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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小孩,还是同性恋一枚,这真是太令他这个父亲伤神了。
很快他决定去跟专业人士陈又涵先生进行友好的讨论。
陈又涵仿佛早料到似的,翘着二郎腿一脸大爷样,眼神赤|裸|裸地说:小样,你也有求爷的一天。
杜唐无视他的小人得志,而是很敏锐地发现了一件事。
“你和别人同居?”
陈又涵被啤酒呛了一口。这人也太敏锐了,还好没找他当老婆,否则将来出轨啊ons啊通通嗝屁。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没发现任何不妥,屋子他早就重新打扫一遍过了,该丢的该藏的也都丢了藏了,所以他是怎么发现的?
“一个左撇子的屋子,摆放的东西却充满了右撇子的气息。”杜唐摇摇头,一副我鄙视你的神情。
陈又涵死鸭子嘴硬,“家政打扫的你有意见?”
杜唐似笑非笑,“哦,家政还给你种一盆吊兰?”
陈又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可不是,阳台上那盆吊兰,在阳光下绿得恣意,简直就是在嘲讽他的智商。
陈又涵讪讪笑道,“你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局,爷的□早就被爷一脚踢出门了,爷就是太念旧,没好意思马上抹杀他的痕迹。”
杜唐讲话向来不留情面,更不要说跟贱痞陈又涵了,他俯□,也给自己开了灌啤酒,“你爱上他了。”
我、操!
陈又涵恨不得刚才那一口啤酒全喷他脸上,他咬牙切齿,“你他妈放屁!”
“做贼心虚,你现在生理上一定是气息不匀,心跳加快,脉搏跳动激烈,瞳孔缩小,心理上就四个字:杀人灭口。”杜唐摊摊手,毫不在意的样子,“你来啊。”
对付陈又涵这种人,只有比他更贱,杜唐显然是掌握了这条精髓。
陈又涵灰心丧气,简直像条落水狗,“你怎么知道?”他嗤笑,“妈的老子自己都吃不透,你他妈的这么肯定,蛔虫啊?!”
杜唐一向遇到落水狗就痛打,这会儿也是不遗余力,“你以前向来巴不得用消毒水里外消一遍,更不要说留着别人的东西了。”杜唐拿起茶几上的的光碟,“断背山。”他嘲笑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改看文艺片了。让我猜猜,嗯,一定是你把人家赶了出去,又很怀念,于是睹物思人?”
陈又涵彻底服气。这光碟他的确是收好的,只不过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鬼使神差地又拿出来重温了一遍,于是被杜唐抓个现行。
Gay圈里鼎鼎有名的陈又涵不要混了。
他竟然还会进行睹物思人这种酸掉牙的活动。
不过虽然句句中枪,陈又涵还是死鸭子嘴硬,“滚蛋,老子纯粹好奇你们口口声声的爱情,学习学习,观摩观摩,有意见?“
“哦,恭喜你找到了又被甩了。“杜唐笑眯眯,笑得很贱,他只对陈又涵露出这种笑。
“行行行,别光抨击我,你不就是想问你宝贝儿子么,赶紧的。”
杜唐迅速切入好爸爸模式,“你那天说施译是gay?理由呢?”
陈又涵“啧啧啧”了半天,那眼神分明就再说:让你丫那天装大爷,让你丫赶我走,活该了吧,傻逼了吧?
对付陈又涵这种打蛇随棍上,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杜唐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三个字:甭搭理。让他一人在角落里穷得瑟,得瑟完一看没人理他他也就消停了。
这么看来,基本上杜唐就是陈又涵这辈子唯一的天敌了。
果不其然,在杜唐“不鸟他、不搭理他、彻底无视”的政策下,陈又涵没得瑟多久就败下阵来,“杜唐你真是我人生的唯一污点,跟你呆一块儿我干什么事的成就感都特么减半!”
“陈又涵,我知道你刚失恋,人格会有点扭曲,不过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
“得,杜大爷,您说了算。您不就想知道施译为什么是个gay吗?”
杜唐沉默地端坐着,静等下文。
“我承认,目前来说,你儿子还不是gay。要我说,你也别对我太盲目崇拜了,虽然说gay性相吸,可我也没这么大能耐一眼就看出一还没发育的小屁孩是gay啊,我看你这是关心则乱,才会被我忽悠过去。”
“所以——”杜唐面色一沉。
“哎,你答对了,所以我就是忽悠你的,你奈我何?”陈又涵弹弹烟灰,深吸一口,冲杜唐吐出一个风骚的烟圈,“自从遇到你,我的人生就特么的一直被你打压,你好歹让我扳回一局不是?”
