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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这位钮祜禄格格跟晴鸢不对付,是不是可以借晴鸢的手去除掉这个碍眼的情敌?
两人都低垂着头,心里打着小算盘。
晴鸢则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
不管怎么样,钮祜禄现在不过是个格格,而自己毕竟还是嫡福晋,就是在郭佳玉的记忆中,她也是在自己死了以后才能冒出头来的。凭自己的手腕和能力,难道还压不住一个小小的格格?
先静观其变吧。若这钮祜禄氏果真是个不安分的,那就想办法除掉她,若不是,只要她安安分分待着,自己也没必要跟她过不去。
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的某种可能,就万万没有坐视其发生的道理。而且郭佳玉的记忆也并不是完全都会成真的,不是么?就说十四阿哥胤祯,在郭佳玉的记忆中可是跟在八贝勒胤禩身后的,但现在,他跟胤禛的感情不是很好吗?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相信他抛弃亲哥而跟随胤禩的可能性不大。
反复思量着这位钮祜禄氏可能带来的变化,以及自己的应对措施,晴鸢心不在焉,跟李氏、年氏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有人说道:“钮祜禄格格来给嫡福晋、侧福晋请安了。”
房里瞬间便没了声音,众人都把头转向门口,晴鸢遮在袖口下的手紧了紧,扬声道:“让她进来吧。”
转眼的功夫,一个妙龄女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她眉目清秀、神情淡雅,虽不如年氏美得令人心醉,却也是个小家碧玉,楚楚可人。她的身材苗条,纤侬合度,身穿着一身浅黄色色缎绣芦雁萱草纹袷袍,头上梳着小两把头,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有一根烧蓝菊花发簪,耳边坠着玉花片珊瑚珠耳坠,淡施薄粉,看上去清新自然,充满少女的天真和活力。
看到她,晴鸢不由觉得有些愣怔——跟她相比起来,自己却已经老了啊
钮祜禄氏缓缓走了进来,虽然在众人挑剔、逼视的眼光中,却仍旧显得神情自若。晴鸢的眼神微微一凝,不经意间看到她微微颤抖着的双手,不禁嘴角一松。
这倒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钮祜禄氏走到晴鸢和年氏、李氏身边,缓缓跪了下去,叩头道:“婢妾参见嫡福晋、李侧福晋、年侧福晋。”
一旁的丫鬟端来三杯茶,钮祜禄氏首先捧起一杯高高举起,递给了晴鸢。
众人的眼光立刻聚集在晴鸢身上,尤以李氏和年氏的最为炽烈,晴鸢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地接了过来,抿了一口算是喝过,放在一边后便和声道:“钮祜禄妹妹,今后进了门,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你只要用心服侍贝勒爷,别犯了府里的规矩,跟姐妹们相处也是不难的。但若是做错了事,我也不会徇私枉法,你可清楚?”
她的神情态度跟面对李氏等人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半丝特异之处。她自然知道李氏等人的想法,但却对帮别人做嫁衣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再说她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不会因为记忆中那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就痛下杀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实在不容易做到,在钮祜禄氏没有露出獠牙之前,她不会动她,否则自己的良心会过不去。
再说,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如果自己逼得太狠,能够斩草除根也就罢了,万一打不死,反倒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这种愚行她才不屑去做。这钮祜禄氏,不妨多观察一段时日,然后再来决定对策。
见晴鸢根本没有什么异样,李氏和年氏不由有些泄气。难道她们弄错了?
不,不会的,方才晴鸢身上那股强烈的气势,她们不可能会弄错的。只是晴鸢一向心机深沉,怕是已经看穿了她们的心理,所以故意如此做的吧?
