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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朋友之间相处不融洽是叫人挺为难的事,人和人脾气性格合不合得来却也是不能强求的,刘理在这点上算是挺宽心,心情一轻松,胃口立刻回来了。
刘竞看刘理心情莫名其妙又好起来了,心里恨得牙痒痒,明白刘理现在是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跟他在一条战线上了,就不免有点冒酸水。
但他又不是刘理的亲兄弟,要管其实也管不了那么宽,刘理交个朋友,除了多说两句,他确实管不了实质的东西。
刘竞思来想去,想着还是不能让顾浴洋如意,他总觉得顾浴洋试图要从刘理身上图些什么,虽然他不知道刘理这么个穷裁缝有什么能让顾浴洋可图谋的。
反正顾浴洋那家伙不是好东西,刘竞看见他眼睛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喜欢。
真不喜欢,甚至讨厌。
等到吃饭,刘竞喝了两口汤,又忍不住提了一遭:“那个顾浴洋,你一定得离他远点。”
刘理边给刘竞夹肉片边喏喏地点头。
刘竞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也不再多说,夹了些菜给刘理,低头吃去了。
为着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顾浴洋,刘竞咬咬牙,又在刘理这边多留了两个礼拜。
其实他早就该回去了,虽然说出来一趟不容易,两人又是多年未见了,但住上快一个礼拜,就有点说不过去。刘竞又不是出来打工才长住的,家里剩老婆孩子父母,肯定要落别人些闲话了。
刘竞只拍个次电报回去报了平安,就又住了下来。
自上回顾浴洋来过后,快要十天过去了,他也没有再来,只有刘竞和刘理独处的时候,刘理聊天时偶尔会收不住地跟刘竞开口提到顾浴洋,刚说一句话,就想起刘竞并不喜欢顾浴洋,就又马上住了口。
刘竞可纳闷了,虽然说刘理从小就跟村里其他孩子相处不错,但顶亲近的,说到底也就刘竞一个人,怎么按现在的态度看来,刘理对顾浴洋也挺亲密的。
顾浴洋和刘理以前接触的人又是大不一样的,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莫名就要好上了。
但刘竞还是不管,他留下来,就是要等顾浴洋的,先别说顾浴洋对刘理是个什么想法,刘竞总得警告他一次,要顾浴洋不是个好东西,害了刘理,刘竞可后悔都来不及。
刘理是不会护着自己的兔子,刘竞得看紧点才行。
不过等着等着,又有些没耐性了,刘竞把X城快要逛遍,刚过来时的新鲜劲早褪去,又思念起家里人来。可刘理又说顾浴洋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以前来时就一阵一阵的,现在好久没来也正常,搞不好以后还不来了呢。
想家,想孩子,但还是得按耐下来。
等到第十天中午的时候,刘竞几乎快开口说要回家里去,正在窗边擦玻璃的刘理却忽然甩了手中的抹布,往后头一跳,激动地手足无措地跳了跳,端起盛水的脸盆就往外跑。
像个马上要见到对象的小姑娘一般。
奇了怪了,吃错药了?
刘竞稀奇道,忽然脑中一条光亮乍现。
他赶紧去窗户边瞧,果然看到了顾浴洋。
而这时顾浴洋正抬头往窗户边瞧,见到是刘竞,友好地一笑。
刘竞哼了一声,他可正等着他呢!