这话半真半假,不过事实并不重要。陈又涵那天去找杜唐,本就是被叶开给气伤了,想借杜唐那地儿疗疗伤。没想到这工作狂压根就没把自己这同穿一条开裆裤的兄弟给放进眼里,三两句话就想把他打发了。气上加气之下,又想到叶开摆明了新看上施译,这“新仇旧恨”一股脑地朝自个儿涌来,多大的理智都得给淹了——何况陈又涵压根就不是个靠理智行走的人。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欣赏完杜唐那万年面瘫脸上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精彩神情,陈又涵满足了,满足完自然就该说正事,“小译译现在不是gay,但如果照现在这样下去,不出两年,他再直,那也得被掰弯。”他大喇喇往沙发上一靠,眼睛斜着杜唐。这姿态在他自个儿眼里是故作高深,就等杜唐作揖下拜求他指点呢,在杜唐眼里却整个就是欠揍的王八。杜唐今时今日的淡定和耐性,很大程度要归功于在他漫长的人生中,他得时刻压抑自己想要痛扁陈又涵的冲动……
陈又涵见杜唐左右还是不说话,一双黑亮的眼睛只是如以往一样淡然地盯着他,古井无波,自己就先沉不住气了,“我说杜唐,你就不能积极点儿,狗腿点儿,满足下我这点可怜的成就感和虚荣心?”
杜唐还是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
于是陈又涵彻底败了,“得,你赢了。”再不说出来,他得把自己憋死。“昨天病房里那来看施译的孩子你注意到没?”
杜唐想了会儿。他昨天只在病房里呆了很短的时间,大部分的注意力也都留在施译身上,因此对另外两只只有点儿模糊的印象。
他点点头。
“印象怎么样?”
杜唐又想了会儿。
再努力地想会儿。
他摇了摇头,怕陈又涵误会他的意思,添上一句语言注释,“没印象。”
陈又涵绝倒。
“这会没法开下去了!”他把手中钢制的zippo打火机往茶几的玻璃上重重磕去,显然对于杜唐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十分不爽,“你有没有点做父亲的自觉?!自己儿子都特么的要被人拐跑了你却连敌情都没侦查过!真是活该你种的白菜被猪拱!”
“你以为我是你,没事就注意哪里又有小正太美少年出没?”杜唐对他的指控嗤之以鼻。
“哟,看来你也不对他毫无印象么,好歹知道叶开是美少年。”陈又涵不遗余力地嘲讽回去,“施译我是不了解,不过叶开我熟,他看上的东西,没道理得不到。听施译介绍,他俩还是室友,难道这样你还没有点危机意识?”
“在你眼里看来,所有美少年都是gay。”
陈又涵“啧啧啧”半天,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nonono。”他罕见地犹豫了会儿,“我之所以知道叶开是gay,是因为……”他又迟疑了一下。
杜唐不耐烦道,“说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滚你妈的蛋!”陈又涵笑骂一句,“谁特么的怕你嘲笑,我这辈子被你嘲笑得还少吗?”他又取出一根烟,熟练地点上。
杜唐皱眉,他这抽烟的频率已经超过他的正常水平了。就这会儿,他已经接连抽了三根了。
简言之,陈又涵现在不正常——虽然他已经长期处于迥异于人的状态了。
“叶开是被我掰弯的。”
吐出的烟雾遮挡了他的表情,杜唐似乎看到他的嘴角牵了一下,但他却不能确定他是否在笑。
“你不是说我失恋了吗?你这也算猜中了结局没猜对开头,失恋了没错,不过是我甩的他。”
杜唐顿时觉得有点头痛。而更让他头痛的在后面。
“你对叶姓难道没一点儿敏感吗?他是叶瑾的弟弟。”
啧,竟然是那个叶家。
“你这些年把施译保护得这么好,真的不怕前功尽弃?”
怕?杜唐的双眼有瞬间的失神。
他对陈又涵轻笑了一下,“我竭尽全力。”顿了一顿,他带点儿怀疑地问道,“陈又涵,关于施文的那件事你一直置身事外,现在倒这么好心来提醒我?”
