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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霈文倒是很快消化了顾浴洋的话,说道:“那你是比较喜欢和小姑姑在一起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刹那间难倒了顾浴洋,一直都以在课堂上的反应敏捷著称的顾少爷愣了半响,答道:“我和梁蔓在不在一起感觉都一样吧……我倒是有点想把刘理绑在身边。”
梁霈文做出了然的表情。
顾浴洋瞠目结舌一会,大概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点脸红,他本来只是来送衣服和吃的,顺便开导下这对倒霉的同性情侣,想不到现在自己却像个心理病人一样坐在这里,让梁霈文开导,可实际上他需要开导么,顾浴洋闷闷不乐地想,他应该还不需要被开导吧?
“那他会跟着你出国么?”梁霈文又问,似乎对顾浴洋这个准小姑父光明正大的出轨一点也不介意,还挺有兴趣。
这就问到比较现实而且略嫌残酷的地方了。
顾浴洋越发郁闷,他不太去想太远的事情,这种东西显得有些不切实际,实际上他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并且他觉得这庞大的构想非常完美——但他实在不想把感情因素牵扯到自己的规划里,不管是有关自己家庭的还是刘理的,那会让整个计划变得没有条理,而且小部分的时间里会让未来看起来有些灰暗。
顾浴洋觉得梁霈文这个问题残酷,可他却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对刘理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残酷,而且短时间里他都不会想要这样柔软的意识。
“你不想带裁缝出去,是么?”梁霈文又问,态度柔和,却有些咄咄逼人。
顾浴洋再次皱起眉,依然不答话。
“那你最好离他远些。”长长的沉默后,梁霈文总结道,喝了口自己的茶水。
顾浴洋回到家里时已经快要十二点,还好他自己开车出来。
家里的灯还亮着大半,顾浴洋把车歇到车库,在家里伺候爷爷的阿姨抱着厚外套等他出来便给他披上,然后带他回到家里,乘了热的甜汤给他喝。
以前顾浴洋从不在晚上九点之后进食,但他的家人都不介意这方面的事情,而且晚上回来喝点热的东西确实让人舒服许多,顾浴洋乖乖地接了汤,喝了两口,披着大衣的妈妈从楼上走下来。
顾浴洋放下碗,跟妈妈打了招呼,妈妈走过来,拍拍他的头:“快睡着时才听到你的车声,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加班不是到九点半么?”
“我去工人住的两个宿舍看了看,今天天气太冷,有人被子不够,我去帮忙了。”顾浴洋说,露出个乖宝宝的笑容来。
他的家长都喜欢看到他为家族事务忙碌的样子,所以他自然得表现好。
“忙到这么晚?”妈妈惊讶道,有些心疼,又拍了拍顾浴洋的头:“厂里的事已经很忙了,你还去关心工人?”
顾浴洋又是笑,“爷爷说要对工人好些,爷爷睡了?”
妈妈点头:“爷爷睡了,爸爸也睡了,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让阿姨煮些东西吃?”
小时候顾浴洋是跟妈妈和一个照顾他两的阿姨一块出国的,所以比起爷爷和爸爸,顾浴洋更亲妈妈许语博一些。
顾浴洋喝着汤摇头道:“不用了,晚上吃太多东西对胃不好。”
许语博“恩”了一声,也不勉强,坐在儿子旁边,屋子里静了一小会,她又说:“对了,听说你从服装厂调了个人去五金厂,怎么了?”
这件事的原因可不太好说,顾浴洋心头一跳,厂里工人的来去不算是大事,妈妈最近又忙着毛毯厂的事,应该没空闲去管这事。毕竟私人企业嘛,尤其年头年尾的时候,工人都会换上不少的,大概这个时间段换人确实有些显眼。
不过顾浴洋也不是吃素的,抿了抿嘴,他把自己早早准备好的一套说词拿出来:“我这个月去五金厂里看了几次,觉得机床人不太够,本来我想今年新年过了再招人,回头看到服装厂人太多,就挑了个脑子快的先过去了……而且……”
顾浴洋欲言又止。
许语博问道:“而且什么?”