第十五章
认识二十三年,相熟二十三年,刘家桥村口那棵长得歪歪扭扭的老桃树,也花开花谢二十三年,年年都结尚算可口的桃子,刘竞和刘理小时候,每到夏天就要去偷桃子。
刘竞记得在刘理小时候,还折过那桃树的枝子插在土里,说是要种树,不过那可怜的细弱枝干,插在土里不过几天,很快就死得透透的。
刘竞记得刘理小时候许多的事情,他两到哪里都是一块的,连体婴一样,刘理总是跟在刘竞屁股后面跑,像只最最听话的小狗。春天钓龙虾,夏天偷桃子,秋天摘红薯,冬天敲冰凌,快乐的大时光里塞着细琐有味的小时光。
还有在割猪草的空当里逮田鸡,钓鱼的时候捞蝌蚪,一季一季翻新的花样,年年都干得热火朝天兴味十足。从小到大,夏天里两人总是要去追着泥地里的田鸡跑,跑得一裤腿都是泥巴,捉回田鸡来和韭菜一起炒,可鲜可香。
两人老是在一起,就有了惯性,以至于刘竞忽然被老婆管起来的时候,刘理来找他钓鱼被拒绝了,都有些眼巴巴的,一副可怜的样子。
那年刘理才十八九岁,高中刚毕业,跟着师傅学裁缝学得很幸苦,刘竞却早就是大人了,他有老婆有活忙,刘竞便想着,等他的生活都安顿下来,等刘理也成了家,他可以再带刘理玩,没法去捉田鸡了,钓钓鱼也是好的。
然后他还要教自己的孩子和刘理的孩子,如何捉田鸡,如何钓龙虾,如何掏螃蟹,当然也要教孩子们爬树,男孩女孩都要教。
刘竞可是考虑得妥妥的。
哪知道才隔几年,刘理却只身北上,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呆了下来。
刘竞是很想刘理的,他猜刘理也想他,好不容易有空过来,刘竞的感情表现不很明显,其实他高兴坏了,但看刘理高兴得跟撒欢的小狗一样,刘竞就不太想表现出来。
他看刘理一个人过得挺好,瘦是瘦,人却精神得很,刘竞也就放心了。
半路横空杀出来这个顾浴洋,是刘竞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猜刘理在外面可能会遇到什么坏人,却想不到是顾浴洋这样的,虽然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竞却从没和这样阶级的人接触过。
没接触过又怎样,刘竞不怕他的,打也要把那个顾浴洋打回去。
铺着白色厚布的宽大工作桌前,刘竞跟顾浴洋两个貌合神离,各自揣着小心思喝茶。刘理则在一旁陪笑脸,刚才他看到顾浴洋,下意识就一声不吭地往屋子外头冲,现在也知道心虚,惴惴不安地拿着针线,小心翼翼地打量刘竞的脸色。
“对了,最近忙么?”顾浴洋忽然喊刘理,问道,笑眯眯的,声音温柔地能掐出水来。
刘理被一唤,立刻看向顾浴洋,点头又摇头:“现在不太忙,到过年时会忙一阵子。”
“我倒一直没问过你,你做一件衣服能赚多少呢?”顾浴洋又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被这样问,刘理就有些扭捏了,看起来不太好意思似的,低头去用针戳那个纽扣眼,“赚得不多的……”
顾浴洋还想说什么,刘竞呼啦啦喝了大半杯茶水,抬头毫不客气地打断顾浴洋对着刘理的温和的注视,问道:“顾家少爷,怎么会连裁缝做件衣服要多少钱都不知道?就从没找过裁缝吗?”
被刘竞这样不太客气地问了话,顾浴洋却不会生气似的,把那温和的目光转而投注到刘竞身上:“我从小在国外生活,回国也才几个月,还没来得及找过裁缝做新衣服。”
“这样……”刘竞说道,漫不经心地思索了会,又说:“你从小在国外,国外的小孩做些什么呢?”
等顾浴洋再回答完了,刘竞便借题发挥,把他跟刘理小时候做了什么,竹筒倒豆子般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遍,一切细枝末节都不放过,说了快要半个钟头,水杯都空了,末了才轻飘飘加一句:“所以,像我跟刘理这样的交情,他取老婆我是肯定要过问的,他交朋友,我也是要看的,他在外头要是受欺负,我第一个就不会饶过那人。”
他终于说完,吭哧吭哧地定着喘气,刘理也不晓得刘竞前头都说着两人小时候的趣事,结尾的内容怎么就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他在外面明明没受过欺负不是,刘竞是怎么了。
顾浴洋听完,则是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先前刘竞说话时,他一直没机会插嘴,只是说到有趣时配合地笑笑,或者虚应两声,等刘竞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倒似乎有了些微感悟一般,低头思索了会,抬头笑道:“其实……”
刘竞立刻把耳朵竖起来。
“你说的这些事,刘理也全跟我说过的。”顾浴洋笑:“不过再听一次,也挺好玩,刘理还跟我说过他爸爸冬天去捉麻雀呢,真好玩,在国外确实没这些可玩。”
说完,喝一口茶,继续温柔地注视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刘理。
刘竞简直毛都快要气炸了。
一是气他的威胁没被顾浴洋放在眼里,二是气刘理这个傻子什么都往外兜,顾浴洋算什么,刘理简直不拿他当外人看么。
因为刘竞了解刘理,他知道刘理虽然看着很好处,但刘理这个人其实并不很会和人聊自己事情的人,他不会抱怨什么,也不会感慨什么,一门心思地过他的小日子,何况比起倾诉者,刘理通常充当的是倾听者的角色,他算是个很乖却很闷的人,也只有在刘竞跟前,才会显露出该有的活泼来。
而刘理却跟顾浴洋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那些往事,刘理怕是在他父母面前都不会说吧。
被顾浴洋盯着看的刘理,这个时候却不合时宜地显出些少年羞涩来,脸蛋红扑扑的,也不说话,就抿着手的茶水,看起来似乎是又沉闷下去,只有刘竞才晓得他这正是在高兴,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看着看着,刘竞就觉得火大,莫名地觉得自己好像才是外人一样,他跟顾浴洋好像掉换了立场一般。
刘竞不是在吃醋,刘理这辈子,总会和别人也变得亲近的,而且刘理总要讨老婆,刘竞只是气刘理选了个顾浴洋。
多讨厌的一个小孩啊。
但刘竞又不能把话说明白了,他不想让刘理不开心,于是他火冒三丈地垂下脑袋去思考下面的话,这个时候顾浴洋似乎看够了刘理,终于打破了空气里的寂静,说话了。
“我家新开了工厂,是做服装加工,你有兴趣来么?”
