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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他这样有些嫌弃的样子,也还算吃得满意,刘理曾经拍着胸脯带顾浴洋出去吃过几次他赞不绝口的美食,次次都被顾浴洋不留情面地批一顿,难得这最后一次,又是喝酒又是吃肉,顾浴洋也一点意见没有,全程奉陪。
天边黑透透的时候,两人回到刘理住的地方,顾浴洋家里的车子已经等在楼下,照旧引了几个人围着看,顾浴洋走到车边低头叮嘱了司机几声,便跟着刘理上了楼。
到了楼上,刘理把顾浴洋闲散丢下的一些书本找出来摆齐,又把那装钱的信封摆到书本堆的最上面。
“为什么不拿钱?”顾浴洋问道。
他还是第一次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刘理的脸,刘理的头发好久没剪了,有些微长,侧面的鬓角在他瘦巴巴的脖子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又没费我什么事,我拿什么钱。”刘理解释。
顾浴洋笑了笑,他不会推辞这一套,听刘理这么说,便轻松收下了那信封,回头掏掏口袋,把一个小纸包塞进刘理手里。
“这是什么?”刘理又好奇了,手快地拆了那纸包。
他手心里是只银色的小蝴蝶。
“看你挺喜欢,又不肯买,我就买了。”顾浴洋笑道。
他是挺贴心的,他贴心的这套就绝对是从外国人身上学来的了。
刘理从小就没收过礼物,乡下孩子嘛,就算过生日也就吃一碗清汤面了事了,哪里有什么可讲究的,哦,也许他那台爸爸给买的缝纫机算是礼物。
所以刘理拿着这蝴蝶扣子,是挺感动的。
加上想起以后再见不到顾浴洋,就有点热泪盈眶的那种。
就算养猫养一个月还有点感情不是,就算顾浴洋这个人再邪门,好歹对人不坏的。
他非常非常不好意思地——这辈子都没这么不好意思过——低着脑袋说了谢谢。
主要他是个男人,太矫情不好。
然后刘理就被顾浴洋抱住,在嘴巴上亲了一口,顾浴洋舔舔他,笑笑地说:“你真可爱呀。”热气喷在刘理脸上。
那时候刘理还没对象,那时候刘理就没看过什么爱情片,那时候他也没处找爱情小说看,那时候他哪里知道接吻这回事是怎么一回事。
何况……男人和男人……
主要是接吻的意思太多了,但连顾浴洋都没搞清楚这淡淡的一吻里面有多少种意思。
刘理的脸庞烧成一个柿子时,顾浴洋便转身走了。
忽然想起什么,刘理对他喊道:“你的太阳花呢!”
顾浴洋回头对他喊:“也送你了!”
顾浴洋便这么走了,以后不再来了。
晚上刘理躺在床上,摸摸自己的嘴巴,还能想起那奇妙的柔软触感。
那好像是他一辈子,所摸到的最软的东西,那为什么,他以前就没发现自己的嘴巴有这么软呢,还是只有顾浴洋的嘴巴才这么软呢。
可惜他以后也见不到顾浴洋了,认识快一个月,他连顾浴洋家在城东还是城西都不知道。
刘理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床头放着那个蝴蝶搭扣,还有三个配套的圆形雕花小扣子。
第六章
顾浴洋走了以后,刘理便回复了每天九点多才起床的日子,其实他这个人有些懒,而且还得过且过,虽然偶尔还是能勤快一下,但一般普通人没了督促,总是忍不住发散起惰性来,刘理就是个普通人嘛,一个普通的裁缝。
他把手头的事情都完工后,又接了几个做裤子补衣服的工作,很轻松的活计,还能抽空研究研究自己临摹的那个外国杂志上的衣服,搞不好还真能研究出名堂来呢。
刘理的生活总是这么愉快轻松又充实,他定期汇钱给家里,余下的钱便用来吃喝,钱多了吃就鱼香肉丝,钱少了就吃面条馍馍。
“做完了王老师的裙子,要给李老师的爱人做裤子。”刘理边喝着羊肉汤,边整理自己的工作表。
“恩……是李老师先来的还是张老师先来的来着……”刘理抓抓脑袋,发起呆来。
吃完了午饭,便要回去工作,到两点再睡个午觉,刘理的算盘打得蛮好。吃过午饭,他慢悠悠地晃回自己的裁缝铺子,还没开始做活,却接到了家里寄来的信。
是爸爸的字,但肯定是按着妈妈的意思写的,上面洋洋洒洒写了许多琐事,要是按爸爸自己的调调来写,肯定是不会这么罗嗦的。
