心的舔着他的嘴唇,舌头轻轻的□着,让他愣了好些时候。
却是很快就被清醒的六皇子一下子推开的老远。蔚一一个没站稳摔倒地上。
“蔚一,你这是作甚!”六皇子有些晕。却是他知道他是男子,蔚一也是。
被推到在地的少年红着脸,挣扎的爬了起来,有些落寞的看着他,又望了望天上的月亮,闪着清亮的眸子轻轻道着:“花好,月圆,人长久……”
随即跪在了他的面前,低下了头:“请六皇子原谅蔚一的鲁莽。蔚一此生甘愿为皇子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
好像那晚司徒祺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最后败兴而归。
好像从那以后,蔚一也再没有做过任何越矩的事。可是两个人从小到大两小无猜单纯的情谊,似乎也是停止在了那一天。
那以后司徒祺有意的疏远蔚一,也换了别的伴读。却是蔚一一直都默默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几年后血腥的夺皇位的战争里,蔚一真正的履行了那个花好月圆夜的承诺。蔚一杀了自己的老师,杀了自己的姐夫。好几次连自己的命都差点搭进去了,还好最后还是好好的站在司徒祺的身边,做了他的丞相。只是在他面前的人,总是低着头,那双眸子,好像再也没有与他正视过了。
十六岁那个月圆夜,已经是皇帝,曾经的六皇子好久都不再想起。
要不是这块玉上的这句话,司徒祺真的都忘记了,他与蔚一还有这么一次纠葛。
只是这些年,从小到大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好像除了蔚一,也就没有第二人……已经习惯这个这个人的气息,习惯了这个人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听他的话,为他办事,再低着头告诉他结果。蔚一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孱弱的人,身手不好,动不动就病……却是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这十年来,他都是万能的蔚一,司徒祺的蔚丞相。
“陛下,蔚丞相在外面等了。”李和成轻轻的提醒了下已经发呆半个时辰没有动过的皇帝。
“让他进来,你们都退下。”
……
“蔚一。”司徒祺很久没这么叫他了。
“臣在。”蔚一低着头。看着地。
“花好,月圆,人长久……”司徒祺带着笑意念着这句话,随即脸上也冷了几分:“丞相好大的胆子,把朕赐给你的玉随便就给了太子。怎么,还要刻上十年前你做的荒唐的事,是要提醒朕,还是提醒你自己?”司徒祺是故意的。
果然。蔚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噗通一声,那声响敲的司徒祺心里一沉。
“臣领罪。”
“领罪。你,何罪之有?”
“……”蔚一不言。只是跪着。
三月的天里,地上冰的很。皇帝的书房里暖气很足,但是刺骨的冷气还是从腿上迅速的蔓延到全身。或许本来身上就是冷的,那冰冷或许是从心口蔓延开的,而不是从腿上传来。
蔚一的心里,这些年来,一直期待着,有一日,司徒祺会赐他一死。
他喜欢这个高高在上冷血的男人。从小就喜欢。
十多年,快二十年了。他们认识的时候两个人都只有五六岁大,蔚一是看着他从懵懂的少年,变成了为了权力为了结果不择手段的男人。
或许小时候单纯的司徒祺还能接受蔚一畸形的爱恋,他还是被拒绝了。而长大以后,蔚一更是也明白,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死结。
那个花好月圆的夜里,司徒祺的那一声呵斥,一次推开,好像年少时的梦就碎了。跟着司徒祺到今日,蔚一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如今只是身心俱疲的,陪着这个人已经成习惯罢了。
也知道这人阴晴不定。能陪在他身边这儿多年,还留着命。已经是个奇迹……他心中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臣只求皇上看在臣一家三代忠臣,能为小妹蔚长青找一个好人家。”蔚一返到心中挺平静。司徒祺曾经答应过他绝对不会为难他的家人。蔚一牵挂的如今也只有他家中的老父亲和刚刚长成的小妹了。
“朕明日就纳她为妃如何。”司徒祺走到蔚一身边,蹲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果然在抖。
……
“起来吧。朕只是随便说说。”司徒祺知道蔚一这些年身体一直都不好,冷了,热了都要病几天。心里想着就不舒服。“下回朕赐予你的东西,不许随便送人。太子也不能送。明白?”
