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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刘宏如大声说,“别挂。一直忙着开会,好久没和你说话了。你开免提,让我再听会儿你的声音。”
丁零心一软,却仍和他开了句尖酸的玩笑:“好吧。来的万一是我情人,你可多担待些,别出声。”
刘宏如说“你敢”,丁零已笑着下床,拿了件蓝白竖条纹睡衣穿上,打开房间门。
门外是张峥云助理黄时欣。丁零如自己所料,心失望地抽痛一记,但他笑得漫天花飞,热情把黄时欣往里让:“妹妹你来了,我正等你呢。”
黄时欣推了推往下滑的黑框眼镜,笑问:“等我?等我给你送剧本么?”她说着把腋下一只厚文件袋交给丁零。毛糙的黄纸封面上用蓝墨水写了“金竿钓鱼剧本”六字。
丁零接过文件袋,瞄一眼就扔到沙发上。他跳坐在床上,又拍拍身边空位,让黄时欣也坐。他说:“妹妹,我等你跟我说你老板情况,他……还好吧?”
黄时欣见他一腿搁在床上,坦然地露出半片胸膛和大腿内侧,不自知的性感着,便红了红脸,笑着把张峥云被纪来来泼湿裤裆之后的事说了。说的她自己笑趴下了,揉着肚子说:“我还从没见过张导这种狼狈样子,算你狠。”
丁零似笑非笑看着她,心情复杂。感觉有些对不起张峥云,又有些幸灾乐祸。
黄时欣看了看手表。丁零马上从后抱住她,狠狠摇晃她:“这就要走啦?”
黄时欣拍小孩一样拍了拍他脑袋:“今天回去后还有一堆工作,不能多陪你了。还有,你现在快进组了,我不能多来看你,免得别人疑心。”
“疑心什么?疑心你是我好妹妹么?”
黄时欣被他晃的头晕,笑说:“你可当心点。张导这人外粗内细,你别觉得他好了,就把我供出去,让他知道我事先给你看了剧本。还有件事……”
其实无足轻重,不说也没什么,说了反而令人遗憾。但话已出口,引动了丁零好奇,黄时欣只得说下去:“这次张导写了两个版本的剧本。我给你看过的这版,也是大纲过审,接着要送剧本的,主要讲军阀、流氓和汉奸争权夺利。你演的军阀儿子没几场戏,就被乱枪打死了。还有一版,四个主演,军阀儿子戏份反而最重,主要讲他一段荒唐的成长史。之前找不到能让张导满意的年轻男演员,现在你来了,要是他改变主意,拍这一版就好了。”
丁零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淡淡一笑:“我只是个演员,导演让演什么就演什么。”
黄时欣茫然看了他会儿,突然又想起时间来,从床上跳起,说真要走了。
丁零因为还开着免提,也没多挽留,将她送到房门口,要她路上当心。
黄时欣听到身后门干脆地合上,心里略有些失望。但她接着就笑自己傻。“本来就是露水姻缘,还能指望什么呢?”电梯门合上时,她已基本恢复心情,盘算回去工作时配点什么宵夜好了。
而丁零此时脱光了钻进被窝,继续和刘宏如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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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峥云穿过武警把守的大门,去见黎局长。
他和黎元生约好了时间,黎局一个女秘书见到他,把他带进一间古色古香的办公室。
张峥云身高腿长,在办公室绕了一圈,选了张中意的沙发坐下。女秘书泡好咖啡,回头见他笑着招呼自己:“这儿。”女秘书瞬间有些恍惚:这儿到底是谁的办公室?自己又是谁的秘书?
张峥云端起咖啡,什么也没加就喝。喝到第二口,黎元生从会议上逃了出来。
“抱歉,临时决定开会,来不及通知你。”
“没事,我就几句话。”张峥云站起来,给他点了支烟。
黎元生瞥了眼张峥云的烟盒,笑说:“典藏版的熊猫,好烟啊。”
张峥云说:“一个上海朋友送的,我平时不抽这牌子,留了也是发霉。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府上寄了几条。别见怪。”
黎元生心里满意,但怕对方小看他,没见过东西似的,故意皱眉数落他一顿,说自己夫人为他健康着想,不让他多抽烟。末了,他才感叹:“老张,你现在好了许多。记得你以前每次来找我们,别的东西没有,一肚子你们电影人的奇谈谬论,恨得我们都想抽你。”
张峥云笑着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然后直切主题:“黎局,知道你忙,我无事也不登三宝殿。我那剧本,什么时候能过审啊?”
