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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俊露出招牌傻笑:“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是对我的一种肯定。”
记者们又问他:听说你的越南粉丝以你的名义集资捐助了所小学,你怎么看?
谢文俊依旧傻笑:“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都不知道我有越南粉丝。我谢谢她们。”
记者们最后回马一枪:听说你会取代丁零,出演马纹的新片,这是真的吗?
谢文俊说:“马纹是位伟大的导演。我是看着他的电影长大的,如果能出演他的片子,那是我的荣幸。不过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
有人按动遥控器,屏幕上大大小小画面一齐定格。
会议室的灯亮起来。百叶窗转身,阳光进入。
林觉坐在长桌的顶端,对两侧部下说:“做得相当好。就照这个模式,继续下去。盯紧丁零,不论他有什么动作,电影、广告、杂志、正面新闻,全部抢过来,给谢文俊。另外,让水军继续在网上放丁零的负面新闻。”
小关现在兼任谢文俊经纪人,他提出一点:“马纹那里还没有松口,要再盯一盯么?”
林觉皱皱眉:“这老小子,软硬不吃,难缠得紧。继续盯,只要他不换掉丁零,就不让他拍。”
公关部经理说:“马纹在找新的投资人,老李听说他们可能合作,已经动摇。我怕他沉不住气,背着我们向马纹妥协。”
对此众口不一。有说再最后一逼,实在不行就算了。谢文俊势头正好,全面压过丁零,最近又抢了他的中日文化交流节代表,实在不必执着于一部可能自曝其短的文艺片。有说都纠缠这么久了,无论如何得要个结果,就算不用谢文俊,也不能用丁零。还有说不如鹰搏顶掉老李,自己投资算了。
林觉挥挥手:“先别管老李,我跟黎局打过招呼,除非马纹这片不想在大陆上映,不然他就得接受我们的条件。”他突然转向罗兰,要她说说看法。
罗兰受宠若惊,慌慌张张站了起来,翻着记事本,背书似的才讲了两句,林觉的秘书敲门进来,说有人打电话找他。
林觉不耐地说:“没看到我正开会么?让他等会儿再打来。”
秘书不是新人,毫不慌张,淡淡说:“是丁先生找你。”
会议室里骤然安静下来,人人目光看向林觉。林觉脸上表情煞是好看,宛如坐过山车,顷刻间从谷底到山顶。他咳嗽两声,让小关代他主持会议,自己慢慢踱去外面接电话。
鹰搏高层没有几个不知道老板心思的。他一走,副总裁就笑嘻嘻问小关:“我们在马纹身上花的心思,怕是都要打水漂了吧?”公关部经理说:“急什么,还没定局呢。”她随即也问小关,“林总和那人到底有戏没有?别光折腾我们,拿我们当他们调情的工具。”她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小关也笑,说:“再等等吧。”他疑心,丁零任性惯了,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屈服,让林觉得逞。而且,不都说他后台硬么?
罗兰还站着,她是唯一一个真不明白林觉心思的,只觉得现在会议室气氛很讨厌,希望林觉快点回来,大家好继续讨论如何捧谢文俊踩丁零。
在外间,林觉已经一脸得意和丁零通上了电话。他说:“你知道我接起你的电话,听到的是你本人声音,而不是你来来姐的,心里有多高兴么?”