蔚一以为司徒祺是当真要把妹妹纳为妃嫔,正要谢恩,却是听到司徒祺话锋一转,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轻松了很多。
“臣遵旨。”蔚一抬头,看到皇帝还在他面前。也不敢起来。
司徒祺没法子,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晚上留下来陪朕喝酒吧。花好月圆人长久。今日十五,外头的迎春花开了些日头了。也算是和景……”
司徒祺一脸的云淡风轻。好像在欣赏之前捉弄蔚一的样子。
“早朝时候你提了几个新太傅的候选,朕觉得有几个很是不妥,不要只顾着看家境,朕要真正有能力,专心做事的人。”司徒祺突然有开始说正事。两人又变成了君臣的模样。
“臣明白。”蔚一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里缓过来。司徒祺突然召见他,一开场就是说那玉的事,怎知道突然又转到国事,他的脑子里还嗡嗡的……“回陛下,王皇后殡天已有些年月,朝中大臣请求皇帝多为江山社稷着想,重开选秀,能为皇家绵延子嗣。”
“谁又在朕背后乱嚼舌根?已经禁了他们提立后纳妃之事,学乖了让你来传话?”司徒祺明显是不高兴了:“丞相去转告那些喜欢管朕的大臣们,朕已经有了太子,若是哪天太子变傻了,或者太子不小心有什么闪失不能继承大业,那么就让他们全家都来为我们的和清江山陪葬……”
……
“臣——遵旨。”
三儿,生病,不要死
入了四月,京城的气候开始回暖。将军府里的迎春花开的明艳艳的,开盛了好一些时日才颓败了下去。
然后桃花儿就开了。
自从上回温玉去了皇宫帮将军求情,换得将军平安回府,将军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仆人丫鬟们都对温玉敬爱有加。再加上将军目无旁人,对温玉是真的好,于是府中上下都特别的爱戴公主。府中做事的人知道公主不爱与人亲近,事必躬亲也就没事都不去打扰。丫头们见郡主长的也快,各式各样的小衣服小鞋袜从来都没有断过。而下人们见公主喜欢在日头好的午后抱着郡主和一堆猫猫狗狗什么的光后院,看桃花,知道公主是喜欢桃花,于是劳师动众的自发移了好几株开的最艳的桃花去了谦润阁的小院里。
花匠们每天也细心的打理着将军府里的花花草草,好让公主和郡主散步的时候能兴致更高一些。和安郡主平日里咯咯——的笑声,是真的很招人疼。
温玉自是知道家用工人对他的好,明里暗里的让言望多给下人们打赏。于是将军府中主仆们相处的其乐融融,这个早春过的舒适又美满。
却是四月刚过半,桃花谢了满院子,新的枝叶都抽了出来。
某一日傍晚,温玉和言望正用着晚膳,摇篮里和三只猫咪玩的正开心的言珏突然间打了一喷嚏。
温玉也没放在心上,想着是四月天里空气转凉,于是过去给孩子多穿了件衣服,就继续放任温小三在篮子里玩耍。
开春了以后好像连小三儿都长的特别快,现在已经能自己翻身,在小摇篮里扑棱扑棱的从早到晚都很忙。
三儿和小望望是最亲的,晚上睡觉没有小望望是绝对无法消停,而温玉的红豆绿豆黄豆,是三儿白天里最爱粘着的。
也就小屁孩光着小屁股趴在那里伸手摸摸喵咪的脑袋身体自己在那里瞎乐。黄豆比较贪睡,经常把三儿的摇篮当床睡,睡醒了就不知道窜到哪里去。而绿豆是个表情帝,一会儿眨眼,一会儿吐舌头,一会儿咪咪眼睛,三儿就会咧着嘴跟着绿豆的表情也咧咧嘴,眨眨眼睛,有时候脸上的动作比猫咪慢了,还会急的哭。
温玉见孩子喜欢也就随他们去了,他的动物都很听他的话,只会用软软的肉脯去挠三儿,不会真的伸出爪子来。
两个人吃过饭,言望就一直站在摇篮边上看言珏,随着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他已经做了第三个摇篮,现在看着不大的篮子里窝着猫咪和孩子看着已经有点拥挤,于是打算得了空就做个更大的。看言珏这个架势,三只猫咪还有一只白狐狸都得装的下的大小才行。