比如说刘理在家乡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刘竞他老婆刚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信上妈妈的口气酸溜溜,就刘竞家那老太太高兴的样子就反复描述了两三遍。
刘理抓抓耳朵,忍不住笑了。
妈妈总是这样,年头她拍电报过来,一共就十五个字,其中一句还是“小竞老婆怀了”,虽然说刘理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不过他毕竟还年轻么,其实根本不用这么急,过了二十五岁再开始考虑也一点不碍事。
刘理看完了信,便坐下来慢慢地写回信,他除了做活外干什么都慢,连写字也是慢吞吞地一笔一划,写了会又忍不住站起来东摸西摸的,先给阳台上的太阳花浇了水,又出去串门子。刘理和周围邻居们的关系还是可以的,吃不上饭时别人也会接济他。
等到下午快五点时,在邻居家里吃过饺子刘理才抹着嘴巴回去,反正工作还不算赶,他想先把信回了,不然过半个月收不到回信的话,妈妈那个急性子又要瞎担心。
推开裁缝铺没锁的门,刘理正想着要抬手开灯,却一眼看到坐在自己床上的那个人。
顾浴洋抬手扬扬手里的纸片:“你的字真难看。”他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虽然看到顾浴洋后下意识是有点高兴的,可听完顾浴洋的话刘理就马上就不高兴起来,他打了个充满芹菜味的饱嗝,走到床边一把抢过顾浴洋手里的信纸。
顾浴洋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挑眉看向刘理,表情有些玩味。
刘理把信叠起来,放到缝纫机边上,然后他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刚从报纸上看到的那个新词。
他仰起脖子,说道:“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他把最后的“隐私权”三个字说得又重又响亮,能说出这样一个高级又有知识的词汇,刘理觉得有些骄傲,脑袋抬得高高的。
顾浴洋一脸的揶揄。
刘理不管顾浴洋嘲讽的样子,拖了自己的板凳坐下,又把用来装纽扣的那个抽屉整个抽□,低头去捡扣子,边捡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老实说,刘理是真的没想过顾浴洋还会回来,虽然两人认识也算有段时间,应该算是朋友了吧,但刘理真不觉得自己这里会让顾浴洋有任何留念。
他倒是有想过以后问杨教授讨了顾浴洋家的地址,提点好吃的去看看人家少爷。
“爷爷考我古诗词,我没答上来,又被他骂了。”顾浴洋打着哈欠答道,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嘻~”刘理笑出来,学着顾浴洋的样子摆出嘲讽的脸:“活该么。”
顾浴洋给他一个白眼,形状漂亮的眉毛一个抬起一个压低,嘴角扯得很难看,大概被刘理逮到小痛脚,让他有些不快。
“他都考你什么了?”刘理又问。
“就是李白杜甫之类的吧,我也不知道,什么茅屋秋风的,爷爷还说这是最基本的,最基本的难道不是床前明月光么。”
“那是杜甫写的,确实很基本,我初中学的……”
“我知道,我知道。”顾浴洋不耐烦地打断刘理:“我还知道这首诗体现了忧国忧民的思想,但是我背不下来,唐诗太难背了。”
刘理又是笑,顾浴洋的眉毛就竖了起来:“难道你能背下来吗,我打赌你现在背不下来。”
只一句话,刘理便笑不出来了,他低着头很快捡完了剩下要用的几个纽扣,有点不服气地说道:“可我还能背下元素周期表。”说话声音底气很不足。
顾浴洋便满意了,他脱了鞋子,一点不介意刘理床上堆得像咸菜团一般的毛巾被,往下躺去,而且很快发出了低沉均匀的呼吸声。
真诧异这家伙会这样直接睡在这里,他在刘理这里呆了一个月,从来都是坐着没有往下睡过,他似乎是嫌刘理的床很脏乱,所以连坐着都是只坐边上那一点点地方。
刘理左看右看,把放得有些远的电扇搬得离床近了些,然后弯腰拉开毛巾被盖住了顾浴洋的腰腹部。
屋里光线不太好,凑得近了,刘理才看到顾浴洋脸上挂的两个黑眼圈。
