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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取巧,不能算作画画。
见识过碧桃的琴艺,她觉得碧桃只怕是连画画也不会的。想必因她病弱家族不曾找人教授过,这才另辟蹊径。她可不能给她博彩的机会。
“有纸,有颜色,作的不是画儿难道是书法么?”碧桃笑看着她,眼底骤然划过一丝冷意,“又何必拘泥是拿笔作的还是用手涂抹呢?”
画画她是会的,但是更擅长油画,可此时又不能迅速得到相应的工具。手头能用的只有那盒眼影,于是她干脆将白纸涂了胶,准备画小孩子才玩的沙画。
毕竟认输不好看。
但她若知道狗皇帝要玩那一手,早就干脆的应下挑战了,何必这么多事。
这边裴允儿语噎,讪讪的缩了回去。
她怎么觉得,薛姐姐对她的态度有些变了。而且近来那暗桩传来的消息也尽是不紧要的,与皇上相处的事儿更是一件都没有透露出来,害的皇上对她愈发冷淡。这让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被发现了。
看来得回去再重新谋算一番了。
一炷香燃好,二人皆画作已成。
傅温佩应景的画了一幅梅花图,并不十分出彩,算是中规中矩,毕竟她开始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所以准备的不够充分。
而碧桃,众人眼光转去的时候,都有一丝亮彩从眼中划过。虽觉得那画中之物有些奇怪,但用色鲜明,景物栩栩如生,竟如同近在眼前。
“没想到香粉还能作画,薛贵人当真有巧思。”有王妃赞叹道,“况且香粉中从未见过红白两色之外的颜色,也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
“可不就是。”另有妇人连连点头附和,她也是看见碧桃眼上那一线粉色,有些克制不住的想去问问这东西怎么来的,虽然这等好东西定然是秘方,人家轻易不会给。但诱惑实在太大了。
那样一妆扮,整个人都亮眼起来。
碧桃不知道,她的“沙画”一出,简直像一幅微型的广告图,替她的眼影打出了知名度,让不少人都惦记上了。
“这画的是何地?”等画呈给皇帝时,皇帝颇感兴趣的挑眉,直接问道。
“是公主房。”碧桃正仔细听着周围人谈论的声音,一时不察竟脱口而出。
“咦?给我设计的屋子吗?”这回滟阳无比自觉的凑了过去,已经默认是又给自己作的了。
碧桃有些哭笑不得,还好,若不是前头有铺垫,她突然画个公主房会很奇怪吧。
其实这是她在现代的卧室,她最想念的就是里面那张铺着席梦思的超大的公主床了。
翻滚二十个来回不怕摔哦。
“外面这么好的景致,倒只晓得画卧室,”皇帝扶额,毫不留情的吐槽,“你也该出去多走走了,养了一身的懒骨头。”
碧桃忍住反攻的欲望,乖乖地低头:“妾身遵命。”
她决定了,他上次说的那个姿势,一个月内他别想尝试!哼!
想了想又觉得有点悲痛,她居然沦落到只能靠这个来威胁别人了。果然还是地位太低啊。
傅温佩见此情景,突然出声道:“妾身自知不如薛姐姐,这次比试,是姐姐胜了。”与其让皇帝说,不如自己承认显得有风度。
皇帝听了,也觉得这个傅宝林不错,至少很识相。他不得不承认私心里原就是偏向碧桃的,更何况她做的那样出彩。若等他说出来,她也只会得个没脸儿,毕竟是她提出的挑战,倒不如自己认输的好。
“那此次比试便是薛贵人胜了,不知卿想要何奖励?”皇帝笑看碧桃。
碧桃微笑,反应很迅速:“妾身欲要晋位为从四品婕妤的奖励,皇上可答应?”