顾浴洋看了妈妈一眼,抬起眼皮:“这个调走的女工人长得漂亮,在服装厂有人闲了就去找她说话,还有人为他吵过架,影响不太好,五金厂人少事忙,也不用担心会有人会那么空闹出事来。”
说完,顾浴洋手里的碗了空了,他把碗放下,说道:“今天晚上可困死我了,现在厂里大事小事都是我在忙,要是今年厂里忙出了岔子,那可不怪我。”
能看到儿子上进忙厂里的事已经不容易,许语博自然眉开眼笑:“本来服装厂弄出来就是给你磨砺的,要是亏了钱,就找爷爷要去。”
说完母子两人一起上楼,顾浴洋淡淡嘘一口气。
许语博一向精明,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出许多问题,顾浴洋还当瞒不过去,想不到居然瞒过去了,本来他都准备好要说其实是自己暗恋人家漂亮的女工人,才把人调去福利好的工厂,现在不用拿出这样乱七八糟的借口当然最好。
不管许语博信不信,反正她猜不到顾浴洋是为了刘理才这么干的。
说到刘理,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他被子够不够,顾浴洋可是真的关心着自己的员工的啊,他准备明天下了班就去刘理的“私人宿舍”查探一下。
第二十章
冬天的雪下过几场,一场比一场大,到十二月份,雪珠子简直有和麦子比大小的趋势,粒粒晶莹饱满,打在窗户上都有噗噗的声响,而春节正在一步步逼近着。
刘理在顾浴洋家厂子也工作了快三个月了,厂里作息安排规律,又管饭,刘理的开销一下子少了许多,偶尔点一点手里的储蓄,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一个人生活没有规律,有人管着是最好的,尤其是像刘理这种不怎么会安排自己的生活的,有约束时做事会更有动力也更认真一些。
结果十二月底一到,认真工作的刘理还拿到了奖金。
今年刘理是预备回家过年的,去年他没有回去,是因为觉得才出来一年没有回家的必要,而且第一年出来的刘理手头实在没什么钱。这第二年,就像刘理在年头祈祷的那样,倒真是不错的一年,刘理的生活稳定了,又换了挺好的工作,工资福利都不错,有空的时候还能接点私活,收入比以前拔高了一大截。
八八年,八八两个字,听起来就吉祥如意,让人欢喜。
拿到奖金那天下午,刘理正好轮到假,他在厂里食堂吃过午饭便直接去邮局拍电报。顾家服装厂出来,乘一会电车再走几步路就有家邮局,邮局附近是新华书店,刘理给家里拍好电报,便钻进新华书店里,想找些书打发时间。
刘理从小就是喜欢看书的,历史故事书更是爱不释手,进了书店门,刘理一站就是一下午,腰酸背痛地翻完抬头,看到窗户外面灰蒙蒙一片,耳边噗噗的撞击声不断,刘理心里暗叹一句:糟糕。
又开始下雪了。
原本老天爷歇了几天,路上的雪早被清理得差不多,现在大概又积起不少,刘理走到书店门口,探头去看,外头白茫茫一片,看得他直咂嘴。
后头一个结完帐的顾客不耐烦刘理挡着门,伸手推开他,皱眉从刘理身边擦过,踏进雪地里,被推出门的刘理在台阶上站了会,决定还是缩回店里坐着,等雪小些再走。
他正要跨进门内,身后叭叭的喇叭声响起,刘理回头一看,居然是辆黑色的大吉普。
吉普车比小轿车高大多了,也稀罕多了,刘理忍不住盯着那锃光瓦亮的车身猛瞧,窗户一摇下,他立刻就看清里面的人,驾驶座上的正是顾浴洋。
“嘿!”顾浴洋笑道,伸出戴了黑色皮手套的右手来,拍拍车门,“干吗呢?”
其实刘理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跟顾浴洋好好说话了,以前顾浴洋总招惹刘理,有空便要缠上来叨咕两声,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又不缠人了,加上两人都忙,也没怎么有空单独聊天。
认识顾浴洋快一年,他总是这样一阵一阵的,刘理也没有很在意,就是有时候会不怎么习惯罢了。
刘理抓抓脑袋,想着怎么回答,顾浴洋已经看明白了,又用那戴着皮手套的手对他勾勾手指:“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有免费车坐,当然是好,刘理不跟顾浴洋客气,拉开后车门,才发现后头皮椅上已经坐了个人,也是刘理很熟悉的了,顾浴洋的妈妈许语博,许老板。
看到有第三个人在,刘理一下子拘谨起来,心里很后悔自己的不客气,他对顾浴洋的这个妈妈是很忌惮的,虽然到哪里许语博都是亲和力十足的领导样子,但到底是长辈,又是个漂亮有知识的女性,而且许语博有份和顾浴洋差很多的厉害气势,刘理每次与许语博说话,都是紧张又缩头缩脑的。
这次刘理也依旧“紧缩”了,再加上他对顾浴洋的老实不客气被许语博看个精光,心里又多一份羞涩,只能耷着脑袋跟许老板问好。
许老板到底是走亲和路线的,保养得很好的面孔挂着慈爱的笑,她对刘理倒一直是客客气气,今朝也不例外,很快就找了话题跟刘理攀谈起来。
从天气到刘理的工资,很快又转到刘理的生活方面,许老板和气地问道:“刘师傅有对象了么?”