大纲早过了,本以为照纲撰写的剧本也立即能过。摄影棚内聚齐了大班人,就等开工。哪知剧本迟迟不过。宋襄平奔走审查局几次,一无所获,只好张峥云亲自出马。
黎元生吞云吐雾,一脸高深莫测:“这事,别说你奇怪,我也奇怪。按说剧本没什么问题,早该过了。”
张峥云一皱眉:“能否说得更明白些?”
黎元生一手指天:“上面有人下达指令,说不准过。”
张峥云瞪了瞪眼,啼笑皆非:“我这剧本什么时候上达天听了?”
黎元生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
张峥云心里觉得有点棘手了。他不是没踢到过钢板,脑子记不住脚趾头也记住了。他知道这儿领导最大,领导说不让拍就不让拍,任你鬼哭狼嚎、撒泼耍狠也没用。他只不明白:他这剧本走荒诞路线,固然含沙射影,却十分隐晦,唯知之者知之,凭他现在声望,完全可以在国内拍。是谁故意和他过不去?
他问黎元生:“那我这剧,是没希望了?”
黎元生一支烟抽完,啧了啧嘴,反问他:“你是不是还有一部《金竿钓鱼》的剧本?”
张峥云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是还有个版本,备用的。”
黎元生松了口气,笑说:“那就好办了。你把那一版快些送上来,我给你看看。”
张峥云沉默地点了下头。
张峥云离开大楼,重新进车中时,极想打个电话给丁零。他已经把手机拿到手上,又一想,还是算了。
当初那么无情地走掉,就是要一刀两断,干干净净。这事若真是丁零捣的鬼,那也是他本事。张峥云在圈子里久了,虽然不至于主动去同流合污,但对于有心计、有手腕的人也并不排斥。既然不想去质问,那打电话去干么呢?这小子长了几岁,反越发勾人了,犯不着再把自己绕进去。
所以张峥云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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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零听纪来来告诉他《金竿钓鱼》剧本改了,他的小角色成为大角色时,正坐在刘宏如的奥迪A8L车上。米黄细纹桦木的味道、阿尔坎特拉皮的味道、以及刘宏如留下的淡淡烟味,一下子浓烈起来,像看得见摸得着的白银块状物,悬浮在空中,手指扣上去,就会发出钟磬般鸣响。
车子经过层层武警,停在一幢洋房之前。
丁零踏着夜色,进入洋房时,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地想要尖叫。
刘宏如在房里看电视,看的是郭德纲的相声。他边看边笑,差点没把手中百事可乐罐扣到电视上郭德纲的光头上去。
丁零笑着摇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相声、可乐,就没有更高贵点的爱好了么?”
刘宏如关了电视,放下可乐,笑说:“不能天天一本正经,也不能天天纸醉金迷,偶尔也要接接地气。你看不起相声,却不知道,这种大俗之中,往往包含了大雅呢。”
他以为自己这样一说,必惹来驳斥。但丁零乖乖爬到他腿上,含笑看着他,一言不发。
刘宏如头皮发麻,问他:“你怎么了?”
丁零低头,无限柔情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粘在脸上的毛刷般小胡子弄得刘宏如一阵痒。
丁零终于忍不住,说:“张峥云的剧本改了,我成主角了。竟然有这种好事!”
刘宏如微微一笑,淡淡说:“是么?”
丁零继续兴高采烈:“是啊,你知道有多少人排队想上他的戏?他向来不用偶像……”丁零发现刘宏如脸上诡异笑容,忽然怀疑起来,“怎么你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事?不会是你……”
他回忆黄时欣对他说的一波三折的剧本审批过程,突然间明白过来。
他瞪大眼睛:“是你,是你捣的鬼!”