皇后一惊,何曾有过妃嫔这么直白的要晋位奖励的,多觉得太显急功近利了。她忙赶在皇帝开口前一拦:“皇上!”继而察觉不妥,声音温和下来,开始摆理由讲道理:“这奖励不妥,薛贵人晋贵人级不久,此时再升恐怕其她人有异议。于薛贵人本身,恐怕一时福禄太过,反招祸患啊。”
众妃嫔在心里点头,皇后终于有一回说到自己心里去了。
皇帝看见那些妃子脸上明显期盼的表情,还有皇后勉力装作大度的笑,笑容转淡,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面无表情地道:“朕准了。”
而后起身离席。
这天下,是他韩家的天下,他想要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
碧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片刻,转过脸对着皇后,绽开了今日宴中最灿烂的一笑。
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逃脱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中途还蓝屏过悲愤了,不过还好WORD会自动保存……
写到倒数第三句的时候脑子里开始唱《风华录》。
☆、截人
因着除夕后的年节,万象更新,宫里也是一派喜气洋洋。门上新桃换旧符,贴门神。室内悬挂福神、鬼判、钟馗等画。床上悬挂金银八宝、西番经轮,或编结黄钱如龙。檐楹插芝麻秸,院中焚百枝柴。
然而原本喧嚣热闹人来人往的芳华阁却渐渐冷寂下来,只因圣上已有十几日不曾踏足此处。
那景阳宫的傅宝林似乎替代了碧桃的位置,成为了帝王的新宠。这让原本看好薛贵人的皇室宗亲和妃嫔宫人都感到一阵诧异。
按理说,那薛贵人虽技艺稍有不足,但胜在构思巧妙、新颖,圣上就算不以为然,也不会厌弃才对。
也不知里头又有个甚么他们不知道的缘故。
因而欲与薛家交好的人也决定暂且观望,倒也有想的深远的仍不改初衷,觉得依薛贵人那日的气质表现,并不会一直没落。便为薛氏族人大开方便之门。
碧桃头几天并不当一回事儿,男人嘛,有了新人忘旧人是常态,更何况是皇帝了。直到十来日过去了,别说翻牌,连往常时不时送来的赏赐也尽皆不见影儿,她才上了心,表情有些凝重起来。
事情不对劲。
在除夕前一日,皇帝对她还是如往常,但是除夕之后却开始冷落了。那表示,事情出在除夕宴上?
除夕宴……她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
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太大意了。
只因当时皇帝准了她的要求,所以她自得意满不曾细想。为什么妃嫔们不愿自己提及晋位之事?这自然是有理由的。
但那理由,难道是妃嫔杜撰的不成?若没有前车之鉴,她们又怎么会规规矩矩地遵守。她仗着自己来自现代时空,除了工艺品,几乎不把前人的经验智慧当回事,加之皇帝又确实被她的性格所吸引,让她不自觉就想:看,但凡我想做,就能做的到。
实际上运气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如果一开始不是她没有适应周围的环境而表现的拒人千里,再加一点刻意的引导,阅人无数的帝王又怎么会看不透她装作冰美人的小把戏?若是被看穿了,皇帝也会觉得淡而无味罢。
即使是讨好他,他也不会领情。
后来,若不是皇帝本身性格豁达,不计较她私底下的言语逾矩,便是她有十个脑袋,碰上个严人律己不好相处的,也不够他砍的。
她自然也是有计划过,做了准备的,但与她得到的相比,当真是太少了。她总是在想做的时候安排一下,懒了就丢在一边不理。想着反正有外挂在,阴谋诡计算不到她头上来,她只用看戏就好。
就好像她初入宫时懒得整治宫人一样,因为她对皇宫没有归属感,所以她不想做。
但事实上,这些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
如果她一直不出手,那些暗桩就会继续按照她们主子的指示兴风作浪。如果她早早儿就盯紧安排好,又怎么会有裴允儿学她的举止进而分得宠爱的事?尽管这一件还不能威胁到她,但换了别的事呢?她却是不能预料的。
请封这件事,她做的太急躁。没有仔细思索给皇帝布下足够的心里暗示就冒然出手,尽管成功了,却也会让皇帝心里升起一丝不愉。才刚升了贵人,就急着要升婕妤。
她薛碧桃难道也是为了后妃的品级权利才讨好他的吗?再想起有着傲雪寒梅品质的傅宝林,两下一比较,顿时心里就更不舒坦了。
碧桃再一想近日在宫人面前的表现,她果然是越来越放松了。她是为了抢在穿越女选秀进宫之前在皇帝心里占据位置,可不是升到高级打压别的妃嫔来的。即使讨厌偶尔和皇帝对弈时处在下风,但是难道她晋了级就能比皇帝大了吗?