想到这里,两人不由都是心中一凉。
怎么就忘了,这位嫡福晋可不是普通人,想要借她的手杀人,八成最后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于是两人急忙收拾心神,把注意力转向钮祜禄氏身上,不敢再在晴鸢身上打主意。
钮祜禄氏可不知道她们三人之间转眼就经过了这么多弯弯道道,听了晴鸢的话,规规矩矩应了,便又分别捧起另外两杯茶,敬给了年氏和李氏。有了晴鸢的样子在前面,她们即使再不甘也不至于当面给她难堪,分别接了茶,说了几句话,便也就过了。
三人分别给了她见面礼,就让她站了起来,又跟宋氏、耿氏和其他几个姑娘见了面。
钮祜禄氏倒是个会做人的,对宋氏和耿氏也都是以低姿态相见,对其他姑娘们更一点没有盛气凌人之势,看着倒是个老实温和的。
不过在场的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因为她这点做派就放下了戒心。能够在后院生存下来的,谁又是笨人?
见过面后,晴鸢就让她们都散了。新人需要休息,年氏也不宜多待,其他人还要赶回去商量如何对付这位新宠和怀孕的年氏呢。晴鸢对她们的小动作心知肚明,却完全没有插手的打算。
晚上,胤禛歇在了晴鸢房里。
这几乎已经要形成一种惯例了。只要胤禛纳了新妾,“新婚之夜”过了以后,必定会去到晴鸢那里的。他也不知哪儿来的直觉,虽然晴鸢并未对他的纳妾行为干涉什么,甚至表现得十分大度、淡然,但他却总是心中有一股不安定感,似乎不这么做就会失去些什么似的。
晴鸢对他这种举动一直都是无可无不可的,但这次,她却明显有些神思不属。
胤禛自然不会漠视,不由关心地问道:“晴鸢,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低声道:“没什么。”手上动作不停地为他更衣洗漱。
胤禛满腹疑窦,此时却不是追究的时候,便忍住了询问的冲动,在她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然后上床休息。
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他才一把抱住了她,再次问道:“你一定有心事,是什么?说给我听听”
晴鸢很是犹豫。
她不想无故害人,但却又怕此时的犹豫将来会伤害到孩子,不禁满腹踌躇。
胤禛也不逼她,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聆听着黑夜中她的心跳,一声声、一下下,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沉静下来。
这是在其他任何女人身边都体会不到的。不管有多累、多苦,只要在她的身边就能得到平静,让心彻底休息。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了晴鸢,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没有温度的冷血无情的人,还是一个暴躁的不知如何发泄的暴君?
晴鸢沉浸在矛盾的心绪中,沉吟良久,最终还是爱子之心占了上风,犹豫着说道:“爷……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胤禛的嘴角绽出一抹笑容。
他其实巴不得晴鸢对他多些要求。有要求说明她还是向着他的,对他还有感觉。反倒是以前那种无所求的状态,什么都办得好好的,不用他多说一分话、多花一分力气。那样看似他挺省心,但却似乎有没有他都无所谓,那种稀薄的存在感,令他很有些危机感,就算她明明在身边,却仍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似乎若即若离,就要脱离他的掌控。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说吧,我听着呢。”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
知道她有求于他,真好
晴鸢既然已经开了口,索性也就不再迟疑,一鼓作气说道:“爷,那位新来的格格,钮祜禄氏,我看她年纪还小,怕是经不得生育之苦,最近这些年,还是不要让她生育的好吧?”
胤禛不由沉默了一下。
想起前些日子年氏进门之时,她的反应,他的心里似乎把握到了些什么,顿时,也说不出是喜是忧。
她会那么在意他的妾室们,应该是吃醋吧?会吃醋就表示她终究还是喜欢自己的,对他来说实在是令人松口气的事情,至少不必担心她真的会离他而去。但在他这个位子、这个处境,将来想必还会有更多的妾室进门,若是能够成功登顶,三宫六院更是无法避免,无论是出于平衡各方势力还是稳固自身实力的考量,他都不可能只有晴鸢一个妻子。
那么,如今这几个人已经令她如此不安了,以后可怎么办?他要怎么才能令她安心,令她相信他的心里就只有她?