撇去许老板的精致漂亮的面孔不谈,其实她是跟刘理母亲差不多年纪的,大凡这个年纪的女性,总是对年轻人们的生活有许多的疑问和见解,她们多半还可能挺热心,试图有一个类似月老的副业。
连过着标准上流社会生活的许语博女士也不能例外。
刘理倒没想到这么多,只是老实地答道:“没有。”
说话的空当,刘理还偷空去望外头街上被雪盖没的房子,有的是红砖,有的是蓝墙,披挂着雪的样子都很是标志,还有路旁四季常青的树木,树顶托着一大坨白,像戴着白色的帽子,也挺有趣好看。
虽然雪天冷是冷,但雪天的景物就是特别。
许老板听见刘理的回答,笑道:“怎么会没有呢?刘师傅今年有二十三了吧?是要结婚的年纪了。”
说到结婚,刘理便露出点赧然的表情,他父亲现在不怎么挣钱,母亲则一直没出去挣过钱,家里的积蓄在姐姐出嫁时已经花得差不多,刘理要结婚,怕是还得再等上几年。
“还不急,等我再做几年事好了。”刘理说道。
他是真的不急。
“那刘师傅有看中的人了么?”许语博又问。
刘理一愣,下意识地望了眼在前面闷不吭声开车的顾浴洋,心头哐当哐当跳了几下。
他摇摇头,又愣住,不知道接下来该点头还是摇头。
许语博体贴地笑道:“有些小话别人传传没什么恶意,我也是偶然听到的,本来听了过过耳朵也就忘了,刚才又想起来,那个原本服装厂的女工人方玲娟,是刘师傅的对象?”
不知道怎么的扯到方玲娟,刘理疑惑地“啊”了一声,倒很爽快地否认了:“不是。”
接下来许语博又问了些别的问题,倒都不难答了,聊着天,车子很快到了刘理住处,道了谢,刘理想下车,又被许语博拉住。
“这是我今天下午拿到的香肠,别人送的,我家没什么人爱吃这个,估计吃不完,刘师傅拿走一些吧。”许语博说道,递给刘理一个棕色纸盒子,包装得严实,沉甸甸,不知道包的是什么香肠,这么讲究。
刘理自然不好意思拿,推辞许久,却没推辞过,只能收下来。
许语博又拉着他叮嘱一句:“什么时候刘师傅想找对象了,我还是能帮点忙的。”
刘理哪敢没事去烦许老板找什么劳什子对象,但还是虚应一声,然后便提着那个沉甸甸的香肠盒子,在雪地里看顾浴洋的吉普车轰轰远去。
雪已经挺小了,刘理被雪花刮着脸,想这个叫他不由自主畏惧的许老板,其实人是相当好的,就跟顾浴洋一样,面上看着不好相处,其实人都不错。
后来刘理才搞明白,许语博给他的香肠来自德国,盒子上印的叫他头疼的英文也不是英文,而是德文。
而后,刘理便一门心思地等二月春假来临,工作依旧认真负责,一天天过得挺充实。
这次顾浴洋不招惹刘理的时间长了点,表面态度上,顾浴洋对刘理还是比对别人好许多的,不过里头的变化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明白。
刘理为人迟钝是迟钝,但不笨,他明白顾浴洋是新鲜劲又过了,刘理一直都知道顾浴洋是这样的人,他心里也隐隐地晓得,其实这样状况对两人都是好的。
不过不知道怎么又有点舍不得。
这舍不得是不应该的,现在刘理的心思有些显现出邻家小丫头一样的酸来,这心思绝对是要不得的,刘理想。
可结果呢,刘理又是不会勉强自己的人,他心里一些涨涨的不太舒服的东西,也就只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