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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的公司到家,开车总共也不过20分钟,他靠在椅背上,不到五分钟就晃晃悠悠的歪下来了,林隐刹住将车停在路边,将他横着头搁在自己腿上,想让他好好睡会。陈今眼底有圈很深的青黑色,是日积月累的疲惫,林隐摊开手指摸,他的辛苦全看在眼里,心疼的厉害,却一直什么都没说。男人嘛,要能吃得了苦,小今一个月忙死忙活,说实话,抵不上他在市场里扒一个破碗,可他高兴,那是他自己挣的,谁也不靠,于是自己也不劝他,就是每天等,他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就什么时候睡。
林隐开了门,陈今眯着一双眼睛小鸡似的跟在后头,一只手还被林隐牵着,进了门林隐放开他,进浴室去给他调水,花洒才打开,外头哐当一声巨响,林隐一回头,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陈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黑黝黝的后脑勺对着自己,一只胳膊被扭曲的别在身子底下,只剩下艰难喘气的声音,那声音听着就不对,哮喘病人似的一声高一声低,尖锐而急促。
林隐吓坏了,他瞬间冷静下来,叫了声小今连忙跑过去将人捞起来搁在怀里,另一只手拨通了120,挂了电话后他摇晃拍脸掐人中,怎么也弄不醒陈今,他只能将他平摊在地上,用手给他顺气。时间像熬命似的,好不容易等到救护车的声音远远的传入耳朵,林隐站起来,腿全麻了,他赶紧将陈今抱起来下了楼,然后被塞入了救护车。
医生说暂时问题不大,他这是劳累过度引起的强度心悸,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过半个月也就恢复正常了,林隐点点头。医生又反复强调这不代表问题不严重,关乎心脏的病情,再微小也不要轻视才好,林隐垂了眼应了,不知道在想什么。陈今醒来后,林隐什么都没说,就告诉他医生说要住院一个星期,其实医生什么都没说,后来他又去补的住院手续。陈今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过了一个星期出院回家,他整理整理资料准备上班,秋后算账的就来了,林隐压住他一通乱收拾的手,说要谈一谈,陈今被他那副官方的嘴脸给逗乐了,拖了个椅子背过来坐着,下巴磕在椅背上,笑着问他想干嘛。
“小今,我有事请你帮忙,你应不应?”
陈今挤眉弄眼:“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上刀山下火海,你说得出来,我就拼命去做。你要钻戒,我就去买刀买丝袜;你要上天,我就去给你买机票;你要入地,我就陪你去坐地铁……来吧亲爱的,说,你让我干啥?”
林隐没搭理他一通胡扯,依旧很严肃:“没那么艰难,很简单,我希望……你辞职。”
刚还信誓旦旦的陈今左边的眉毛飞了起来,他拖着长长的调子惊愕道:“你~~说~~~什~~~么~~~~~~~”
林隐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虽然总共也只有两个字,他说:“辞,职。”
陈今分辨出他不是在开玩笑后的第一秒,连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他夸张的捂着脸,哀嚎:“干嘛啊~~好好的突然让我辞职干啥,我虽然赚的少,可也为这个家鞠躬尽瘁了,你太伤我心了……”
林隐将他胳膊拉下来,正经的看着他说:“小今,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的意思。”
陈今笑嘻嘻的扑上来,两手勾住他脖子说:“阿隐哪,我知道你担心,我没事,我以后一定,一定,一定注意,我白天就完工,我努力提高工作效率,再也不加班了还不行么?你别打断,听我说,我辞职了能干嘛去,呆在家里绣花种菜吃白饭?不可能。找工作?我的出路已经被定死了,只能干这行,再找,哪家公司都一样。陪你的时间太少,我不是没想过,我只是没想出办法来。你看,你这么优秀,我本来就差你一大截,还要靠你养,尼玛让我自尊心往哪搁呀。”
他脸上笑意盎然,可眼底一片认真,他就认认他的死理,自己挣钱养自己。林隐张了张嘴又闭上,叹了口气再张开,甩出这么一句:“没有下次。”
