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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那朵花,很爱很爱他。暑假结束了,小译和杜唐告别,决定冬天再来看他。可是冬天去的时候,外婆告诉他……”他愣了一下,停顿了两秒,才又继续,“杜唐小花被冻死了。小译很伤心,晚上梦到杜唐小花。他说,小译你不要伤心,明年夏天,我又会开的。”
杜唐接过那本本子,“都是错别字。”
施译大怒,劈手抢了回来,“小学三年级,有这水平很好了!不觉得我很有作家的天赋吗?”
杜唐含笑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他原本有些凌厉的眉眼在屋顶灯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意外的柔和,眼里带笑的温柔好像要溢出来。施译打着哈哈站起来,有些突兀地背过身去,“走了走了,睡觉去,困死了。”
他打着哈欠下了楼,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察觉到杜唐没有跟过来,他有些无聊地给他编辑短信,“杜爱卿,快来给朕侍寝。”发出去后,却发现震动声来自客厅,原来那家伙没有把手机带着。施译抓抓头发,不情不愿走过去。
这种暧昧短信,只有对方当即调戏回来才有意思,如果是事后才看到,反倒会有些尴尬。施译想想还是决定毁灭证据。调出短信界面,删掉自己的那一条后,他又一步步按部就班地退出来。他还在为自己心思缜密而得意,却在下一秒就化为乌有。
杜唐这个人,施译不说有八分了解,六分也还是有的。他懒得要死,能打电话绝不发短信。他认为发短信这种行为完全是小孩子或恋人调情才会去做的,再加上他有点强迫症,无关紧要的短信他都会第一时间删除,所以一般来说,他的私人手机上短信界面一般都是干干净净,只有和施译的短信互动长期霸占页面。
但刚才退出来时却一瞬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又点回去,找出违和感的来源——排在首位的最近联系人居然不是他这个宝贝儿子,而是……
齐嫱?
齐嫱是谁?女人?爱疯显示出来的最新一条是凌晨两点多发的,就两个字,晚安,加了个波浪号。杜唐没有回回去。
施译笑笑,觉得自己大惊小怪。把手机又扔回去,可是心跳却很快,很紧张。噗通噗通好似做贼似的。
鬼使神差地,他又上了阁楼。杜唐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手边摆着的资料却已经换了一堆。看来他果然是在工作啊。施译趴在门框上,半个身子探进去,“要不要给你热杯牛奶?”
杜唐侧对着他,头没抬起,只是很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本旧书,“不用了,煮杯咖啡吧。”
施译应了一声,想退出去,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他问,“你还要很久吧?”
这回杜唐只是嗯一声就不做声了,看来是真的很忙。
下了楼,先去厨房煮上咖啡,又折回客厅,眼睛注视着楼梯那边的动静,疑神疑鬼地连自己都暴躁起来。他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收回来,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静静躺着的手机,盯到自己的眼睛泛酸,又霍然站起身,绕着茶几来回走了两圈。阳台的窗子没关,夜风吹进来让他觉得很冷,他快步走到阳台上,吹了会风,又轻手轻脚地将推拉门拉上。再回到客厅时,心情似乎有些平静了,但目光一触及手机,心里那种噗通噗通跳得很乱的感觉又再度回来。
要看吗?不要看?齐嫱是谁?什么关系?点进去会发生什么?是女朋友吗?如果是,杜唐会说些什么呢?看一下吧?看一下又不会死。动作快点不会被发现。发现了也没关系。我是他儿子,他才不会生气。又不是情侣偷窥,没那么严重。看一下,免得自己疑神疑鬼。就一下。快点,等下杜唐下来了。
施译抓起手机,手冰冰凉,竟然有些抖。
只点进去看了一眼,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阴沉着脸,以极大的心思压抑着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心脏。握着机身的手指越收越紧,指骨发白,关节处被薄薄的机身磕得有些疼。
厨房里传来水烧开噗噗的声音,不知哪来传来“吱”的一声响动,施译一惊,手机被扔在沙发上很远的地方,回过头去却发现楼梯上没有人。