丁零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与他本人的有些出入,像经过水荡迭一样。他说:“来来姐知道要伤心了,你可是她唯一坐过大腿的男人。”
林觉的不快记忆被搅动起来,他压低声音说:“我以为你这次打电话来,是要和我讨论正经事。”
丁零冷笑了一声:“可不是?我是来恭喜你的。干的真漂亮。我还不知道,你能够混蛋到这种程度。”
林觉也不知道,丁零原来是这样会骂人的。他听着电话那边脏话连篇,先有点吃惊,接着又得意起来。他最近的确干得不错。先是阻挠马纹新片开拍,扬言要换掉丁零,动摇他的信心。然后又把丁零越南粉丝以他之名集款在越南北江省捐助小学的事套在谢文俊头上,再在丁零方面公布他为中国代表将赴日参加中日文化交流节后,冷不丁抢下他的代表头衔,转给谢文俊,让他丢尽颜面。林觉知道丁零好面子,这连续几记耳光,打得又响又痛,终于让他失了方寸。
丁零骂得越凶,他心里越痛快,可惜不能永远听任他骂下去。“喂,喂……”正要截断他,丁零似乎骂够了,自己停下来。
林觉听到电话那端粗重的喘息,心跳有点加快。
又隔了会儿,丁零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必须谈谈。”
林觉嘴角翘高了,为掩饰自己的兴奋,声音绷得紧梆梆的:“你向来知道我要什么。今天晚上,我在香槟会所开好房,你去那儿等我。我要先看看你的诚意,再决定是否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
丁零长时间没有说话。林觉的心也揪了起来。丁零要是拒绝,他一点办法没有。他要果真是个无欲无求的,他即便打压他、踩踏他、摁死他,又能怎样呢?这是场赌博。他就赌丁零本质上是个野心勃勃、绝不肯认输的人。
丁零突然打破了沉默,他短促地说了句:“好。”就挂了电话。
林觉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他对着话筒看了半天,只觉背心和手心渐渐滋出汗来,是放松以后的汗水。他终于吐出一口气,随即,恍恍惚惚地高兴起来,心像乘上热气球,不断往天空飞。
林觉在无边喜悦中暗暗心惊:“我怎么了,怎么高兴成这样?不过是场尔虞我诈的捕猎游戏。可这样简直……简直像是爱上他了。”
林总裁打初中毕业后就没再纯情地动心过,乍然如雪崩般涌至的纯情让他又惊奇又喜悦,又迷茫又惧怕。
秘书看着他开门走出去,有点奇怪。她追出去,叫了他两声,他才转身,呆呆看着她。
秘书问:“林总去哪儿?”
林觉说:“去吃饭。”
秘书看看表:“才十点,你不继续开会吗?”
林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呵呵回转,又在秘书头顶温柔地按了几下:“对,对,我得先开完会。你真聪明。”说完他扔下惊愕的秘书,哼着小调,神采飞扬地回进会议室。
门还没关,秘书就听到里面一阵人仰椅翻的骚动。各高层纷纷站起,忙忙关切:“林总没事吧?”“好好的怎么摔了?”“没摔坏吧?”……
林觉宽宏大量地笑说:“没事没事,绊倒而已。”
秘书摇摇头,回到办公桌上继续与网友聊天。
而另一方面,丁零挂了电话后又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他一脸阴沉,全没了当着众人时的柔媚,反显得有些狰狞。他想:“林觉,这可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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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傍晚时分到了香槟会所。那是后海附近一处别墅区,只接待会员。
林觉将车子停在他预订的两层别墅前草坪上,穿花度柳去见他的未来情人。
初秋的天空,还是湛蓝的。西边太阳未落,东边已升起豆芽状的月亮,还依稀可见几颗星星。
林觉忽然在鹅卵石甬道上站住脚。他抬头看看别墅二楼的一间屋子,屋中亮着灯,表示丁零已经到了。追了几年的猎物唾手可得,他反倒犹豫起来。上午接完丁零电话后那不掺合一点□的爱与喜悦之情不合时宜地再度浮上。
林觉露出怀抱美玉的人独有的笑容,又陶醉了一会儿,才继续走。
门没有锁,一拧就开。别墅内设计偏北欧风格,一片大气简洁的白色,几样简单别致又实用的家具,房间中留出大段大段令人舒适的空白,什么也不放。是丁零中意的设计。
出乎林觉意料,丁零没在二楼。他进来没多久,就看到他穿着一套蓝布印花睡袍,翘着二郎腿,坐在白沙发上边喝百事可乐边看《环球金融报》。他头发刚洗吹过,柔顺地垂下来,流苏般依偎在颈间。
丁零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看林觉。
他的眼睛啊。
林觉顿时把几分钟前捂在胸口的柏拉图恋爱模式扔到了九霄云外。他等这天等太久了。他像野狼一样扑向丁零,把他压在沙发上。
丁零显然没料到林觉会这副样子,手中可乐也飞了出去。他来不及抗议,林觉的嘴巴已凑了过来,在他脸上乱亲。他躲来躲去,被他擒住嘴唇,一顿蹂躏。林觉边亲边动手扯开他睡袍,两只手在他身上又抓又挠,爱不释手。下身不断去拱丁零的相同部位。
丁零怒叫几声“放开我”,林觉全部听成“快干我”,喘息着说:“别急,宝贝,这就来。”
丁零转换策略,尽可能并拢双腿,好言好语对他说:“你先别这样。你起来,让我说几句话,好吗?”