刘宏如被他识破,也不反驳。
丁零从他身上跳下来,走来走去,突然就成了只困兽。刘宏如有点头痛地想:“怎么又要发火了?”果然,他这念头刚转完,丁零就对着他爆发起来。他脏话连篇,从刘宏如母亲问候到他祖宗三代。
刘宏如本想等他发泄过了,再慢慢收拾,挽回局面。但这次他骂得过头,他也动了气。他重重一拍桌子,说:“我一片好心,倒都成了驴肝肺。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
丁零被他的反驳弄得一怔,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他侧身时又正好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他装扮了来的,镜子里一个头戴礼帽和深度近视眼镜、挺胸凸肚的中年小胡子一副张牙舞爪模样,确实不成样子。
丁零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约法三章,彼此不干涉对方工作。你一直遵守,为什么这次违反了?”
刘宏如心想:“我哪有一直遵守?我要真这么傻你还能时时过来见我?”不过他刚才看到丁零笑就泄了气,不想再和小孩子较真,所以也不揭穿他。
他上前抱住丁零,一面帮他卸妆,一面软言软语向他赔罪:“我见你这么想拍张峥云的电影,忍不住就出手相助了。我答应你,以后绝不再犯。”
丁零见他服软,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心里有点惭愧。他刚才明白是刘宏如出手张峥云才改剧本后,有种小心翼翼呵护的希冀被戳破的幻灭感。原来不是他。原来和他没关系。原来又自作多情了。他有点迁怒刘宏如了。
他被刘宏如除去伪装,又脱了个精光。
刘宏如多日不见他,一见他露出本来面目,顿时就忍不大住。他不断摩挲丁零光滑的皮肤,征求他同意。丁零心灰意赖,又觉对不起他,便同意了。
刘宏如一把将他扛起来,扔到床上,人跟着压了上去。
丁零突然想起上次分手时的不愉快,觉得做之前必须再强调一遍:不准对他太粗暴。但刘宏如已经抱着他又是揉搓又是舔咬,他身体发颤,说出的话也没有了威慑力。
但刘宏如要直接进入时,他仍及时一手伸后,捂住了自己。他说:“你发什么神经?用润滑。”
刘宏如下身已硬如铁棒,他咬牙切齿去浴室拿了润滑剂和安全套,做好准备,才提枪上阵。仿佛是报复丁零的耽搁,他一鼓作气,就顶到最里面,差点没把丁零顶得灵魂出窍。丁零过了半分钟才恢复神智,发现自己被摆弄得跟筛糠一样,他马上知道刘宏如吃过药了,恨得他牙痒痒。他大叫停止,但刘宏如像失控的马达,根本不理会他。
丁零哭叫抗议无效,只好尽量扭动身躯迎合,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刘宏如其它都好,就是在床上时像头野兽。他满脑子只顾自己开心,这也是丁零越来越不喜欢与他□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像只高级充气娃娃,被迫做出种种丑态。
他们是在一场中秋晚会上认识的。丁零在台上献唱,刘宏如在台下听。
晚会结束后,刘宏如亲自邀请丁零去他府上做客,从此对他追逐不休。
丁零那会儿已被张峥云抛弃了一段日子,刚熬过强颜欢笑和外强中干的心理阶段,正想着好好干一番事业出来,让张峥云后悔。刘宏如年纪大了些,但仍不失为一个美男子,他对丁零一片真心,丁零便决定事业爱情双管齐下,彻底甩开张峥云这道阴影。
刘宏如是高干家庭出身,又有妻有子。不过丁零告诉自己:爱情不可能尽善尽美。所以也就不太挑,囫囵吞了。
第一次上床后,他就后悔了。
他的身体自十六岁那年被张峥云开发以来,近十年间只有他一个男伴。张峥云在□上也是个天才,刚柔并济,花样百出。他通常是自私的,但偶尔心血来潮,服务一下他,就能让他□。有几次,丁零真动了杀念。刘宏如和张峥云比,就是个真正的丘八,毫无情趣的武人。他那行为,简直逼近□了。
丁零吓得不要再见他。
刘宏如知道犯错了,对他百般道歉和讨好。有一次丁零跑去美国拍戏,他也追过去,在圣诞夜,冒着大雪在丁零旅馆外站了整整一夜。
丁零拒绝了他一年,他就追了他一年。
后来丁零被他的锲而不舍感动了,加上新交的情人们一个不如一个,便原谅了他。
刘宏如在床上还是狗改不了□,但已经收敛许多。丁零尽量避免与他上床真刀实枪地干,迫不得已,才让他解解馋。
刘宏如近年来身体状况下滑得很快,大多时候,需要药物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