看来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他把手机重新摆回原来的地方,来回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换了好几个角度和参照物,确定没有很大的变动后,他回到厨房,端起咖啡壶,给杜唐倒好咖啡。香味很浓,热气蒸腾。施译吸了下鼻子,觉得眼眶被热气熏得有些湿湿的。
忙完一切躺在床上时,已经是四点多了。屋子里黑漆漆的,施译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一直盯到眼睛发胀发酸,他才翻了个身,扯过被子蒙过头。
枕头很快湿了。
第二天下午时他才起,醒来的一瞬间脑子里还未回想起什么,心却已是一沉,巨大的空落席卷而来,他竟油然生出昨是今非的感觉。哭过的眼睛很痛,不用看自己现在也肯定是一副衰样。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下午四点半。
“晚上有事吗?一起出去吃饭吧?”他穿着睡衣,定着一头鸟窝,面对着穿戴整洁,打扮休闲的杜唐。
“有事,你自己出去吃吧。”杜唐顿了一顿,补上一句,“是工作上的事。”
施译心里冷笑一声,心想你又何苦添上这一句,我就这么可怕?就这么怕我搞破坏?脸上却很平静,“没关系,我和你一起去吧,等你忙完了我们再一起吃饭。”
杜唐人已走到玄关处,闻言停下穿鞋的动作,一手扶着门框,罕见地,他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可能会忙到很晚,顾不上吃饭。”
施译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过身去,“你等我会儿,我换身衣服。”
“等一下。”杜唐叫住他,又脱下那只穿了一半的鞋子,“算了,我不出去了,在家里吃吧。想吃什么?”
施译含笑看着他把自己的开衫脱下来,扔在沙发上,“哦?工作上耽误了不要紧吗?”
“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他掏出手机,看了是意思一眼,最终背过身走向阳台。
施译站住没动。
电话像是接通了,杜唐的表情在那一刹那有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施译的眼睛。又或许根本是他在多想。他看见杜唐的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然后抬起眼看了施译一眼,眼神有些犹豫,只一瞬,他拉上了阳台的推拉门。
施译笑了,忽然觉得这样挺没有意思的。便走上前去,依然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杜唐,直到杜唐有所察觉地转过身来,平静的眼睛在对上施译那双澄澈的眸子时,竟然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忽然放下手机,不理会那边喂喂的声音,挂了电话,隔着推拉门的玻璃,他们彼此安静地对望着。
作者有话要说:依然还有一更或两更,第二更时说明。求收藏求打分求评论,我需要你们的意见~~~~~~~~~~~
☆、(2)炮灰某种程度上也是感情地催化剂!
“你都知道了。”杜唐拉开门,之间凝固的气流仿佛因为风而重新流动起来,连带着因为彼此对望而静止的时间也再度开始流逝。
施译歪着头,佯装生气,嘟着嘴,“我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杜唐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施译还自顾自说着,“我就说我都给了你三年时间了,你再找不到女朋友也太不科学了!”
杜唐的脸色有些白,听到施译说这些,不知为什么他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看不懂,看不透施译般。
眼睛里有些情绪在涌动,像黑色的风暴。杜唐突然捏住他的肩膀。
施译的身子本来就有些软,被他这一捏,险些一个趔趄摔倒。他任由杜唐将他的身子扳正,棕色的眼眸平静地和杜唐对望,和脸上那既似生气又似撒娇的表情很不一致。
“你真的……这么想?”
等待答案的时间好像很漫长,整间屋子的安静更衬得这种等待的难捱。
然而施译却觉得自己回答得十分干脆,十分迅速——这个答案,他模拟了那么多遍,每一遍的表情、语气都有微妙的差别。眼泪在黑暗中无声滑落,嘴唇紧紧抿着不敢松开,生怕一张嘴就泄露出让自己全身颤抖的情绪。他就是这样在脑中一遍遍模拟,直到找到最佳的表情和语气组合。
“是啊。”多么自然,多么坦诚,多么……衷心。
杜唐的手一瞬间收紧,就在施译觉得自己的骨头似乎要被他捏碎的时候,他却倏忽松开了手,无意识地退后一步,“那就好。”说完,他捞起扔在沙发上的开衫,重新套起来。一只手套进袖子时他转过头对施译笑了一下,“想一起去吗?”