先前顾浴洋在裁缝铺呆着时也说过一些跟家里人相处的事情,他说得不多,零零碎碎,但刘理还是听得出来他跟家人处得不算好,好像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穷人有穷人的苦恼,有钱人有有钱人的麻烦,而且顾浴洋和小时候最疼他的爷爷现在关系是最僵的。
估计他回家这几天过得很难受吧,谁被逼着去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都不会开心。
刘理最后拉直了顾浴洋被压得蜷起的裤脚,便拍拍手趴到缝纫机边去写信。
他这一写,又花去了很多时间,他把电风扇给了顾浴洋,自己便摇起蒲扇来,磨磨蹭蹭地把信纸和笔收起来时,已经快八点了。
转身想把信都收进床头柜里,刘理又被吓了一跳,顾浴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不声不响地坐在床上望着刘理。
“刘竞是谁?”顾浴洋没头没脑地问道。
肯定是刚才从刘理信里看来的,想起自己的家信被人看过,刘理忍不住重新气恼起来,不过那火气还不如打火机的火,一小簇刚冒起来几秒,一下子就灭了。
“我同村的一个人,从小玩到大的。”刘理回答,心里思忖着顾浴洋什么时候走。
“结婚了?孩子都有了?”顾浴洋又问。
刘理点点头:“他比我大四岁,去年结的婚,今年生孩子,我觉得我以后应该也差不多这个年纪结婚生孩子。”
“你有女朋友了?”顾浴洋问,难得话多。
“没呢,我妈急着给我介绍,但我想以后自己找,觉得自己找的喜欢点。”刘理说,依然一摆一摆摇着蒲扇。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刘理看向顾浴洋,问道:“你对象是自己找的么?是不是金头发的外国人?”
顾浴洋点头:“是我同学,是中国人,黑头发。”
刘理以为,顾浴洋的对象肯定很漂亮,他遥遥想了想自己那还在云端没往下掉的未来对象,道:“你呢?你什么时候结婚?”
顾浴洋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毛巾,站起来穿鞋:“不知道。”
刘理以为他要走了,赶紧把床边的电风扇摆回缝纫机边,顾浴洋穿好了鞋,回头看到蹲在地上忙着摆弄风扇插头的刘理,说道:“我饿了,带我出去吃东西吧。”
“啊?”刘理猛地抬头,哐一声撞在缝纫机上。
他泪眼汪汪地捂着脑袋重新蹲下来,顾浴洋在他面前哈哈大笑。
最后刘理带顾浴洋去吃了面条,然后顾浴洋又硬拉着刘理找了家药店,买了外用的膏药,边忍不住恶意地笑着,边叮嘱刘理好好擦药。
办完这些,顾浴洋便回去了,也没说以后还会不会再来。
刘理希望顾浴洋别再来了。
他总觉得,遇到顾浴洋后自己怪倒霉的,前天出门还踩到书点老板家大黄狗的尾巴,被大黄狗追着吠了半个校区。
现在头上又是一个大包。
刘理轻轻地按按那个大包,哟,死疼死疼的。
他撸撸鼻子,刚才又吃了面条,现在肚子饱得不得了,他得消化消化。
刘理背着手,消化了一路的面条,到家里肚子好不容易松快了点,于是干净冲个凉水澡,钻到床上睡去了。
本来晚上想做点活的,被顾浴洋一闹也没做起来,这样进度可能就要稍微紧一点了,刘理想着今晚早早睡觉,明天早点起来干活呢,不然以后可没这慢悠悠的时间出去串门。
还好刘理的睡眠质量不错,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刘理则是被别人的敲门声吵醒的。
看看表,正好七点钟。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准时。
刘理磨蹭着起来开门,门打开,忍不住咕哝了句:“你怎么又来了。”
门外站的还是顾浴洋,笑意盈盈的,看起来心情好得很。
第七章
八月初起头,一些黄金梨和飓风葡萄提早上市了,大清早有蓝皮小车拉着圆滚滚的一车梨子来到刘理的裁缝铺子下面,一箱箱往水果铺子里搬梨子,刘理站在窗户边看了会,鼻尖似乎能隐约闻到梨子馥郁的香气,他看得肚子胡乱叫起来,只好转身去安分地做活。
上回收到妈妈的信后,都过去两个礼拜了,家里应该收到他的回信了吧。
前三个月的钱又存起来一些,也该往家里邮了。
——刘理边做着事,边低头胡思乱想着,外面有只麻雀飞到窗台上,叽呀叫了一声,刘理的手不