陈今乐了,笑他说话不友善,连象征性的“我希望”都不加,这么强硬这么斩钉截铁,出去了小心被人揍。不过林隐确实一诺千金,没有下次,只不过那时陈今没理解对,他说的没有下次,对象不是对他陈今。
陈今第二次晕,没敢倒在家,哐当一下砸公司地毯上了,将公司搞的鸡飞狗跳一片混乱,他被何必手忙脚乱的送去医院,醒来时就见林隐上了霜似的冰块脸,他谄媚的呵呵两声又装腔作势说口渴,还伸手去拉林隐的手,那人任他拉着去给他倒水。陈今暗地里长嘘一口气,诶妈,没生气,还理我呢,啧,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发现不对在哪里了,玛蛋林隐这厮不肯和他说话了,全心全意的当哑巴。
十二天的朝夕相对,额这个不算,好吧十二天的相拥而眠,林隐愣是一句话也不肯和他说。陈今是真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装哑巴装久了,真成了哑巴怎么办。他甚至在床上给林隐下跪作揖,求这大爷和他说句话,人家根本不屌他,他拿话头刺他,说你和我说句话,我就辞职,不知是被林隐洞悉了内心的不坚定还是啥的,人还是不理他。
陈今恨不得痛哭流涕,妈的诶,怎么这么难搞,他跳起来狂躁的在床上蹦来蹦去,然后蹦下床,视死如归的冲向客厅,气势汹汹的按开主机显示屏,登了邮箱噼里啪啦的开始写正文:老板多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和提拔……写完后他梗着脖子吞口水,眼一闭按下了发送。发完了又眼巴巴的跑去向林大爷汇报,那位爷才大赦天下的赏了他一个字:嗯。
麻痹的,谁能告诉他,情势是什么时候逆转到这个诡异扭曲的地步的,上次明明是他求自己辞职,这次反而成了自己颠颠儿的辞职了狗腿子似的跟他汇报,tell me why啊尼玛!!!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会添加番外,师傅的、小正子的……要是不萌,就忽略orz……嘤嘤嘤~~~
☆、 番外二 收货
市场的人都叫他小掌柜,可陈今仍然沉浸在失业的痛苦里无法自拔,成天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七老八十快要入土的老大爷喊他孙子似的那么叫唤林隐,隐啊隐啊的,老气横秋又生无可恋的小蔫吧模样看得林隐好笑又心痒,他想,小今一定不知道,他那样子,其实招人的要命。
陈今失业后,被林隐拉来“一寸光阴”当了老板。最开始林隐让他来管店发号施令,忒高薪他不乐意,梗着脖子瞎忽悠天南海北的乱扯,一会说爷是有骨气的人,是不受嗟来之食的现代廉者;一会又说他是有始有终的执着人,要为他之前的事业守一生的活寡,今生不再嫁,转业休提,谁提跟谁急。林隐让他嘴巴发痒,知道他那是心虚,生怕自己搞砸了店,等他扯得差不多了,一个近身贴过去,直接堵住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放开后趁着他晕乎乎的时候再问一句去不去,那边就跟吃了迷药的呆头鹅定了时的复读机似的,说什么应什么,无比乖巧。等再回过神知道自己跳了坑,扑到床头狂捶林隐的枕头,那就是后话了。
市场里姓陈的老板实在多不胜数,不到几天,陈今就得了那么一个小掌柜的称号。赵叔那些为老不尊的老头子,见着他就小掌柜小掌柜的叫,前几天经常弄得他面红耳赤的嗫嚅着辩解我不是林隐才是,过了几天发现那些人纯粹是拿他作乐子,翻了个白眼再也不浪费感情和口水了,人叫他一声,他就从鼻孔里哼一气,再笑呵呵的应答,赵老板生意兴隆啊、刘老板恭喜发财呀、谢老财源广进哪……
很快,陈今就进入了角色,不再局促不再迷茫。有了他看店,林隐就有更多的时间出去转转,市场里货源毕竟有限,许多都是老板论斤称来的,东西不少,可真正的稀罕物件不多,得靠缘分,偶尔林隐会出远门,五六天的不回来,不知道在祖国的哪个山沟子里跋涉翻捡,回来的时候,有时带着东西,有时两手空空,反正不是为了赚大钱,两人都很无所谓。
林隐出门的时候,陈今就搬个木椅子坐在门口的太阳底下,拿了店里的账本趴在小桌上嘀嘀咕咕的算上一个小时,食指如飞的在计算机窄小的界面上一通狂按,咬着笔杆子上下的晃,还是搞不顺哪一些乱七八糟的账目。他烦不胜烦了,就会进门丢了账本,拖出一小袋子碎瓷片和一本鉴赏书,随手摸出一块将书翻得哗啦响,对号入座了就老僧入定似的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深吸气再慢慢吐气,静气凝神,两手在瓷片上来回的摩尼,想象着自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看瓷奇才,试图速成练出林隐那种神乎其神的直觉手感来,天天这么混吃等死。