近来安逸的日子让她本末倒置了。
暮云正坐在青花纹穿花鼓钉的绣墩上作女红,见主子摆着沉思模样儿便不打扰,及至芸缕捧了托盘来方上前取出里头的酒杯,递了主子,笑道:“主子想了半天,不若先将这椒柏酒喝了再想呢?”
芸缕接了话头:“就是呢,打早上‘跌千金’之后主子就坐在窗棂边上不肯动弹,要有烦恼,不若与咱们说说。人多了主意也多,给主子分分忧。”
“能有甚么可忧的,”碧桃接了酒小啜了口,又嚼用了一块水点心,竟吃出暗包在里头的银钱来,听着她二人连声道喜,她心情好上些许,也笑了,“承你们吉言。”
她顿了顿,想起件事儿来,又问:“你们可好奇我那几样物事打哪儿来?”
“主子是说那盒香粉么?”芸缕因跟她在宴上,亲眼见她作画,印象深刻。
碧桃颔首。
暮云蹙起眉端,不知该如何说。好奇,自然是有的。那香粉必定不是主子制的,她身为大宫女,自然知悉花瓣用处,也从未见主子挪用过。但她又怕实话说了,主子不好答。若是靠着族里的那些势力传递的,在尚未可信的芸缕面前自然不能暴露出来。
芸绿却没那么多束缚,她趣笑道:“自然是好奇的,但奴婢又想着,主子钟灵毓秀,身上有一股子灵气儿,许哪位过路神仙瞧见了喜欢,赐下些天宫才有的东西,也未可知呢?”
她这玩笑一开,让人不自觉就轻松了许多。
碧桃脸上的笑也真切起来,道:“原先瞧着你是个文静的,倒是我看走了眼,竟是个巧舌如簧的,那今儿也省了我功夫,咱们宫里‘嚼鬼’的事儿便就交了你罢。”
芸缕浑身透着喜气劲儿,连是谢恩,笑嘻嘻道:“可是旁人红了眼也求不来的,奴婢就盼着主子这恩典呢!”
碧桃笑觑她一眼,对暮云道:“还不快把那驴肉装了小盒给她?免得她嘴馋,虎视眈眈盯着我不放。”
“嗳!”暮云见芸缕哄得主子高兴,心里也认同了她几分。忙不迭唤人去了。
被芸缕这么一打岔,碧桃心里倒有了主意。
当务之急,自然是先要安抚好皇帝的心。
她附耳细细交代暮云一番:“……若他不肯来,你也别急。便只把自己当个聋人就是了,休因他人闲话生了恼意。话说三番,他倘是心里有我一分,也会来的。”
暮云点头,领命而去。
景阳宫,云罗阁。
赵忠信守在外头,远远瞧见一眉清目秀的宫女近了阁子,他皱眉使了眼色让内侍去拦。等那宫女走的近了,他才看清竟是薛贵人身边的得利宫女暮云。
往常皇上歇在芳华阁时,他二人也是有所交集的。
“暮云姑娘,”他道,“可是薛主子有事?”
暮云暗道这赵公公果然是个人精,她眉宇间敛了轻愁,回答道:“确是主子吩咐奴婢来的,主子这几日来一直不大舒服,连饭也吃不下,太医开的药也喝了,却不见效,眼瞅着瘦了一大圈。方才突然与奴婢说想见万岁爷,奴婢也知道今儿万岁爷是翻了傅宝林的牌子,但主子,主子……”
话说着,握了袖口去拭眼角的泪花儿,看着很是可怜。
太医诊脉自然是真的,只是原先是碧桃深怕这身骨儿病了这么久不结实,习武不成惹了病症就不好了,才叫太医来看。太医倒也开了几副药方,想来不过是宫里柔弱的主儿常用的。
赵忠信一听有些犯难,若是原先他自然会立马就禀报皇上去了。可这几日,他可真真儿的摸不透皇上的意思。要说心里不喜,歇息时总会偶尔看向芳华阁的方向。要说心里惦记,却实打实的再没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