晴鸢安静地等着,知道他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她需要看看他的反应,来确定以后对待钮祜禄氏的态度和方法,这种情况下,他考虑得越久、越清楚,就越有利于她的判断。
他并没有沉默太久,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是嫡福晋,是我的妻子,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
她不禁一愕,就算之前再怎么猜测,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爽快——那可是他的子嗣啊
“爷……这怎么可以……”她脱口而出道。
他却笑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轻轻吻住了她,辗转吮吸,缠绵许久才放开了她已经被吻得红肿的唇。
“有什么不可以?有你、有你给我生的孩子们,还需要其他的么?”他低声笑道,心中柔软一片。
他的妻、他的儿女……
足够了
“若是你觉得不安心,就多给我生几个孩子,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他笑着继续说道。
除了她,其他人在他心里都不重要。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她给他生的孩子罢了。
“爷……”晴鸢的眼眶不由一红,忍不住圈住他的颈子,主动献上自己的红唇。
多年以来,第一次真心诚意地献吻。
胤禛心中一喜,果然这样能够讨得佳人的欢心,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英明无比了跟这种温柔缠绵比起来,几个孩子算得了什么?只要能留住晴鸢、留住晴鸢的心,还怕会没有孩子么?
此刻,他终于有些体会到那种拱手河山换一笑的感觉,以前曾经万般不屑的情感,这会儿却是甘之如饴。
有了胤禛的默许,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生平第一次,晴鸢主动给人熬了避子汤。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她不是那个贤良淑德的四福晋,只不过是个自私的母亲而已。
这件事并未让任何人知道,就连胤禛也只是猜到点端倪罢了,毕竟晴鸢早就跟他漏了口风。在四贝勒府里,只要晴鸢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就没人能够知道。
而同时,在表面上,晴鸢对待众人的态度全都是一样,并没有对任何人另眼相看,也没有对谁特别严厉,过了几日,就连李氏和年氏都开始怀疑,当日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如果真的晴鸢对钮祜禄氏有所不同,为何这么久了也不见一点儿端倪?
晴鸢不动,其他的人却已经按捺不住了。跟晴鸢恰恰相反,对她们来说,新进门的钮祜禄氏还是小事,胤禛并未对她表现出特别大的兴趣,然而年氏的威胁却是实打实的,绝不能让一个本就受宠的女人生下孩子,否则她们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这日,秋风送爽,李氏在自己的院子里设下宴席,请府里的女眷们一起喝茶赏菊。
在枯燥的日子里,后院的女人们除了这样的方式,也没多少可供娱乐的事情。因此,女眷们全都欣然应约,向着李氏的住处走去。
钮祜禄氏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她自从嫁进了四贝勒府,谨遵着家中父母的嘱托,谨小慎微、伏低做小地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待着,除了每日请安的时候,等闲不会出来闲逛,虽然性子沉稳还能耐得住,但毕竟年纪小,说不烦躁也是不可能的。因此这次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出来转转,心里还是颇为高兴的,走在路上雀跃不已。
“主子,李侧福晋院子里的宴席会是怎样的呀?是不是跟家里过节的时候一样?”她的贴身丫鬟,陪嫁过来的月欢好奇地问道。
钮祜禄氏摇了摇头,笑道:“我怎么知道?不过四贝勒府乃是皇室,应该跟家里不一样吧?”说着,她也是充满了期待。
李氏的院子在她刚来的时候,请安之时已经去过了,因此倒不至于找不到地方。主仆两人来到门口,立刻便有个丫鬟迎上前来,笑着说道:“奴婢见过钮祜禄格格。格格,我家主子特意让奴婢在这儿等您,怕您第一次参加这种宴席,找不到地方。”
钮祜禄氏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忙说道:“有劳了。难得侧福晋如此照顾婢妾。”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难道宴席不是办在这里吗?”
丫鬟笑道:“是在这院儿里,不过是在后面的小花园里。钮祜禄格格请跟奴婢来吧。”
钮祜禄氏松了口气,便乖乖地跟在丫鬟身后向着后院走去。
顺着穿花回廊,走过一道月亮门,转过一座假山石,眼前的一切令主仆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