那次林隐出门了,店里来了个中年男人,提这个破烂的方口木盒,说是要典当。林隐不在,他底气全无,陈今撑着发麻的头皮往打开的盒子口一瞅,居然辨出了器型,是元代的卵白釉印花莲纹盘,巧的没边的是,他这两天天天摸着白釉的碎片。他一面跃跃欲试想测下自己深浅,一边又忐忑不已,生怕自己这半罐子水头晃荡两下,扒瞎眼看错了,将店铺的名声丢的丁点不剩,那可就坑了爹。
很多时候,人只要生出了好奇心,总是能自我安慰阿q精神的将其他一切忐忑不安暂时盖下去,不管不顾的执行了再说,就是俗话说的一时冲动,悔不当初是结果,也是后话。好奇心能害死猫,却不知道会不会害死陈今,他最后终于陷进鉴定出古瓷的致命成就虚荣感里爬不出来,两眼一翻豁出去了,摸了再说,到时候…随机应变。
那是元代很典型的盘式之一,敞口,边沿微敛,浅腹收口圈足,釉色白中闪青,呈现出一种光润的鹅卵色,周身印花为饰,盘心蟠龙舞动,间以祥云装饰。陈今上手摸了一圈,这几天摸过的手感还在似的,触手是清凉的温润感,滑而不腻,和这个几乎无异。他将白釉盘翻来覆去的看,脑海里背诵古诗词似的振振有词,釉厚,呈半失透状,无开片,内壁见粘砂,足底无釉并有一突出乳钉状铁锈斑点,如此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各个特征确认无异后,他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问了价,一番算不上讨价的还价后,他最终以两万五千的价格收下了这个白釉盘。
林隐回家的时候,发现陈今异常殷勤,又是跑到门口迎接,又是溜进浴室给他放水,他站在浴室门口,迟疑着猜测发生了什么,让小今心虚成这样。他淡定的设想,店里的物件被他毛手毛脚的摔破了?收了假货亏大了?还是铺子被他整垮了?等他带着并不强烈的询问欲望洗完澡出来,陈今做贼似的背着他趴在透明的茶几上,见他出来了笑嘻嘻的招手让他过去。林隐擦着头发走过去坐下,看见茶几上摆着个元代的白釉盘,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这是没底的收了货,现在是来求证来了,他不禁有些好笑,河边走的没有不湿鞋的,就是他自己,也没那个能耐和信心,大言不惭的说经手的物件全是对的,做什么事情都要面临风险,其实小今根本不用这么介意的。
陈今有些紧张,他咽了口水,喉结轻轻的滑动,然后他说:“阿隐,我昨天收了个盘子,诺,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我才告诉你多少钱收的。”
林隐从来没缺过钱,于是对于陈今提出的交换意见一点也不心动,他五天没见着他了,心里很想他,现在只想和他亲近,搂搂抱抱之类无比纯洁的他也没意见,当然要是更进一步,他会更开心。他笑着摆了下头,湿漉漉的头发还挂着小水滴,经不起他这么轻微的动作滚了下去,他合起双手向前倾了倾身,笑着说:“我不告诉你,除非……”
陈今现在一心求证,完全没意识到某人正在想阴谋挖陷阱,等他心甘情愿傻不啦叽的扑通一下跳进去。他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除非啥?”
他那急迫的小样儿,黑溜溜的眼珠子冒着水亮的光,林隐看得心头一热,腿一发力就扑了过去,将陈今压倒在沙发上,他无视某人的花拳绣腿,带着笑意的越凑越近,脸对脸不到两公分的时候,他看垂眼看着脸红的陈今近在咫尺的嘴唇,低声说:“除非,你主动献身……”
等林隐揩够了油水,他终于大发慈悲告诉陈今,这件真真儿的。陈今狼嚎了一声激动的要死要活,诶妈,这是他第一笔生意啊,开门红了哈哈哈哈……他抱起那个白盘子倒进沙发就是一口,心里那个得意自信心膨胀啊,恨不得化身氢气球飞上蓝蓝的天空自由翱翔。林隐一把拉住他将那盘子夺下来,哭笑不得的说:“小今,这个不干净,你亲他,还不如亲我。”
陈今现在心花怒放那是有求必应,毫不扭捏的捞过林隐就是一个响亮的脸颊吻。林隐看他满屋子到处得瑟,哼着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