不等刘理有反应,刘竞一个手伸出去拼命晃:“不去不去!”
顾浴洋淡淡一笑,放下手里的杯子,望了望刘竞,眼神看起来有些不屑,几乎是不把刘竞放在眼里。
刘竞一愣,只觉得一口气直冲胸口,噎得他话都说不来。
刘理还是没有表态,顾浴洋浅浅地笑着,天空里一把清爽温暖的风一般,轻松又自在地对刘理说道:“你要是来厂里,做得轻松些,工资你定,好不好?”
“工资随刘理定?!你说了算的吗?!”刘竞气愤道。
“恩,那个厂,是给我管人事了,我想找刘理去做个样板师傅,厂里有人帮手,总不会比裁缝铺子累,就是不知道工人的工资和这铺子里赚的钱,哪个多哪个少了。”顾浴洋一派自然,说得轻轻松松,好像真的就是好心在给刘理出主意一样,“而且厂里管饭,伙食还不错的。”他又补充。
刘竞的心动了动,他知道以前刘理在家乡时就想进一家服装厂,考试都通过了,只是最后又被人走后门挤掉名额。
在工厂做事,稳定点,刘理是个没有经济头脑的,绝对不适合自己独门独户地做生意。刘竞猜刘理现在开铺子,肯定是一顿饱一顿饥的,进了工厂,工资先不谈,好歹管饭,怎样都不会饿肚子。
但刘竞又觉得顾浴洋绝对不会那么好心,在顾浴洋说着这些看似道貌岸然的提议时,刘竞都能在他眼睛里看出算计。
刘理则被这个消息砸得有点懵头懵脑,他来X城倒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只是憧憬加上找口饭吃的希望,自己开铺子刚好够一个温饱,每段时间往家寄去的钱其实并不太多,刘理又是个贪吃鬼,许多时候都会入不敷出,只好靠邻里接济。
过的确实是有些苦的。
如果拿工资,也许确实会好一些。
“要来吗?”顾浴洋又问,口气并不着急,体贴地给刘理留了拒绝的退路。
“我……我……”刘理张口结巴道,不知道该怎么答,他在自己人生道路上进行的抉择一直都很快速,这次会犹豫,也只是因为舍不得这个铺子。
“还有住的地方也会提供,到时你可以退了这边的店面住去宿舍,不过服装厂的宿舍和五金厂的是一块的,很多人一起住,可能会有些乱……”顾浴洋又说。
条件听起来那相当好。
退了铺子的店面,刘理又能省下一笔钱。
钱是市侩的,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饶是刘理也不排斥钱,裁缝铺子的店面租金不算很便宜,刘理还欠了杨教授一笔钱没有还,能攒钱当然是好事。
刘理自然心动了。
“我们要考虑考虑。”刘竞却在这个时候说,声音斩钉截铁。
“也可以,我不急,慢慢想,过几天我再来吧。”顾浴洋说,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站起来,居然很爽快地告辞离开了。
“我,我送你。”刘理站起来,依然是眼巴巴地跟着顾浴洋往外走。
刘竞瞪着眼睛看顾浴洋离开的背影,那家伙明明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好像顺利从农家草屋里叼走了鸡的狐狸一般。
他猜顾浴洋也感受得到自己对他的敌意,但既然两人之间没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