那个笑容很刺眼。杜唐不是个爱笑的人,但每次笑都是出于很真诚的心情。当一个明明不爱笑的人在你眼前频频露出笑颜,却并非由衷时,你感觉到的不会是喜悦,而是难过。
杜唐,你为什么要强迫自己笑呢?当他在心里问出这个问题时,有个答案隐约浮出水面,却像一只大手,以压迫性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咽喉,捏住了他的心脏。呼吸好像不会了。
他不开心,杜唐不开心。施译的心脏在一瞬间的死寂之后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你是不是也——
“不去吗?那以后再约吧。”杜唐已经走到玄关处,关上门前他对施译施译说,“我很高兴你能接受。”
心跳出奇快速地平稳了下来,甚至有些虚弱。施译觉得浑身透出股体力透支后的酸乏,仿佛跑长跑时由身到心的疲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停一下吧,停一下吧。
但是这场长跑,已经注定停不下来了——哪怕眼前永远不会出现路的尽头。
杜唐回来时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松懈下来,说不出地疲软。施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CCTV6放的大烂片一边等他。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语。
杜唐像是被他噎了一下,闷闷道,“没理由不回来。”他径直去冰箱里取了一罐啤酒,在施译身边坐下,“怎么没回学校?”
“跟老师请过假了,明天早上去。”他双眼盯着电视屏幕,虽然他并不觉得那些花里胡哨的打斗有什么好看,“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去了学校也不安神。”
杜唐倒是大方,不等施译发问,就先交代了起来。原来齐嫱就是施译那天看到的美女责编。齐嫱倒追杜唐许久,但杜唐一直没有答应,至于为什么最近突然答应了她,并开始频繁约会,杜唐却没说。
大概是日久生情之类的吧,男男女女,来来去去,总逃不过这些定律。
施译支着下巴,好像很感兴趣,“那你们什么时候有进一步打算呢?”
“还没。”
施译皱着眉,“不是我说你,你都已经三十四了,再不结婚就老了。”
杜唐面无表情,但眉眼间却又透出股认真的执拗,“你不是说不希望我结婚,就这样两个人过到老?”
心里突然被蛰了一下,一起到老,四个字组合在一起对他来说,是此生最大的诱惑,最大的渴求,也是最大的不可能。
“那是我以前小,不懂事。”
杜唐猛然灌下最后一大口啤酒,“这话我以前说过。”
“是啊。”施译笑得很害羞,仿佛为自己曾经的不懂事而害羞,他微低着头,摸摸自己的鼻翼,语气里竟有些感慨,“小时候我以为可以跟自己爸爸结婚呢,再大些,又总以为你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所以老想着霸占你,把你身边所有人都赶跑,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杜唐打火机上的火苗抖了一下。没有风。
“你以前不抽烟的。”施译把杜唐含在嘴角的烟抽下来,“抽烟伤身体。”
“一年前开始抽的,只是没在家里抽而已。”他还是一下一下点着火,明明灭灭,像是很无聊。
“你当初跟我说,等我长大了就会赶你走都来不及,哪里还会粘着你,我还不信,我觉得我怎么可能有一天会想赶你走,离开你呢。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那只是很简单的雏鸟情结,就是依赖你,总怕你一走,我就不知道怎么活。但长大后我就明白,我会渐渐独立,会有自己的生活,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你快结婚吧,你再不结婚,我就……比你先结婚了。”
杜唐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条。他沉默地看着拢在手心的那一柱小火苗。
施译自顾自说着,“现在想起来,我小时候多恶劣呀,把你那么多心上人都赶跑了。要不是这样,说不定我现在都有个弟弟了。”
“不会。”杜唐将打火机收起来,依然是平直清越的声线,但不知怎么透出股执拗的味道,“你上大学前我不会结婚,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我又不在乎。”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