好在温玉的两只狗狗其实还算听话,在屋里喜欢跟着他转悠,不太黏言珏。
“十日后我要随南边的战士去北边,约摸二十日后回。”
“恩。”温玉听了点了点头。他正给老大老二喂食,把瓜子一颗颗的剥了出来,捏在手里让两只八哥抢着吃。
言望也就站在一边看着,觉得温玉每天教八哥说话专心直至的样子最耐看。
两只八哥都很聪明,教什么都学的会。温玉那天在教他们说:“温小三儿是美妞。”
八哥也就依依呀呀的重复着说:“温小三儿是美妞。”
“温小三儿是美妞。”
……
言望并不喜欢孩子叫小三,于是听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的多嘴插上一句:“是珏儿是美妞。”
“阎王是坏蛋,阎王是坏蛋。”老二立马改了话。温玉听了乐呵呵的笑着,继续剥瓜子特别奖赏了老二……
将军也习惯被老大老二欺负,他也不可能和两只八哥较真,于是装作没听见。又听到言珏在还在打喷嚏,于是过去看孩子了。
只剩下温玉坐在圆桌上嘿嘿的笑着。桌上放着他前些日里摘来的最后几株桃花,被他养的很好,还开的红艳艳。
十日过的很快。言望走之前把家中各项事务和李管家都交代了遍。在温玉这儿只说了句:“照顾好珏儿,等我回来。”
然后把人搂着亲了半天。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言珏这些日子一直喷嚏不断,临走的这几日里还留着鼻涕,脖子上开始长小红斑。
请大夫来看过,只说是湿气重起的疹子,不足岁的孩都很容易得湿疹什么的,就开了几幅药,温玉看了看说还算对头,也就每日按时喂着。言望走的时候似乎言珏脖颈上的湿疹像是退去了一些。
……
温玉只当是普通湿疹,并没有多往心里去。只是孩子的情况在将军走后,亦如坏过一日。
言望走的第三日,温小三全身都起了红疹子。
言望走的第五日,温小三开始发起了高烧。
阎王走的第八日,温小三开始吃不了奶水。
……
温玉谦润阁里所有的动物全部让管家挪了出去,连小旺旺都赶走。
谢大夫是言望的心腹,博闻广识,行医也有二十年的经验,却是愣是说不出小三的得的是什么癔症。
温玉还算镇定。整日整日的抱着孩子,三儿没办法自己喝奶水,温玉就一点点的给他灌,渐渐的三儿几乎是吃多少吐多少,后来几天,孩子吐不出来就卡在喉咙里,温玉红着眼帮三儿把奶水拍了出来,最后端着一碗奶,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言望不在家,温玉忙不过来也顾不得更多,许多事情都让管家帮忙。屋子里里里外外用酒醋熏了好几遍,温玉自己也每日里里外外洗的很干净才去照顾孩子……只是情况么有一点好转,只能眼看着三儿一天天的消瘦虚弱。
第十日,孩子已经两日进不得奶水。谢大夫带来了最坏的消息。
小三的生母秦氏,母亲那边一直都带着这种癔症,凡是生男娃,都活不到足岁就会全身发红疹子,后而发高热不退而死。秦氏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就是不足岁就没了。而她母亲那里只有一个小舅舅活了下来,却是没有足岁的时候高烧坏了脑子,一直痴痴傻傻……
温玉听了还算冷静,手依旧抖着,还是不停的给三儿的额头抹上惨了水的酒,给孩子降温,酒比水有用。
“为什么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温玉皱着眉,脸色铁青。他连着十日没有好好的睡过一次,每天吃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那时候秦氏生下孩子连面都没有见,就直接抱过来了将军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