“我就说你即使离开了杜家,但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谨慎,算计。这些东西会跟着你一辈子,你逃不了。”陈又涵突然站起来,单手横着卡住杜唐的喉咙,双眼微眯,脸和脸贴得很近,鼻尖几乎要挨着鼻尖。他注视着杜唐的眼睛,像是要看进深处去。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你需要重新回去借助杜家的势力来保护施译?你以为单凭你一人之力,可以在施家的眼皮子底下护他一辈子?”
回去?回去又怎样呢?老头子的话好像还响在耳边。他说,你走吧,尽管走,杜家的孩子就算一个人也不会混得太差。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回来借助杜家的势力,那你付出的代价就是永远的自||由。
杜唐的眸子动了动,仿佛陈又涵的话终于触动了他某些隐秘的心思。
然后他笑了,“回去就回去吧。”只要能护得了施译,回去又如何?
“何况,又岂止一人之力?你不也是?”
陈又涵松开他的钳制,听了他的话,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脸色来来回回变换了好多遍,终于说道,“我没有给过任何承诺。这次提醒你也只不过是跟我自己的利益有关。”他走向沙发柜,拿起摆在上面的一个相框,递给杜唐。
那上面是他自己的写真。
这男人也真是够臭屁了。杜唐拿着那个相框,一时搞不清楚陈又涵这举动的意义所在。难道是让他欣赏下他那无比自恋的表情?
“拆开。”
杜唐依言拆了,那张写真照滑到地上,露出夹在底下的另一张,这男孩——
“叶开。”
他大张着手臂,穿着一身冲锋衣,站在某一处凸起的岩石上,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然而笑得很恣意张扬,眼睛很专注地注视着镜头,眼角眉梢都是很能感染人的、发自肺腑的笑意。
那姿态像只鸟,更像在拥抱哪一个人。
“去年暑假带他去了趟西藏,在那儿拍的。”陈又涵将照片从他手中夺过,仔仔细细盯着看了会儿,看满意了,又重新给装回去,“小孩儿搬出去的时候把东西都收拾走了,这相片是我有回跟他闹脾气自己给夹起来的,那时候心里想着眼不见为净,没想到现在竟然只剩下这一张了。”
说不震惊是假的。
杜唐了解陈又涵。这小子自从搞明白自己的性向以后,就没正儿八经地喜欢过谁。高三大学那几年,他几乎每晚都去gay吧鬼混,Y城的gay圈几乎没人不知道他。其私生活混乱的程度,用陈又涵自个儿的话来说那就是,每天早上都是宿醉醒来,完了第一句话就是“咦我昨晚睡哪儿了?咦你谁啊?我|cao我把你上了?”
现在这么一个“渣攻”突然神情款款地和你说,他喜欢上一小孩儿。那神情,那语气,简直要让人以为之前的陈又涵是外星人假冒来故意败坏他名声的。
幸亏杜唐心里素质好,震惊一两秒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算是反应过来了,陈又涵之所以会大发慈悲来提醒杜唐,主要就是怕自己看上的美少年被施译给截胡了,所以要求他这个监护人好好注意自己家青少年的性向,别当“第三者”。琢磨过来之后,杜唐心里对陈又涵仅剩的一点儿感激之情也荡然无存了。
杜唐仰着头盯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按照陈又涵这说法,叶开是看上施译了,还想借着室友之便近水楼台先得月。陈又涵的意思很清楚:摆出监护人的身份干涉下自家小孩的交友自由。这事说着容易办起来难。他对施译采取的政策从来都是放羊,现在突然跟他说老子觉得你交友不慎你赶紧麻利给老子分了,那施译是肯定要揭竿而起绝食三天以示抗议的。况且俩人住一个宿舍,他也没办法管这么宽,都管到人家的寝室生活吧?
这么一想的话,杜唐忽然觉得自家小孩儿的性向简直就是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奔着同性之恋的死胡同绝尘而去了。
但是这种局面是谁搞出来的呢?杜唐拿眼睛斜毫无自觉的陈又涵。后者被他瞅得浑身不得劲。
“你干嘛?我先声明啊,打一炮可以,谈恋爱不干。”
“你为什么要和叶开分手?”你特么的要是不分手也就不会搞出这种局面了吧?
“因为我必须跟他姐谈恋爱,这种设定怎么样?够狗血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