林觉恨不得立即直捣黄龙,搅个天翻地覆,但这种事情勉强不得。人家不让进,他硬闯,不但没趣,还伤人伤己。所以他用大定力,将自己拔出欲海,稍稍远离了丁零。
丁零有了空子,立马翻脸,一脚将他踢下沙发,拉拢了睡袍,一脸羞愤。
林觉在地上滚了半圈,双腿跪地撑起身体,依旧像黄鼠狼看着小鸡仔一样渴切地看着他:“怎么,还吊我胃口?”
丁零面红得要滴出血来,他水盈盈的眼中却光芒不善,他说:“你想要我,得先问问一个人。”
林觉对他是越看越爱。他涎着脸又凑上来,坏笑着问:“问谁?问你的峥云哥哥么?”
丁零一脚抵在他胸口,不让他靠近。林觉握住他脚踝,拉到自己嘴边,狠狠咬了一口。丁零一不当心,□出口,他连忙捂住自己嘴巴,挣扎着要把脚从对方手中抽出。
凭力气,本来是不能够的。但林觉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自己停了下来。他竖起耳朵,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看丁零。丁零忙抽出自己脚踝,抱住自己双腿,蜷缩在沙发一角。林觉听得明白,的确有淋浴声从楼上传来。
林觉冲丁零瞪眼:“怎么回事?”不等他回答,他一把将丁零扛在肩头,冲锋般上了二楼。
丁零抗议无效,干脆随他去了。
林觉一脚踢开二楼卧室房门,几步冲到卫浴室前。因为卫浴室门是半透明的,隐约可见里面正在冲澡的人。是个男人。
林觉差点没气疯了,他想:“好啊,我们还没好上,就先给我戴了顶大大的绿帽。”他在丁零屁股上重重拧了一把,拧得他叫出来。再起一脚,踢开了浴室门。
冲澡的男人觉出不好,本能拉了块浴巾遮住自己下半身,回身惊讶地看着闯入者。林觉本已决定好好教训一下此人,至少让他半个月内下不了床,哪知在水汽弥漫中突然与这人面面相对,他惊得呆住了。
丁零趁机从他身上下来,靠着浴室壁,喘着气。
三个人在浴室里默不作声,只有花洒一如既往地出水,把三个人都淋了个湿透。
刘宏如先做出反应,他惊讶之后,脸上现出愤怒。他轻易不发怒,怒起来就格外可怕。他冲林觉低吼:“还站着干么?给老子滚出去。”
林觉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丁零“哼”了一声,跟着出去了。
两个人到了卧室。林觉站着,浑身微微发抖。他像是刚从外太空回来,一下子找不回落地实感,手脚乃至整个身体,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他虽然一直怀疑丁零背后有人,但千算万算,绝没算到自己老子头上。满腔柔情,瞬息付诸东流,而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却团团堆积起来,横冲直撞。他想要干点什么,杀了刘宏如,或者杀了丁零。
丁零找了张椅子坐下。他已经从慌乱中恢复,现在十分冷静。他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穿皮拖鞋的秀丽脚丫子。他看上去就像是尊玉雕。
刘宏如很快出来了,他披上浴衣,怒气稍减。他看看自己儿子,他儿子也瞪着他。
林觉在父亲面前是没什么地位可言的。人家有两个正牌儿子,他一个私生子,算什么?他母亲自甘下贱,给人家做几日情妇,他这做儿子的也没脸。他事业发展如此顺遂,是看人脸色求来的。他恐惧地发觉:自己的杀心和勇气正在不可避免地如流水般退却。
刘宏如摇摇头,说了声“荒谬”,突然又提高嗓音,对林觉说:“怎么,你还不走?是认真要跟我抢人?”
林觉脸色惨白,摇了摇头。
刘宏如见他傻了似的,还站在原地,气的抡起身边一盏台灯,就扔了过去:“滚!”林觉被台灯撞墙后粉碎的声音吓了一跳,终于转身要走了。刘宏如又叫住他:“零儿是我朋友,你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以后就别再胡闹。明白么?”林觉点点头,转身落荒而逃。他一眼也不敢看丁零,怕看过后,他和父亲之间,就再也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